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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意亂情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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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姓四寨有了新的首領,這樣的大事自然是值得慶賀的。於是當晚姜寨裏殺豬宰羊,開始籌辦大型篝火舞會。

阿桑莫名其妙就被眾人推上了這首領之位,半日裏下來仍然如同在雲裏霧裏,一直是姜姬推著她和人寒暄問答。一直等到這時,姜姬冷不丁道:“晚上的篝火舞會,你必然是主角中的主角。按照慣例,是要攜帶家眷參加的。如今你又沒有側夫,想來想去,也只能去祭宮把南離接回來了。”

阿桑和南離正鬧著別扭,只覺得南離根本沒把她當妻主一般看待,心中老大窩火,自然不願意輕易低頭。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陣子,先看見子羽站在不遠處,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似乎是想跟她說幾句話,她這天說了太多話,有些累了,就裝作沒有看見,覆把頭轉了一轉,又看見了拿著一把青銅刀具殺豬的季秀,他衣衫和臉上又是血汙,又是汗水,雙手拖著豬,腳下一大盆豬血仍在冒著血泡。

“秀秀!”鬼使神差間,阿桑就湊了過去,“我當選村寨首領了!怎麽樣,我能幹吧?”眼睛裏滿是求誇獎的光。

“知道了。若不是為了這個,我也不會弄得滿身是血。一會兒跳舞的時候還得換衣服。”季秀故意神情冷淡地說道,眼睛裏的歡喜卻有幾分遮掩不住。

“秀秀!晚上的篝火舞會,我得帶男人參加。你跟我一起去吧!”阿桑鼓足勇氣,在季秀耳邊說道。

季秀慢慢地轉過身來,聲音裏很有幾分詫異:“我?你確定?這種場合,你不是該叫南離跟你一起嗎?還是,他仍然跟你生氣,不肯陪你?不至於吧,你這時候可是大家眼裏的香餑餑,多少男孩子想嫁給新任村寨首領當側夫小侍呢。”

“我……我不想去叫南離。”阿桑有些扭捏地低聲說道,“他嫌棄我沒本事,拿我當傻子看,我不想總是捧著他,把他都給寵壞了。”

季秀難以置信地望著阿桑。“不是吧,你越過他直接來邀我?你是不是嫌我日子過的太舒爽,想大祭司玩死我才開心啊?”他故作生氣地說道,實則心中頗為愉悅。

阿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一臉沮喪地轉身離開了,因為意外被選首領的興奮感頓時無影無蹤。當夜,她孑然一身出現在篝火舞會的現場,苦笑著接受一幹天真無邪的男孩子們的熱情:

“首領大人!我們一起跳舞吧!”

“首領大人!您太美了!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您!”

……

阿桑面上帶著笑容,心中卻是一片苦澀。她暗想,她這般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時候,卻是孑然一身,南離和秀秀都不在身邊,頓時少了許多意趣。

“讓開!今天晚上,她是我的!”一片喧鬧聲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阿桑身後響起。

阿桑回身看去。她聽到了屬於秀秀的獨特的清亮而富有質感的嗓音,然而她看到的男人卻遠比平日的秀秀英俊。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在槐樹花甜美的清香裏,她仿佛看到了英俊無雙的天神。

季秀來前刻意裝扮過。他在河水裏極其小心地將自己從頭到腳搓洗幹凈,又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了一套絲質的衣裳,還偷用了南離平日裏常用的龍涎香。

其實在阿桑的認知中,季秀這日的衣裳算不得很合適。她的眼光被南離漸漸地養刁了。絲質的衣裳平日裏南離當做寢衣穿,從不曾穿著這種衣裳招搖過市。南離常說,什麽場合穿什麽衣裳,這是基本的禮儀。

但是衣裳這般穿在季秀的身上,阿桑突然間就覺得,那所謂的禮儀都已經做不得準了。季秀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可以打破所謂的禮儀、規矩而存在的男人,他將南離的寢衣穿出了禮服的質感。

那一瞬間,阿桑仿佛又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坐在大樹底下,頭戴花環、一臉驕傲地接受許多女孩子殷勤膜拜的秀秀。她感到她的心一下子被擊中了。

“秀秀,你……你今天真美。”阿桑迎了上去,結結巴巴地說道。她突然覺得她的心跳得很快,有一種隨時隨地都可能暈過去的感覺。

“是嗎?我什麽時候不美?”季秀淡淡瞟了阿桑一眼,阿桑立即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要酥倒了。季秀的手恰到好處地伸了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她就這樣讓他攬著,由他帶著在空地上不停地旋轉,舞蹈,她的腳尖猶如踩在雲端,她的心中突然變得很充實,那種充實的感覺,美妙得幾乎難以形容。

南離是在得知阿桑成功當上村寨首領之後,才急匆匆地回到祭宮的。他知道按照慣例,當天晚上會有一場篝火舞會,阿桑是絕對的主角。而他作為阿桑的正夫,理應陪伴在旁邊。而他前些日子和阿桑鬧別扭,幾乎把所有的衣物都搬到了祭宮。如今阿桑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當選,他得趕緊回祭宮,洗個澡,換套衣服才行。

