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凝的臉色平靜，美麗的眼眸有若一潭池水，無風蕩漾。

黃宣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擔心兩人一旦對視，自己會忍不住把心裏的東西都露出來。又或者，被什麽莫名其妙的高科技奪去了記憶。

楚亦凝並沒有糾纏於具體的問題，她將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隨意地在身邊甩著，就好像晨讀中的女生，又好像游山玩水的年輕人。

黃宣低著頭向前走去。

聖加科莫廣場經歷了一系列的重建，並且是威尼斯市政府通過小額基金會修建的，這使得建築師們根據其性質而逐漸改變廣場上的店鋪與公共設施。

在1455年的時候，市政府將菜市場和奢侈品市場在廣場上分開了。

黃宣一步入廣場的範圍，就看到奢侈品市場上的人頭攢動。

幾個穿著佛羅倫薩服飾的意大利人小跑著從黃宣身邊擦身而過，甚至沒有註意到楚亦凝的美色。黃宣這才覺得，也許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去看看嗎？”黃宣問楚亦凝。

楚亦凝擡擡眉毛，沒有說話。

黃宣就大著步子走了前去。

在這裏，各國的商人逐漸增多了起來，黃皮膚雖然少見，但也不再顯眼。這時，一人看見黃宣等人走了進來，立刻大聲叫道：“從君士坦丁堡運回來的最後一批珍寶，來自拜占庭的宮廷收藏，只要100杜卡特。”

黃宣駐足不前，問洛林道：“我記得剛才在能量屏上看到了君士坦丁堡？”

這個商人以為黃宣有興趣，立刻邀請道：“頭盔、來自拜占庭的教廷畫卷，許多的東西，願意進來看看嗎？”

“不了。”黃宣搖頭。洛林這時候道：“君士坦丁堡於1453年被土耳其人攻陷。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同意士兵們在城內洗劫三天，他也使用拜占庭王國的財富用來支付雇傭兵、大炮以及商人們的酬金。”

黃宣立刻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楚亦凝這時候走到旁邊，用中文問道：“看來你遇到了一些問題？”

“是有些。”黃宣聳聳肩，將目光從能量屏上收了回來，沒來由地感到了不安。

楚亦凝距離黃宣有三四步遠，但從神態上來看，她卻仿佛高高在上一般。黃宣晃晃腦袋，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被風吹動的秀發隨風飄拂，楚亦凝那勾魂攝魄的美眸從黃宣身上掃過，問道：“黃先生如果從這個位面購買東西，恐怕是要消耗緩沖帶能量的吧？”

“怎麽了？”黃宣不知道哪裏出了紕漏。

“貴家族辛辛苦苦創建的位面，怎麽舍得你這樣浪費？一旦增加了外界幹擾，豈不是會讓整個工程付之東流？”楚亦凝輕聲笑道，“黃先生一路走來似乎沒有註意到，我盡量不和人交流，並且也不會做出影響到他人地行為……”

她說著秀目直視黃宣，道：“但黃先生似乎缺少一些主人翁的自覺。”

黃宣從來都不是個心存僥幸的人，只是環境逼得他不得不僥幸為之。但他也早有了穿幫的覺悟，見楚亦凝語氣不善，立刻用暗音對洛林道：“洛林，將你身上的所有的圖紙都送到尼克那裏，一個不留。還有那個大箱子。”

就像是侯君龍一樣，楚亦凝同樣能夠聽得懂暗音，她見到黃宣的掩飾分外註意，立刻問道：“什麽大箱子？”

黃宣早就在心裏衡量得失。作為黃家的嫡長孫，他從小就要學會分析優劣：每個周年慶的孩子們，都會得到或大或小的禮物，但每個人只能拿到一個，這時候就需要舍棄。

從上學開始，黃宣就會遇到無數的類似問題，他總是要做出一個更好的選擇，以免讓情況變得更壞——例如承認什麽罪名，或者承諾什麽。

黃宣低著頭，沒有看楚亦凝，而是繼續問尼克道：“尼克，你是屬於我的，對嗎？”

“當然，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還沒有發現情況嚴重。

黃宣看了一眼楚亦凝，擡起頭來，沒有用暗音，直接道：“如果我失去了自由或者喪失了自我判斷能力，你就將那個箱子和全部的圖紙摧毀，然後自爆。”

