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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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要去上海出差，曾葭正收拾行李，突然聽見咚的一聲響，忙停下手中的動作，耳畔也安靜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奇怪的聲響越來越密集，她終於按捺不住好奇，順著聲音走到門口，透過貓眼朝外看，竟什麽也沒有。
曾葭從門旁的鞋盒裏抄起一把匕首，這還是薛簡留下給她防身的。順著門底下的縫把匕首遞出去，果然聽到一聲殺豬似的嚎叫。
她立刻縮回手，匕首也撤了回來。
門外傳來微弱的呼喚：“有人嗎？救，救命……”
曾葭躊躇良久，分析了危險系數，把匕首別在背後。門一打開，倚在門上的人順著拉門的力道滾了進來。門前一灘血，有部分已經幹了，這人不知道在這裏等死等了多久。曾葭折回房裏找出油漆桶，一桶紅色的油漆全灑了過去，把血跡掩蓋得嚴嚴實實。心中還有些不安，她快速跑到樓梯上下的兩個拐角貼了張字條：樓上/樓下油漆灑了，路過不要害怕。
忙完這些她鎖上門，拉上窗簾，把人移到沙發上，這時候她才看清燈光下求救的男人是誰。對方也看見了她，先是詫異，然後驚恐，最後露出認命的苦笑。
“剛出虎口，又入狼窩。沒想到……”
曾葭給他包紮傷口，他身上好幾處刀傷，雖然沒在要害，可要是這麽一直下去，沒多久也得失血過多而死。
對方被她的動作嚇住，仿佛她是比兇手還可怕的怪物。
“為什麽？”
“後面是不是有人追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是，謝謝你願意救我。”
曾葭突然加大力道，“孟董，您做哪門子的春秋大夢？”
孟東蒯傷上加傷，疼得直呼，又怕引來敵人，只得死死地咬牙挺住。
“你什麽意思？”
曾葭好奇似的，問：“您這是集團政變？”
孟東蒯算不準她的想法，只好見招拆招，“如果你把我交出去，他們為了滅口，也不會放過你的。”
“不一定，您想啊，如果我說，我能夠對何萘和吳恪施加影響，您的敵人會怎麽對待我？”
孟東蒯面色一沈，猛地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可是力氣不夠，胳膊在她面前一寸處堪堪垂了下去。
“不過你落在他們手裏，是不是非死不可呀？”見他默認，曾葭有些猶豫了，“那不行，弄死你的機會得給薛簡留著，看來我真得救你。”
明明算是個好消息，孟東蒯卻毫無松氣的感覺，他直覺曾葭下面不會有好話。果然，她說：“這樣吧，你剁自己一只手，我替你擋著外面的人。”說著她狠狠地一勒紗布。
孟東蒯渾身直冒冷汗：“你簡直是個畜生！”
這時，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停在外面不動了。
孟東蒯臉色大變，曾葭神情悠然，不緊不慢地完成最後的包紮步驟，“選啊，我要救你可是得冒險的，總得有點補償吧。不過咱們也算多年的老朋友，孟董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到底廢了哪只手，我讓您自己做主。”
孟東蒯表情無比猙獰，“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裏……”
幾個小嘍啰在走道裏盤桓許久，拿不定註意。這是門突然打開，一個滿臉血紅、穿著白裙、披散長發的女人走了出來，幽幽地問：“你們找誰？”
幾人尖叫出聲，有鄰居被驚醒，發出大聲的抱怨。其中一個夥計躲在後面說：“要不咱走吧，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
“我看網上說，最近有個變態的分屍殺人狂魔……”
居首的那個撞著膽子和女人對峙：“您是人還是……您看見有奇怪的人出沒在附近嗎？”
女人眼裏寒光一閃，看得幾人心底發慌，就聽她說：“有啊，在屋裏呢，進來吧。”
她這麽一說，他們反倒不敢相信，“您就不問問我們說的那個人……是什麽樣子？”
女人生氣地說：“你們進來看不就知道了！但是只準進來一個，太吵了！”
幾人推推搡搡，好歹有個人願意進去看看，只有內屋開著燈，屋子裏很暗，剛進門沒走幾步，突然被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他罵罵咧咧地，抄起絆倒他的家夥，卻覺得手上濕漉漉的，定睛一看，是一只血淋淋的胳膊。
“啊！”
