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老掌櫃剛一離開，小女孩頓時趴倒在地，嘴裏止不住地放聲大笑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拘謹之色。

“仙兒，別笑了！”老頭板起臉來，確有幾分威嚴之色。

“嗚，哈哈，嗚……”小女孩笑的花枝亂顫，極為艱難地方才忍住了笑意。

“爺爺，你當年怎麽蒙騙這個老掌櫃的，怎麽他現在這麽相信你？”半晌，這個名為“仙兒”的小女孩方才忍住，心頭驀地泛起一絲詭異，小嘴一嘟，奇怪地問道。

“嗯，說起這個，還有提起你父親！”老頭神色略微黯淡下來，口中略帶悲涼地道。

“我父親？”小女孩卻有些奇怪。

“當年，你父親也像你怎麽大的時候，也跟我一起行走江湖，你父親他跟你一樣，打小就對這些相學風水書籍極感興趣，天分亦是極高，老頭子我當年便打算將衣缽傳授與他的。最後我們在這個陰川城停了下來，繼而你父親便給剛才的那位李掌櫃看了一次面相！”老頭眸中略顯濕潤，幽幽地說道。

“哦，是我父親幫他看得？”小女孩眸中一閃，喜道。

“嗯，當時你父親他便看出這位李掌櫃天庭飽滿，雙頰凸出，乃大富貴之相，不出意外，後半生必定能夠順風順水，大富大貴！”老頭捋著胡須，笑道。

“那他，怎麽稱呼你為老神仙啊？”小女孩仍然有些不解，接著詢問道。

“當時，看他還是這間薈萃香居客棧的一個普通小二，我一時胡亂說了幾句，所以就成現在這樣了！”老頭說到這裏，明顯有些不好意思，老臉也不禁訕訕地紅了幾分，聲音亦隨之低沈了些。

“胡亂說了幾句，說得什麽啊？”小女孩眼眸中掠過一絲調皮之色，繼續追根究底地問道。

“額，這個嘛？”老頭老臉一紅，嘴裏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什麽有用的事情。

“到底是什麽啊？”小女孩俏臉一嘟，有些不滿地叫道。

“是這樣，你父親的算命本事都是學自千霞真人的那本【易經解註】，所以對於來生一脈極為精通，他說的應該不會錯，所以我就瞎說了幾句！”老頭訕訕地笑了一聲，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當時靈機一動，便胡亂應付了老掌櫃幾句，說讓他在院中種上一株鐵樹，等鐵樹開花之後，保持花開不謝，如此，老李便能永享富貴平安！”

“你看，就是那棵！”說著，老頭信步踱到窗前，右手輕指窗外的地面上，只見那裏是一塊石質地面，中央確有一根黑黢黢的兩三丈高的柱子，挺拔聳立，下面的仆人依稀在幫他澆水的樣子。

“啊，這些他也信？他腦袋沒有事吧，被門板擠了，還是被驢給踢了？”小女孩一臉傻眼的表情，有沒有弄錯，鐵樹開花，他連這個都相信，隨即，小女孩眼眸一閃，臉上恍然，口中突地冒出一句，“也對，怪不得那位老掌櫃尊稱爺爺你為老神仙呢！”

“你爺爺我本來就是老神仙嘛！”老頭毫不臉紅，厚著臉皮美美地道，片刻，他突然反應過來，怒眼一瞪，“臭丫頭，你剛才什麽意思？”

“爺爺，你的腦袋真是遲鈍，還好意思自稱什麽老神仙！”小女孩用手扒拉了一下腦袋上的兩條沖天小辮，嘟著小嘴，自顧自地說著。

“你……”老頭心頭頓時大堵，口中一滯，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如何分辯才好。

“對了，剛才在街上，爺爺你東瞟西窺的，到底看到什麽了啊，竟然嚇成那樣？”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鄙夷地說道。

“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小丫頭，敢小瞧你爺爺，真是反了你了！”老頭一臉怒色，當即吹胡子瞪眼地唬道。

“嘿嘿！”小女孩不再說話，反是一臉詭笑地看著老頭，眼眸中大是調侃的意味。

“哎，你這個小丫頭，剛才我在街上看到千霞宗的幾名弟子進入了這家薈萃香居，故而有些好奇罷了！”老頭嘆息一聲，這才幽幽地道來，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啊，千霞宗弟子！”小女孩臉上一楞，隨即大喜道，“爺爺你不是說我們跟千霞宗有舊麽，我們現在去看看，跟他們打聲招呼，興許爺爺你還是他們的長輩也說不定！”

“別瞎想了！”老頭神色有些黯淡，毫不客氣地打擊道，“如今千霞宗可是當世的名門大派，我們爺孫兩個要是貿然提起這事，恐怕會被人家當成騙子也說不定！”

“再說了，你爺爺我身為仙人，又豈會做出這等趨炎附勢的事情！”說到這裏，老頭的臉上紅光頓顯，身上更是隱約透出幾分鶴骨仙風的出塵之意。

小女孩臉上一怔，目光掃視了一眼門外，當時喜道：“爺爺，真不愧是仙家高人，的確與凡俗之人大為不同！”

