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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維特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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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一下子靜下來。

費恩驚訝地問:“沈女士,你怎麽在這裏?”

沈如磐沒有出聲,視線定定地停留在蕭與時的身上。蕭與時感受到背後的異樣,轉身看過來。

兩人目光相接,場面一時有些微妙。

她內心有波動,緊蹙著眉。而他高挺地站著,未曾挪動腳步,始終和她保持一米的距離。並且他凝視她的目光,冷靜又悠遠,就像清泉緩緩撫過青石,極輕極淡,毫無波瀾。

這種對比,無形中給她一種感覺:剛剛的討論,大局已定。

沈如磐覺得應該先由自己打破沈默:“我無意聽到了二位的談話,你們提到的世界冠軍,是我。”

“但——”她擡高聲音,帶上幾分硬氣,“我是不是世界冠軍,和實驗有什麽關系?實驗篩選志願者的標準究竟是什麽?是身份,還是病癥?如果是身份,為什麽一開始不設報名門檻?”

面對一連串質疑,蕭與時的面色平靜如常,開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實驗旨在消除普通人的病痛,讓他們恢覆正常活動,而不是支撐專業運動員高強度的體育競技。”

“這恰恰說明醫療技術亟待提高。”沈如磐起身與他爭辯,“全世界有許多飽受傷痛折磨的運動員,他們和我一樣,久治不愈,面臨被迫退役的困境。兩位要做的事是兼顧各方需要,提高醫療技術。從這個方面來講,我的加入更能體現實驗的醫療價值。”

她如此能言善辯,多少讓人感到意外。蕭與時深深地看她一眼:“提高醫療技術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建議你尋求長期治療,不可寄希望通過一次性手術治愈。”

“長期治療動輒三五年,我等不起。”

“時間重要還是身體重要?”

“我現在面對的問題,絕非你這個簡單的二選一就可以概括總結。否則答案那麽明顯,我為什麽還會出現在柏林?”

蕭與時打住,無聲地看著她。

沈如磐不覺得自己說錯,等待一分鐘,見他不作聲,以為他不近人情,便將渴求認同的目光投向費恩。

費恩清清嗓子打圓場:“Hsiao,你一向很忙,先走吧。”又對沈如磐說,“你的情況比較覆雜,我考慮幾日再通知你最後的決定。”

蕭與時未再看她,轉身走了。

沈如磐的心中萬般不願意,也只能先回去。

她離開醫院時,見到一輛高端商務車停在路口,車頭貼著天體物理與空間科學研討會議的通行證。

她的臉上露出猶豫,見車發動起來,趕緊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大喊:“請等一等!”

車剎住。車窗降下,露出蕭與時的側臉。

她來到車邊,俯下頭:“蕭先生,我能不能再耽誤你一點時間?”剛才急忙奔走,脆弱的脊柱突然受到牽拉,她疼得不行,乃至說話氣息不穩,聲音也輕輕細細。

司機卻提醒:“教授,時間不早了。”

“一分鐘就好。”她強調道。

春寒料峭,她的鼻頭凍得有點紅。細細綿綿的雨水浸濕了她前額的頭發,再加上疼痛的緣故,一雙眼睛水霧氤氳。現在這般俯低懇請的姿態,整個人添了幾分柔感。

蕭與時凝視她一兩秒,解除車門的電子鎖。

沈如磐感激地笑了笑,沒有坐進去。

她的德語不太流利,組織會兒語言才開口:“我剛剛的態度比較急躁,請見諒。”

“我並不是一帆風順地獲得世界冠軍。我先天髖關節發育不良,又有哮喘,受過大大小小的運動傷害無數次,競技狀態也時起時落,好不容易取得點成績,現在又得了重病。”

“因為生病,周圍人都不再看好我,紛紛建議我退役,但我如何能退?從童年到少年再到成年,我的生命裏只有花樣滑冰沒有其它,花樣滑冰已經是我的命,我豈能舍命?”她說到這裏,語氣透出苦澀,眼裏的霧氣也更濃。

但她克制住情緒,停了停,既是斟酌言辭,也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以情動人,再次放低姿態:“實驗是我最後的希望。為了和你們零障礙溝通,我拖著病體去上德語速成課。單憑這份心思,你應該能理解我是多麽迫切地想治好腰傷。”

蕭與時沒有接話,但也沒有打斷。

“我在學習德語時讀到句格言,‘世界上總有一條只能你走的路’。我現在要走的路,便是豁出去,東山再起之路。請你不要刪去我的資格好嗎?我願意簽署免責書,無論術後出現多麽嚴重的並發癥,哪怕影響比賽,概不追究醫院的責任。”

