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宣的年輕讓他在政治選擇上依然幼稚，但並影響他的判斷。

康馬斯先生又坐回到椅子上，小聲道：“黃先生請說。”

黃宣施施然道：“我剛才聽康馬斯先生的意思，是想將溫德林家族和他們附庸的財產分類，並且嘗試監管，是嗎？”

菲力臉色不怎麽好地回答道：“對方提出的問題的確存在，我們不知道這些錢裏有多少是溫德林家族準備‘覆辟’用的，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部分必然是。如果不予以監管，的確不妥。”

“如果監管，就還要投入對嗎？”黃宣笑了兩聲。

菲力垂頭默認。

“那怎麽分類呢？”黃宣又問。

“屬於溫德林家族的財產即刻沒收，其實已經在做了。”菲力轉動著自己的酒杯道，“隸屬於溫德林家族的小家族的財產，重新審核，來源不明的即刻沒收，附庸於溫德林家族的財產審查並且監管起來，我們是這個意思。”

“同樣也會有反彈不是？”

黃宣這麽一說，康馬斯先生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這自然是他的計劃中的軟肋。其實雙方的法子都會觸動那些附庸家族，區別只在於多少而已。

當然，也可以看做雙方對附庸家族的底線認識問題，究竟怎麽做會讓他們揭竿而起，是很難判斷的問題。康馬斯先生的做法是較為穩妥的，而格魯多等人大概認為，即使沒收了所有附庸家族的財產，他們也不敢反抗，或者反抗後也能輕易鎮壓。

黃宣重新斟酌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輕聲道：“為什麽不既往不咎呢？”

“怎麽可能！”菲力大叫了起來。康馬斯先生也擡起頭來，黃宣的說法似乎比他還要保守。

黃宣臉色凝重地道：“康馬斯先生，其實，管理局的問題我最多讓他們不直接插手R位面的事情，可這些溫德林家族的支持者怎麽辦？”

康馬斯先生容色轉霽道：“黃先生能夠幫忙處理了管理局的問題，我康馬斯家族就感激不盡。”

菲力驚疑不定地看看黃宣，再看看康馬斯先生，顯然沒料到康馬斯先生把侯君龍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這當然是兩個人不願太過得罪那些小家族的原因，格魯多等人是不知道的。

黃宣不理康馬斯先生的感謝，道：“我猜你們一直決定不下的，真正在意的還是不想資金外流，對吧？你們擔心資金被用在溫德林家族手上，甚至用於買通管理局，對嗎？”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黃宣頷首道：“債券就能解決問題！”

“哦？”康馬斯先生沒想到黃宣還能把話題扯到債券上。

黃宣原本沒料到R位面會有如此多的問題，此刻憋足了勁道：“康馬斯先生，只要我們保證，所有來源不明的資金，一旦購買債券，就視為來源清晰，3年到期後如數歸還，我想就不會得罪任何人了。而且，可以完全將錢捆在手上。那些不願意將不清楚的錢交出來的人，再沒收豈不是更方便？”

康馬斯兄弟聽得目瞪口呆，羅傑·康馬斯先生坐在那裏不說話，有些遲疑地道：“由此引起的法律問題呢？如果我們保證所有來源不明的資金都變成來源明了的話，那就變成……”

“洗錢。”黃宣斬釘截鐵地道，“就是洗錢，康馬斯先生。這種時候，這種問題，不應該是你我這樣的人來考慮的，把它交給專業人士，什麽法律專家，告訴他們，繞過它。如果不行，我們就重新立法。至於與溫德林家族無關的黑錢，就當便宜了他們如何？”

菲力聽了一半，插口道：“利息呢？”

“原來說是12％。”黃宣一笑道，“現在可以改成4％了。”

康馬斯先生認真地考慮了一遍，亦是心動不已。這可真的是一大筆錢，溫德林家族的現金資產大半轉走，若是都拿回來，與康馬斯家族的資產不同，這些錢完全都是利潤……

黃宣耐心地等著，自己也考慮著更多的細節問題。信息占優的情況下，只有比對手考慮得多，才能化優勢為實力。

康馬斯先生瞇著眼睛不說話。他現在對手下的一幫幕僚是恨得牙癢癢，同樣的主意，自己想到的和人家想到的可是大不一樣。

一會兒的功夫，黃宣忍耐不住，整整衣領，手指敲著桌子邊緣道：“康馬斯先生，如果2兆資金發行成功，我們就再追加發行2兆，對象就是這些資金有問題的個人或者家族。數額方面，第一次的2兆中，按照之前的約定，我要1.5兆，您拿走5000億熱圈，利息由我支付。其後追加的2兆，我們各分一半，利息也是如此。剩下的以後再談，如何？”

