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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南北各西東 - 第五十八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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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龍駒兩車按原路回返,路上差不多又再耽擱兩日,待近左肩山頂峰,無憂聽得車外一陣馬嘶,扯簾偷眼,竟見燕樂飛至窗邊;它看見無憂,便要將腦袋蹭過來。無憂欣喜,一躍出了馬車,口中喚一聲“燕樂”,眨眼間,燕樂已在身下。

“此為知日宮誇父金符。”弄無憫聲音自另一車傳出,“燕樂會攜你直接回返。你需事事聽蒼文安排,莫要私自做主。”

無憂聽著,見一金色腰牌飛至,忙伸手接過。

“我獨往用九墟,想此閬火觶一出,不消多時便可重縛陰燭屍,解眼下之困。我半日當返。”

“宮主一路小心。”無憂攥緊誇父金符,恭道,見那馬車轉瞬失了影蹤。

“也不知跟日君角力後傷情可覆。”無憂心中忡忡,上身伏於燕樂背上,一抿嘴唇,看看那腰牌,見其上有知日兩字,純金打造;靠近鼻子一嗅,瞬間便感一陣淡香。“莫不是還羞惱那日調笑言辭,既不願帶我前往用九墟,臨別總要讓我見見也好知你身懷蘭煙仍可壓制,身體無恙才是。”無憂心中亦憂亦喜,難以言說,整個人似要如雪化了去。

“不過有了此物,便可一探山腰冰室。”她轉念,瞬間便收了小女兒心性。

不消半刻,無憂已至知日宮主殿,見蒼文正跟赤武弄丹議事,面色嚴峻。

“文哥哥。”

蒼文見無憂回返,其旁卻未見弄無憫身影,急忙上前,“此行是否安好?師父何在?”

“已取到壓制陰燭屍之物,宮主即往用九墟去了。”無憂應著,“見文哥哥面色,可是有事?”

弄丹上前握著無憂雙手,道:“那血蠟蟲倒是未見,不過你跟宮主離開這幾日,宮中恰收到南鬥北鬥兩星君傳訊,請師父過刑德山一敘,說是為了鏡妖秘隱。”

“鏡妖?”無憂明知故問。

“你可還記得,數月前師父派我往辭仙樓助其凡塵故友一臂,那時便跟鏡妖有過交手。不過那兩妖皆為新修。”蒼文解惑道,“其中一妖魄散之時,確是提過鏡妖之密。不知而今南北星君所提可是一事。”

無憂心中計較,支吾道:“此次前往鹹池,宮主他……”

蒼文等人聞聽,心感不妙,又聽無憂接道:“宮主曾跟日君交手,似是受了傷;現又趕往用九墟預定陰燭屍之事,恐力有不逮。”

蒼文心中焦慮,問道:“卻不知師父可否提過何時回返?”

“宮主道此行無需太久,想來若無意外,明日總可回宮。”

蒼文心道:師父勞頓,身又有傷,更需歇息,怎可再赴邢德山?

“赤武,”蒼文突道:“我當替師父往邢德山一趟,無論如何,鏡妖之事我已有所知,之前南北二星君也曾來宮中找師父敘舊,我們有過一面之緣,若我前往,想來尚可令其信任。師父明日回宮,你等仍需多擔宮中事物,萬望令師父心無雜念,可多休養恢覆。”

“師兄,你若離開,師父亦不在,血蠟蟲再襲,該當如何?”赤武愁道。

“宮主既已前往用九墟,想來不消多時便可將陰燭屍制住;若主人被縛,那群血蠟蟲如何撒野?”無憂一邊說著,一邊往蒼文身旁一探,又道:“文哥哥護宮護師之心,可皎日月。若是心意已決,那且早去早歸;以宮主性情,即便身子不適,恐仍顧念大局,拂了文哥哥赤子之心。”

蒼文頷首,心道:師父確是不知自惜,這陣子前波未平後波起,若是事事親為,消耗心神,哪裏使得?心中一想,更是定了心思,朗聲道:“赤武,兵來將擋,且將我知日宮弟子氣魄亮出;我這便整理行裹,即刻前往邢德山。”