她一氣兒說完,安靜無聲地看著他,等待答覆。

他的五官生得俊朗,尤其是那雙眼睛,眸子深沈似墨,眸光卻溫潤清澈。便是在這樣一種和平相處的氛圍裏,她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蕭與時須臾開口,語氣沈穩持重:“沈如磐女士,很抱歉,我十分同情你的處境,但不會因此改變我的建議。”

沈如磐一楞,再想說話,司機提醒她時間已到。

車絕塵而去。

沈如磐懵了。此時雨消停,風一吹,樹葉上的雨珠紛紛墜落,全打在她的臉上,冰涼的寒意透過肌膚直達心底。

她舉目望天,深呼吸一口,壓下滿腔憋屈。

這個男人,軟硬不吃。

另一邊,費恩為了解決沈如磐是去是留的難題,翻出實驗籌備階段的資料。

資料數量驚人,查找起來十分費勁,看似在做無用功,但當費恩找到一份泛黃的手稿,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報。

他帶著手稿去見蕭與時。

蕭與時住在城郊的莊園別墅,別墅隱藏在綠蔭深處,外觀輪廓橫平豎直、整齊有序,符合一個做學問人純粹淡泊的心境。此刻已經夜深,前廊留了盞燈,燈光映出一地的素白色,增添了安寧靜謐的氛圍,也擯除塵世的喧囂浮華。

費恩起初顧慮是否會打擾到蕭與時休息,進去經過管家引見,見到蕭與時正在黏合一只破裂的薄胎甜白釉茶瓷。

茶瓷薄似蟬翼,輕若浮雲,可一旦破裂,修覆工作就無比麻煩。這對需要花大量時間完成學術研究的物理學家來講,未免有點奢侈。

費恩道:“你很久不修瓷器了。”

蕭與時答:“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您找我?”

“嗯,和沈如磐有關。”

蕭與時安靜一秒,擦幹凈手,不緊不慢地開口,不帶任何情緒:“我以為,我已經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但是沈如磐是很出色的花樣滑冰運動員,我們應該為了她的職業生涯做一些大膽的嘗試。”

蕭與時聞言擡眸看費恩,說:“沈如磐是很優秀,但從競技特點講,她柔韌性太好,力量稍稍不足,又總是追求高難度的四周跳,所以經常發生運動損傷,日積月累導致現在身體崩壞。”

他的話難得這麽長,稍稍停了停,語氣微微一沈:“沈如磐是人不是瓷器,碎了,壞了,修修補補又能煥然一新。”

“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有個辦法可以解決她的難題。”費恩把手稿遞過去,“還記得這個嗎?椎間盤假體最初的設計圖。”

蕭與時接過,眼前的設計圖他有點熟悉,翻至末頁,有一個簽名:Cohl(科爾)。

科爾,費恩已經去世的兒子,也是蕭與時曾經的好友、同僚。

兩年前,實驗處在籌備階段,費恩向科爾提起椎間盤假體的構思,希望新假體的力學性能和剛度指標都更符合人的需要。

科爾仔細研究了椎間盤的生物力學,再集合椎間盤承載負荷的功能,畫了張新假體的草圖:雙層仿生結構,高度是7毫米;內外皆用鈦合金鍍膜,實現高度穩定性。

那時費恩看一眼草圖,搖搖頭:“能實現高度穩定性固然好,但內外層都鍍膜,會不會導致假體質量過重,不利於固定?”

臨床上都是用鋼釘強硬固定椎間盤假體。假體質量越重,越不好固定,也越容易對相鄰脊柱造成壓迫。

科爾被問住了。

當他和蕭與時聊起這件事,蕭與時只思考了一秒,便給出答案:“你低頭看看你的鞋。”

科爾垂下頭,目光落在他的牛津皮鞋上:兩排鞋帶穿在鞋孔中,交叉有致綁在一起,讓鞋翼密合成一塊鞋面。

孔、翼、面,依次對應鋼釘、假體、脊柱。兩者唯一的區別,是有無繩子(鞋帶)。

科爾恍然大悟,在草圖底下加了段註釋。

“手術者需知:植入假體後,請在相鄰的椎骨上鉆孔,插入鋼釘,而後從骨孔中引入繩索,拉緊,固定假體——這樣的方法恰似系鞋帶,鞋帶和鞋孔之間既有張力又有彈力,張力固定假體,彈力減輕壓迫,完美地將假體和人的脊柱密合在一起,實現高度穩定性。”

這個設計曾被列為重點實驗項目,但不幸的是科爾意外去世,費恩大受打擊消沈了很久。盡管費恩後來在蕭與時的支持下重新推進實驗,但他忘卻了科爾的主張,這份手稿也被封存在資料庫裏。

費恩提起往事感慨萬分:“我沒有想到,科爾兩年前的設計,能夠挽救沈如磐岌岌可危的職業生涯。”

蕭與時沈默了好一會,卻道:“科爾的主張有問題。這套設計從未應用在人身上,風險未知。”

“不試一試,怎知風險?”

