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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關乎倫理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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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聚靈大陣之後,出現在唐青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

短短三天時間,錦繡谷遠遠不能恢覆以往的寧靜安詳。霧氣可以漸漸而散,然而那隨處可見的斷木碎石、殘肢敗葉,無一不再述說著大戰的慘烈。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輕輕流動的威風,聽不到任何聲音。獸首自爆後,絕大部分氣體都飄散在這個葫蘆頭範圍,對於低級妖獸和蟲魚之類,這種氣體可不是什麽補品。估摸著,這一帶的生靈,已經全部死絕。

因為四面環山,谷口的距離又稍遠,且有陣法封鎖,谷中向來少有狂風肆虐。因此,就連霧氣的飄散速度也極其緩慢。直到今天,空氣中的靈氣依然混沌,視線也不是太清晰。

敞開身體,唐青嘗試了一下吸收空氣中的鉅金之氣,隨後就失望的搖搖頭。

以他如今的身體和遠超常人的適應性,這種程度的霧氣,只要不是刻意吸收煉化,縱然整日待在裏面也無大礙,不必再擔心平衡的問題。

濃度已經太低,如果想要收集的話,除非將整個山谷的空氣全部聚攏,才會物有所值。如今這塊不大的範圍,只能當做眾人的修煉場所,不能當財源寶地看待了。

“可惜啊!想個什麽轍呢?”唐青帶著三巧兩人,四下裏轉悠著,打量著,不時發出一聲哀嘆。

三巧合碧雲兩人的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黑光,有效的阻隔了霧氣的浸入。這是唐青對磁力神通的最新領悟,彩虹以自身為爐鼎,給他帶來的變化可不止一點半點。唐青隨意施展幾個神通後發現,自己對靈力的運用,提高了不止幾許。心頭喜悅的同時,也泛出陣陣酸楚。

這幾天,唐青等人都在閉關,三巧與碧雲兩人偶爾外出,都要全力以赴開啟護盾,還得快去快回。行色匆匆之間,著實很難有所發現。此時沒了顧忌,三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極為認真的查看著一切,希望能尋些有用的東西。

按照他的說法,這個時候能活下來的生靈,無論什麽品種,都有很大的研究價值。三巧也明白,經過這麽一次大動作之後,錦繡谷的罡風噴發恐怕會有間斷。不過他與唐青想法不同,目光看得比較長遠。一旦能夠將吸收的問題解決,哪怕十年八年之後恢覆噴發,也絕對意義非凡。

因為唐青對磁力神通還不夠熟練,雖然勉強可以隔空施展,卻不能離得太遠。沒奈何之下,唐青唯有與碧雲一樣跟在三巧身邊,看他在碎石衰草之間翻翻撿撿,忙碌非常。

碧雲貼在三巧身側,每當他有所發現,都會乖巧地遞過小籃子,將一些石塊草根甚至殘屍之類裝起。時而還會問上兩聲,應對幾句,沒有半點不耐之色。

走在這一片沈寂之中,唐青望著眼前的兩人,目光漸漸由失望變得平淡,進而覺得有些茫然,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誰也不知道碧雲忘了多少,又記得多少。看上去,她似乎連法術神通都已經忘記,渾然如一名凡人村婦,將眼下的這一切,當成每日都在做的勞作,無比自然。

還顯得很協調!

“啥時候,唐爺能這樣的話……其實也不錯啊!”

迷茫之間,唐青不禁唏噓起來。只可惜,他終究不是斬花下酒、恣意春風的材料。一轉眼功夫,田園感懷就化作八卦的揣測,有些惡意的嘀咕著。“幸好三巧不用裝大石頭,幸好這丫頭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出生。否則的話……整天繡花弄草……嘿嘿……那可要了命了喔……”

“頭兒您說什麽?”三巧聚精會神的忙著一切,隱約聽到唐青說話,誤以為他有什麽吩咐,趕緊追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咳咳……我是說……怎麽有點癢癢。”

唐青有些臉紅,連忙彎下身去,隨手在腿腳上捉住一只紅頭螞蟻。惡聲咒罵道:“這小東西厲害啊!居然能讓唐爺感覺到癢癢!”

這話聽起來別扭,卻是難得的大實話。以唐青如今的身體,就算什麽都不做,任何神通都不施展,也斷不是小小的螞蟻所能撼動。這只螞蟻的啃嚙能夠讓他覺得有些癢癢,已經足以自傲了。

被唐青捏住肚皮,小螞蟻沒有被他的王者氣質所嚇倒,猶自瘋狂地掙紮著。自由的兩根前肢拼命撕撓,鰲鉗開合之間,狠狠的咬住唐青的手指,傳來一陣輕微的酥麻。

“哎呀!小東西還挺兇?”

唐青沒有為螞蟻的堅貞不屈所感動,也沒有因為它敢於挑戰強權就有所容忍。手指輕合,直接將它的肚皮捏爆,兇殘的扼殺了這條生命。

點點綠色的體液濺出,沾染在他的手指上,還帶著一股酸不酸、臭不臭的氣息。小螞蟻竟然還沒有死去,也沒有任何慘呼嘶嚎發出,依舊執著的扭動啃咬,奮戰不休。

“我操!”

