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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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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是清和四月天。

何萘和男友約好去後海酒吧,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看見左右各杵著一派人馬。雖然沒什麽不對,可是這個場景實在太詭異了。

“額,三位是來找曾葭的?”

三位?左右兩邊同時看向對方。

何萘:好嘛,這還都不認識呢。

娃娃最先反應過來:“你就是任參吧?”

任參糾正她:“第一個字念第二聲。”

薛簡陷入思考中:“這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娃娃說:“有可能是我對你提過?這是丫丫的男朋友,說來也巧,居然就是我給介紹相親的那位。”

薛簡頓覺五雷轟頂:“你再說一遍他是誰?”

任參主動向他伸手,說:“我是曾葭的男朋友,經常聽他提起你。”

薛簡和他握手,兩人竟有些較勁的意思。

何萘打斷他們的交鋒,說:“曾葭被俄語系的老師拉過去幫忙了,他們講座人手不夠。剛好她上學期學了點兒俄語。昨晚八點過去的,一直沒回來呢。”

娃娃:“那她……”

任參:“她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恐怕回不來了,講座要忙到十點,然後要去歷史研究所幫許教授錄入資料,午飯都得在研究所吃外賣。你們好歹提前打個電話給她嘛。”

何萘揉了揉鼻子,對薛簡說:“曾葭還跟我說呢,難得兩個月沒被薛大少爺打擾,生活和事業都步入正軌了。”

薛簡說:“我給她打電話也發短信了,她不接也不回。”

任參說:“我路過,想給她一個驚喜。”

何萘取笑他:“您是沒有她的號碼吧?”

任參面不改色:“我喜歡和她之間邂逅與等待的感覺。要不我跟許主任說一說,讓曾葭今兒空出來吧。”

阻攔不及的何萘:……

眼前這位剛開學的時候,一揮手給歷史系捐了一書架的藏書,老許主任激動得熱淚盈眶,圍著書架跳了三圈踢踏舞。

當然捐贈也是有條件的,而條件要有技巧地提,任參先感慨了當代社會中國人閱讀習慣的缺失,這使得出身書香門第的他十分痛心,於是提出將在A大歷史系舉辦一次讀書沙龍的提議,老許審視了策劃案大手一揮批準了。然後就到了重點,任參說我這對貴校的人文環境並不熟悉,能不能歷史系出幾個能力略強的幫手?曾葭獲得了與會師生的普遍提名,老許那段日子看曾葭就來氣,眼不見心不煩,再一次愉快地批準了。

何萘作為大一年級學生部長不得不隨行,才知道這位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參走回他們中間,自信一笑:“說好了,主任放人。”

何萘深感不妙,“你知不知道許教授下一步會做什麽?”

“什麽?”

“他會把曾葭拎過去罵得狗血噴頭,並勒令她今晚加班完成工作。”

任參沒想到這一出:“我還是收回……”

“那麽老許會認為是曾葭跟你告狀,將加大對她的壓榨程度。”

“……”任參心裏默默紮小人,“這算什麽呀?我好不容易和你們系主任打好的關系不是一點用也沒有?”

何萘笑道:“本來就一點兒用也沒有,其實,你捐了一車古籍給咱們系換來一個和她共處的機會。但是曾葭說,你只要隨便給她幾本,她一定立刻就答應包養你。而且……”

“而且什麽?”這句話是薛簡問的。

何萘覺得這個場面迷之尷尬。

“我也覺得奇怪呢,曾葭當時信誓旦旦說看不上任先生,掉過頭沒幾天就好上了。”

“為什麽看不上我?”

任參自稱是書香門第的後人,但手有明顯的腱鞘炎,應該長期和數碼產品打交道,所以他的身份背景九成是謊話;

任參說和曾葭愛好相近,對古書莫名執著,但是他捐書的行為本身就和這句話相悖,即便他是為了美女忍痛割愛,他的表情也不對,完全沒有她把紅燒牛肉面讓給何萘時的不舍,所以他的愛好追求也是謊話;

任參說那套書是他的家藏,曾葭剛巧被沈教授邀請參觀過老許的藏書,一個人或一個家族的藏書有統一的氣質,而他的那架書有的散發楠木味,有的散發黃楊木味,有的還是檀香味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證據,表明那些書是臨時搜集來的,雖然必定花了血本讓人震撼,但他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何萘於是轉述了曾葭的意思:“你一句真話都沒有,又怎麽能確定你對她的心意沒有作假呢?”

