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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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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博基尼黑蝙蝠在午夜的車河裏風馳電掣,如同一只被逼入絕境的鬥牛,一路殺氣騰騰,絕望嘶吼。

入嘴是彩色的藥丸、燒喉的烈酒,閉上眼睛,慢慢地感覺身體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從胃裏的溫熱開始升騰、綻放,每一個細胞、毛都像極了一個個花骨朵,迎著太陽盡情的綻放,身體和心情前所未有的舒坦、輕盈,整個人都可以飛起來了,飛向了一個美妙的、夢想中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有無盡的歡愉、溫存、愛撫,還有他在夢裏可望不可得的溫暖。

沈成浩雙手牢牢地握住手裏的方向盤,強迫自己集中精力駕駛。

沈成浩一會兒油門,一會兒剎車,感覺像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左右癲狂,逼得前後的車不停按喇叭換道,避之唯恐不及。

終於他拐進了西郊的高速,這裏道路寬闊,車輛稀少。

山水國際是東郊臨海的獨棟別墅區,他的另一個窩。沈成浩下了車,雙腳踩在地上輕飄飄地,身體虛浮著。

沈成浩剛打開大門,突然香軟盈懷,沈成浩伸手觸及的,盡是順滑柔軟。

樂韻兒□□地攀在他的身上,手下脫他衣服的速度卻是飛快。樂韻兒太知道沈成浩的喜好,□□裸的誘惑對沈成浩最有效。

對沈成浩來說,樂韻兒不是在寬衣解帶,而是將沈成浩心裏的牢籠打開,這個牢籠裏關著的是一頭饑餓的獅子,瞬間沖出牢籠,體內的獸性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來。沈成浩來不及上床,直接在大廳的地板上跟樂韻兒翻滾起來。

事畢,沈成浩並沒有往日的輕松,情緒反而更加低落。

樂韻兒像只聽話的乖貓,軟軟地在沈成浩的身上趴著。沈成浩低頭看著樂韻兒上揚的小臉,借著外面的光亮,朦朦朧朧地從這個角度看,樂韻兒真像蘇苀。沈成浩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輕撫樂韻兒的臉龐。樂韻兒感受到沈成浩難得的溫柔,笑了。她的笑,讓沈成浩心碎。沈成浩將樂韻兒摟入懷裏,吻上她的雙眼,哽咽難以成言。

樂韻兒在懷裏享受著沈成浩的溫存,每次沈成浩這樣細細地吻著她的眼睛,都令她深信,沈成浩是愛她的。男人只有愛一個女人,才會對她的身體如癡如醉。

“成浩,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樂韻兒嬌滴滴的聲音出賣了她。

沈成浩推開樂韻兒的臉,仔細瞧著,嗑上藥又借著朦朧的光亮,沈成浩還是斷定,她不是蘇苀。

沈成浩瞬間變了臉色。他沒有回答樂韻兒的請求,而是毫不客氣地質問樂韻兒:“你是怎麽進來的?”

樂韻兒見他突然變得這麽冷,習慣了。沈成浩一直這樣,柔情起來他就是情聖,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裏去,卻又總是毫無征兆突然間變臉。但在樂韻兒眼裏,這不算什麽,以前她碰到的一個老板還更奇怪,幹那事的時候一定要角色扮演,每次都讓她演娘娘,然後自己扮演沒有凈根的太監,不過那老板那.話.兒,還真跟太監那.話.兒差不多。

“你那天晚上給我的,你忘了?”樂韻兒不自覺地又爬到了沈成浩的身上,下巴抵在沈成浩的胸膛上,手指輕撫著沈成浩的肩窩裏的鎖骨,笑眼彎彎,媚眼如絲:“成浩,要不幹脆我搬進來住吧,我挺喜歡山水國際的。”

沈成浩有些厭煩地抓住她不停撫弄的手,將她整個人推下身去,連樂韻兒交纏住的大長腿也給掰開了晾在地板上。

“也行,市中心那房子的尾款我就不用交了,直接賣了還我,反正你也用不著。”沈成浩坐起身,目光四處搜尋著自己的衣服。心裏暗自慶幸,幸好當時那房子沒有一次付清,要不是有著房子吊著,不知道樂韻兒下回獅子大開口跟她要什麽呢。

對樂韻兒,他好像有點太好了,好得讓她有點得意忘形了。

樂韻兒果然著急了,拖著長長的尾音跟沈成浩撒嬌:“成浩,那房子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給我留著嘛。”

“房子和鑰匙,隨便你選一個。”沈成浩悶聲說道。

樂韻兒聽了嘟著嘴,沒敢吭聲。真要兩個選一個,她肯定只能選市中心的房子了,畢竟只有那房子才是她的名字,她的產權。這套別墅光拿個鑰匙有什麽用呢,又不會加名字。

沈成浩見她沒說話,在地上撿起自己的襯衣披上,不經意摸著口袋裏,硬硬地一張紙片。沈成浩掏出來借著亮光瞟了一眼,然後遞給樂韻兒。

樂韻兒疑惑地撿起來問:“什麽東西?”

“有人想見你。”沈成浩把褲子找著,站起身要穿上,想了想,又沒穿,在手上拎著。

樂韻兒很快明白是怎麽回事,不可思議地擡頭去看沈成浩:“成浩,你什麽意思?你讓我去陪別的男人?”

“願不願意是你自己的事,別問我。”沈成浩說著就要離開,聲音極其疲憊和厭煩,煩自己,煩樂韻兒,煩身邊的一切。

樂韻兒伸手去抓沈成浩,沒抓住,只是抓住了他的褲管:“但這個人對你的生意很重要,是不是?”

