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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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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覆一日,月覆一月,轉眼一年過去,兩人的生活非常和諧。

白天曾葭留在家中休息片刻,準備研究生考試的資料,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傍晚她開始做晚飯,薛簡總會在飯端上桌的時候回來,兩人吃飯的時候愉快地分享當天工作的趣事。

薛簡說:妻子懷疑丈夫外遇,結果發現丈夫是她相戀兩年的網友……

曾葭說:為了和博物館的合作案,我又和總監吵了起來……

這是他們一天中唯一可以好好說話的機會。

吃完飯曾葭外出上班,薛簡到小區的體育館出會兒汗,和物業的狗一道圍繞小區巡視一番,坐在客廳裏看一期法制節目,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家睡覺。這一覺很淺,曾葭三點鐘回來的時候他總會醒一遍,然後安心地繼續睡。曾葭做好飯菜放在保溫盒裏,薛簡第二天吃完飯出門。

如今,曾葭不再是A大的風雲精英,薛簡不再是公安局的少年英雄。每月底發工資的時候,兩人總會胡吃海喝一頓慶祝,然後哀嘆步步緊逼的信用卡還款。

曾葭毫無懸念地通過了A大研究生的筆試,面試前一天晚上,她特地從單位請了假,畢竟她在A大還有一筆黑賬,印象分差得不能再差,不好好準備是不成的。

誰知第二天一早,她正準備出發,聽見薛簡臥室裏傳來古怪的動靜,推門一看,他滿頭大汗地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疼得人也不認識。

曾葭立刻把他送到最近的醫院,醫生診斷是急性闌尾炎引發胃穿孔,需要立刻做手術。曾葭看著他進了手術室,又到服務臺辦理了相關手續,面試的時間已經過了,她打電話到A大教育道了歉,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薛簡活過來之後,面有愧色。

他天蒙蒙亮時已經覺得不對勁兒,就是怕曾葭懸著心,想著等她出去了再自己去醫院,誰知道還是耽誤了她的事情。

曾葭無所謂地說:“反正我也不大想去,現在工作挺好的,讓我再回去上學,有點兒不習慣了。來,嘗嘗這個,醫生說你現在不能進食,我給你煮了營養茶。”

“丫頭,你對我為什麽這麽好?”

曾葭笑問:“你現在身體什麽感受?”

薛簡不知她為什麽有這一問,答道:“我一直不肯割了闌尾就是因為不舒服,總覺得肚子裏頭缺了一塊兒。”

“你對我來說,就像闌尾一樣。沒什麽好處就算了,發作起來會讓我生不如死,要是能拿手術刀把你也割了,我以後的生活一定會順心很多。其實,我之於你,不也是這樣嗎?”

薛簡“奧”了一聲,表情黯然。

曾葭繼續餵他喝水:“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沒了你,我就不完整了。”

寒來暑往,有一天淩晨薛簡沒有聽到開門聲,穿著拖鞋跑了出去。小區門口傳來三聲狗叫,曾葭頂著一頭雪花小跑進來,和急忙跑出去的他撞了個當堂紅。

薛簡磕在石頭上,曾葭給他擦藥,責怪道:“我這麽大人還能丟了?這不是年底了麽,事情比較多,你跑出去幹什麽!”

薛簡說:“我擔心你啊。”

“幾年前,我是說我們沒有反目的幾年前,有一次我執行任務,被七個小流氓圍在胡同口,我不能開槍,可好幾個手裏拿著明晃晃的刀。我靠著墻還沒站穩,忽然就看見了你,風風火火地沖到我面前。”

最後是警車鳴笛救了他們,滿身鮮血的曾葭被送進醫院,醫生說那一刀紮傷了肺管兒。

曾葭毫不在意地說:“多久的事情了,犯不著耿耿於懷,我有多麽高尚嗎?我只是衡量利弊,那一刀如果紮著你,沒準你就交代了,這樣想很合算。”

“……哪裏有這麽算的?我一直想問你,當時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

曾葭問:“那天在哪兒來著?”

“十渡。”

“奧,那天團委的趙老師臨時有事,讓我替她帶一下孩子。至於怎麽遇見你的……我說是心電感應你信嗎?”

“……”

“冥冥之中有上帝之手在牽引我,你命不該絕唄。”

曾葭收起碘酒和棉簽,催促他去睡覺。

她在工作的間隙接到勞拉夫人的電話,她是ASL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聽說曾葭的碩士計劃出了意外,誠摯邀請她來到自己的研究室工作。

曾葭不會認為自己那點兒破事都傳出國界線了,問:“您怎麽知道我的現狀?”

