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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好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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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宏,你這麽著急幹嗎?”一行人在城墻上疾走,正德忽然問道。

上城墻的時候,謝宏不急不緩的,頗為從容,可此刻卻是一臉惶急,走在了最前面。從之前錢寧送上來的奏報中,正德就對謝宏有了些了解,舉止從容正是這個有趣之人的特點之一,而這兩天的接觸也證實了這一點。

昨天元宵大會的時候,明明局勢不利,可正德卻沒見謝宏有半點慌張,反而從容的反敗為勝,朱厚照沒意識到這其中的陰差陽錯之處,卻因此對謝宏又高看了一眼。所以,這時見了謝宏的惶急,他不由有些好奇。

“回稟壽公子……”正德的身份不好公開,所以謝宏也跟著錢寧等人稱呼他的化名。

“雖然來的韃虜不多,可是這些禽獸化身的蠻族所能造成的破壞卻是極大……”謝宏沒親身體驗過,在後世也算不得是憤青,對少族也沒什麽偏見,可他還是通過種種訊息對這個時代的韃虜有著深刻的了解。

強漢以後,中原在自相殘殺中開始衰弱,各式異族趁虛而入,在中原犯下了無數罪行。無論是匈奴、突厥還是蒙古或是滿清,這些蠻族從來沒有把中原的百姓當做人看,‘兩腳羊’是他們最經常用的稱呼。

因為沒有把中原人當做人,他們犯罪的時候也絲毫不會手軟,在後世某些道德徹底淪喪的所謂專家曾說的,‘很難講是悲是喜’的那個過程中,滿載的中原百姓的斑斑血淚,是這個時代的血海深仇。

與後世無關,至少在這個時代,韃虜,就是血腥的野獸,跟中原半點聯系都沒有,對待他們唯一的辦法,只有拿起刀劍,統統殺光。

還好謝宏記得正德也是個強硬派,說這些倒不會忤逆了老板,反倒是個好機會,可以趁機灌輸些自己的觀點給這位老板。謝宏沒想著操控正德,不過潛移默化的影響卻是必須的。

正德對他引古證今的一番控訴深以為然。正德,或者說大明朝的每一個正常人,對韃虜都是沒有半點好感的。明朝從開國到滅亡的二百多年當中,和韃虜的戰爭就沒有停止過,對待韃虜,每一個人的回答都是一樣:“戰!”

“的確是啊,我在保安州也巡視過一番,那裏的防衛的確遠不上宣府城這裏,要是韃子殺過去果然是很危險啊。”正德點著頭,也舉例旁證。

錢寧和谷大用也不反對謝宏的觀點,不過對正德的話,他倆還是很無語,萬歲爺明明就是在保安州玩了幾天而已,其中大部分的時間還是看街頭賣藝來著。

“對了,謝宏,你這麽見多識廣,朕問你一件事。”

“皇上請問。”朱厚照同學說話經常沒頭沒腦,有時候還會瞬移,作為一個合格的打工仔,謝宏也只好努力適應了。

“你知道胸口碎大石是怎麽回事嗎?那麽用力的砸下去,石頭都碎了,可是人卻沒事,朕在京城……”原來是保安州勾起了正德的心事,“還有呢,朕在保安州看到,那人把寶劍給吞進肚子裏了,朕問他,他還不說……”

謝宏哭笑不得,朱厚照的神經果然很粗,明明很緊張的時刻,他剛剛也是義憤填膺的模樣,結果轉眼間又開始問為什麽了。

“胸口碎大石是因為那個石頭很大很重,所以槌子上的力量傳不到人身上……”謝宏很無奈的講解起初中物理知識來,見正德點頭,又解釋道:“吞寶劍那個簡單,因為他那個劍是可以伸縮的……”人家吃飯的本事,能隨便告訴別人麽。

“伸縮的?你會不會做?朕也想要一把。”正德聽得兩眼發亮。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對韃虜的觀感都是道聽途說來的,註意力很容易就轉移開了。

好吧,不就是一把能伸縮的劍麽,哥最會做玩具了,謝宏點點頭,道:“這個容易,等打退韃子,微臣回去就給您做一把。”

“那就說定了哦,朕得趕快想辦法,把該死的韃子趕走。”正德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然後恨恨的說道,也不知道他的憤恨是出於對韃子的痛恨,還是因為想快點得到玩具的關系。

被他這一打岔,謝宏也沒那麽焦慮了,他擡頭看看,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已經到了安定門。

因為外面有敵人,所以比起高遠門,安定門這裏的氣氛緊張了很多,士兵也多了不少。謝宏四處張望著尋找張俊時,突然有人厲喝一聲,攔住了幾人的去路。

“總兵大人在此督軍作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一路都是暢通無阻,突然被人呼喝,謝宏也是一楞,眼見面前這人衣著鮮明,卻是一副親兵的裝扮。

不等謝宏說話,這親兵又冷笑道:“謝公子不守著茶館,或者去散布流言,來此作甚?莫非是要給韃子當奸細麽?”

