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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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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給林雋遞上戒指,指尖相觸的剎那,林雋感受到他在顫抖。但這個場合,他也不好突如其來關心他的身體,只能微笑致意。

曾葭原本下定決心邀請娃娃做伴娘,可她知道林家的婚禮石頭必定出席,說什麽也不肯來。她們曾經說好的接對方的捧花,這輩子是不可能實現了。

她從林喬手裏接過戒指,正準備給林雋戴上,突然人群外傳來一聲喝止:“等一等。”

曾葭大喜過望,對林雋說:“我就跟你說了,小海不會是哄我的,你看,他真的把我媽找來了。”

林雋難得見她高興得失態,裝模作樣地說:“我小人之心了唄。”

曾葭提著婚紗迎上去:“媽,您怎麽才……”

傅媽走到她面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全場賓客都被這一出戲弄懵了。

“媽……”她茫然無辜地捂著臉。

眼見薛簡要沖過去,冉夕搶先一步,對曾葭說:“好了,別惹阿姨生氣,有話好好說。”奈何曾葭不理她,冉夕想起傅海的叮囑,狠了狠心,暗暗用指甲在曾葭腰上猛地戳了一下,曾葭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揮了過去。

冉夕尖叫著倒在地上,薛簡腳步頓住了,把她扶起來,質問曾葭道:“你又亂咬人是不是?”

“你閉嘴!”曾葭被他失望的眼神刺傷了,不想和他交流,她伸手去拉傅媽的胳膊,“我做錯什麽事情,我們後面再談。媽,您快入席吧,我這結婚呢!”

“你還有臉結婚?”傅媽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把你弟弟害成那樣,轉眼又甩了岑瀟和別人結婚。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

“媽,您說什麽呢?我昨天還看見小……”

“我說什麽?你勸我,勸我理解,勸我體諒你們年輕人,我真當你是好心眼兒。誰能想到你連海子的男人都要搶,他被你逼得要自殺了,你就是這麽當姐姐的?”

眾人嘩然,林雋不可置信地看著曾葭。

眼看場面不受控制,薛簡說:“伯母,這件事您肯定誤會了,我帶您過去休息,我跟您解釋。”

冉夕扳過他的臉,無比震驚:“你要解釋什麽?”她顫巍巍地指著曾葭,“她和岑瀟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她弟弟又是誰?”

曾葭滿心期待地看著薛簡,卻只等到了他的沈默。

他不能對冉夕說,不能說你輸給了一個男人,不能說岑瀟恨不得演戲擺脫你,不能說……否則她的世界會天崩地裂。

她只能自己說:“媽,我發誓我沒有一點兒對不起小海的地方,您要是不相信我,我們之後找岑瀟對質。但是現在,請您坐下,我求求你了媽,這是我的婚禮,一輩子就一次!”

傅媽正有所動容,突然教堂的墻壁上出現清晰的投影,一張張照片劃過,主人公衣衫不整,面容頹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而且雖然男方臉被打了馬賽克,但通過服裝和身材可以判斷出絕不止一個人。

傅媽從懷裏掏出一沓照片砸在她臉上,惡狠狠地撂下一句“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黑著臉氣沖沖地走了。

“林雋,林雋,你聽我說。”曾葭顧不上追回母親,死死地拉住林雋的手,“你知道的,這些照片,我和你說過呀。其他的,其他的事情你不要聽我媽瞎說,她是老糊塗了,我弟弟一會兒就到了,真的,你相信我。”

她努力想要給他套上戒指,他的手卻一直一直往後撤。林喬再也看不下去,幫忙推開她,怒道:“你把我哥當什麽了?枉我以為自己從前錯怪你,原來是我現在眼瞎!”

曾葭不想搭理她,眼巴巴地看著林雋。

他問:“別的我們可以以後商量,可是這張照片,酒店的電子表顯示的日期,你怎麽跟我解釋?”