任參仰天長嘆:“她這麽變態為什麽不去當警察呢?”

變態薛簡:“Hello,你有成見?”

“……沒有。”

何萘的男友此時騎車過來,不悅道:“說好了操場見,你幹嘛呢?”

何萘抱怨他太兇殘,跳上後座就走了。

“你和他們聊什麽呢?”

何萘抓著男友的衣服,有些苦惱地說:“我當初跟著辦沙龍的時候聽見任參打電話,對方是個女的,態度特別親昵。這話我總不好跟曾葭說,但我怕她吃虧,所以警告了他一下。”

男友:“曾葭怎麽樣關你什麽事?你這麽大的心怎麽不用在自己身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嘛?我有什麽讓你說的?!”

“當我沒說。”

何萘氣得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沒站穩摔在地上,手心磨破了一層皮。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

“上車。”

“你跟我道歉。”

“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上車。”

“……”何萘撅著嘴爬上車座。

三個俊男靚女在女生宿舍樓下站著,回頭率越來越高。

薛簡覺得再這麽等下去是要出事的,但又不好表現得比人家正牌男友還著急,手插在褲兜裏按下了熱鍵。

三秒後娃娃的手機響了,薛簡一楞,以為自己按錯了,偏頭卻看見娃娃手機寬屏上的顯示。

娃娃趕忙把手機裝進了包裏,臉上紅一塊白一塊。

薛簡對任參點了點頭,“失陪一下。”

拉著娃娃走到遠處的樹蔭下,陽光正好,綠暗紅稀。

“怎麽回事兒?你什麽時候設的呼叫轉移?”

娃娃眼見兜不住,只好招認:“去年十一月……我們給她過生日的時候。”

“短信呢?”

“也是。”

薛簡氣得原地直打轉,卻不舍得罵她,只一個勁拿手指點她的腦袋。當初他的每個電話曾葭不是掛了就是不接,他還傷心了很久,兩人也就疏遠了……等等,“那曾葭給我的電話呢?”

娃娃默默地垂下腦袋。

薛簡質問她:“我用的是移動手機,她是聯通的,你怎麽辦到的?”

“……我手機雙卡。”

薛簡:“……”

“懐兒,我是曾葭在北京唯一的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家教回來的路上遇到危險,她打給我的電話你不接,然後呢?”

娃娃心虛:“哪裏會這麽……好吧,我錯了,可我就是不放心啊。”

薛簡摸了摸她的頭發,“我知道,你吃醋說明你在意我,我很高興。可是懐兒,我需要信任。即便你對我不放心,難道還不相信你的朋友?你這樣會讓我覺得破壞了你和曾葭的姐妹深情。”

原本就是對曾葭更不放心好麽!娃娃嘟嘴,不肯妥協,“你們說得話都一樣,我怎麽相信啊。”

薛簡思忖良久,說:“這樣吧,咱們折衷。你待會兒把曾葭手機裏的呼叫轉移給撤了。至於我,以後只要我想跟她聯系,一律通過你,好嗎?對了,還有短信。”

他語句是詢問的,語氣卻是篤定的。娃娃和薛簡好了半年多,知道他決定的事情不容置喙,只好不甘不願地答應。

“任參!”

身後傳來一聲青春洋溢的呼喚。

薛簡循著聲音望去,曾葭穿著黑白相間的帆布鞋,一身利落的牛仔配衛衣,頭發簡單地束著個結,眼鏡也摘下來,一長一短的兩根碎發被風吹到了眼前。她懷裏抱著兩本書,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模樣竟有幾分孩子氣。

萬花叢中過的石頭這樣評價曾葭:沒意思。

薛簡不禁想,是不是每一個鎮定的姑娘,都會積攢下一點兒沒用了的童真,在某個陽光燦爛、兩情相許的日子裏,完全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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