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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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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面露嘲諷:“何必在我跟前插科打諢,你果真舍不得他死?若非齊叱找的及時, 你是不是已經跟喬拂松跑到天涯海角了?”

天知道他知道這檔子事的時候有多憤怒, 若非定力絕佳,他早就在見到她的第一刻就質問了。

他這回不慣著她, 立起三根修長手指:“我給你三息的時間考慮。”

他不配合劇本, 沈辛夷自然就把劇情拐回了現實。

雖然喬三郎是自己坑了自己, 但沈辛夷真不希望他死,不光是因為他是自己少年時的兄長,更是因為喬沈兩家是世交,幾代關系都極好的,喬伯父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 若他因為自己而死, 喬沈兩家豈不是要決裂?

沈辛夷這麽一恍神的功夫,陸衍已經放下了兩根手指:“...三。”

她忙道:“你等一下。”

陸衍側頭看她,等著她的決斷。

沈辛夷撫著下巴, 一邊組織語言, 一邊道:“你查到的不假, 他上回確實趁著回鶻人襲擊我們的機會, 將我帶走,但是你可知道其中的細情?“

陸衍還是一臉譏誚,仿佛想看她能不能解釋出個花來。

沈辛夷:“齊叱找到我的時候,我是一個人站在路邊的,你不信就去問齊叱。”

陸衍神色一動,沈辛夷繼續:“我對他突然出手要帶走我的事半點不知情, 他也確實說想送我遠走他鄉,但此事被我直接拒絕了,我穩住他之後,趁著他不註意跳下了馬,這才有齊叱看見我獨身站在路邊的一幕。”

陸衍神色到底緩了緩,淡淡問道:“你既然問心無愧,為何不告訴齊叱實情?”

沈辛夷皺起眉:“喬家和我家是世交,喬伯父又一向器重自己這個三兒子,雖說喬拂松劫我之事魯莽欠考慮,但我卻不能不為喬家著想,若此事傳出,喬家焉有活路?所以我瞞著齊叱和你,並非心虛,是為了救喬家。”

陸衍怒氣不知不覺散去大半,目光卻依然有些陰冷,她停頓了一下:“解釋這麽多,只是想跟你說,我沒有和喬拂松私奔的打算,但你方才讓我選擇他生死,我還得說,你最好別殺他。”

陸衍原本放松的面色又重新冷硬下來。

沈辛夷只當沒看見,還選了把幹凈圓凳坐下:“我和喬拂松當年有婚約,我對他雖然沒什麽私情,但喬家人打小就對我很照料,喬拂松此次若是死了,那便是因我而死,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我不想一輩子都記著他,記著我害死他這件事,你難道想我一生都記著另一個男人?”

她繼續道:“你是要跟我過一輩子,又不是和喬拂松過一輩子,我拒絕了喬拂松,已經是表明了態度,說白了,喬拂松就是一個跟你無關的路人,只要我態度明了,你又何必非要他命不可?”

陸衍臉色很難看,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半晌才冷哼了聲:“伶牙俐齒。”

沈辛夷很有個性的翻了翻眼睛:“謝謝啊。”

陸衍走到她面前,傾身看著她:“我知道你和喬拂松並無私情,喬拂松用來打動你的只怕也不是少時情意,讓我猜猜...”

她一怔,他又道:“他定然跟你說的是,我一直厭憎沈家,今後對沈家必不會手軟,到時候你難以自保,就算是為了救自己一命,你也該離開我。”

沈辛夷沒想到他這就把喬拂松當初說的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硬著頭皮點頭:“正是。”

陸衍:“你是不是也這般怕我?”他似是不想讓沈辛夷看到自己此刻神情,伸手握住她的肩,把她硬按在自己懷裏。

沈辛夷遲疑了一下:“我沒想這麽多。”

陸衍垂下眼,腦海裏浮現了陳遠的屍首,他隔著衣服摩挲她的脊背,動作溫柔愛憐,聲音卻冷的出奇:“若有一日情勢真如喬拂松所言,我同沈家爭個你死我活,你會如何?”

沈辛夷沈默下來。

陸衍低頭看著她,靜待了片刻,她沈默這一瞬功夫,他已經知曉了答案。

他忽然低頭咬住她的唇瓣,聲音極含糊:“算了,別答了。”

他猝不及防地攀了上來,像野獸一般,沈辛夷差點就喘不過氣,她又不甘示弱,反銜住他的唇瓣,狠狠抱住他的腰跟他糾纏,兩人很快就嘗到一股鐵銹味。

地牢一時只能聽見兩人唇舌纏綿的嘖嘖聲。

陸衍已經伸手解她裙裳,沈辛夷掙了下,見死活掙不脫,幹脆也上手扯他腰帶。

昏迷中的喬拂松囈語了幾聲,雙唇翕動,似乎馬上要醒來。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不由後退了幾步,彼此對視一眼。

陸衍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自己卻狼狽起來,別過臉:“我明日會命人放歸喬拂松。”

沈辛夷伸手撣了撣衣服,嘲諷:“真可惜,我還以為能玩地牢play呢。”

陸衍大概也猜到這是什麽意思,臉上狼狽之色更甚,抿唇不語。

沈辛夷心煩意亂,又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地牢。

......

