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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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聽見推搡聲和腳步聲，還有急促的兩個人的嗚咽聲。陰冷的屋子裏多了女性的氣息，這很容易感受到，他麻木的腳掌恢覆了知覺，像一根根針從腳心紮進去，一路穿透他的心臟，紮到喉嚨裏，他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來人是誰！
薛簡低著頭，不願意讓她們看見他此刻的模樣。他無法想象自己有多醜陋、惡心、邋遢，更無法想象自己的面容是多麽的慚愧和絕望。如果他們用人質逼他，他說還是不說？
思來想去他選擇一個最愚蠢可笑的辦法，“我求你了，你放過她們吧。”
駃哥讚嘆道：“不錯，能屈能伸，是個男人。你要早這麽好好說話，我沒準就真應了你了。”
薛簡又重覆一遍：“我求你了。”
駃哥問：“你憑什麽求我？”
薛簡說：“留點餘地的好，沒準將來你也有求我的時候。比如你兒子被魚刺卡住喉嚨要去醫院，但是你的車沒油了，剛好我會急救。”
門牙怒道：“你個小畜shan，這是你求ran的語氣嗎！俺打死……”
駃哥制止了他，說：“我做事一向只憑高興不高興，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了，行啊，我放人。但是只能放一個。”
“我的人在你家門口抓住她們，可見你們私交很好。哪個是你的女人留下，不相幹的那個老子大發慈悲饒了她。”
薛簡說了幾聲好，面前的嗚咽停了，他想咬牙給自己力量卻使不出力氣。
疤痕男突然喊道：“我去他娘的，駃哥，昏過去一個。”
“草，這小娘們兒暈血！”
薛簡心裏一慌，說：“昏倒的那個是我女朋友，高高瘦瘦的個子、紮著馬尾、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我不認識。”
昏迷的是娃娃，清醒的曾葭眼前一花，縛在身後的雙手十指交纏，用了無比大的力氣，想要把指縫裏每一卷空氣都捏碎。
駃哥笑道：“我還當你是警察裏頭有點意思的角色，原來也這麽道貌岸然。”不認識卻描述得詳細且充滿感情？自己的女朋友昏倒了說得冷冷淡淡？他蹲下來拍了拍娃娃的臉，巴掌聲很響亮，“死丫頭，老子不管你是真暈還是假暈，冤有頭債有主，咱不帶你玩。你要是敢報警，老子還能再抓你一趟。”然後交代手下，“把昏迷的這個堵住眼睛扔出去，醒著的那個給她松開，讓他們小兩口好好敘敘話。”
薛簡爭辯道：“你弄錯了！”
駃哥笑，“那就照弄錯的來。”
一個人唯唯諾諾地說：“哥啊，她這不能松，這娘們兒會打，砣子半只耳朵給她撕下來了。”
駃哥罵道：“廢物！輸在一個女人手裏還跟我哭訴什麽！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你也滾！”卻不再要求把曾葭松開，只是撕開粘在她嘴上的膠帶，“真是郎才女貌啊。”
曾葭喘了口氣，沒理他，惡狠狠地說：“少爺，我謝謝你。”
薛簡了解她，如同她了解自己每一個語氣的內涵，他聽出這六個字裏不甘的恨意。
駃歌很有成人之美，對屬下說：“伺候兩位喝點水，給他們挪個地方休息休息。”話音剛落就有人掰著薛簡的臉把一碗溫水灌了下去，薛簡問：“你們給我喝了什麽？”同樣一碗水也捧到了曾葭面前，她避了避，“我有潔癖，讓我自己喝行嗎？”在場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但都自詡是大男人，並且沒有挨曾葭的打，覺得對小娘們兒緩一緩也不要緊，但又不得不防，於是松開了她的左手。
曾葭不敢使壞，老老實實地把一碗水喝了幹凈，還把空碗給他們展示了一圈。然後手一抖，碗落在地上摔碎了。她似乎驚慌極了，生怕這些人對她做什麽，小心翼翼地把瓷片撿起來捧給他們，手心沾滿鮮血。
眾人被她畏縮的模樣逗得開懷大笑，笑過之後把她和薛簡推到了一個小房間裏，想了想對薛簡還是不放心，於是把他一只手綁在床頭。
曾葭被捆得像只斷鰭魚，費力挪到薛簡邊上，薛簡用空出的手捂住臉。
曾葭低聲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薛簡說：“我看不見了。”