他撒腿就往外跑，幾人忙接應他。曾葭在他們身後摔上門，門縫夾住了他的衣服，外頭幾人哇哇呀呀直叫喚。
“救命啊！我被她抓住啦，弟兄們快使勁，使勁兒啊！”
“老大，咱還是報警吧，報警啊。”
“屁！你當自己是良民，他們第一個抓你！”
這時有鄰居喊道：“大半夜的有沒有公德！再嚎我就報警啦！”
“你們別走，你們這群王八蛋……哎呦！好了，我活了，快跑！”
曾葭確認那群人估計一兩天內是回不來了。
孟東蒯從屋裏走出來，臉色慘白，語氣莫測：“你真大膽，如果他們不被你嚇住呢？”
“在您手底下混過的人，能有什麽智商？”曾葭對著鏡子洗臉，“就算他有膽子進來，我也能讓他出不去。”
“你就不怕萬一？”
“萬一……那也是你送死，我怕什麽？”
幾乎在曾葭打開燈的同時，敲門聲再一次響起，孟東蒯下意識躲了起來。
沒想到來人是吳恪。
“孟叔，您沒事兒吧？”
“你怎麽來了？”
吳恪解釋道：“葭兒給我發了短信，讓我來接你。孟叔，您的手……”他看著他空蕩蕩的左臂，上身狼狽地鋪滿黏稠的血液，聲音發啞，“這群龜孫子！小爺非宰了他們不可！”
孟東蒯從牙縫裏擠出一聲冷笑，“是啊，不能放過！”語畢，他徹底昏了過去，吳恪趕緊扶住他。一個黑衣矮個子青年擦著墻走進來，把人接了過去，沖曾葭充滿感情地點頭致意。
曾葭聳了聳肩，表示送客。
矮個子青年先走一步，吳恪不放心，“他們改天醒過神來，一定會盯上你的。”
“剩下的事情你還搞不定？”曾葭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他們真敢招我，你就可憐可憐這些曾經的同仁吧。”
“葭兒……”
曾葭揚起匕首，“再敢這麽叫，我戳死你！”
“行了，快追你叔叔去吧。”她遞給他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裝袋，笑著說，“也許還能接上。”
吳恪不寒而栗，他自然知道袋子裏是什麽，接上肯定是不能，她只是不願意把東西留在家裏。他喉結上下鼓動，最終憋出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瘋了！”曾葭沒好氣地回他，“吳恪，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你別管我的事情。”
“你就這麽恨他？孟東蒯究竟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能把你逼到這個份兒上？”
曾葭說：“他的確作惡多端，但我不是他逼的，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快走吧，待久了對你不好。”
吳恪嘆了口氣，知道再說什麽都是徒勞無功。
曾葭卻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突然問：“何萘……怎麽樣了？”
吳恪聽出她話中淡淡的關心，這可太出人意料了。
“她還是老樣子。”他想了想何萘的氣質，又看看眼前的曾葭，由衷感慨，“真是一個窩裏出來的。”
“她還和你們混在一起？”曾葭不想信，卻不得不信，“就當還我個人情，你……別讓她被為難。”
“這個人情可真不小。”別讓她被為難，不是單純的不為難她，這是要保護她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保重。”
第二天一早，曾葭和林雋在人民廣場碰面。
林雋透過後視鏡看她，眼裏布滿血絲，他有些心疼，“昨晚沒睡好？”
曾葭點了點頭，“這會兒要是有看相的，一定得說我眉目帶煞。對了，先去一趟醫院，我看一眼薛簡再走。”
林雋猛地一踩油門，曾葭整個身子朝前一撲，險些摔了個臉朝地。林雋沒好氣地說：“不知道要系安全帶啊？堵車，不去醫院。”
“你……”曾葭攥著安全帶的手松開了，“行，你放我下車，我走著過去。”
林雋不肯，“不放，有本事你砸了後車窗跳下去。”
“……”
“真不知道薛簡給你餵了什麽迷魂藥。”
“我樂意。”
林雋只好投降，“咱二人世界能不能不提他？這次的合作案關系公司明年一年的營生，合同咱倆得……”
曾葭說：“我的工作已經處理好了，昨晚發你郵箱。”
“這麽快！你閃電俠啊？”雖說領教過曾葭的雷厲風行，但每一次接觸都能刷新體驗。“律師還沒到位呢，你怎麽辦到的？”
“大學的時候修過商務法和合同法的課。”
林雋笑問：“你一個歷史系的學生，搭錯神經了去學法律？未蔔先知？預料到有今天？”
曾葭不說話。
林雋追問：“到底為什麽？”
“你不是不讓提嘛！”