她回來之後命張媼備水。

張媼瞧她面有不快,一邊用清水沖洗著他的發絲,一邊問道:“娘子,怎麽了?您自打方才回來,臉上就一點笑也沒有。”

沈辛夷撥開眼睛前的濕發,本想含糊過去,鬼使神差問了句:“阿姆,你覺著我和太子未來會如何?”

張媼道:“生兒育女,開枝散葉,您在後宮主持中饋,太子在前朝統禦天下。”

沈辛夷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

她擦幹身子上的水珠,正要上床睡覺,玉煙忽的匆匆跑來:“娘子,太子一個多時辰以前出去了...”

沈辛夷不解:“他不是早都出去了?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玉煙大喘了一口氣:“不是不是,太子出去之後不知怎麽的,竟碰到了回鶻王子牟烈,兩人不知說了什麽,竟爭執起來,太子當著那麽多達官貴人的面兒,把人家王子正正反反抽了十來個耳光,王子氣的差點殺人,被太子的護衛一槍撂倒,強行送回了使節館。”

沈辛夷知道陸衍想幹什麽,她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

......

她晚上煩了許久,不知道何時才睡過去,早上起來無意中摸到一只微涼的手,她縮回手,猛地睜開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衍瞧了眼她的手,言簡意賅:“晚上。”

沈辛夷見他不想說話,也失了再問的興致,起床穿衣洗漱。

兩人才收拾停當,外面內侍就報道:“殿下,八殿下在‘月上蟾宮’擺了宴為您接風,他還邀您和太子妃一道去呢。”

陸衍似才想起來,淡道:“老八昨日就說要為你我接風,昨日事多,我忘記告訴你了,你可要去?”

沈辛夷聽到‘昨日事多’四個字,神色一動,思量了一下,點頭應下了。

兩人又換了一套較為正式的衣服,坐上車輦去往‘月上蟾宮’。

三殿下這次擺宴分了男女席,沈辛夷被下人引至了偏廳,她一眼就瞧見魚望月坐在上首,儀態得體地接待著廳內的女子。

魚望月嫁給陸澤也有兩個多月,這些日子沈貴妃對這個兒媳十分不滿,常常變著法兒苛責,八殿下對她也就是個面兒上情,沈辛夷以為她會形容憔悴,神色沮喪,沒想到還是光彩照人,清雅無雙的樣子,她不由詫異。

她也一眼瞧見沈辛夷,唇畔浮起幾分笑意,她主動起身迎沈辛夷坐下,溫婉笑道:“□□叨著妹妹呢,妹妹可不就來了,我和妹妹投緣得緊,咱們就坐在一處吧。”說完又稱讚沈辛夷美貌氣韻。

沈辛夷看了她一眼,她記著這個魚望月是合歡宗的妖女,合歡宗修煉的是雙修功法,其中女子都是靠采陽補陰維持容貌的。

她還有個師妹叫魚望水,也是此中高手。

她不動聲色地坐在妖女身邊,淡淡道:“八嫂,你該叫我弟妹。”

魚望月掩唇一笑:“這有什麽?一個稱呼罷了,我可拿你當親妹妹看的。”

沈辛夷幽幽道:“還是別了吧,你親妹子是個愛勾三搭四的,你罵人呢?”

魚望月表情一滯,很快又調整好神色,笑笑:“聽聞妹妹前些日子病了,我本想去探望,奈何俗事纏身,不知我送的玉枕妹妹收到了嗎?身體可好些了?”

沈辛夷才想起來,她為了沖破瓶頸要聯單,把玉枕放在爐子裏燒了。

她隨口道:“好很多了。”

魚望月欣慰點頭:“那就好。”

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怕妹妹說我自誇,我們家有一張世代傳下來的玉床,女子在其上安眠,可以美容駐顏,不生寒氣,男子則能強身健體,耳清目明,太子當年都用過這張玉床,效果頗佳,而這玉枕是從那玉床上鑿下來的一塊,妹妹使著好我也就放心了。”

沈辛夷漫不經心的:“太子也用過?”