曾葭喉頭一甜，她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他沒有反應，她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裏，心底那點怨恨也消失殆盡。
她心疼他，這樣的事實讓她更加心疼——這是他們誰都不曾預料到的，有朝一日會被加諸薛簡身上的感情。
“他們或許現在有別的安排，只好把我們關在這裏。我被推進們的時候那個頭頭領著他們陸續朝外走。這裏只有一張床，床頭有張桌子，半人高，上頭擺著一個玻璃瓶香薰。”
薛簡問：“你看看屋子裏有沒有不明光線？”
曾葭環顧四周，答道：“有，我們正頭頂有個裝置，我看見綠色的光點……但現在又看不見了，可能是我眼睛的問題……”
薛簡說：“這是攝像頭。”他頓了頓，喘了口大氣，問，“你沒有感覺不對嗎？”
“有點兒熱。”
薛簡艱難地遠離她，“我沒猜錯的話，他給我們喝了……藥。”這樣的情形下，他還是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開，“可能準備錄下來。”然後用來威脅他。
“錄什麽？”
薛簡：“……少兒不宜。他們太小看我了，我會在乎這點兒威脅嗎？”
曾葭嘴唇瞬間失了血色，說：“你離我再遠點兒。”
“我被綁著呢，你動一動！”
兩人視對方如洪水猛獸的狀態持續了沒多久，身體不自覺向另一個熱源靠近，一旦觸碰到對方立刻激靈地分開，這樣循環往覆許多次，直到薛簡終於一字一頓地說：“我是會疼的。”
曾葭沒好氣地說：“忍著。”
薛簡哀求道：“我現在沒力氣對你做什麽，你幫幫我。”
“你直接去死就好了！”
“我草！你沒良心！你是要看著我……憋死啊。”
“誰沒良心啊？你要是把娃娃留下來，不是兩全其美嘛！”曾葭被他氣得狠命砸床，側過目光看見他滿頭的汗，“我不會！”
“手給我，我教你。”
“……”
“你好了沒有？”
薛簡松開她的手，說：“我覺得……沒什麽用，這是什麽藥？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
“你給我閉嘴！你他*媽還會耍流氓了？”
薛簡不敢再招她，他的忍耐已經達到臨界點，萬一控制不住就貽害不淺了。他說：“你給我背個詩什麽的吧。小時候我生病，冉夕就是給我念唐詩三百首的……”
“老子不會！”曾葭怒道。
“你一個姑娘家……那你說個故事，移轉移我的註意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姑娘喜歡上一個少年，少年卻不愛姑娘。全劇終。”
薛簡嘆息：“丫頭，你啊……”
“從前，有一個叫曾葭的丫頭遇上一個叫薛簡的少爺，這個夠精彩吧？曾丫頭說，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被薛少爺害死！”她突然發力，翻身壓在薛簡的身上，趴在他的耳朵邊呢喃，“我在你家門口看見警察師兄遠遠帶著人過去，他應當發現你失蹤了。”聲音細弱蚊吟，穿梭在她的喘息□□中，薛簡幾乎聽不見，只感受到她身上適宜的墨水的味道，滾滾熱流從小腹湧上來，“丫頭，下去，萬一我忍不住就壞了。”
曾葭說：“我已經忍不住了。”
這一句話把薛簡砸懵了。他撐著這麽長的時間，卻忘記喝了藥的不只他一個。他能忍，可是她呢？
他一個翻身把人壓在身下，他才發現自己還沒有瞎透，眼皮使勁張開能看見迷蒙暧昧的光和影。可惜他看不見她此刻是什麽模樣，他心裏有些好奇。兩人呼吸交錯，意亂情迷。曾葭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突然想起了娃娃歡快的笑，在他埋下頭的剎那躲開了。
她能夠想到的，薛簡也不例外，他的唇從她臉頰擦過，整張臉貼在床上，用額頭死命地撞床。
曾葭整個人直哆嗦，意識已經渙散，薛簡喊了她好幾聲始終沒有回應。他心一橫，手搭上她的肩膀，幾乎捏斷她的肩胛骨。他懷著痛苦不堪又心甘情願的心態說：“丫頭，我忍不住了，你放心，我對你負責。”
這一句話把幾近崩潰的曾葭喚了回來，難得找回幾分理智，她清楚他的意志可以再撐一會兒，他的臉寫著這一點，他只是為了救她。他們兩個有一個共同的最在意的人，現在卻一起無恥地背叛她。
她把他從身上推下去，哭喊著：“我不想對你負責呀。我想辦法解藥，想辦法……”
薛簡：“……”
他聽到曾葭那邊有玻璃墜地的聲音，嘩啦啦鋪滿一地。