“我?散布流言?”謝宏迷糊了,這人態度不好,八成是因為自己跟張俊的關系不好,可散布流言這種事情咱可沒幹過,難不成這個親兵也被正德傳染了?不然怎麽說話不著邊際啊。

“謝公子,明人不做暗事,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難道還不敢承認麽?你……”

這親兵正是張俊的親兵頭目張洋,能夠做到親兵頭目,他自然也是張俊的心腹之人。他知道最近張俊在煩惱什麽,除了四海賭坊那筆爛帳,還有一件事,就是江彬討去的那筆軍餉。

那事本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左右不過二萬兩銀子罷了,張總兵在其中的份額更少,比起四海賭坊那三萬兩,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在那之後,軍中卻有了傳言,說甚麽謝宏謝千戶心念邊關將士辛苦,寧可賣了鋼琴那樣的至寶,也要幫大夥兒討軍餉。這樣的傳言,再加上江彬所部的現身說法,全城數萬將士竟都是深信不疑,而張總兵則成了貪官汙吏一夥,威望自然大跌。

張俊知道之後這個氣啊,明明就是那個姓謝的小子用舊東西騙錢,狠狠擺了自己一道,結果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連軍心都要收買。他在家裏大大的發了一通火,要不是顧忌謝宏的背景,他都有心打上門去了。

張洋是他心腹,自然知道家主的煩惱,也有為家主分憂的心思。今天見謝宏居然敢帶人闖上城頭,他忍不住出言譏諷。

他積憤已久,也不避諱,哇啦哇啦一講,謝宏明白了,肯定又是江彬那廝幹的好事。若是平日有了這樣的誤會,謝宏或許還會解釋幾句,現在麽?呵呵,他沒那個時間,也懶得解釋了,現在不同以往,哥真正的靠山已經來了。

謝宏也不多話,直接轉頭,打個眼色,召喚錢寧。

前面碰了兩次釘子,錢寧正郁悶呢,心中暗罵李千戶,也不知這個白癡到底怎麽弄的,錦衣衛在宣府城竟然全無威風,甚至還比不上謝宏一個開茶館的。

這時見了謝宏的眼色,他更煩了。兩人之前的地位相差極大,幾次接觸他都是高高在上的下命令,而謝宏不得不因為他的吩咐奔走。他和谷大用商議的時候,也不過把謝宏當個普通手藝人,覺得就算謝宏還有其他本事,應該也不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沒想到謝宏跟正德一見面就這麽投緣,只一夜的功夫,兩人的地位就已經顛倒過來了,錢寧心裏怎麽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

他本有心給謝宏個難堪,想裝作沒看見,結果正德的目光也跟著看了過來,錢寧無奈,只得掏出腰牌上前。他心裏還有些擔心,萬一這個人再不認,然後又要謝宏出手,那自己的面子可要丟大了。

錢寧的擔心是多餘的,沒等他亮腰牌,張洋就傻眼了。錢寧前次來宣府的時候,見過張俊,張洋作為親兵頭目也是跟在一旁,所以他認識錢寧。剛剛看見謝宏這個仇人,張洋也沒留意其他人,這時看到錢寧,不由大驚失色。

這位不是上次鬥樂的時候來的那位錢大人麽?聽說是錦衣衛同知,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怎麽居然像個跟班似的跟在姓謝宏的身後?姓謝的不就是個虛銜千戶麽?張洋有些淩亂,顫聲問道:“您是錢大人?”

“張俊何在?”見張洋認識自己,錢寧算是放了心,恢覆了以往的威勢。

“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

“行了,少啰嗦,帶本官去見張俊。”被無視了兩次,好容易遇上一個識貨的,錢寧加倍的抖起來了。

“……是,大人,請隨標下來。”張洋躬腰側身在前面領路,心裏不由慶幸,家主英明啊,姓謝的小子確實惹不得,身後的靠山這叫一個多!又有尚書,又有同知,這是露出來的,誰知道還有沒有沒露出來的?

