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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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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太大, 秦司漫有些消化不良。

緩緩的抽出自己的手, 頭疼的撫了撫額頭, 低聲說:“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會自己查。”

沈琰接過衣服套上,淡淡的問:“查到了什麽程度?”

“你換吧, 我不看。”秦司漫向前走了幾步, 背過身, 聽著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實話實說:“除了這道疤和你跟她結婚的原因,其他的我知道了。”

沈琰默不作聲的穿完衣服,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不是生氣,但也談不上開心。

跟秦司漫在一起之後,他本來也沒打算瞞著這一切。

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著急。

秦司漫自知她做得有些不妥, 但她沒法克制住這份好奇心。

一個讓沈琰無數次拒絕她的理由, 她怎麽可能不想知道。

“我可以為我的魯莽道歉, 但是我不後悔。”

秦司漫如是說。

“我不怪你。”

只是來得太快,讓他措手不及。

秦司漫轉過身, 一字一頓的問他:“你和她結婚,是因為愛情嗎?”

“不是。”

原來不是愛情。

只要不是愛情,那什麽都能接受了。

秦司漫實在沒有信心能靠自己去撫平沈琰失去一個愛人的傷痛。

“我之前說, 過幾天帶你去個地方, 那地方就是墓園。”

“梁澄可的……墓嗎?”

“是。”

沈琰來到沙發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對秦司漫說:“過來坐吧,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秦司漫走過去抱住他,“我已經得到我最想要的答案了。”

“我們之間不該有秘密。”

沈琰摸摸她的頭,眼中的篤定讓秦司漫覺得無比踏實。

“那你說吧,在我走後發生了什麽事?”

沈琰摟著她,慢慢陷入了回憶……

三年前。

秦司漫被他趕出遼西後半個月左右,沈琰在急診接手了一位因車禍導致眼。 角。膜。破裂的患者。

盡管臉上滿是血漬,沈琰還是認出了這就是前段時間在高中同學會上,跟他表白過的梁澄可。

高考後她如願以償考上了央美,大學畢業後已經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這幾年在圈內混得風生水起,隨手一幅畫都能賣出高價。

算是高中班級裏混得好的一個人物。

可沈琰以前從來都不知道,梁澄可喜歡他。

但總歸是一廂情願,沈琰對這個同班同學並沒有多大印象,受到表白後當場便委婉的拒絕了她。

梁澄可那時候也沒表現出什麽過激的反應。

都是成年人,七情六欲堅持得再久得不到回應,也有消失殆盡的一天。

當時沈琰的想法便是如此。

後來的事實證明,是他把這一切想得太過簡單。

梁澄可盡管出了車禍,可她也是幸運的。

車禍中當場死亡的一個人在生前簽署了器官捐獻協議,經家屬同意後,將他的眼。角。膜。捐給了梁澄可。

沈琰作為當時整個遼西最有眼。角。膜。移植經驗的大夫,更是梁澄可的首診大夫,理所當然的為她完成了這臺手術。

手術的過程中很成功,梁澄可術後的恢覆也不錯,以後可以繼續從事她最熱愛的職業。

梁澄可滿意的出了院,時不時的借手術之由約沈琰出去吃飯,沈琰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他的戀愛經驗雖然不多,但也清楚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心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數多了,無意間的給了別人不該有的希望,那就是他的罪過。

約莫一年後,梁澄可病情惡化,發生嚴重的排異反應,已經威脅到她繼續畫畫。

再一次進了遼西,指名點姓要沈琰為她看病。

沈琰作為大夫,對於病人的這種權利,只能尊重。

經過檢查,沈琰發現她的眼睛已經發生角膜血管化,新生血管嚴重,已經不再適合做第二次眼。角。膜。移植。

梁澄可得知真相後,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不能接受自己馬上就要失明,從此成為一個無法再拿起畫筆的廢物,固執己見堅持要做第二次移植。

她的父母無法,擔心反對再刺激到她的情緒,只能跟著附和。

沈琰陷入兩難。

他自己清楚,這個手術成功率小到幾乎不存在。

到最後可能都是一個結果。

與其到時候經歷希望破裂的絕望感,倒不如現在認清現實。

當時還只是眼科副主任的郭安民並不這麽認為,他認為梁澄可是一個公眾人物,如果遼西在這個時候拒絕為她進行手術,以後傳出去對遼西的名聲來說,必定是一個惡劣的影響。

何況那時候,科室主任即將退休,正是他晉升眼科主任的關鍵時期,容不得半點沙子。

沈琰既要尊重病人為自己生命做主的選擇權利,也沒有能力反駁頂頭上司的意願,最後硬著頭皮做了這臺手術。

結果與他預料的相差無幾。

術後不到一周,再次產生排異反應,這次之後再無移植的可能性,沒幾天梁澄可就徹底失去了光明。

可事情發展的軌跡原原偏離了正常軌道。

梁澄可得知自己已經徹底失明,再也沒有康覆可能的事實後,精神崩潰,最後惡化成偏執型人格。

遼西眼科一名醫生**移植手術失敗,導致病人術後精神失常。

郭安民和遼西最大的股東秦淮洲,預料到這個結果曝光後,媒體大肆宣傳給遼西帶來的惡劣影響,利益關系上達成一致,決定用盡一切辦法壓下這個消息。

陰差陽錯的,梁澄可精神失常之後,哭著鬧著要沈琰娶她,為她的下半輩子負責任,並且口口聲聲說,是沈琰把她害成了現在這樣。

面對一個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沈琰原本積累在心中的負罪感被無聲息的放大,可卻沒有從了梁澄可意的打算。