“沈如磐便是風險。脊椎病可大可小,輕則行走困難,重則癱瘓——她現在遭遇重挫,難免行事激進,您不能也跟著頭腦發熱。”

費恩嘆口氣:“我並不是頭腦發熱,我只是盡一個醫生最大的能力去救治病人。瓷器破損後,經過修覆也可重獲觀賞價值;沈如磐這樣一個風華正茂的世界冠軍,難道只能終身殘疾?”

他壓低語氣再次懇求:“Hsiao,請你想想科爾。如果他還活著,肯定樂意幫助這位走投無路的世界冠軍。競技體育就是想方設法突破人體的各種生理極限,哪怕在尋求突破的同時往往有傷痛相伴。”

一席話很在理,蕭與時微微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氣氛沈寂下來,偌大的別墅十分安靜,除了墻上掛鐘滴滴答答的走表聲是唯一的聲音。

時間流逝,當一長一短兩根針並在一起指向午夜12點,鐘發出清亮的報時聲:新的一天來到了。

蕭與時開口,語氣雖無波瀾,但莫名松動幾分:“這樣罷,請您按照科爾的設計,重做一次體外標本測試,我們根據測試結果再決定是否給沈如磐實施手術。”

體外標本測試,是一系列覆雜的臨床測試,包括力學測試、摩擦磨損測試、動物測試、屍體測試。雖然耗時長,但是最能直接反映科爾的設計是否可靠有效。

費恩算了算測試時間和需要的人力物力:“沒問題。整個實驗團隊加班加點,三個月能夠完成測試。”

“太倉促,至少半年。”

“半年??這需要龐大的資金……”

蕭與時輕描淡寫地接過話:“基金會將提供必要的人力物力支持。”

基金會,便是霍夫曼醫學物理基金會。這是一個投資研究機構,將物理學、生物醫學、計算機科學等眾多學科交互融合,是應用物理的成功典範。

有基金會的支持,測試尚未開始,也算成功一半。

費恩稍稍放心,想起什麽又問:“但是我們一句話,沈如磐就要多等6個月,她願意等這麽久嗎?”

蕭與時不經意地看他一眼:“堅韌的意志,是運動員應當具備的基本品質。”

“……好吧,我聯系她。”

幾日後,沈如磐接到費恩的電子郵件,讀完後心情覆雜。

測試時間至少需要半年。運氣好,她之後便能接受手術;運氣不好,她空歡喜一場,並且得不到任何治療。

她難以抉擇,但她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回覆郵件說同意。

合上電腦,她將臉埋在雙臂間,無奈地嘆口氣。

她下榻的酒店離醫院不遠,在這之後,她隔三岔五便去費恩那裏打聽進展。費恩起初告知測試進行到哪個階段,後來被纏的多了,叫她放松心情靜待消息,測試不是一兩天就能結束。

也是,她天天等、天天問,時間才過了月餘。

等待是如此漫長,為排遣內心的焦慮,她試著每天多散散步。

那一日,她又路過圖書館,猶豫會兒,還是走了進去。

即將閉館的緣故,這裏沒什麽人,氣氛靜悄悄的,燈也只開一半,墻上那些學者的畫像也似乎變得黯淡了。

她仰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畫中的蕭與時。

他才華出眾,五官又是那樣美好,竟讓她產生一種不真實感,仿佛這位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天體物理學家,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也未曾將她的手術攪得一波三折。

可是,他偏偏出現了,還一字千鈞。

……

沈如磐離開閱覽室的時候,管理員推著手推車走來。她的目光落在了推車裏的一本書——《少年維特之煩惱》。

這是德國作家歌德的自傳式小說,以書信體的方式,將少年維特的暗戀情愫描述得細致入微。她不懂得這些,只覺標題十分貼近她現在的心情,便翻開書閱讀。

“五月二十二日。春。

有時會恍惚感覺自己的人生是一場夢,相信每個人都有這種體會。人類在這個世界上盲目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哪怕違背自然規律也依然肆無忌憚……”

雖是小說,字裏行間流露出的求而不得的情感,很容易勾起讀者的共鳴。沈如磐破天荒地借閱了這本書,將它帶回酒店細讀。

書裏的主人公說:“我心緒不寧,這既非恐懼,亦非欲念,而是莫名的狂濤,似乎要撕裂我的胸腔,扼住我的咽喉。”

現實裏的沈如磐,她心底埋藏的、對腰傷和測試結果的擔憂,便隨著文字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日子一天天地逝去,有些東西好像沒什麽變化,有些東西卻又似乎變化了。

季節輪轉,春去秋來,測試終於宣告結束。

出結論的那天,沈如磐早早地來到醫院。

費恩還在開晨會,她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待,從隨身背包裏翻出《少年維特之煩惱》,捧卷閱讀。