“不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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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低著頭，不願意讓她們看見他此刻的模樣。他無法想象自己有多醜陋、惡心、邋遢，更無法想象自己的面容是多麽的慚愧和絕望。如果他們用人質逼他，他說還是不說？
思來想去他選擇一個最愚蠢可笑的辦法，“我求你了，你放過她們吧。”
駃哥讚嘆道：“不錯，能屈能伸，是個男人。你要早這麽好好說話，我沒準就真應了你了。”
薛簡又重覆一遍：“我求你了。”
駃哥問：“你憑什麽求我？”
薛簡說：“留點餘地的好，沒準將來你也有求我的時候。比如你兒子被魚刺卡住喉嚨要去醫院，但是你的車沒油了，剛好我會急救。”
門牙怒道：“你個小畜shan，這是你求ran的語氣嗎！俺打死……”
駃哥制止了他，說：“我做事一向只憑高興不高興，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了，行啊，我放人。但是只能放一個。”
“我的人在你家門口抓住她們，可見你們私交很好。哪個是你的女人留下，不相幹的那個老子大發慈悲饒了她。”
薛簡說了幾聲好，面前的嗚咽停了，他想咬牙給自己力量卻使不出力氣。
疤痕男突然喊道：“我去他娘的，駃哥，昏過去一個。”
“草，這小娘們兒暈血！”
薛簡心裏一慌，說：“昏倒的那個是我女朋友，高高瘦瘦的個子、紮著馬尾、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我不認識。”
昏迷的是娃娃，清醒的曾葭眼前一花，縛在身後的雙手十指交纏，用了無比大的力氣，想要把指縫裏每一卷空氣都捏碎。
駃哥笑道：“我還當你是警察裏頭有點意思的角色，原來也這麽道貌岸然。”不認識卻描述得詳細且充滿感情？自己的女朋友昏倒了說得冷冷淡淡？他蹲下來拍了拍娃娃的臉，巴掌聲很響亮，“死丫頭，老子不管你是真暈還是假暈，冤有頭債有主，咱不帶你玩。你要是敢報警，老子還能再抓你一趟。”然後交代手下，“把昏迷的這個堵住眼睛扔出去，醒著的那個給她松開，讓他們小兩口好好敘敘話。”
薛簡爭辯道：“你弄錯了！”
駃哥笑，“那就照弄錯的來。”
一個人唯唯諾諾地說：“哥啊，她這不能松，這娘們兒會打，砣子半只耳朵給她撕下來了。”
駃哥罵道：“廢物！輸在一個女人手裏還跟我哭訴什麽！讓他滾，有多遠滾多遠！你也滾！”卻不再要求把曾葭松開，只是撕開粘在她嘴上的膠帶，“真是郎才女貌啊。”
曾葭喘了口氣，沒理他，惡狠狠地說：“少爺，我謝謝你。”
薛簡了解她，如同她了解自己每一個語氣的內涵，他聽出這六個字裏不甘的恨意。
駃歌很有成人之美，對屬下說：“伺候兩位喝點水，給他們挪個地方休息休息。”話音剛落就有人掰著薛簡的臉把一碗溫水灌了下去，薛簡問：“你們給我喝了什麽？”同樣一碗水也捧到了曾葭面前，她避了避，“我有潔癖，讓我自己喝行嗎？”在場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但都自詡是大男人，並且沒有挨曾葭的打，覺得對小娘們兒緩一緩也不要緊，但又不得不防，於是松開了她的左手。
曾葭不敢使壞，老老實實地把一碗水喝了幹凈，還把空碗給他們展示了一圈。然後手一抖，碗落在地上摔碎了。她似乎驚慌極了，生怕這些人對她做什麽，小心翼翼地把瓷片撿起來捧給他們，手心沾滿鮮血。
眾人被她畏縮的模樣逗得開懷大笑，笑過之後把她和薛簡推到了一個小房間裏，想了想對薛簡還是不放心，於是把他一只手綁在床頭。
曾葭被捆得像只斷鰭魚，費力挪到薛簡邊上，薛簡用空出的手捂住臉。
曾葭低聲問：“我們現在怎麽辦？”
薛簡說：“我看不見了。”
曾葭喉頭一甜，她對著他眨了眨眼睛，他沒有反應，她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兒裏，心底那點怨恨也消失殆盡。
她心疼他，這樣的事實讓她更加心疼——這是他們誰都不曾預料到的，有朝一日會被加諸薛簡身上的感情。