唐青被惡心得不行,最主要還是覺得丟臉。一怒之下,就要大展神威,用自己最擅長威力最大的神通極陽之火,徹底將這只敢於觸犯虎威的蟲子化為灰燼。

“住手!”

三巧的驚呼猛然傳來,嚇了唐青一跳。擡眼卻見三巧一臉興奮,幾乎是連竄帶蹦的跑了過來,指著唐青的手指叫道:“頭兒,這東西有用啊!沒準兒就是它了!”

“啥玩意兒?它有用?什麽是它不是它?”唐青舉著漸漸停止扭動的螞蟻,面色一片茫然,傻乎乎地看著三巧一通忙活,不明所以。

三巧卻顧不上多說,也顧不上什麽主仆尊卑,拿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小刀,抓著唐青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小螞蟻剔了下來,還特意將那些讓人惡心的體液也刮到一起。嘴裏一邊忙不疊的解釋道。

“這叫虎頭蟻,這幾天我發現,它可能是這一帶唯一活下來的生物了。我還特意抓幾只研究了一番,卻沒什麽用。”

一旁的碧雲看了看螞蟻,又看看手裏的籃子,很明智的沒有遞上來。三巧取出一個玉瓶,珍而重之的將小螞蟻連同那個小刀一起扔進去,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虎頭蟻?名字倒挺威風!沒用還忙活啥?”

唐青也很明智,直到三巧整理好一切,這才發出詢問。他甚至覺得頗有些不忿,心想你丫一只螞蟻,都敢和萬獸之王沾上邊。唐爺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卻連家都還回不去。天道何其不公!

“不一樣的!”

三巧直到此時才發現,自己適才的舉動是何等冒失。幸好大家都是修士,這要是在凡間,屬下隨意朝尊上揮刀,沒準兒就是個弒主的大罪。

心裏有些後怕,三巧偷眼打量唐青的神色,沒看到什麽責怪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開口解釋道:“虎頭蟻的體液,一般是土黃色,就和這泥土差不多。而咬您的這只,卻是綠色體液,顯然是發生了變異。要是我猜得沒錯,一定是這些霧氣的緣故。”

“喔!”

唐青有些明白過來,兩眼發亮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小東西已經產生了抗體!如果整明白了的話,就可以用到人身上,是這個意思吧?”

“是啊!”三巧的神情也有些興奮,連聲道:“這種螞蟻我研究了很久,綠色體液的虎頭蟻,還是頭一回發現。外表看不出任何區別,也沒朝這方面去想……呃!抗體是啥?”

“咳咳……這個不用管。那三巧你和我說說,咋樣才能證明有用呢?”

唐青泛起得意,心說還得說唐爺厲害。這麽難以碰到的事情,唐爺隨手一抓,就捉住這萬中無一的綠螞蟻,實可謂天降大任,命中註定的機緣啊!

“很簡單啊!”三巧毫不猶豫的說道:“到谷外抓一只沒被毒霧浸染過的小獸,把這種螞蟻給他吃了,或則直接送入它的血液之中。然後測試他對霧氣的抗力,不就結了。”

生怕唐青不放心,三巧特意做出補充,信心滿滿的說道:“放心吧頭兒,這事兒我幹得多了,什麽妖獸能吸收多少霧氣,都有詳細記錄。只要前後對比一下,就能得出結論。”

“呃……”

唐青的神色瞬間呆滯,腦海中立馬聯想起一幅恐怖的畫面。完全密封的實驗室裏,一個個頭戴防毒面具,身穿堪比宇航員的所謂專家,面對著一只只猩猩、老鼠,甚至活生生的人,註射各種各樣的針劑,然後觀察他們的反應和狀態。等等等等……

身體猛然打個了寒顫,唐青看著三巧的目光都起了變化,陰冷而暴虐。

“你怎麽了?頭兒!”三巧感受到唐青目光的壓力,有些驚懼不安。

唐青盯著三巧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裏去一般。一字一句的問道:“三巧你告訴我,你做試驗……沒有拿活人這麽整過吧?”

本質上說,唐爺依然沒有從根本上轉換思維,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人,而不是當成一個“仙”看待。從內心深處,唐青也絕對無法接受,拿自己視為同類的人,做什麽狗屁試驗。

哪怕是為了修仙,哪怕是為了長生,也不行!絕對不行!

恍惚間,唐青甚至有些不敢聽這個答案。如果三巧曾經做過,他該怎麽辦!殺了他?

好在,他並沒有等待太久。不然的話,極度的窒息感,恐怕會讓他承受不住,會如火山般爆發出來。

“當然沒有!”

三巧沒有任何猶豫,馬上給出唐青最想聽到的答案。臉上帶著疑慮,三巧忍不住追問道:“其實俺很少拿活物做測試的,實在沒辦法才偶爾為之。頭兒您的意思是……是不是這個實驗不能搞……”

“搞!當然要搞!”

唐青長籲一口氣,氣勢非凡的揮手道:“放心,只要不是用在人身上,唐爺大力支持。”

緩了口氣兒,唐青遙望著周圍的天空,吩咐道:“不過現在先不要急於做這個,你去把靜玄前輩替我請來。就說唐爺有要事相商,請她務必先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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