翻頁時,書簽掉落。她彎腰去拾,一陣秋風將它吹出去。她的目光追視,見到書簽在空中飄搖,緩慢無聲落在了一個男人的肩上。

那人是蕭與時。

秋天的早晨,空氣絲絲涼涼,晨曦透過樹木枝椏間的空隙投下來,金黃色的落葉鋪滿了來路。他靜立在路的盡頭,細碎的光華照在他俊朗的臉上,從眉梢到唇角,都染上了幾許少有的溫和暖意。

沈如磐意外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蕭與時也沒有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裏。

就在剛才,她坐在木椅上,長發蓬松而自然地散開,額前幾縷發絲被秋風一拂,輕柔地撫過白皙的臉頰肌膚。她渾然不覺,頷首低眉認真閱讀的模樣,竟有幾分恬淡的學生氣質。

他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向她手中的書。她察覺到他的打量,下意識用手遮擋,但他還是看見了煩惱二字。

他拾起書簽。

她坐著,他站著,當他傾身將書簽遞過來的這一刻,兩人挨得比較近,以至於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冷調花香味。

他從她身旁經過,往脊柱外科的方向去了。

沈如磐楞了楞,突然意識到蕭與時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飛快地收好個人物品,來到費恩的診室,卻見門緊閉,只好立在外面偷聽裏頭的動靜。

“你來得真早,報告剛打印好。”費恩說著,將一份近兩百頁的測試報告交給蕭與時。

報告旨在研究科爾的設計的可行性,因此使用了許多覆雜的公式來計算相關力學指標。這樣的報告讀來十分燒腦,一時間診室裏異常安靜,只有窸窣的翻頁聲。

許久之後,蕭與時從報告裏擡起視線,聲音因為長時間不開腔有一點低沈:“有幾個數據超出了我的預期。”

他的語氣不輕不重,帶著做學問人特有的否定。門外的沈如磐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心口猛地一揪,呼吸滯住。

費恩也同樣一驚,又聽蕭與時道:“但仍在允許的偏差範圍內。”

費恩長長地松口氣,拋出最關鍵的問題:“測試結果顯示科爾的設計沒有問題,沈如磐可以接受手術。你現在還持反對意見嗎?”

蕭與時靜默一會,合上報告:“我保留個人看法。”

這樣的回答其實就是勉強同意。

費恩那顆懸了半年的心終於落地,慶幸之餘,忍不住說出肺腑之言:“你一句話說要再測試,不只沈如磐多等半年,我們實驗團隊也焦頭爛額忙碌了整整6個月——Hsiao,想要說服你真是不容易。如果我的年紀再大點,只怕要轉去心胸外科,治療心肌梗塞。”

門外的沈如磐聽到這裏,也是百感交集。這時從裏面傳出腳步聲,她趕緊撤回到之前的長椅上。

為了掩飾,她翻開書閱讀,裝做從未離開過的樣子。

蕭與時離開診室往回走,又和沈如磐相遇。

其實她偽裝得很好——如果不是她腳下踩著書簽而不自知,他幾乎就要認為她一直老實地待在這裏。

他從她跟前走過。

想起費恩的牢騷,他停了停,退回一步。

沈如磐雖然埋頭於書本,但清楚地意識到蕭與時去而覆返。

又怎麽了……好不容易松弛的神經再度繃起來。她滿腹狐疑,一張沾有塵土的書簽驀地出現在她視野裏。她一楞,順著書簽往上瞥,看見修長的手。

骨節清晰,指尖修剪得整整齊齊,食指指腹卻有薄薄的繭子。這是常年伏案做學問的手。

蕭與時將書簽交到她手中。

偷聽的事情被人拆穿,沈如磐尷尬地張了張嘴,沒想到,他在她之前毫無預兆地開口:“第78頁,最後一行。”

他說的是中文,語調不急不緩,吐字輕輕淡淡,帶著清潤醇和的質感。

她的心驀然一動,擡起頭看他。

偏偏就在兩兩對視的瞬間,他轉開臉,再無言語、甚至再沒有瞧她一眼便離開了。

她奇怪地望著他的背影,等待他走遠,將書翻至78頁,看見這樣一句話。

“我該走了朋友。祝福你。”

她怔住,瞅瞅手裏的書簽。

這個男人,還不算太冷?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地雷和營養液,我很久不發文,現在又發文,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笑)。

凡留評贈送紅包,以示感謝。

有讀者問,物理學家是大哥,應該叫蕭江? 沒錯,江、淮、沂三個字對應三位boy的中文名。只不過wuli物理學家不喜歡“江”字,喜歡“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所以就自己改名字了(囧)——這一個小插曲,會發生在女主去男主家裏“約會”時作說明,現在先被作者菌劇透啦。

這一章6000字+,沒有存稿真不是連載不起~連載不起~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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