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還早，沈心月便把收拾的事交給了李青紅，而她則跟李青川挨家挨戶的去詢問明日是否願意去林子裏采摘毛刺果子。還是那句話，一文錢一斤，隔日結算。

主要是當場結算，如果采摘的人較多的話，結算起來太耽誤時間。如果隔日結算的話，先登記斤數，次日再交貨時，便拿昨日的銀子，豈不是節省時間？

好些人家都十分願意，但是，為了各家都有份，沈心月則暫時只要求各家最多兩人。如果後面缺少人，再從家裏人丁興旺而又需求大的人家裏再找。

然而，有一些人家也不願意，像家裏人口單薄的，或是不願意去林子裏冒險的，又或是害怕的，這些人都讓沈心月和李青川吃了閉門羹。但是，籠統算下來，到走完整個村子，他們一共找到了十八個人。

其實總的人遠不止這些，只是另外還有一些想要參與的，卻要過兩日，因為徐氏通知的時間不確定，有些人去鎮上做散工去了。最快的，也要後日才能跟大夥兒一起進山。

柳石頭也要去，因他媳婦兒的關系，提前得了信兒，這兩日就一直都在家等著。現在被告知明日就進山，他一想到即將到手的銀子，激動了大半宿。

第二天一早，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就人人背著兩個竹簍進樹林了。

沈心月也起了個大早，想跟著大活兒進樹林，一來是為了看看大活兒的采摘進度，二來則是為了繼續采菌子。但是，她剛背上竹簍，便被李青川給攔下了。

“你幹什麽？”

被拉住了竹簍，她看著李青川有些皺眉。

李青川拉著她的竹簍沒放手，壓低了聲音道：“你為了進林子去摘菌子，家裏的事你就不管了嗎？”

沈心月一楞，“家裏的事不都安排好了嗎？”

如今生意在即，不可能放著大把的銀子不賺，所以，李青雲的婚事以及所需要的準備的東西，她都讓李青紅和李青雲自己做主。她在給銀子上也不吝嗇，一出手就是五十兩。

五十兩，那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數目？

李青川知道，自己不把話說重一點，肯定攔不下沈心月，於是，他沈了沈臉色，“長嫂如母，你就把事情扔給三姐了？月兒，你要撐起咱家的門面來，你是嫂子。”

長嫂如母嗎？

沈心月對這四個字有些茫然，畢竟，她上輩子沒有嫁人，體會不到這種心情。更何況，李老二還活著呢，上頭還有楊氏和宋氏，再怎麽“長嫂如母”也輪不到她。

但是，李青川這麽說，肯定也有他的用意。更何況，李青雲一直同她們住一起，她對李青雲的態度跟其他李家人的態度絕對是不一樣的。

李家新宅那邊的人，她是看見誰都煩。

“行了行了，我留在家行不行？”沈心月妥協，放下了竹簍，但是卻將竹簍遞給了李青川，“我在家幫著三姐做準備也行，但是你要去樹林裏轉轉，順便，再采點菌子回來。”

得，還是得采菌子。

李青川無可奈何，只能接過背簍，進廚房拿了倆饅頭，一邊啃，一邊出了門。

李青紅從廚房裏出來，將兩個包子遞給沈心月，“今日有晨霧，涼的很，別在院子裏站著了，進堂屋。一會兒從兩個孩子上學後，我們去鎮上走走，把能提前買的東西提前買了。另外，得把豬肉給定下來。”

原本打算家裏殺一頭豬，但是，他們家沒有豬圈，再加上殺豬也麻煩，倒不如直接讓鎮上的豬肉鋪老板送。反正都是花銀子，這樣家裏也能幹凈許多。

這個決定，是沈心月做的。

姑嫂二人在各家店定好了所需，便去了市場。誰也沒想到，在豬肉鋪前，竟然碰到了前段時間剛成為盧府九姨太的劉菊香。此時她一身粗布衣裳打扮，梳起了婦人髻，臉上蠟黃，瘦的皮包骨頭。

什麽情況？

劉菊香也看見到了沈心月和李青紅，微微一楞後，便立即垂下了頭。接過老板遞過來的豬肉，飛快的塞進籃子裏，然後轉身匆匆離開。

豬肉鋪老板跟沈心月是熟人了，見她來了，臉上都笑出了褶子，一邊拿著尖刀在鋪上的豬肉上比劃，一邊問道：“小娘子，今日還是老樣子嗎？”

一斤瘦肉，是沈心月來買肉的標配。

沈心月點了點頭，趁老板切肉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問道：“老板，向你打聽個事兒，剛剛買肉的可知是哪家丫鬟，我看著挺眼熟，有點像我們村的。”

沈心月這話說的模棱兩可，一點沒讓豬肉鋪老板起疑心。

豬肉鋪老板切下一塊肉，稱了稱，比實際切下來的要多二兩，但是沈心月不介意，多點又多點，並不是非一斤整才行。

沈心月大方，豬肉鋪老板也不是個傻子，見客人問起，自然有什麽說什麽，“是不是你們村的我可不知道，但是，她前不久才是盧老爺的九姨太。當時被擡回來的時候可高調了，然而這才多久，就已經被貶到廚房幹活去了。”

盧府是他的長期顧客，一般都是月結，如果需求量大的時候他也會送貨。所以，對盧府那些事，他清楚的很。

盧府九姨太，還真是劉菊香。

沈心月付了銀子，拉著一臉震驚的李青紅離開了肉鋪，她才道：“三姐，回神了。別驚訝，大戶人家有幾個不是這樣的？當初是她自己選擇的，如今落的這個下場，也是個人的造化。”

“難怪那日菊香娘不高興了，原來......”

李青紅現在才明白，那日的一番話，在崔氏聽來是有多麽刺耳。即便，她是發自肺腑。

沈心月對劉菊香一點同情都沒有，對李青紅搖了搖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崔氏幹的那缺德事，如今全都報應在了她的女兒身上。只可惜，她還沒有反省自己啊。”

李青紅到底心腸沒沈心月那樣硬，看見同村的姑娘落得這個下場，連連嘆氣，“還是太可憐了，哎。”

沈心月無所謂的搖搖頭，卻也不再提劉菊香，拉著李青紅便進了一家首飾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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