“錢大人何時來的宣府?怎麽也不知會末將一聲。”張俊就在城門樓上,這邊發生的事情早有人稟告於他,知道錢寧來了,他顧不得對謝宏的厭惡,遠遠就迎了上來。

“張俊,韃子就在城外,你為何不出兵?”出乎張俊意料的是,一行人中,第一個說話的不是謝宏,也不是錢寧,而是一個年紀比謝宏還小的少年。

被這麽一個小孩呼喝名字指責,張總兵臉上當然掛不住,他冷聲道:“哪裏來的無知孩童,錢大人與本將面前,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因為看見這少年與錢寧謝宏是一路來的,他不知對方身份,也沒把話說的太難聽,只是呵斥了一聲。擡頭再要跟錢寧說話時,卻見對方臉色忽然變得極差,張俊心下一驚,難道這個少年是錢大人的什麽親近之人嗎?

他試探著問道:“這位小公子是……”

“張總兵,你只管速速出兵,滅此朝食便是,其餘的事情,不該你知道,就不要多問。”錢寧斷喝道。他不是謝宏這樣的野路子,對宮中的規矩熟悉得很,所以正德沒說話之前,他下意識的沒有開口,結果張俊卻出言不遜,搞得他也是火大,再說話時也就不怎麽客氣。

張俊不想得罪錢寧,勉強壓下心裏的火氣,解釋道:“錢大人有所不知,韃子素來狡詐,經常用小股人馬誘敵深入,然後以伏兵攻殺……”

“去年你打的那場敗仗就是如此?”正德又火上澆油。

那場敗仗是張俊心頭之痛,他平時最恨人提起,可想起錢寧的權勢,又勉強壓下,繼續道:“不是本將不出兵,而是要偵察仔細了方可……”

本來見了張俊對錢寧的恭敬模樣,謝宏還當他會痛快答應,誰想這人依然推脫,眼看城外的韃子已經開始向東移動,他心下大急,道:

“張大人,那韃子已經要向東邊去了,就算有埋伏,也不可能是在東邊,何不先出兵滅了這支小部隊,至少也要把他們趕走啊。若不然,東面保安州沒有防備之下……”

“放肆!謝宏,你一個虛銜千戶,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話?”張俊只當謝宏是錢寧的隨從,剛剛又積下了不少怒氣,這時猛然爆發出來。

“誰說謝宏沒有資格說話?他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倒是張俊你先是敗戰喪師,現在又畏敵如虎,應該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資格當這個總兵!”正德是個好老板,不等謝宏說話,他就搶先反駁道。

張俊上次慘敗的時候,正德還是太子,不過弘治那個時候已經讓他接觸政事,所以他對這件事印象也頗為深刻,此時一並道了出來。

“錢大人,你就是如此約束屬下的嗎?”張俊狂怒,再也顧不得錢寧的權勢,冷聲道:“本將還要觀敵,錢大人請自便吧。”

他早不指望著能對付謝宏了,這人運氣又好,靠山又多,實在難對付。只是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張俊幹脆送客,反正這戰事跟錦衣衛又不相關,諒謝宏或錢寧也沒辦法用這件事攻訐他。

張俊說完就待拂袖而去,卻見城樓上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上來,他定睛一看,來人穿著二品官服,正是巡撫張鼐!他心下一喜,難道是韃子果然另有布置?否則以張巡撫的沈穩,怎麽會如此失態。

沒等他再轉第二個念頭,就見張鼐一撩官袍,直接向剛剛自己呵斥過的那個少年跪拜下去。

“臣宣府巡撫張鼐參見陛下,臣聞陛下駕臨宣府,實在不勝之喜,只是陛下萬金之軀,怎能如此輕忽,古人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昨夜大會之時,張鼐見到正德,怎奈卻沒機會上前,今天好容易再次得見,憋了一肚子的勸諫自是滔滔不絕。

他在這邊勸諫,張俊卻驚呆了。

明朝武將勢力在土木堡之後便是大損,朝廷中開始講究文武殊途,文貴武賤。所以雖然他這個總兵也是二品,但實際上權威比巡撫差得遠,更何況地方上的軍政都是巡撫的管轄範圍,巡撫的權力自然遠大於他這個總兵。

所以,正德翹家的事情,張鼐壓根就沒通知張俊,張俊在朝中也沒有奧援,自是完全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這時哪能不驚?

皇上出現在宣府已經讓人驚異,更令張俊震驚的是,謝宏的靠山又出現了,而且還很大,居然是皇上,這個謝宏到底是什麽人?先皇的私生子麽,不然哪裏來的這麽多、這麽有分量的靠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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