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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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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建國著實是個奇葩, 同學們對新換上來的老師有抵觸心理是正常的, 但是像吳建國這樣,已經過了一個學期,不僅還沒消除同學們的抵觸心理, 而且使其上升成厭惡心理的,實在是少見。

他的教學方式十分獨特, 不背單詞,不寫試卷,唯獨把天天掛在嘴邊。

“多好的文章啊!不讀就是損失!”

“如果你們喜歡做試卷, 可以去隔壁班,他們那裏一天一張。我這裏只有之法。”說著,他又拿起《新理念英語泛讀3》——按照他的計劃,一個月讀一本,現在已經進行到3了。

沒有試卷並不代表他的作業不多, 恰恰相反, 他的作業多得要用兩節課的時間才做得完。

《新理念英語泛讀》裏的文章篇篇詞數兩三千,挑的是地道英語文章,文章後面有選擇判斷和翻譯。按照高中生的水平, 一篇連讀帶寫下來最少也要四十分鐘——若是碰上羅斯福演講之類的文章, 這個時間還要加長。

一天一篇, 偶爾還要再寫個作文。

這意味著三節晚修, 兩節用來做英語,一節用來做數學和其他作業。

“吳建國瘋了吧,”有人這樣抱怨, “我這過得什麽日子啊,每天寫得完英語就寫不完數學,寫得完數學就寫不完英語……”

數學和英語兩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而魏昀比起其他人更慘,他身上還壓著第三座山——為藝考做準備的專業課知識。

當然,大哥從不為自己的悲慘遭遇感到痛苦,對於頂天立地的大哥來說……悲慘是趁機得寸進尺的絕妙利器。

魏昀左邊放著一本英語,右邊放著一本數學,中間還有一本藝考生必背文化常識。

“好慘。”魏昀裝模作樣地趴倒在桌上,“學不動了。”

沒死就能繼續學,齊致並未對此做出什麽表示。

魏昀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正著不行就反著來,“你學習累嗎班長。”

“你知道嗎,我,”不等齊致回答,他又指指自己,接著說道,“剛出生的時候就找大師開過光,現在佛光普照,親一下就能解除疲勞。”

“怎麽樣,心不心動。”

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魏昀現在也就過過嘴癮,而且是逮著機會就過過嘴癮,似乎是立志做一個行為舉止上的正人君子,言語口頭上的風流浪子。

久而久之齊致也習慣了,泰然自若地放出拒絕三連:“不累,不知道,不心動。”

“……”

盛夏時節,蟬鳴響徹,熱浪翻滾,白晝逐漸拉長,學習的時間似乎也被拉長了不少。高考過完,高三從學校裏搬走,襯得整間學校寬敞了不少。勵志橫幅還沒被撤下,仿佛還想接著為下一屆鼓舞士氣似的。

——下學期就是高三了。

期末考完那天是星期五。

往常考完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但這次魏昀專門在齊致考場門口等,逮住班長一起回家。

其實今天根本不順路,魏昀的專業培訓早就結課,這個星期是沒有課的,等會兒到了齊致家那邊,還得再繞路回來。

他們走得不算早,公交車上人也不多。他們坐到最後一排,這個位置簡直是魏昀的摯愛,靠窗又偏僻,非常適合搞小動作。

貼吧上的飄紅加精同人帖都快寫到他們結婚了,天知道正主之一的魏昀還在為能偷偷牽手而沾沾自喜。

“唉,有的人,表面上早已經歷過牽手擁抱親嘴性生活一條龍,”魏昀指著手機上那段描寫他們步入結婚殿堂的文字,故作黯然地低下頭,“但其實他還是個只牽過手的純潔男孩。”

齊致聞言,不為所動:“哦。”

從公交車上下來,齊致不急著回家,魏昀也沒課要上,他倆就慢慢地走,權當打發時間。

他們走得很慢,比飯後出來散步的老頭老太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兩人之間的氛圍更像新中國成立初期出來壓馬路的小情侶。

魏昀隨便挑了個話題,問得倒是挺認真:“你喜歡清華還是北大?”

齊致不假思索地回:“清華吧。”

見他沒有下文了,魏昀又問:“你怎麽不問問我?”

齊致把他的問題重覆一遍:“你喜歡清華還是北大?”

“我啊,”魏昀尾音拖長,笑道,“我都考不上。”

齊致無話可說,心說那你說個屁。

“你該問我喜歡中戲還是北影。”

齊致語調毫無波瀾地覆述了一遍他的問題。

“好問題啊,”魏昀笑著湊近了幾分,忽然正色道,“喜歡你。”

其實那晚誰也沒表白,只是一句話裏透了三層暗示,心照不宣地敲定個名頭,到底還是名不正言不順。這三個字直截了當,卻遲來了好幾個月。

一瞬間齊致不知作何反應,右腳下意識略微往後撤了半步,卻又很快頓在了原地。

平靜無波的心湖猝不及防被人砸了一塊巨石下來,齊致強行把那些漣漪壓平,用的還是暴躁老哥慣常的語氣:“知道了。”

一切都偽裝得很完美——就是耳朵紅這毛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改。

魏昀笑了,卻突然跳轉話題,說:

“我下星期就要去北京培訓了。”

天色漸晚,處於一種將黑未黑的狀態,路燈還未亮起,街道像蒙了一層微微透光的布,讓人看不清魏昀的表情。

“什麽時候回來?”