這日南離在出席舞會的衣服上頭,也是煞費苦心。阿桑曾經抱怨過他穿大祭司的禮服太過威嚴,不夠溫柔,這日他連平日的大祭司玄色常服也不穿,換上了一套雪白的衣裳。那是他和阿桑第一次在孟春舞會上見面時,他穿的衣裳,事後阿桑曾不止一次提起過,說最愛他穿白,說他穿白的時候顯得纖塵不染,俊逸出塵。他有心同阿桑和好,故而命侍者將這套衣裳翻檢出來,因侍者熏香時候動作太慢,他還憤怒地命人打了他。

這麽一來一回的耽擱,南離趕赴舞會現場的時候,月已中天,舞會已經開始有一段時間了。他想在阿桑面前重塑溫柔、體貼、低調的形象,故而揮退侍者,一個人擠進人群,開始四處尋找阿桑的下落。

可是,等到南離找到阿桑的時候,卻看見了足令他渾身的血液凝固的那一幕。

這夜阿桑應該是喝了不少酒,南離看見她臉上紅撲撲的,身邊橫七豎八地堆著許多酒壇子。南離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其實,南離是知道阿桑善飲的。一個靠著猴兒酒配方使得少祭司若蒼對她另眼相看的女孩子,若非平日嗜酒,怎麽能有這等閑情逸致,去跟山中的猴子去學釀猴兒酒?

但南離同時也知道,酒能亂性,阿桑從小沒有經過祭宮的密訓,她喝酒之後,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總會忍不住向好看的男人亂飛媚眼,甚至動手動腳,說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來。這個好看的男人,大多時候自然是他,可是誰又能保證,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別人呢。

因了這個緣故,南離對她管得很嚴,從不允許她在外人面前喝酒,他情願阿桑那些媚人的眼波,只在他一個人面前綻放。

可是這一次,南離卻是無能為力了。他沒能看住阿桑,沒能阻止她喝酒。而阿桑的身邊,一邊是紅色櫻桃堆在竹筐裏,堆成了小山,另一邊卻是一個頗為英俊的男人。南離看了好半天才認出,那人居然是季秀,一向不懂得該如何打扮才能發揮出自己最大魅力的季秀。這時候的季秀顯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具有威脅力。

南離眼睜睜地看到,阿桑笑吟吟地與民同樂,做著某種稷下川頗為流行的游戲。她用嘴巴噙著一顆顆櫻桃,向季秀口中一次次地送了過去。

不過這還不是令南離最憤怒的。

“親上去!親上去!”

“親一個!是大女人就親一個!”

周圍的村民們跟瘋了一般起哄道。

在眾人的起哄聲中,阿桑笑得越發愉悅,她果然慢騰騰地湊了過去,含住了季秀的嘴唇。

那個吻起初是淡淡的,淺嘗輒止一般,很不確定的,卻因為眾人的起哄和季秀眼波含笑的鼓勵,不斷地加深。最後仿佛時被勾出了火來,阿桑的動作突然變得粗魯起來,她一把抱住季秀,將他直接推到在地上,自己壓在他身上,開始近似兇狠地用力吻他。

“好了,到此為止吧。”最後季秀喘著粗氣,將阿桑推開,他直起身子,眼睛裏一片無所謂的散漫的光,“我是為你好,再這樣下去,只怕你會後悔。”

阿桑卻只是一味傻笑著,大眼睛裏盡是天真和迷惑,仿佛不懂得他所謂的後悔是什麽意思似的,她仿佛喝醉了,又仿佛沒有醉。

“十三郎,硬了沒有?”人群裏有人肆無忌憚地說道。

“這不是廢話嗎?”季秀恢覆了他平日裏人前那副懶洋洋、痞裏痞氣的模樣,“沒見我到現在都不敢站起來?”

人群裏一陣哄笑聲傳來。哄笑聲裏依稀還夾雜著幾聲艷羨,似乎是在議論季秀和阿桑的過往。

南離卻是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有心沖過去,將阿桑直接拖回家,將季秀好好教訓一通。但是他是大祭司,這樣的場合,眾目睽睽之下,他嫌丟人。

南離轉身就走,鐵青著臉一路催著侍者快馬加鞭回到祭宮,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給祭宮安插在姜寨的那些暗棋布置任務,要求對季秀格殺勿論。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勾引我南離的妻主。非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之恨!”南離神色晦暗,俊美的臉上一片猙獰。

然而這條追殺令尚未出得祭宮大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有資格和底氣攔住年輕的大祭司發號施令的人,非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祭司夏望莫屬。

“莫非大祭司到了這個時候,還沈溺於兒女私情之中嗎?跟一個跟螞蟻一樣隨時都可以捏死的小混混爭風吃醋?”夏望神色嚴峻,疾言厲色地說道,“南離,你是我們選上來的大祭司。我必須提醒你,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關乎我們祭宮生死存亡的時候了!”

南離心神一凜,面上卻依然沈穩:“祭宮神官各司其職,百姓樂居樂業,無不頌揚我祭宮德政善政,生死存亡又是從何說起?”

“還不是你那妻主幹的好事!”贏牧詩也趕了過來,恨聲說道。她的美眸之中一片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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