“他們或許現在有別的安排，只好把我們關在這裏。我被推進們的時候那個頭頭領著他們陸續朝外走。這裏只有一張床，床頭有張桌子，半人高，上頭擺著一個玻璃瓶香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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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說：“這是攝像頭。”他頓了頓，喘了口大氣，問，“你沒有感覺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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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簡艱難地遠離她，“我沒猜錯的話，他給我們喝了……藥。”這樣的情形下，他還是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開，“可能準備錄下來。”然後用來威脅他。
“錄什麽？”
薛簡：“……少兒不宜。他們太小看我了，我會在乎這點兒威脅嗎？”
曾葭嘴唇瞬間失了血色，說：“你離我再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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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視對方如洪水猛獸的狀態持續了沒多久，身體不自覺向另一個熱源靠近，一旦觸碰到對方立刻激靈地分開，這樣循環往覆許多次，直到薛簡終於一字一頓地說：“我是會疼的。”
曾葭沒好氣地說：“忍著。”
薛簡哀求道：“我現在沒力氣對你做什麽，你幫幫我。”
“你直接去死就好了！”
“我草！你沒良心！你是要看著我……憋死啊。”
“誰沒良心啊？你要是把娃娃留下來，不是兩全其美嘛！”曾葭被他氣得狠命砸床，側過目光看見他滿頭的汗，“我不會！”
“手給我，我教你。”
“……”
“你好了沒有？”
薛簡松開她的手，說：“我覺得……沒什麽用，這是什麽藥？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
“你給我閉嘴！你他*媽還會耍流氓了？”
薛簡不敢再招她，他的忍耐已經達到臨界點，萬一控制不住就貽害不淺了。他說：“你給我背個詩什麽的吧。小時候我生病，冉夕就是給我念唐詩三百首的……”
“老子不會！”曾葭怒道。
“你一個姑娘家……那你說個故事，移轉移我的註意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姑娘喜歡上一個少年，少年卻不愛姑娘。全劇終。”
薛簡嘆息：“丫頭，你啊……”
“從前，有一個叫曾葭的丫頭遇上一個叫薛簡的少爺，這個夠精彩吧？曾丫頭說，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被薛少爺害死！”她突然發力，翻身壓在薛簡的身上，趴在他的耳朵邊呢喃，“我在你家門口看見警察師兄遠遠帶著人過去，他應當發現你失蹤了。”聲音細弱蚊吟，穿梭在她的喘息□□中，薛簡幾乎聽不見，只感受到她身上適宜的墨水的味道，滾滾熱流從小腹湧上來，“丫頭，下去，萬一我忍不住就壞了。”
曾葭說：“我已經忍不住了。”
這一句話把薛簡砸懵了。他撐著這麽長的時間，卻忘記喝了藥的不只他一個。他能忍，可是她呢？
他一個翻身把人壓在身下，他才發現自己還沒有瞎透，眼皮使勁張開能看見迷蒙暧昧的光和影。可惜他看不見她此刻是什麽模樣，他心裏有些好奇。兩人呼吸交錯，意亂情迷。曾葭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突然想起了娃娃歡快的笑，在他埋下頭的剎那躲開了。
她能夠想到的，薛簡也不例外，他的唇從她臉頰擦過，整張臉貼在床上，用額頭死命地撞床。
曾葭整個人直哆嗦，意識已經渙散，薛簡喊了她好幾聲始終沒有回應。他心一橫，手搭上她的肩膀，幾乎捏斷她的肩胛骨。他懷著痛苦不堪又心甘情願的心態說：“丫頭，我忍不住了，你放心，我對你負責。”
這一句話把幾近崩潰的曾葭喚了回來，難得找回幾分理智，她清楚他的意志可以再撐一會兒，他的臉寫著這一點，他只是為了救她。他們兩個有一個共同的最在意的人，現在卻一起無恥地背叛她。
她把他從身上推下去，哭喊著：“我不想對你負責呀。我想辦法解藥，想辦法……”
薛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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