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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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後，幾個手下紛紛沖了出去。
“他們怎麽能跑？！他不是被捆著嗎？！”
“這繩子是被割開的……我想起來了！那個小娘們兒一開始摔了個碗！她是故意的！”
駃哥氣得砸了電腦。
“哥，不擔心，哥幾個已經去追了。咱有防盜門，他們出不去。”
駃哥怒喝：“那個死丫頭也瞎了嗎？她能不記得有這個門嗎？那群蠢貨按密碼的時候躲著她了沒有？”
“沒、沒有，我們也沒想到她賊精……”
駃哥一腳踹翻了他，也跟著追了出去。
曾葭和薛簡此時相當於兩個殘廢，哪裏能跑得遠？一路跌跌撞撞地，薛簡說：“你先走，本來就是我連累的你。”他什麽也看不清，幾乎是被曾葭拖著奔跑，邊喘邊說，“丫頭，萬一你也被他們抓回去，才是我的軟肋。走吧！”曾葭不同意，一邊跑一邊朝後看，“你放心，要是他們追上來我會先跑的，可是現在還有時間，我們還都能活。我記得外面有很熱鬧的一條街，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
“有街嗎？”他心底生了希望，“你不會是在望梅止渴吧。”
曾葭哭笑不得，“小心有臺階。你別貧了好不好！”她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亮光，正欣喜的時候薛簡說，“前面一百米外有車，後面八十米有人追上來。你快走吧！”
“你別廢話，留點體力！”
在幾個歹徒離他們幾步之遙的時候，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燈光強烈以至於快瞎了的薛簡都被刺得擋住眼睛。曾葭高興地沖司機招手，“救命！”車上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朝她瞥了一眼，催促猶豫不決的司機快走。
司機難過而心疼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剎車。
曾葭心裏漫上深深的涼意。
幾個歹徒被她耍了一道，恨得牙癢癢，追上他們把她按在地上就是一頓猛打。薛簡撲過去把她壓在懷裏，鐵棍和拳頭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身上。
他口吐白沫，黏膩的唾液落在曾葭的臉上，漸漸地白色的液體變成了紅色，腥味越來越濃，曾葭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喉嚨處牽引著，似乎要把她的五臟六腑全部拉出來。
薛簡似乎有所感覺，用力地笑了一下，是一個短暫的音節，然後想要伸出手替她擦一擦臉，但是他什麽都看不見。手臂摸索的時候一錘子砸了下來，骨骼清脆的聲音落在曾葭耳朵裏，她終於效仿娃娃也昏了過去。
已經路過了三個人五輛車，還有兩個人看見這裏的場景轉身走了。薛簡聽著腳步聲匆匆走近匆匆跑開，車軲轆竭力降低存在感。他想起曾經陪著曾葭去聽過一個藝術史講座，講師投放了一幅畫，叫作《有伊卡魯斯墜落的風景》。
伊卡魯斯是個有夢想的人，他想翺翔天際，最後溺死在河水裏。
曾葭當時在他的手臂上默寫了一首詩：
一切是多麽安閑地從那樁災難轉過臉
農夫或許聽到了墮水的聲音和那絕望的呼喊
但對於他，那不是了不得的失敗
太陽依舊照著白腿落進碧波裏
那華貴而精巧的船必曾看見
一件怪事，從天上掉下一個男孩
但它有某地要去，仍靜靜地航行
薛簡終於在由遠及近的警笛聲中安心地昏死過去。
“駃哥，有警察來了！咱們快走吧。”
駃哥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卻不肯死心，“不行，把他們帶上，咱們的密碼……”
“哥啊，顧不上了，你快走！”
駃哥目露兇光，拎著曾葭在兩人的護衛下逃跑了。
警察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看見幾個猥瑣不堪的歹徒兇惡地捶打薛簡。他們把歹徒拷進警車，把薛簡擡進救護車，半小時後到達醫院急救室，確認他性命無恙後徹底放下心。
幾個歹徒將作案動機和目的坦白得很全面，因為薛簡醒過來之後也會說清楚，他們倒不如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第二天半夜兩點薛簡意識恢覆了。
