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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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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騁的靈魂被捕之後,所有人都倍感輕松,至少白千灣是這樣想。

警署四樓透明潔凈的窗框著午後的灰暗天空,厚重鉛色雲朵慢慢蠕動著,仿佛隨時將要下雨。

“白先生,關於白騁……你暫時不能探視他。”

趙廖為難的聲音將他的視線拉回原處。

他略微失望,也是意料之中:“這樣啊,那打擾了。”說完,他起身告辭。

坐在左手邊的一位刑警,名為李恪的人好奇地打量他:“白先生是有話要問白騁嗎?”

“沒有,”白千灣腳步一頓,他說,“只是想看看白騁現在什麽模樣而已。”

這話說完,李恪和趙廖都表現出了如出一轍的驚訝不解,白千灣也不解釋,徑直出了會客室。走廊上,宋弄墨正倚在墻邊低頭按手機,見他來了,上前拉住他的手。

“跟你說了不可能見到的。”宋弄墨說。

不必說,他這麽快出來,必定是被拒絕了。

“就碰碰運氣啊……”白千灣埋怨道。

兩人從走廊穿過,途中遇到的刑警不乏宋弄墨的同事,在見到白千灣時,無不露出詫異的神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是因為他和宋弄墨牽著手。

他這是出櫃了……

不過,想必宋弄墨也不在乎公開性向吧。

上了車,宋弄墨開車駛向A區,白千灣懶散地半躺在座位上,沒骨頭似的。盯著後視鏡上搖晃的掛墜,他忽然問:“白騁會被判刑嗎?”

宋弄墨說:“確定的話,會。”

“灰飛煙滅?”白千灣問。

“不,”宋弄墨說,“在經過陰間長官的裁定後,白騁將會被帶進地獄十八層。”

白千灣像是松了口氣,片刻後又絞起手指:“總算了結了。”

盡管白騁和他的混亂邏輯、巫術、罪行即將一起墮入十八層地獄,但他死前說的那句話,依然如同夢魘般在白千灣耳邊縈繞,如影隨形。

事件結束已經數月有餘。白千灣卻像是還在原地踏步,每每想起白騁之死,他總是從夢中驚醒。

頭疼。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忘掉……誰想要白騁的愛啊!

他在宋弄墨身上靠了一會兒,不忘啃咬兩下,險些又被按住扭打一頓。白千灣求饒了幾句,飛快地跳下了床:“我去玩游戲了。”

他戴上耳機,砰砰砰地敲著鍵盤,電腦屏幕裏一大串喪屍被他連根拔起又摔下,像臺風天裏的大樹。

宋弄墨就坐在他身邊。他玩游戲,宋弄墨則百無聊賴地玩著白千灣的發梢和耳垂。

宋弄墨對電玩游戲沒什麽興趣,青春期的時候他也不曾沈迷過,反倒是白千灣一度對游戲產生過濃厚興趣,那時候他買游戲機,本質目的是為了借給白千灣玩。

“不知不覺快十年了,”想到這裏,宋弄墨忽然感嘆道,“一眨眼的工夫……”

白千灣戴著耳機,只隱約聽見宋弄墨說了句什麽。他揚高了聲調,把耳機一拉:“什麽?”

“我說你繼續玩。”

什麽啊,剛才說的肯定不是這句。

屏幕裏的喪屍洶湧而來,白千灣兩邊顧不上,只好飛快地在宋弄墨臉上親了一下,安撫道:“等我打完再聊。”

宋弄墨自顧自地念叨:“男朋友沈迷網游是這種感覺……”

白千灣戴著耳機,也聽不見他在抱怨什麽,他忙著操控小人毆打喪屍。如此過了半小時,白千灣才結束了一局,他松了松脖子和肩膀,累極了似的靠在椅子上。期間宋弄墨安安靜靜地沖了杯兩杯茶水,這會兒白千灣瞥見了,撈過來一杯一口喝下。

他說:“你剛剛想和我說什麽?”

