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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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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夕和林雋一起長大,女人的心思本就敏感,她察覺到了林雋的變化,回家後自然告訴了長輩。林母和林喬大怒:“那個女人把我們坑了一把,阿雋要是敢,就別再回這個家。”

林父沒有表態,暗地裏對林雋說:“你對人要尊重,別動爛七八糟的歪心思。”林雋心裏覺得奇怪,“您不是很喜歡曾葭嗎?我要是和她好,您哪兒不樂意?”林父嚴厲地說:“就你這樣的,別敗壞曾葭,不然我死了都沒臉去見她爸。”林雋知道老爺子是怎麽想的,解釋道:“爸,您誤會我了。我對曾葭沒有敢不幹不凈的念頭。”林父認真地打量他的神色,不像是說謊,氣勢便緩了下來,“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很支持你。曾葭會是個好媳婦。”林雋無語,這跳得也太快了,“爸,我心裏早就有人啦。”林父有些不悅地說:“我知道你對冉夕,還是那個什麽服務員有感情,可是人家心裏沒有你,不能強求。”

林雋腹誹:說得好像曾葭心裏就有我一樣。

曾葭躺在床上想了很多,無論如何,還是要和任……岑瀟見一面。但她是沒有理由和岑瀟單獨見面的,傅海必然也要跟著,像是護犢子似的,怕她和岑瀟過不去。

傅海想起石頭的話,知道姐姐必定難熬,“姐,你臉色不好看,是生病了嗎?”

曾葭坦然地說:“被你們刺激太大了,發了高燒。”

“姐……”

曾葭制止他說話,直直地盯著岑瀟,目光如炬,“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你對小海是真心的嗎?”

岑瀟聽懂了她第一句話的意思,什麽都不重要?她真的對傅海沒有一點怨言?即便曾經的感情不在了,可天底下有哪個女人能容忍這樣的背叛和侮辱?像是為了回答他,曾葭又說:“你們在一起,沒有對不起誰。我只是過不了心裏的檻,但是比起這些小事,我弟弟更重要。岑瀟,你是真心的嗎?”

她叫出的名字說明了一切,為了傅海,她是真的放下了。這還是他認識的剛烈決絕的曾葭嗎?

岑瀟心中既高興又難過,他認真地回答:“我是真心的。”

曾葭繼續問:“如果我同意你們的事,我會後悔嗎?”

岑瀟和傅海異口同聲:“不會。”兩人相視而笑,岑瀟補充道,“我之前說了一些氣話,你不要誤會。”

曾葭放下心來,最後警告他:“如果你對不起小海,我不會放過你。”

岑瀟笑道:“不用你說,我也不會饒了自己。”

傅海沒有聽出他們一個兩個的話外之音,但他知道結果是他最愛的兩個人握手言好。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謾罵,父母痛徹心扉的哭訴,全部被他拋諸腦後,這一瞬間,他歡喜得無以覆加。

曾葭走後,岑瀟情不自禁地感慨:“你姐姐簡直無懈可擊。”

傅海讚成他的說法,“沒有任何事能擊垮她。”

岑瀟若有所思。

曾葭回到醫院,護士鼓著腮幫子告訴她:“剛才林先生來了,問我你表現得怎麽樣,我毫不猶豫地告狀了。”

“……”

她小跑到加護病房門口,聽見林雋在說話:

“我被人指著鼻子罵是沒爹的野種的時候,你在最大的城市享受最好的教育。

“我在學校圖書館被當作賊,沒多久村裏收到捐贈,分給我的舊書上寫著你的名字。

“喬喬因為一小塊粘牙糖掉在地上哭了一整天,你的母親卻在教育你吃糖會長蛀牙。

“薛簡,你不要覺得委屈,你失去的一切,原本就該是我的。你總是說不和我爭,實際上你根本不配和我爭。你這爹不疼娘不愛的一輩子有什麽意思?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還要苦苦撐著。”

他的手慢慢搭上輸氣管,曾葭冷冷地開口:“你要是想拔,總得戴個手套,免得留下指紋。”

林雋驀地回頭,面無血色。

曾葭走近病床,仔細地檢查薛簡全身,“林雋,我對你刮目相看。以前我只當你城府深,今天終於知道你是幹大事的,有膽魄。”

“你,你都聽見了?”