林雋楞了三秒，然後使勁拍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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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微弱的呼喚：“有人嗎？救，救命……”
曾葭躊躇良久，分析了危險系數，把匕首別在背後。門一打開，倚在門上的人順著拉門的力道滾了進來。門前一灘血，有部分已經幹了，這人不知道在這裏等死等了多久。曾葭折回房裏找出油漆桶，一桶紅色的油漆全灑了過去，把血跡掩蓋得嚴嚴實實。心中還有些不安，她快速跑到樓梯上下的兩個拐角貼了張字條：樓上/樓下油漆灑了，路過不要害怕。
忙完這些她鎖上門，拉上窗簾，把人移到沙發上，這時候她才看清燈光下求救的男人是誰。對方也看見了她，先是詫異，然後驚恐，最後露出認命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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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葭給他包紮傷口，他身上好幾處刀傷，雖然沒在要害，可要是這麽一直下去，沒多久也得失血過多而死。
對方被她的動作嚇住，仿佛她是比兇手還可怕的怪物。
“為什麽？”
“後面是不是有人追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是，謝謝你願意救我。”
曾葭突然加大力道，“孟董，您做哪門子的春秋大夢？”
孟東蒯傷上加傷，疼得直呼，又怕引來敵人，只得死死地咬牙挺住。
“你什麽意思？”
曾葭好奇似的，問：“您這是集團政變？”
孟東蒯算不準她的想法，只好見招拆招，“如果你把我交出去，他們為了滅口，也不會放過你的。”
“不一定，您想啊，如果我說，我能夠對何萘和吳恪施加影響，您的敵人會怎麽對待我？”
孟東蒯面色一沈，猛地伸手想要掐住她的脖子，可是力氣不夠，胳膊在她面前一寸處堪堪垂了下去。
“不過你落在他們手裏，是不是非死不可呀？”見他默認，曾葭有些猶豫了，“那不行，弄死你的機會得給薛簡留著，看來我真得救你。”
明明算是個好消息，孟東蒯卻毫無松氣的感覺，他直覺曾葭下面不會有好話。果然，她說：“這樣吧，你剁自己一只手，我替你擋著外面的人。”說著她狠狠地一勒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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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停在外面不動了。
孟東蒯臉色大變，曾葭神情悠然，不緊不慢地完成最後的包紮步驟，“選啊，我要救你可是得冒險的，總得有點補償吧。不過咱們也算多年的老朋友，孟董放心，我不會為難你，到底廢了哪只手，我讓您自己做主。”
孟東蒯表情無比猙獰，“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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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尖叫出聲，有鄰居被驚醒，發出大聲的抱怨。其中一個夥計躲在後面說：“要不咱走吧，這樣下去會被發現的。”
“我看網上說，最近有個變態的分屍殺人狂魔……”
居首的那個撞著膽子和女人對峙：“您是人還是……您看見有奇怪的人出沒在附近嗎？”
女人眼裏寒光一閃，看得幾人心底發慌，就聽她說：“有啊，在屋裏呢，進來吧。”
她這麽一說，他們反倒不敢相信，“您就不問問我們說的那個人……是什麽樣子？”
女人生氣地說：“你們進來看不就知道了！但是只準進來一個，太吵了！”
幾人推推搡搡，好歹有個人願意進去看看，只有內屋開著燈，屋子裏很暗，剛進門沒走幾步，突然被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他罵罵咧咧地，抄起絆倒他的家夥，卻覺得手上濕漉漉的，定睛一看，是一只血淋淋的胳膊。
“啊！”
他撒腿就往外跑，幾人忙接應他。曾葭在他們身後摔上門，門縫夾住了他的衣服，外頭幾人哇哇呀呀直叫喚。
“救命啊！我被她抓住啦，弟兄們快使勁，使勁兒啊！”
“老大，咱還是報警吧，報警啊。”