“沒什麽。”

“一定有——”

白千灣從杯子裏擡眼,亮閃閃的一對眼珠,仿佛在審查他是否撒謊。

宋弄墨只好說:“就是感慨我們認識挺久了。”

“說到這個,”白千灣放下杯子,狐疑道,“你該不會第一次見面就愛上我了吧。”

眼前浮現白千灣轉學來的第一天,面無表情從他眼前走過的場景。白凈病弱的美貌少年。雖然沒有看宋弄墨一眼,剎那間卻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弄墨懷念似的笑了笑:“算不上……不過也差不多吧。”

反正在那一天之後,宋弄墨就開始著手接近白千灣,甚至為了他進入超自然事件社團。

“太可惜了,”思及此處,白千灣遺憾不已,“你早點說自己不是直男,說不定那會兒我倆就成炮友了。”

“為什麽不是男朋友?”

“那時候我才不會答應你。”

“為什麽?”

“你會被我吃掉的。”

“……”

“開玩笑的。”

說著,貓咪從身後竄出來,屈起後背伸了個懶腰,又躺在鼠標墊上睡覺了。白千灣伸手撓了撓它的腦袋:“起來起來,別睡了。”

一人一貓就在桌上鬧了一會兒。宋弄墨眼看著他把小巫惹得生氣,正要攔著他別作死,小巫已經一爪子抓上了白千灣的手背。

宋弄墨忙不疊抓過他的手反覆檢查:“流血了嗎?待會兒和我去醫院打針。”

白千灣搖頭:“不用吧?”

宋弄墨眉頭緊皺:“動物終究是野獸,有時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你少惹貓生氣吧,小巫現在年紀大了,脾氣也不好。”

“知道知道。”白千灣敷衍地應了兩聲,又戴上耳機打起了游戲。

下午,宋弄墨又回到警署上班。白千灣睡了一覺,被金屬磕碰的聲音吵醒,原來是床下貓咪正在玩弄堆在床下的鐐銬。

他拾起來一只,在手腕上比了比。

宋弄墨很久沒有把他鎖起來了。

奇怪的是,白千灣其實很希望宋弄墨把他鎖在房間裏。

跟性/癖沒什麽關系,他只是純粹這樣想而已。

大概是因為白騁所說的“愛”?也許和斯德哥爾摩綜合癥有點微妙類似。不過,因果關系顛倒了,白千灣不是因為被囚禁才愛上宋弄墨,是剛好反過來。

白騁愛白千灣,因此他為了白千灣而死。

白千灣愛上宋弄墨,死掉的會是誰?結局是白千灣自殺,還是宋弄墨被白千灣吃掉?

如此想著,白千灣將自己雙手戴上了鐐銬。

“喵。”小巫坐在床上,奇怪地盯著他瞧。

“你又問‘為什麽’?”白千灣摸了摸它的耳朵,在貓咪耳邊說,“因為晚上我經常做夢啊,夢見一些奇怪的場景。思來想去,為了宋弄墨的安全,我還是被關起來比較好。動物終究是野獸,懂嗎?我和你說說昨晚的夢吧?”

……

在夢裏,他們驅車前往宋玉墨的婚禮。

婚禮上,所有人都衣著光鮮,秀色可餐。新娘宋玉墨身穿潔白婚紗,她纖細的雙手戴著蕾絲鏤空長手套,輕巧收下各路賓客的祝福。

在見到兄長宋弄墨與白千灣時,她眼底漾著真心實意的幸福感:“你們總算來了,坐這裏吧?”

“路上堵車,”宋弄墨歉意一笑,“差點誤了時辰。”

作為新娘的哥哥,他剛和白千灣坐下沒多久,就被人拉走喝酒。

宋玉墨引著白千灣走進禮堂,一位西裝革履的高挑男人正在與司儀說著什麽。宋玉墨喊道:“秀一!”那男子才轉過身來。

“這是我哥哥的愛人。”宋玉墨說,“之前和你說過的。”

新郎笑著說:“你好。”

來之前,白千灣曾聽宋弄墨說了一耳朵,似乎新郎是一位外國人,因而婚禮也根據新婚夫妻的意願辦成了基督教婚禮的模式。

新郎是不是外國人,白千灣並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掃過新郎的臉,停留在新郎伸出來的右手上。

這雙手白凈年輕,骨節均勻手指纖長,手背隱約浮現青色筋脈,指甲是清一色的粉色橢圓形,半月牙也清晰可見。

這雙手和宋弄墨的手極其相似。

片刻的沈默之後,白千灣才回握新郎的手。

“你好,我是白千灣。”他眼中笑意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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