如果真的這般做，必然造成R位面的金融市場混亂，黃宣卻根本沒有想到，康馬斯先生和菲力的想法就覆雜了。

黃宣等著他的回答。1.5兆熱圈會讓他頓時從資金泥潭中解放出來。若是再多一些，對於有洛林、尼克以及P001的黃宣來說，用途就更多了。等到打開P001，說不定真的能硬撼兩個管理局代表。

康馬斯先生同樣想得頭疼，比頭疼更重的是可惜。若是南麓政府有了這些錢，不僅可以讓基地全力生產各種物資，更是可以恢覆旗下旅行者的旅行，那才是最大的利潤所在。

他本已經準備過上一年貧瘠、艱難而又寒冷的日子了，黃宣拿出了一套似乎可行的解決方案，但康馬斯先生卻遲疑不定。

副作用很明顯，可副作用又有解決的方案……

黃宣耐心等著，不想顯得太過熱心，不時地啜上兩口酒。

沒等康馬斯先生有決定，門上的應答器突然響了。

菲力一按鍵道：“什麽事？”

外邊的實務士小心地道：“康捷先生強行發起投票了。”

“投票已經無法阻止了。”黃宣靜靜地道。

康馬斯先生看了他一眼，又與菲力對視一陣，道：“兩次2兆資金發行後，剩下的資金發行，歸康馬斯家族所有。”

黃宣淡定地笑了兩聲道：“那樣做您安心嗎？”他寬大的袍服在桌上一甩而過，激起玉佩的響聲。

康馬斯先生深吸一口氣道：“之後發行的債券，您獲得20％，雙方各自支付利息。”

“40％。”黃宣討價還價著。

“30％。”

“OK。”黃宣說罷站了起來道，“讓他們投票吧，我最喜歡的是釜底抽薪。”

康馬斯先生也笑了起來，他畢竟是康馬斯家族的家主，南麓政府的首腦，做出了與家族相反的決定，只會將形勢推向自己這邊。

黃宣也笑得很開心，拿六七千億熱圈的東西，換到幾兆資金，等到3年以後，這些錢就不算什麽了。

三個人幹脆不出去了，菲力打開一個大的能量屏，用自己的權限開始準備債券的發行。康馬斯先生則接通實務士道：“去找幾個法律專家和金融專家過來。”

兩個小時後。

康馬斯家族內部的表決已經完成，格魯多等人獲得了72％的票數，但康馬斯先生已經不關心了。

轉眼之間，就見交易大廳上掛出了顯眼的“戰爭債券”的名頭。

康馬斯先生同時動用自己的權限，向所有R位面基地發出通知，將整套債券規則放了上去。

最開始激動的是一票沒有生意做的商人們，他們是看到戰爭兩個字激動起來的。R位面開仗和其他位面打仗可是兩回事。本位面戰爭，所有的產品都會漲價，諸如金屬工業也不例外，不會像是現在，只有那些其他位面用得上的東西才升值。

“看起來，貴家族在R位面的名聲很好嘛。”黃宣吃驚地看著債券認購以億為單位增長，不由得道。現在增加的並不都是想要洗錢的先生們。

康馬斯先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這刻也不再為一時的得失計較，神色安然地道：“康馬斯家族是R位面土生土長的家族。”

語氣間充滿了自豪。

康馬斯家族內部的成員亦收到了通知，但開始並沒有予以重視，康捷等更是開始了慶祝活動，就像是一群藍領工人戰勝了萬惡的雇主一樣。

他們不知道，雙方妥協之後，才是資本家露出崢嶸的時候。

能量屏上的數字開始以百萬為單位增長，大抵是穩定投資的機構或者個人。隨著晚飯的臨近，屏幕上的數字跳躍突然快了起來。

短短的半個小時候，黃宣只要一轉眼，就能看到資金在億位上的變化。

就在此時，實務士敲門道：“康馬斯先生，格魯多和康捷先生來了。”

“放他們進來吧。”康馬斯先生放下手上的酒杯，與黃宣和菲力對視一眼，忍俊不禁道，“按照規定，我必須簽署他們的決議，並作為康馬斯家族的決議下發。”

他剛說罷，109層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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