魏昀看向他的眼睛,“可能要等開學了。”

沈默了約莫好一會兒,街道兩旁的路燈接連亮起,夜幕即將降臨。

“加油。”齊致說。

魏昀飛北京那天就倆人來送,一個是齊致,另一個是周劼倫。

剛開始一切都還好,插科打諢地一路坐車到機場,誰知一踏上機場的那塊磚,周劼倫的眼淚瞬間就蓄滿了眼眶。這趟送行被周劼倫弄得像送終,周遭的人紛紛註目過來,看看這個一米八的硬漢在為什麽而哭泣。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別哭了大閨女,”魏昀哭笑不得,“在機場呢你註意點。”

安撫完周劼倫,魏昀又對齊致說:“班長,你必須得想我啊。”

“純潔男孩,”齊致帶著點揶揄意味叫出這個稱呼,一向暴言冷語的聲音裏居然也摻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成分,“現在不是只牽過手了。”

魏昀還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眨眼的功夫間,他的臉就磕到齊致肩膀上,撞得他顴骨發疼。齊致抱人沒什麽經驗,把他拉過來的時候用力過猛,下手粗暴了點,幸好這個擁抱的意義足以讓人忽略這些不足。

臨別相擁,總是意味深長。

其實他們抱過不止一次,但沒有哪一次的感覺能跟這一次相媲美,仿佛他們的靈魂在穿透軀體相擁,灼熱的靈魂溫度在接觸之間互相傳遞——也許是這一次是班長主動的緣故。

魏昀下巴搭在齊致肩窩,懶洋洋地說:“等我回來拿校考證給你打牌玩啊。”

“好啊。”

眼眶濕潤的周劼倫楞楞地盯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不是在機場呢嗎,你們倒是註意點?!

“看什麽啊,”魏昀見周劼倫一動不動地像石化了一樣盯著他們,“大哥怎麽教你的?”

意思是叫周劼倫適當回避一下,被人直盯著看這多影響發揮啊。

周劼倫把魏昀這話悟了一半,沒轉身也沒移開視線,張嘴就扯著嗓子唱:“兄——弟——抱一下,說說你心裏話……”

一個優秀的BGM擔當,敢於在各種場合配合適的BGM。大哥是這麽教的,周劼倫唱得理直氣壯。

經周劼倫這個毀氣氛好手一攪和,再加上廣播裏已經開始播報準備登機的消息,齊致很快就松開了手。

“再見。”

魏昀登機後,周劼倫拿出一包早就準備好的紙巾,兀自躲到小角落裏一邊哭一邊拿紙擦眼淚鼻涕。

齊致竟也沒走,一直跟著他到小角落裏坐下。

“其實我沒難過,”周劼倫把最後一張紙巾抽出來狠狠擤了一把鼻涕,“我就是覺得我爹終於要出人頭地了,茍富貴勿相忘,我要發財了。我在感動。”

……大兄弟,醒醒,人家姓魏你姓周的,發財了也輪不到你頭上啊。

齊致難得十分配合:“你要發財了。這麽感動情有可原。”

魏昀走後的日子也沒什麽太大的不同,只是相比於寒假,這個暑假過得未免有些乏味。聊完微信心血來潮出門又巧合地在樓下相遇的情節,這個暑假是不會有了。

有時魏昀會跟齊致視頻,專挑有趣的事情說,偶爾還請教一下那些該死的答案只寫了一個“略”字的數學題——即使是在暑假,即使是天各一方,即使還有繁忙的專業課,計劃也沒有終止。

在北京呆了一段時間,魏昀黑眼圈都加深了不少。

藝考從來都不是捷徑。世間追夢之人,一腔孤勇勞而無功、全力以赴功虧一簣、千萬辛勤付諸東流皆是常事,結果向來是有贏有輸、有笑有哭,高考如此,藝考亦如此。的確不乏有人奔著文化分低這個甜頭而來,但更多人是抱著十二分的熱愛與決心,為自己的夢想前程竭盡全力。

魏昀有天開玩笑問:“哪天我猝死了你怎麽辦?”

“為民除害?”齊致的答題風格一如既往地不給面子,“挺好。”

沒死,就還能繼續學。

雖然魏昀不在,但這個暑假也沒有無聊到讓人窒息,齊致很快就尋找到一個新樂子。

起因是暑假的某一天,周劼倫神神秘秘地發了條微信過來:

【正牌Zhay周:酷哥,我發現了昀哥的直播間,一起偷窺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沒搞過藝考,要是有bug(比如時間線上的)就忽略吧……【頂鍋蓋

最近好像挺多人在藝考??朋友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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