“我們私下說,不能在這裏說。”

林雋笑得淒涼,他的問題根本不是在要解釋,而是下定了斷言。

“我真是個笑話。你口口聲聲說是誤會,你問問所有人,如果不是忍無可忍,哪個母親能毀了自己孩子的婚禮?難道你媽會冤枉不不成!”

他從她手上扯下戒指,她不肯,他冷笑著說:“行啊,我不要了。這個婚你自己結!”

曾葭臉上腫起五個指印,頭紗被風吹落,看上去無比狼狽。她語不成調:“你說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你相信我,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林雋,我沒有……”

林父看著這副場景,耳畔又回蕩起曾孟當年的呼喊: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他心中大慟,伸手指著林雋遠去的背影,悶哼一聲仰倒過去。

眾人紛紛圍上他,搶救的搶救,找人的找人,哭喪的哭喪。曾葭也想過去,每次都被林喬打了回來:“都是被你害得,你滾!”

她索性真的滾了,滾到教堂門口,看見不遠處深情對視的林雋和年糕,覺得無比諷刺。

婚姻有七年之癢,從林雋在北海為她套牢戒指,到今天婚禮上扔下毫不留情地離開,正好是七十天。她曾心心念念的美滿,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幸福,輸給了世間大多數夫妻。

曾葭緊緊盯著林雋的背影,突然大笑,笑聲讓人不寒而栗,驚奇一樹寒鴉。笑夠了她狠狠將捧花扔開,沿著拋物線飛到遠處的噴泉池裏,被飛濺的水花打得七零八落。

這時傅海開車來接她,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擦著鼻涕,問:“今天究竟怎麽回事兒?”

傅海不答反問:“我新買的車,好看嗎?”

曾葭沒心情管這些,她捂著肚子,不耐煩地說:“快送我去醫院。你別鬧了,媽說你自殺了,有什麽事情過不去,你要這麽嚇她?”

傅海猛地轉了個彎,曾葭身子一歪,看見小腿流出黑紅的血。

她舉目四望,他們已經上高架了。

“小海,我讓你去醫院,你幹嘛呢?”

傅海問:“姐,你的聰明從來都是對外人使的。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你還有功夫關心我?VCR的圖片都是那盤錄像裏截的,錄像會在誰的手裏?難道你以為是我沒燒幹凈,被撿垃圾的大爺拾去了?哈哈哈!”

曾葭漸漸覺得肚子不是那麽疼了,疼痛轉移到胸口。

“我早就知道岑瀟是任參了,你居然騙我,你們聯合在一起騙我!”

“小海,我只是不想傷害你。”

“可你已經傷害了!”傅海瘋狂地飆車,打開車窗,冷風砭骨。“自從你們倆一起去了趟酒店,我現在每次碰他,他都像見鬼一樣,恨不得離我三丈遠,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姐,你真對得起我。”

“不,我和他去酒店是配合他演戲,我們什麽也沒有。小海,我真的不行了,就當你看在我們這麽多年的姐弟情分上,你送我去醫院。我求求你了,小海!”

不管她怎麽解釋,怎麽哭喊,傅海絲毫聽不進去。他壓抑了這麽久,就為了這一天,痛快地報覆,痛快地把一切委屈都喊出來。

他知道曾葭最怕兩件事,一件事被拋棄,一件是死亡。可他不能殺了她,不然自己也得栽,那太不值當。他精心設計這個局,讓她在自以為最幸福的時候,被全世界拋棄。這種痛苦,他相信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現在,你的孩子也要拋棄你了。姐,我的這份賀禮你喜歡嗎?”

“你!你……”曾葭疼得冷汗淋漓,她張口咬住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哭罵,“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傅海眼前一片模糊。

突然響起一聲銳利刺耳的呼嘯,傅海猛打方向盤,堪堪避過了一輛卡車。

“姐——”

他的聲音被秋風卷著,這一聲尖叫定格成她記憶中最嘹亮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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