樂韻兒以前跟別的金主也經歷過這種事情,她並不忸怩。這次的反應之所以那麽驚慌失措,完全是因為沒有準備,她以為沈成浩對她會不一樣。一旦平靜下來,樂韻兒更想確認她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

沈成浩回頭看著樂韻兒,□□裸坐在地板上,竟有些讓他不忍。沈成浩伸手把樂韻兒拉起來,說:“我跟你說過很多次,公司的事情,你最好別管。我沒打算娶你,你也沒義務幫我。我和你,只是你情我願、男歡女愛。你最好別想太多。還有,把衣服穿好。我累了。你要回去的話,把鑰匙留下,不回去,你就自己到客房去睡。今天晚上別來煩我。”

沈成浩說著,起身去了樓上的臥室。

——————

關上房門,沈成浩頹廢地坐在床沿,藥物和酒精麻木過後的清醒顯得格外痛苦,從肉體開始一點點折磨到內心。

沈成浩情不自禁抱住頭痛欲裂的腦袋。

他恨自己,一次又一次眼睜睜看著他的蘇苀傷痕累累。不堪回首的過去,還有難以面對的現在,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繼續走下去。蘇苀幸福,是他一個人的痛苦,蘇苀不幸福,他的痛苦翻倍。

曾經對蘇苀,他總有一種信念,只要看著她幸福就好。哪怕後來失態、不甘心,到底在他的掌控範圍內,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滑向一個不可逆轉的深淵。

周銘啟多次問他,有什麽不能解決的?你說出來,我和蘇苀都理解,我們都不會在意。

可是能不在意嗎?

沈成浩不由得想起那個混亂的夏天,他就站在那家醫院大廳的玻璃窗後,看著他的蘇苀蹲在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錢寧寧陪著她,歐陽也在一旁站著,他像個鬼影子一樣隱在這一切的後面。

他那時候總想著,自己就像個喪屍一樣,蘇苀靠近了他,一路悲催倒黴到現在,他自己就是那個報喪的烏鴉,蘇苀拯救了他混沌而放縱的靈魂,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蘇苀拖入地獄。

父親固執地把他送去了美國,人生地不熟,沒有蘇苀、沒有麻球,以為遠離了傷痛,實際上,父親那麽執意送他離開,到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療傷,是送錯了。

林家老太太陰郁,林懷萱冷傲,他帶著一只殘廢的左手和一顆殘廢的心,寄生在這樣一個家庭,不知不覺,他的內心在不斷扭曲,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在外面打架,在語言學校打架,在私立大學打架。

他把自己又過成了一只原始的野獸。

一個不知所謂的酒吧姑娘誘惑了他,當女孩白花花的女.性.肉.體.袒.露在他面前時,他看到的,卻只是那天晚上慌張的李再招,昏黃的燈光下,一具白得耀眼的皮囊向他飛撲過來。

等他清醒過來,一切都晚了。

他的人生,註定要帶著罪與罰艱難行走,而他的蘇苀,他只能遠遠地看著,看著她帶著傷痛一點點前進。

手機在寂靜的深夜裏,空蕩蕩的房子裏刺耳地響起,讓人心驚肉跳。

沈成浩擦了一把眼淚。

是麻球。

“老大,那人又打電話來要錢了,說給他妹妹找了一個腦覆健專家。”

“他這次要多少?”沈成浩麻木地問,他知道麻球口裏說的那人是女孩的哥哥,一個從始至終靠著爹娘和妹妹的吸血鬼。

“一開口就要五十萬。”麻球在那邊說得憤憤不平:“老大,這事其實已經私了了,第一筆已經給了夠多的了,年年想起來就加碼,這麽下去也不是回事。而且,他妹妹雖然失憶了,別的又沒有影響,綠卡我們也幫她拿到了,房子、工作全都安頓好了,她也嫁人了,真的不欠什麽了。我看就是她哥哥,好吃懶做,一副吃定了你的樣子,讓人很不爽。”

沈成浩當然知道這是敲詐,可是又能怎樣?是他犯下的錯,就該他承擔。

“你告訴他錢我明天轉給他。”

“老大……”

沈成浩依舊坐在床前發呆。這就是他的世界,沒有一個幹凈的地方可以安放他的蘇苀。

他在美國的心理醫生盛利說,他的心理創傷五年沒有覆發就算心理痊愈,現在算起來,也快四年了。

————

沈成浩給花子打了個電話,花子等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也就是花子,沈成浩會有這個耐心去包容他,因為不包容不行,不包容花子根本就不會睬他。

還是忘川。

沈成浩往入口一站,掃了全場一眼,看見花子已經在最陰暗的角落舉著酒瓶子跟他招呼。沈成浩上次來去匆忙,都沒仔細看這個酒吧,如今一看,覺得這酒吧的布置遠不如它的名字出彩,普通得一點兒特色都沒有。

沈成浩人還沒坐下,在一堆啤酒瓶裏隨便抓起一瓶,先啟開了,跟花子碰了一個,一邊喝一邊坐下來。

沈成浩把一個文件袋放在桌上,目光虛投在舞池裏一個大屁股洋妞的小蠻腰上:“幫我調查個人,別的不查,只查黑歷史。”

花子跟他碰了碰酒瓶子,問“誰呀?讓你這麽大動肝火。”

沈成浩舉起酒瓶子一飲而盡:“一個賤人。有消息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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