片刻，門外的老掌櫃一臉笑意地走進來，後面前倨後恭地隨有四五個端著飯菜的小二，“放在這裏，放在這裏！”老掌櫃朝著老頭微微一笑，連忙吩咐眾人將飯菜放好，道了一句“老神仙您老人家請慢用”後，這才一起隨眾人一起退出了房門。

“呼，好大的一條魚！”待眾人退去，老頭突地滿臉興奮地撲到桌子旁，雙眼冒光地盯著桌上的那條近兩尺來長，占了半張桌子的龍魚，口中嘖嘖地讚道。說完，老頭不等旁邊的小女孩，順手抄起桌旁的筷子，手指用力，頓時夾起一片魚肉脯，狠狠地摜到嘴裏，大口咀嚼起來，期間，還不是含糊地稱讚著什麽。

“還老神仙，虛偽的老頭兒！”小女孩小嘴一撅，鄙夷地看著老頭的吃相，一開始，老頭還說什麽不沾腥，讓自己來吃魚，這倒好，這魚才剛上，老頭便迫不及待地沖到了桌旁。

老頭滿臉享受地瞇縫起了老眼，看在龍魚的面子上，老夫不與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爭論！老頭美美地想到。

“龍魚？”小女孩無趣地看向桌子上那條扁長的、全身金黃、看起來酥嫩無比的怪魚，嘴裏喃喃地道。

“坐下吃啊，這麽大的龍魚，平時可是吃不到的！”老頭滿嘴塞著，右手揮筷，示意小女孩趕緊坐下來吃。

“爺爺，這龍魚怎麽奇形怪狀的？”小女孩皺眉看向盤中的所謂的“龍魚”，低聲道。

“龍魚產自東海，距離我們此地有三千裏之遙，平時自然少見！”老頭仿佛十分博學的模樣，徐徐地道，“你看這龍魚的長須子沒？”

老頭說著，一把夾起盤中龍魚那對長達一尺的魚須，繼續道：“龍魚其實是東海淺水帶鯉魚的變種，更是由於這對須子酷似傳說中的龍須，所以才被人稱為龍魚的！”

“不錯！”老頭緩緩地說完，再次夾起一片魚脯，大口一張，用力地咀嚼起來，口中還不時稱讚幾句。

“你怎麽了？”老頭回頭，見小女孩仍然有些怔怔地看著桌上，眉頭一皺，不禁疑惑地道。

“爺爺，照你這麽說，這，這龍魚應該在三千裏外的東海中，路途這般遙遠，這裏怎麽會有龍魚存在呢？”小女孩蹙眉道。

“告訴你吧，這龍魚是這家薈萃香居的招牌菜，已經傳了二十多年，當時第一條龍魚是千霞宗的掌教玉陽真人在東海出游時帶回來的，在我們這個地方不成想竟然也養活了！”老頭含糊著，徐徐地解釋道，“當時那條龍魚可比這條大多了，得有三四尺長！”

“快點坐過來吃吧，看把你嚇得！”老頭不耐地說道。

“什麽啊，我怕剛才的老掌櫃聽到了爺爺你剛才的話，萬一惱羞成怒，在我們的飯菜裏面下毒怎麽辦？”小女孩吐了吐舌頭，“看爺爺你吃的這麽舒服，看來是我想多了！”

“什麽？”老頭掉過頭來，右手揮動筷子，在小女孩的小腦袋上輕敲了兩下，“你這個倒黴孩子，亂說什麽呢？”

“放心吧，你爺爺我已經在門上做了手腳了，你瞧！”老頭待小女孩做好，伸手一指門邊上的一張黃紙，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貼上去的。

“隔音符！”小女孩驚呼一聲，“爺爺，你的這些破符究竟管用不？”

“呸呸，瞎說什麽，這些符可是從你千霞祖師那裏繼承來的，這張隔音符更是你爺爺的爺爺親手煉制的，百試百靈！”老頭瞪了小女孩一眼，隨即滿不在乎地打著包票。

“還好意思說，昨天在城外被人追趕，爺爺你還用了一張土遁符呢，怎麽才遁了兩三丈遠就被人堵上了！”小女孩撇了撇嘴，不屑地道，眼中意思十分明顯，這些破舊的符幾乎都是些殘次品，沒有什麽大用。

“那張符是你爺爺我閑暇時自己畫著玩得，昨天心裏一緊張，所以掏錯了！”老頭訕訕地笑了，被孫女這麽明顯地揭穿了老底，一張老臉上頗有些掛不住，頓時小聲地辯解道。

“爺爺你還好意思說！”小女孩撇嘴，當即揮筷如風，與老頭圍坐在桌旁，搶了搶了。

“小丫頭片子，跟你爺爺搶飯吃！”老頭胡子一瞪，怒聲道。

“呸，嗚，爺爺你是老神仙，不吃葷腥的！”小女孩含糊地解釋道，手裏卻毫不含糊，夾起一片魚脯，盡數塞到小嘴裏，大口咀嚼起來。

爺孫二人一邊爭吵著，一邊毫無吃相地揮動著手裏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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