無憂看一眼赤武,幾步向前跟上正欲出殿的蒼文,輕道:“想那邢德山有兩位星君坐鎮,應當無險;雖不知此次邀約究竟何事,然請文哥哥多多保重,平安早歸。”

蒼文面色柔和,望著無憂,少頃,應道:“放心。”

當天擦黑,無憂便攜那誇父金符,按著之前湯夜夜所領路徑,趁夜色往山腰冰室而去。

“現今弄無憫跟蒼文皆不在宮內,他人又全心系於防禦陰燭屍突襲之事,正是良機。”心中想著,腳步未緩,半個時辰後,已是到了那冰室門外。

那冰室仍如上次所見,十數金衣宮人守衛在外,見了無憂,一人上前問道:“來者何人?”

無憂大方回應:“在下弄無憂,應宮主令,前來冰室取一麒麟折斛。”說著,已將弄無憫所賜腰牌置於守衛眼前。

“天色已晚,此時前來?”

“那折斛乃為神器,宮主急需。匆匆趕來,萬望體諒。”無憂柔聲輕語,倒讓那守衛羞怯起來。

“無妨。既有金符,自可入內。”幾人往一邊退讓。

無憂將金符拎起,往前稍遞,身感那冰室周圍一無形之力將自己往內裏吸去,眨眼已在其中。

“果是結界。原以為有這金符,門當自開,未想這冰室竟然無門。”無憂心道,將金符往懷中一塞,環視四下。

因溫度過低,室內一片白霧,無憂下意識哈一口氣,又搓了搓手;那入目之景應接不暇:內為兩室,外室稍大,對角約有近十丈,四角整齊放置各十只水罐。那水罐無憂倒是熟悉,每次弄無憫出行,少不了要帶上若幹,罐頂上各有一玉環,鏤空雕凰鳥一只,玉色翠而不艷,白而不老。

“知日宮所用之物皆是考究,有此玉環倒是尋常;”無憂心道,“只是,為何要將玉環置於水罐之上?”無憂上前,試著挪動其中一只,“是滿的。”她作罷,見外室並無其他出奇,便往內裏而去。

內室稍小,三面多寶槅子各一,只是這架身並非實木,卻是金質;其上之物琳瑯,皆不過古物,青銅酒具、三足銅鼎、白瓷酒壺,無憂見各物皆為盛器,上前一一開了蓋,見其內均是液狀,顏色各異,唯那麒麟折斛之內血色瓊漿撲鼻之氣熟悉,無憂想著在鹹池聞到的儀狄血嗅,“想必這便是那儀狄血酒。”

無憂捧起折斛,又細細品聞,“上古之物,上品之上。”她緩緩摩梭那折斛,心中動了些心思,然顧及此物至珍,也只沾了幾滴便老實放下。

“這冰室絕非眼下所見這般簡單,不然,何必時時命宮人把守?”無憂又從內室踱至外室,如此這般走了兩回,不免心急。“雖這處並非冰井,然位於山陰,且此地較知日宮峰頂偏冷,想來無論何種瓊漿,保藏此地更可甘冽清爽;只是,名為冰室,自是用以藏冰,那冰在何處?“無憂心中想著,忙靜下心神,細細感知室內寒氣來處。

少頃,無憂彎腰,伸手撫上地面:這冰室內地面乃為金箔鋪就,初入時,無憂想著知日宮多金玉之物,倒也未嘗疑心,現剛觸及這金箔,一股股寒氣穿掌而入。無憂一動,取下頭上發簪便將臨近一塊金箔掀起,其下,正是塊半尺見方冰磚。

無憂見那冰磚內似有景象微微移動,俯身呵氣其上,又再用衣袖擦拭;那冰磚愈加晶瑩,一副面孔漸漸清晰。

無憂見那人臉,恍如晴空霹靂,身子一搖便坐在地上,喃喃失魂道:“娘……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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