勞拉夫人答道:“我在中國也有幾個不錯的朋友,你們學校的於書記就是其中之一。你們中國人的春節即將到了,我向他表示祝願,無意中提起你,他十分惋惜,希望我對你提供幫助。當然,你不要誤解,我本人就十分欣賞你。”

曾葭心裏五味雜陳,於書記是在她的處分問題上態度最堅決的一個,也是因為她錯過招生面試罵得她最慘的那個,卻在她遭遇瓶頸的時候默默地伸出援手。

“您和我師父略有齟齬……謝謝您的好意,我如果成為您的學生,這多少不尊重師父。”

曾葭知道自己的回答多麽不知好歹。

勞拉夫人是個優雅矜持的女士,從不輕易動怒,這時也只嘆了一口氣,說:“我以為你是個懂得變通的人。”

曾葭說:“對不起,我是有一些古怪的堅持。”

勞拉夫人不為難她,又說:“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你的主編也希望你能夠來挪威繼續他手下的工作。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你們中國的子女,肩負著贍養長輩的義務。據我所知,你是家中的長女,你的長輩生病時走投無路的感覺,我想你不願意再體會。”

曾葭答應再考慮考慮,掛了電話,推著推車走下電梯。

她敲開總統套房的門,端出合適的微笑,“您好,客房服務,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進來吧。”軟倒在沙發裏的男人眼睛一亮,“坐吧。”

曾葭皺了皺眉,但她是個敬業的人,不得不遵從客人的要求。

“你有什麽需要的嗎?”沒有就別廢話了。

男人笑道:“當然有,否則我叫你做什麽?”挑眉看著她,“你猜猜我需要什麽服務?”

曾葭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她習慣以善看人,就真的猜了起來:“這麽晚了,您需要我們提供宵夜嗎?”

男人一拍手,讚道:“Bingo!中的!你繼續往下猜,我想要用什麽?”

曾葭:“……先生,這我怎麽猜得到。”

男人轉了個話題:“你今年多大?”

曾葭越發覺得不對,但她不能頂撞顧客,上個月就因為她拒絕回答隱私問題,惹得顧客投訴,她的獎金就被扣了。

於是她說:“我三十二了。”

男人:“……”你當老子傻?

“算了,這樣,你替我把電視機旁邊的塑料袋拆開。”

曾葭依言照做,拆到一半把袋子翻過來,看見上面的字手一抖。下一秒她就落在一個熾熱的懷抱裏,男人扯開浴巾,將她的臉壓在滾燙的胸膛裏,手在她的後背胡亂摸索,笑得淫*蕩極了。

曾葭問:“您要幹什麽?”

男人聽他語氣淡淡的,更中下懷,“矜持什麽呀?你不是都進來了麽?乖乖陪陪哥哥我,有的是錢讓你掙!”

這不是曾葭第一次在客房服務的時候遇著調戲,去年遇上一個喝高的客人,不過他是認錯了人,性質沒有這麽惡劣。可曾葭還是自衛過度把他給翻到了地上,酒是醒了,歉也倒了,經理後怕地把曾葭罵了個狗血淋頭,並警告她再對客人動手就卷鋪蓋走人。

和她一起當班的阿紅指點她:“我一開始幹活也像你這麽沖,習慣就好啦。遇上麻煩的時候不能硬來,你得智取。”

曾葭就問如何智取。

阿紅說:“以後你不要著急,能拖就拖,領班看你有時間沒出來就會讓人去找你,放心好啦,同事都是正經人。”

曾葭於是推開男人,小聲問:“您能給多少啊?”

上下其手的男人一楞,沒想到竟然攤上這麽既標致又識趣的,有意思。

“你一晚上能掙多少錢呢?”

“一百出點頭。”

男人輕蔑地一笑,“我給你一萬。”

曾葭內心滴血:我和薛簡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萬惡資本家睡一覺。

她笑道:“您這可不厚道,上個月有位先生也住您這間,出的可比您多多啦。”說著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男人認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問:“你說說,那是位什麽先生?”

曾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打哈哈,領班卻遲遲沒有進來。但是阿紅又不會騙她,眼看男人忍不住了,曾葭心一橫,手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正準備砸下去想起了敲門聲,室內兩人皆是一楞。曾葭飛奔過去開門,門口站著的卻不是領班,而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迎面就給了她一巴掌。曾葭被甩出了門外,腦袋險些撞在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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