郭安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背地裏讓秦淮主給了梁澄可的父母一大筆贍養費,足夠他們不吃不喝享樂一輩子,要求就是從病人家屬的角度,對沈琰進行道德綁架,利用他的負罪感娶了梁澄可。

而他自己則以上級領導的身份找沈琰進行了一次談話。

內容大概就是,你既然沒有治好她的病,現在病人瘋了,並且根據精神科醫生的醫囑,這個時候配合病人的意願才是對她病情最有利的地方。

“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大夫,醫術沒得說,可醫者仁心,從人道主義方面來說,沈琰你應該擔起這個責任。”

這是郭安民跟他說的原話,沈琰記得十分清楚。

又是醫者仁心,又是人道主義。

加上梁澄可和她家屬日覆一覆在他耳邊念叨的罪狀。

沈琰最後被感性打敗,點了頭。

他和所有人一樣,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梁澄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能說跟他完全無關。

沈琰和梁澄可低調的領了結婚證,梁澄可心願實現後安心出院,送進秦淮洲安排好的精神病人進行治療,這輩子再也沒了對外吐露半個字的機會。

沈琰原本想著,接受正規的治療梁澄可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等她好起來,自己也能和她商量最後和平離婚,一拍兩散從此各不相欠。

可好景不長,梁澄可的精神狀態越發糟糕,發展到後期的時候性情已經變得格外暴戾,出手傷到醫護人員的事件幾乎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

沈琰半個月回去探望她一次,梁澄可看見他情緒變得格外不穩定,拳腳相加,沈琰默默忍受著,只當做是贖罪。

這麽過了大半年,沈琰由於工作繁忙,有一次間隔了一個月才去探望她。

可梁澄可那天的精神狀態格外的好,拉著沈琰圍著花園走了一大圈,甚至還高興的給他唱起了歌。

玩累了,沈琰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

梁澄可熟練的摸到桌上的水果刀和蘋果,笑得像一個討賞的孩子,“阿琰,我學會削蘋果了,我削給你吃好不好?”

“不用,我自己來。”

梁澄可的臉色立馬冷下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個瞎子?”

沈琰無奈,只好答應。

梁澄可削得亂七八糟,一個大蘋果弄下來最後能吃的部分不到三口。

沈琰為了配合,笑著接過,“削的很好,你很棒。”

梁澄可拿著水果刀遲遲不肯放下,過了約莫一分鐘,幽幽地問:“你隔了這麽久不來看我,是不是跟別的女人約會去了?”

“醫院工作忙,抽不開身。”

“可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沈琰一怔,放下蘋果低頭聞了聞,發現還真的有點。

大概是今天門診的那個女患者身上噴得太多,不小心沾染上的。

沈琰剛想解釋,可擡頭一看,梁澄可已經拿著那把水果刀朝著自己捅過來,臉上布滿了殺意。

“你們都去死吧,都去死吧,奸。夫。淫。婦——”

沈琰坐得位置正好靠墻,是一個死角。

沈琰“蹭”的一下站起來,幾乎是一瞬間,這把水果刀雖然避開了要害,卻插入了他的腰間。

梁澄可一掙紮,帶著刀一路劃到了腰側。

沈琰忍著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梁澄可的手,將沾滿血跡的水果刀扔進了池塘裏,最後跌坐在地。

兩人的動靜了驚動了周圍的醫護人員,沈琰感受到了血不斷的從傷口裏滲出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意識漸漸昏迷。

隱約之間,他看見梁澄可清醒了過來,聞著自己指尖的血腥味,癲狂的大聲哭叫,“我殺人了,我殺了阿琰!”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沈琰抓住為他換藥的護士,問:“梁澄可情況怎麽樣了?”

護士神色怪異的,似見了什麽臟東西,“她今天天沒亮,趁護士不註意跑出房間跳樓自殺了。”

沈琰震驚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你說什麽!?”

“對了,這是她給你寫的信,你自己看吧。”

護士從床頭拿過一個信封,直接扔在了沈琰的床上,什麽也不肯多說,連跑帶走出了病房。

沈琰抖著手打開信封,入眼的是一片血色。

字跡歪七扭八,大小不一,但勉強能讀懂——

“阿琰,對不起。這輩子欠你的只能用命來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了這裏,就嘮叨幾句吧。

這本文的靈感最初來源於道德綁架,以及現在越發緊張的醫患關系。拼拼湊湊成了現在這個完整的故事。

前期可能戳了很多讀者的雷點,比如女主沒有禮貌隨便懟人的別扭性格、男主離過婚等等。

這本寫得很累,我斷更過很多次,實在是狀態特別差,欠大家一句抱歉。

完結之後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碰這種嚴肅題材了,下一本開始寫點輕松的小甜甜。

謝謝你們的陪伴,祝看文愉快,一切都好。

(不知不覺寫了這麽多,這不是完結感言,只是情節寫到了這裏,感觸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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