尼克似乎有些當機，停頓了一下才道：“偉大的主人，您真地決定讓我自爆？”

“在符合我剛才要求的條件下。”

“好吧，盡管我高大威猛的智腦生活，還沒有享受到眾人的崇拜就要這樣結束了。”

黃宣沒空理會他，看了一眼楚亦凝，才道：“我聽說您在找些東西，因此也找了找，結果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箱子。”

“哦？裏面是什麽？”楚亦凝盯著黃宣的眼睛。她原本對於在黃宣這裏找到東西並不抱有希望，P位面實在是太廣泛了，因此是通過黃宣，得到綠松家族的認可或默認，讓時空管理局得以在P位面進行更廣泛的探索——為此，是可以付出有些資源上的回報的。

可是她沒想到，獨立一人的黃宣，在自己的位面，表現得卻像是個普通的旅行者。

黃宣知道，必須拿出來一點點東西，才能避免自己被直接轟成渣。可是另一方面，拿出來的東西如果太值錢，那麽自己的命運也不會太好。就像是逃學這件事，是可以告訴老媽的，但在中途戳破了幾個車胎，玩了一下午游戲的事情，是應該掩飾的。

迎著楚亦凝的目光，黃宣裝作很重要的東西道：“箱子裏有很多重要的東西，圖紙，還有一些歷史資料，還有……很多，你瞧，我記的不全。”

黃宣說得好像自己知道箱子裏的東西，但實際又不知道的樣子——他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旅行者，但又試圖拿出一點對方感興趣的東西。因為黃宣想到，尼克是不認識這些資料的，可尼克是星空V9戰隊的列席基地，擁有星空戰隊列席基地權限——據他所知，這就像是一個用於作戰的前線基地，級別已經很是不錯，而他不認得那個箱子裏的東西，黃宣就敢肯定，很少有基地能夠識得那個大箱子裏的訓練教材。至於洛林，黃宣始終沒有他的管理權限，換句話說，黃宣連他的身份也是不能知道的。

他這般故意亂七八糟地說著，不僅是楚亦凝提到了這些東西，還因為他記得洛林當時的評價：“那個箱子裏的東西比所有的基地圖紙都要值錢”。既然如此，還是似是而非的比較好。不等楚亦凝有所反應，他立刻又道：“我手上有基地圖紙，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楚亦凝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不是綠松家族的人？”她說著，開始小心地調動能量。

黃宣見她的作勢，馬上道：“如果你動了我，我就將所有東西都丟進緩沖帶去，然後讓基地自爆。”

“那又怎麽樣？”楚亦凝嘴上說著，申請資源的速度卻一點不慢。

黃宣苦著臉，心裏猜測著：是否除了那個箱子，楚亦凝什麽都不在乎？又或者丟到緩沖帶的威脅並不夠用？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楚亦凝，不知道她下一個舉動是什麽，有種很無助的感覺。

就在此時，情報科長希夫聯絡楚亦凝道：“楚小姐，你是否申請調動了能量在P位面？”

“是的。”楚亦凝的右手有意無意地隨著黃宣的身體擺動，沒有須臾離開。

希夫焦急地道：“我們收到了綠松家族的警告，要求我們的基地立刻停止攻擊性行為。”

“這個黃宣不可能是他們的人。”楚亦凝瞇著眼睛，看著黃宣。

希夫瞬間回道：“這並不重要。實際上，綠松家族可能在通過P位面進行戰略支撐。”

“什麽意思？”

“綠松家族今天早些時候向諾曼家族發出了戰書，而他們的能量輸出流經P位面，因此，他們傳書管理局，包括P位面在內的7個戰略支撐位面，一旦發現50熱磅以上的能量流動，他們就會發起攻擊，因為這會影響他們的能量輸出效率。”希夫說著又道，“楚小姐，這一次是個大戰役，管理局要求所有沒有任務的高級旅行者都要回來待命。”

“現在嗎？我想我找到了我們丟失的東西的線索。”

“楚小姐，諾曼家族的12個位面全部進入了備戰狀態，在這個時候惹惱綠松家族是不智的。他們之前拒絕我們進入探查，應該也是因為進入了能量儲備階段，雖然他們實際上不可能使用7個位面作為戰略支撐，但我們不能冒險進入其中一個位面。或許我們可以等待這次戰事結束再處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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