曾葭沒說話。

“既然如此,你還要向著薛簡?”

林雋的一番話的確出乎曾葭的意料,然而那些能說明什麽呢?一個人曾經遭遇的苦難不能作為叫囂的借口,何況真的比慘,薛簡半點不輸給林雋。

“薛簡沒有對不起你,你該怨恨地是你的父母。你父親生而不養,你的母親成為第三者並生下孩子的開始,她就該做好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準備。”

林雋指著她的鼻子怒道:“你對我媽放尊重點兒。大家都知道,當初她和我爸只是因為意外,她是真的愛我爸,從沒想過破壞他的家庭。”

“好吧,就算你的出生是意外,那麽林喬呢?”曾葭笑得很輕蔑,她這樣的表情,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和薛簡一模一樣,“你總不會告訴我,半顆受*精*卵是你,另外半個休養生息兩三年,變成你妹妹了。既然當□□,就別忙著立牌坊!”

“……”

林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面帶笑意說出最難聽的話,一點兒也不顧及女生的矜持和教養。他的母親沒有得罪她,憑什麽要受到這樣的辱罵?“我媽是你的長輩,我再說一遍,你給我放尊重點兒。”

曾葭並不害怕他,她所有的恐慌停留在兩分鐘前。如果她在馬路上系了系鞋帶,如果她和傅海多話別幾句,如果她隨手買了二斤栗子……薛簡就會死去,在無知無覺中死去,連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

“長輩?原來你還知道人倫?你們膽敢胡來,一定有萬全的準備。如果我不是碰巧出去,你們是不是打算把事情栽在我頭上?”

林雋想了想,決定解釋:“我昨天聽見你打電話,知道你不在。”

“我還得感謝狼心狗肺的你對我有情有義了?”

林雋比她高出一個半頭,把她抵在墻上,她的臉籠在大片陰影裏,他好心地提醒:“你想怎麽樣?報警嗎?曾葭,你並沒有證據。”

他說這話其實另有意圖,曾葭一旦報警,林父不會相信她的話,警察也不會信,會有醫護人員告訴他們,曾葭是太思念薛簡,以致於出現幻覺。她會順理成章地失去照顧薛簡的權利。

誰知曾葭還是那副輕蔑的樣子,“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林雋按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塞進墻縫裏。

“只要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我請求你們母子離薛簡遠一些。他已經這樣了,還能阻擋你什麽?”

林雋被她攪擾得心煩意亂,反正被拆穿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我爸突然立下遺囑,我獲得的財產只有他總資產的一半。”

“就為了錢?”

“我可以不要這筆錢,我有能力養活我媽和妹妹,但是要給薛簡,我不甘心。”

曾葭長嘆了一口氣,又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她!薛簡這次差點兒被人殺了,竟是替她背的鍋。不得不向他解釋:“林董拿出的另一半資產,是給了我。他早上給我打電話,讓我病好了去簽署文件。原來我是不打算要的,現在我可能要改變主意了。”

“你說什麽?”林雋不敢相信,“你究竟是……不對,你爸究竟是何方神聖?”

曾葭比誰都想知道父親的身份,她無法回答林雋的問題。

“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不然,我就找林董把協議給簽了。一旦我在公司能和你分庭抗禮,你知道我接下來會怎麽做吧?”

林雋能夠搶過來的,財富,地位,前途,都是薛簡不稀罕的。偏偏薛簡就是有他求而不得的東西,所以他不會滿足,他永遠覺得薛簡欠了他的。他小時候無法活在陽光下,是上一代人的冤債;現在他仍然只能待在黑暗裏,難道不是自作自受?

曾葭隱隱有些同情這個男人,他被自己的不甘和怨恨操控著,他真的對薛簡恨之入骨嗎?他只是替他的母親恨,替他的妹妹恨,他不得不恨,幼時在心底埋下了種子,除了擊垮薛簡,他找不到促使自己上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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