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顧西越把信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了一遍，前面盡是些寒暄的話，看到後面，她眉頭越皺越緊。

她看了看那個下人，下人頭更低了，有些戰戰兢兢的，顯然是知道些什麽。

顧西越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她是個女兒身的事情暴露了，姨母定然覺得受到了欺騙，大發雷霆。

如今能較為平和地給她留一封信，都是不易了。

她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回了房間，沒見白蕭，下人說是去書房裏了，她也沒去找他，就在房間裏坐著。

一直等到很晚，白蕭才回來。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門。

顧西越已經給他備上了夜宵。正坐在矮榻上一邊看書一邊等他。

見他回來，擡了擡眼，淡淡地道:“又一日沒吃飯？”

白蕭平常能閑則閑，絕不給自己找活幹，但是有的事非他不行的時候，他就一下子廢寢忘食，偏要一日完成不可。

顧西越因為這事已經說過他很多次。

白蕭沖她討好一笑:“這不是回了嗎？”

顧西越說:“你先把飯吃了，我有事跟你說。”

食不言寢不語，白蕭已經開始吃飯了，便沒有應她。

等到用完飯，漱完口，白蕭坐在她身邊，靠在她肩上，問:“什麽事啊？”

顧西越把手裏的書放下，直接把信拿給了他。

白蕭看完後也是一臉震驚。

這……這是撂挑子不幹了？

顧西越抿了口茶水，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講真的，白蕭覺得這種行為很幼稚，又不是小孩子，怎的說不幹就不幹了？再說了，林月雪正兒八經的大帥夫人，顧家主母，一大家子事兒都要她操持，說不幹就不幹，這是留下個多大的麻煩呀。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這老妖婆不是故意的吧？

要為難他？

白蕭晃了晃顧西越:“阿越……”

顧西越無奈道:“你與我說也沒用，我姨母下定決心做的事，沒人能攔，何況這次我真傷了她的心。”

白蕭雖然從小跟著他娘在脂粉堆裏混跡，耳濡目染這些事，但是現在也慌了神。

畢竟還沒有哪家出過顧家這樣的事兒呢。

這樣想想，老顧家真是上流社會裏一朵好大的奇葩。

若是一般人家，頂多主母過世，主母過世還有一堆小妾等著呢，哪個不是掙著搶著管事？可是如今偌大個顧府，除了老妖婆，竟連個女人都沒有。

白蕭還沒意識到，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顧西越。

雖說想起來也沒什麽用。

他想的頭疼，只得問顧西越:“你們家從前是怎麽處理這種事的？”

不是說顧家世代都只有一個主母嗎？

就不怕出這種事？

顧西越忽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白蕭讓她看得奇怪，道:“看我做什麽？”

顧西越說:“……嗯……”

白蕭:“有話直說！”

顧西越:“從前我家裏，夫人若是不主事了，自然是少夫人主事的。”

白蕭一楞，繼而臉微紅，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假的，若是夫人不主事，那要麽續娶，要麽從外面迎一位親近的女性長輩回來，先主持一頓時間。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小輩管事。

不過倒也沒騙他，數十年征戰，顧家男人除了顧東升以外都在年輕的時候死絕了，好多人根本沒來得及娶老婆，娶了老婆的老婆也改嫁了。有幾位年老的，從外地趕過來怕是都要去半條命，還是尊老愛幼，別讓人家折騰了。

顧西越絕不承認自己想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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