他從加護病房蘇醒的第一刻，剛趕到的陳隊指著他的鼻子教訓了一頓。他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才少年是又愛又恨，但見他形容枯槁、目不能視手不能動的可憐樣，又想到罪犯招供的他死不松口的行為，滿肚子火就發不出來。
薛簡神智清明後立刻問：“曾葭呢？她傷得重嗎？”
陳隊和派出所的幾個同志面面相覷，“什麽曾葭？”
薛簡猛地從病床上坐直身子，輸液架咣當砸在地上，全身的管子被拉扯得七零八落，“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丫頭呢？”
陳隊不解：“什麽丫頭？”
薛簡：“我草你大爺！”
“……反了你了！把他給我按著，發什麽瘋！大夫，大夫！”
刑警隊的隊員徹夜對涉案罪犯進行新一輪審訊，他們一律露出誠懇而惶惑的表情，“長，長官，俺不是已經認罪了嗎？”
“哪有什麽姑娘啊？總共就三個人，還有那個小王八……小青年。”
“我給他打了一針毒品，揍得他也有點狠，他是不是……”指了指太陽穴，“出問題啦？”
審訊員怒呵：“嚴肅點兒！”
“是是是，真沒有什麽姑娘啊。要是有……我們一群光棍能這麽讓她跑了嗎？”
審訊員對陳隊說：“我認為他們的證詞是可信的，薛簡的話存在明顯的漏洞。”
“什麽漏洞？”
“我認為不存在他描述的那種女人。”
刑警隊同時加派人手去找曾葭，找到了曾葭的同學。何萘覺得十分迷茫，“她前天中午的確出去了，可是很快就回來了呀。”
“您確定？”
何萘被質疑，表現得很不爽：“她現在去新校區的文獻室查資料了。要不我替您給她打個電話？不過我不太敢……她最煩學習的時候被打擾。”
“她這一天多的時間幹什麽去了您知道嗎？”
何萘笑道：“她一開始是跟她閨蜜一起走的。昨兒個不是下雨了嘛！她在賓館裏躲了會兒雨。回來的時候卻是和一個她的追求者一起，根據任參說他們出去約會了。”
“妊娠是誰？”
何萘：“……啊抱歉，我老是讀錯，是任參。”
“人參？”警察不準備追究這個奇怪的名字了，“曾葭回來以後有什麽不對勁兒麽？”
何萘想了想，“說沒有……也有。”
“什麽不對？”
“她似乎打算接受任參的追求了。”
警察：“……請轉告她走一趟刑警隊。”
聯系娃娃的警察也發回消息：“許懐否認了薛簡的證詞，並申請探視她的男友。”
陳隊跟醫生確認，薛簡被註射了毒品，神經組織的確受到了影響。他和警察在醫院走廊上面對面抽煙，無比惋惜。
“我看薛簡真出問題了，怪我，怪我，是我第一個給他頒的感謝信，這叫什麽？這就叫捧殺！不然他能踏踏實實當個學生，我害了他。”
“沒事，可能這次刺激太大，畢竟他傷得那麽……換你我恐怕也得瘋幾天。”警察不知是安慰陳隊還是自己，“別難過了，這小子命大著呢。”
小護士走近他們，手裏抱著根大針管，怒道：“你又在醫院抽煙！”
警察：“……媳婦兒，我這是陪領導。”
“煙給我！”
警察雙手奉上，“給你給你，對了，我師弟打這鎮定劑不會有害吧？”
護士：“咱院是專業的！”
“我這不是擔心他麽。”
“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陳隊笑彎了眼睛，“什麽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家裏讓我去相親遇上的，一看居然以前見過，可不是無巧不成書麽，就這麽……您別說，我真缺個人這麽管著我。”
陳隊說：“是該管管。”
薛簡清醒的時候不依不饒：“陳隊，不是只有三個人。他們還有兩個頭兒，尤其是第一個深谙反偵察術，並且深知我的能力，我斷定他是我們內部的人。”
陳隊氣急，“我們內部？你是哪個內部的？”
薛簡一楞。
“你還不是警察呢！因為你這次出事，當初老李違規用你破案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他違背保密守則被撤銷了勳章，你害得他清明坦蕩的履歷表裏多了一項抹不去的汙點！另外，你口中的曾葭已經到刑警隊錄過口供……”
薛簡驚喜道：“她沒事？”
“嗯，好著呢。她否認你的說法，建議我們理解你的情緒。”
“……她是不是被刺激瘋了？”
陳隊甩手就走，覺得他不可理喻，“我看瘋了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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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怎麽能跑？！他不是被捆著嗎？！”