魚望月蹙起眉,面上有幾分後怕:“太子幼年時曾中了一種奇毒,太醫久治不好,我向父親跪求了三天三夜,父親才終於肯把玉床借給太子。”

陸衍小時候中毒的事兒沈辛夷也有所耳聞,她斜睨魚望月一眼:“皇嫂這話是怎麽說的?太子是國儲,國儲有危,你父親身為朝中重臣,家裏有此能治病祛毒的異寶,卻不拿出來救治太子,反而還要你這個女兒跪求,魚大人這臣子是怎麽當的?”

魚望月面色一僵,暗恨自己說話不縝密,被她拿住了話柄,她少不得描補一二:“父親自然是肯獻的,只是這玉床是家中重寶,我祖父也要靠這方玉床續命,一邊是骨肉親情,一邊是君臣天恩,父親心中為難得很,原本皇上都不欲他交出此物,我著實不忍看太子被惡毒纏身,這才百般懇求父親。”

她抿唇一笑:“我和太子自幼一起長大,瞧見太子和妹妹恩愛雋永,我亦是欣羨,只盼著妹妹身體康健,和我長長久久地做姐妹。”

沈辛夷一臉若有所思。

魚望月是個口蜜腹劍的,心裏不管如何齷齪,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她今兒是吃壞什麽東西了?竟然字字句句都在挑釁。難道她尋到了什麽依仗?

不過她也容不得魚望月在自己面前嘰歪,重重一拍案幾,故意大聲道:“皇嫂,你現在是八皇兄的妻子,老提起我們家太子做什麽?!”

她聲音極大,半屋子的貴客都看過來了,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就等於給八殿下腦袋上戴了一頂無形的綠帽,沈貴妃不得生生掐死魚望月?

魚望月就算對陸衍有意思,也不願意臟了名聲,她臉色一白,強笑道:“我和太子妃玩笑幾句小時候的事兒,您怎麽就惱了?”

眾人這才收回目光,魚望月再不敢出言挑釁,沈辛夷象征性地吃了幾筷子菜,等到宴席散了就起身走人。

魚望月唇邊的那縷笑漸漸淡下來,面色陰冷,又問身邊侍女:“八殿下呢?”

侍女最知主人心意,輕聲道:“八殿下和幾個大臣門客去了京郊別院,說是後天才能回來,貴妃近來被皇後娘娘絆住了腳,也無暇管別的事兒?”

魚望月和侍女去了後面專供客人休息的裏間,她把發髻打散,斜斜綰了一個墜馬髻,僅用一對兒銀珠釵定住,她又把衣袖撩起,露出手腕手臂上幾道被沈貴妃責罰的傷痕。

等做完這一切,她才換上一身黑袍,以黑紗帷帽遮面,被侍女扶著上了一輛極低調的小馬車。

......

由於男客散的比女客晚許多,陸衍等沈辛夷走了好一會兒,他才能坐上車輦歸家。

宴會上喝了不少酒,他感到頭昏腦漲,一邊思考素素有沒有給自己準備醒酒湯,一邊又痛斥自己沒出息。

等到了太子府,他一腳才跨進門檻,街角處突然繞出一輛低調的平頂馬車,馬車裏傳出一道聲音:“太子...九郎。”

陸衍皺了皺眉,有些煩躁地看過來。

馬車很快停下來,從上走下來一個全身裹著黑色的女子,她站在臺階下,稍稍撩起帷帽,露出一雙眼睛:“九郎,是我。”她角度選的巧妙,只有陸衍那個位置能看出她是誰。

陸衍聽到她的稱呼,面色一冷。

魚望月本是想顯得親昵些,瞧他臉色不對,自覺改了稱呼,她站在臺階下福了一禮:“我有事稟告太子,還請殿下通融,讓我進去。”

陸衍:“要麽在這說,要麽走開。”

魚望月被護衛攔著,無法走到他身邊,她咬了咬牙:“是關於太子的病的。”

陸衍擡了擡手,護衛放行,他自顧自走到了垂花門處。

魚望月一喜,本想站到他身邊,見他面色冷峻,只好站在離他三尺的地方,低聲道:“我這裏有一張方子,可以治好殿下的病...”

陸衍面色不見喜色,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目光深處還帶了些嘲弄。

魚望月以為他不信,正要開口,卻見沈辛夷帶著人從照壁繞了過來:“我剛才還看見我那耳墜呢,怎麽一進屋就沒了?它應該就丟在這附近,你們仔細找找,找到了有賞...”

沈辛夷說完就瞧見魚望月了,先是一怔,繼而大驚:“妖婦,你果然是勾引人的好手,一個眼措不見就跑到我家裏來了!”

她又狠狠瞪了眼陸衍,低聲呵斥:“廢物,幸虧我發現的早,不然你現在早就被她榨幹內力,吸成人幹了!他們合歡宗功法修煉到極致,都會變成雌雄同體,你別看她是個女的,其實脫了褲子比你還大!”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四千五,晚上再更五千五...會更得比較晚,大家可以明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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