“屁！你當自己是良民，他們第一個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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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您手底下混過的人，能有什麽智商？”曾葭對著鏡子洗臉，“就算他有膽子進來，我也能讓他出不去。”
“你就不怕萬一？”
“萬一……那也是你送死，我怕什麽？”
幾乎在曾葭打開燈的同時，敲門聲再一次響起，孟東蒯下意識躲了起來。
沒想到來人是吳恪。
“孟叔，您沒事兒吧？”
“你怎麽來了？”
吳恪解釋道：“葭兒給我發了短信，讓我來接你。孟叔，您的手……”他看著他空蕩蕩的左臂，上身狼狽地鋪滿黏稠的血液，聲音發啞，“這群龜孫子！小爺非宰了他們不可！”
孟東蒯從牙縫裏擠出一聲冷笑，“是啊，不能放過！”語畢，他徹底昏了過去，吳恪趕緊扶住他。一個黑衣矮個子青年擦著墻走進來，把人接了過去，沖曾葭充滿感情地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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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子青年先走一步，吳恪不放心，“他們改天醒過神來，一定會盯上你的。”
“剩下的事情你還搞不定？”曾葭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他們真敢招我，你就可憐可憐這些曾經的同仁吧。”
“葭兒……”
曾葭揚起匕首，“再敢這麽叫，我戳死你！”
“行了，快追你叔叔去吧。”她遞給他一個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裝袋，笑著說，“也許還能接上。”
吳恪不寒而栗，他自然知道袋子裏是什麽，接上肯定是不能，她只是不願意把東西留在家裏。他喉結上下鼓動，最終憋出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你才瘋了！”曾葭沒好氣地回他，“吳恪，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你別管我的事情。”
“你就這麽恨他？孟東蒯究竟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能把你逼到這個份兒上？”
曾葭說：“他的確作惡多端，但我不是他逼的，我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快走吧，待久了對你不好。”
吳恪嘆了口氣，知道再說什麽都是徒勞無功。
曾葭卻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突然問：“何萘……怎麽樣了？”
吳恪聽出她話中淡淡的關心，這可太出人意料了。
“她還是老樣子。”他想了想何萘的氣質，又看看眼前的曾葭，由衷感慨，“真是一個窩裏出來的。”
“她還和你們混在一起？”曾葭不想信，卻不得不信，“就當還我個人情，你……別讓她被為難。”
“這個人情可真不小。”別讓她被為難，不是單純的不為難她，這是要保護她的意思。“我知道了，你保重。”
第二天一早，曾葭和林雋在人民廣場碰面。
林雋透過後視鏡看她，眼裏布滿血絲，他有些心疼，“昨晚沒睡好？”
曾葭點了點頭，“這會兒要是有看相的，一定得說我眉目帶煞。對了，先去一趟醫院，我看一眼薛簡再走。”
林雋猛地一踩油門，曾葭整個身子朝前一撲，險些摔了個臉朝地。林雋沒好氣地說：“不知道要系安全帶啊？堵車，不去醫院。”
“你……”曾葭攥著安全帶的手松開了，“行，你放我下車，我走著過去。”
林雋不肯，“不放，有本事你砸了後車窗跳下去。”
“……”
“真不知道薛簡給你餵了什麽迷魂藥。”
“我樂意。”
林雋只好投降，“咱二人世界能不能不提他？這次的合作案關系公司明年一年的營生，合同咱倆得……”
曾葭說：“我的工作已經處理好了，昨晚發你郵箱。”
“這麽快！你閃電俠啊？”雖說領教過曾葭的雷厲風行，但每一次接觸都能刷新體驗。“律師還沒到位呢，你怎麽辦到的？”
“大學的時候修過商務法和合同法的課。”
林雋笑問：“你一個歷史系的學生，搭錯神經了去學法律？未蔔先知？預料到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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