“這繩子是被割開的……我想起來了！那個小娘們兒一開始摔了個碗！她是故意的！”
駃哥氣得砸了電腦。
“哥，不擔心，哥幾個已經去追了。咱有防盜門，他們出不去。”
駃哥怒喝：“那個死丫頭也瞎了嗎？她能不記得有這個門嗎？那群蠢貨按密碼的時候躲著她了沒有？”
“沒、沒有，我們也沒想到她賊精……”
駃哥一腳踹翻了他，也跟著追了出去。
曾葭和薛簡此時相當於兩個殘廢，哪裏能跑得遠？一路跌跌撞撞地，薛簡說：“你先走，本來就是我連累的你。”他什麽也看不清，幾乎是被曾葭拖著奔跑，邊喘邊說，“丫頭，萬一你也被他們抓回去，才是我的軟肋。走吧！”曾葭不同意，一邊跑一邊朝後看，“你放心，要是他們追上來我會先跑的，可是現在還有時間，我們還都能活。我記得外面有很熱鬧的一條街，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
“有街嗎？”他心底生了希望，“你不會是在望梅止渴吧。”
曾葭哭笑不得，“小心有臺階。你別貧了好不好！”她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亮光，正欣喜的時候薛簡說，“前面一百米外有車，後面八十米有人追上來。你快走吧！”
“你別廢話，留點體力！”
在幾個歹徒離他們幾步之遙的時候，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燈光強烈以至於快瞎了的薛簡都被刺得擋住眼睛。曾葭高興地沖司機招手，“救命！”車上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朝她瞥了一眼，催促猶豫不決的司機快走。
司機難過而心疼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剎車。
曾葭心裏漫上深深的涼意。
幾個歹徒被她耍了一道，恨得牙癢癢，追上他們把她按在地上就是一頓猛打。薛簡撲過去把她壓在懷裏，鐵棍和拳頭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身上。
他口吐白沫，黏膩的唾液落在曾葭的臉上，漸漸地白色的液體變成了紅色，腥味越來越濃，曾葭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喉嚨處牽引著，似乎要把她的五臟六腑全部拉出來。
薛簡似乎有所感覺，用力地笑了一下，是一個短暫的音節，然後想要伸出手替她擦一擦臉，但是他什麽都看不見。手臂摸索的時候一錘子砸了下來，骨骼清脆的聲音落在曾葭耳朵裏，她終於效仿娃娃也昏了過去。
已經路過了三個人五輛車，還有兩個人看見這裏的場景轉身走了。薛簡聽著腳步聲匆匆走近匆匆跑開，車軲轆竭力降低存在感。他想起曾經陪著曾葭去聽過一個藝術史講座，講師投放了一幅畫，叫作《有伊卡魯斯墜落的風景》。
伊卡魯斯是個有夢想的人，他想翺翔天際，最後溺死在河水裏。
曾葭當時在他的手臂上默寫了一首詩：
一切是多麽安閑地從那樁災難轉過臉
農夫或許聽到了墮水的聲音和那絕望的呼喊
但對於他，那不是了不得的失敗
太陽依舊照著白腿落進碧波裏
那華貴而精巧的船必曾看見
一件怪事，從天上掉下一個男孩
但它有某地要去，仍靜靜地航行
薛簡終於在由遠及近的警笛聲中安心地昏死過去。
“駃哥，有警察來了！咱們快走吧。”
駃哥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卻不肯死心，“不行，把他們帶上，咱們的密碼……”
“哥啊，顧不上了，你快走！”
駃哥目露兇光，拎著曾葭在兩人的護衛下逃跑了。
警察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看見幾個猥瑣不堪的歹徒兇惡地捶打薛簡。他們把歹徒拷進警車，把薛簡擡進救護車，半小時後到達醫院急救室，確認他性命無恙後徹底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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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加護病房蘇醒的第一刻，剛趕到的陳隊指著他的鼻子教訓了一頓。他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才少年是又愛又恨，但見他形容枯槁、目不能視手不能動的可憐樣，又想到罪犯招供的他死不松口的行為，滿肚子火就發不出來。
薛簡神智清明後立刻問：“曾葭呢？她傷得重嗎？”
陳隊和派出所的幾個同志面面相覷，“什麽曾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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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隊不解：“什麽丫頭？”
薛簡：“我草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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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隊的隊員徹夜對涉案罪犯進行新一輪審訊，他們一律露出誠懇而惶惑的表情，“長，長官，俺不是已經認罪了嗎？”
“哪有什麽姑娘啊？總共就三個人，還有那個小王八……小青年。”
“我給他打了一針毒品，揍得他也有點狠，他是不是……”指了指太陽穴，“出問題啦？”
審訊員怒呵：“嚴肅點兒！”
“是是是，真沒有什麽姑娘啊。要是有……我們一群光棍能這麽讓她跑了嗎？”
審訊員對陳隊說：“我認為他們的證詞是可信的，薛簡的話存在明顯的漏洞。”
“什麽漏洞？”
“我認為不存在他描述的那種女人。”
刑警隊同時加派人手去找曾葭，找到了曾葭的同學。何萘覺得十分迷茫，“她前天中午的確出去了，可是很快就回來了呀。”
“您確定？”
何萘被質疑，表現得很不爽：“她現在去新校區的文獻室查資料了。要不我替您給她打個電話？不過我不太敢……她最煩學習的時候被打擾。”
“她這一天多的時間幹什麽去了您知道嗎？”
何萘笑道：“她一開始是跟她閨蜜一起走的。昨兒個不是下雨了嘛！她在賓館裏躲了會兒雨。回來的時候卻是和一個她的追求者一起，根據任參說他們出去約會了。”
“妊娠是誰？”
何萘：“……啊抱歉，我老是讀錯，是任參。”
“人參？”警察不準備追究這個奇怪的名字了，“曾葭回來以後有什麽不對勁兒麽？”
何萘想了想，“說沒有……也有。”
“什麽不對？”
“她似乎打算接受任參的追求了。”
警察：“……請轉告她走一趟刑警隊。”
聯系娃娃的警察也發回消息：“許懐否認了薛簡的證詞，並申請探視她的男友。”
陳隊跟醫生確認，薛簡被註射了毒品，神經組織的確受到了影響。他和警察在醫院走廊上面對面抽煙，無比惋惜。
“我看薛簡真出問題了，怪我，怪我，是我第一個給他頒的感謝信，這叫什麽？這就叫捧殺！不然他能踏踏實實當個學生，我害了他。”
“沒事，可能這次刺激太大，畢竟他傷得那麽……換你我恐怕也得瘋幾天。”警察不知是安慰陳隊還是自己，“別難過了，這小子命大著呢。”
小護士走近他們，手裏抱著根大針管，怒道：“你又在醫院抽煙！”
警察：“……媳婦兒，我這是陪領導。”
“煙給我！”
警察雙手奉上，“給你給你，對了，我師弟打這鎮定劑不會有害吧？”
護士：“咱院是專業的！”
“我這不是擔心他麽。”
“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陳隊笑彎了眼睛，“什麽時候的事？”
“就上個月，家裏讓我去相親遇上的，一看居然以前見過，可不是無巧不成書麽，就這麽……您別說，我真缺個人這麽管著我。”
陳隊說：“是該管管。”
薛簡清醒的時候不依不饒：“陳隊，不是只有三個人。他們還有兩個頭兒，尤其是第一個深谙反偵察術，並且深知我的能力，我斷定他是我們內部的人。”
陳隊氣急，“我們內部？你是哪個內部的？”
薛簡一楞。
“你還不是警察呢！因為你這次出事，當初老李違規用你破案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他違背保密守則被撤銷了勳章，你害得他清明坦蕩的履歷表裏多了一項抹不去的汙點！另外，你口中的曾葭已經到刑警隊錄過口供……”
薛簡驚喜道：“她沒事？”
“嗯，好著呢。她否認你的說法，建議我們理解你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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