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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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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四點半,薛簡準時醒了過來,匆忙洗漱就去小區綠地運動。等他回來的時候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點,是燒麥和豆腐腦。

他立刻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搬了個人在家。心裏湧上一股熱流,走到曾葭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裏頭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我困著呢,幹嘛呀。”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吃飯嗎?”

“哎呀你吃你自己的就好,我餓不著。”

“……行吧。”

他匆匆吃完飯,臨走之前不忘叮嚀一句:“你記得一定吃啊。”然後一路晨跑到派出所。

“薛簡,你這次可立了大功了。”一進去警察就拍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自豪地說,“咱們抓住了那個蕊姐,破獲了一整個團夥。昨兒個刑警隊的同志剛跟咱們交接過,他們早都想把你給挖過去了。”

薛簡剛進入學院刑偵科沒多久,全院前往刑警隊參觀,隊長的目的是使他們感受警察任務的莊嚴和艱巨。

誰知薛簡在十分鐘參觀的工夫看出了一份證詞的漏洞:“同志,這個小區兩周前5號樓外墻粉刷,搭了防護架和防護罩,在4號樓三層公共浴室洗澡的人絕不可能看見7號樓四層陽臺。您可以拿小區的地圖演算一遍。”

三天後刑警隊破了案,特地給他發了封感謝信,薛簡一戰成名,第一學年結束後成為公認的警界新秀。

“敢情好呀,只要刑警隊的同志不嫌棄我。”他玩笑著應了幾句,關切地問,“那些女孩怎麽樣?”

警察嘆了口氣,“能怎麽樣呢。咱們能救一個是一個,可是有些不領情的……人各有志,也沒有辦法。”

“我不是說這個。師兄,獲救的女孩回家之後,咱們是不是該做做工作?我擔心她們家裏……”

“咱們做工作又有什麽用呢?社會輿論就能把她們壓死。”

吞雲吐霧間他難得露出疲憊的神情,作為一個年輕的幹警,這不是他該有的神情,薛簡於是假裝沒看見。

警察繼續交待:“不過你說得對,該做的咱們還是得做。小張,你去跟民事組的同志交流交流。薛簡,師兄漸漸相信,你是幹大事的人。”

薛簡受寵若驚:“是什麽使您產生這樣的想法?”

“因為你和我當年很像。”他情不自禁地露出遺憾的表情。“但是你比我自信,有時候自信是一種力量。往往就是這些自信的人,他們會改變這個社會。當然首先,你得是個好人。”

薛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他於是低頭整理資料,一埋頭進去就過了一上午。直到小張從背後拍了拍他,“小薛同志,吃飯去吧。”

他長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出去。

走到派出所門口時撞上了個人。他忙扶起對方並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沒註意……”卻在來人擡頭的瞬間楞住了,“你,你怎麽來了?”

曾葭奇怪地看著他,搖了搖手裏的保溫桶,說:“少爺,不是你讓我送飯來的嗎?”

“我是開……你還真來啊。”

她點頭,“嗯,我答應你的。”把飯盒塞到他手裏,轉身就向公交站走去。

他捧著保溫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小張戳了戳他的膀子,怪道:“這是什麽人哪!多好的姑娘啊,瞧瞧這麽熱的天,嘖嘖嘖……哎,你怎麽還不高興的樣子?”

“沒有。只是……不太習慣。”他揚起一個笑臉,得意地晃了晃胳膊,“小張同志,不好意思,你自己去吃VIP套餐吧。”

小張:“……”

中午的時候多數人都出去吃飯,薛簡一個人坐在座位上打開保溫桶,一陣菜香撲鼻而來。他想,連米飯都做得這麽好吃,這姑娘真是賢妻良母型的呀。

晚上下班之前他給家裏打了電話,曾葭正在黑著臉給他洗衣服,沒好氣地說:“你這衣服簡直是……無以言表。”

他摸了摸鼻子,幹咳了兩聲說,“你半小時後從家裏出發,到小區北邊一公裏遠的地方,有個時潤超市,你能認得路嗎?”

她想了想,“應該可以。”

“行,你到那裏等我,我領你去我朋友的場子看看。”

掛了電話之後,她穿好衣服就按照約定的地方走去。等了半小時薛簡才到,“你怎麽這麽早?”

“沒有多早。我怕你早來得等著。”

他失笑:“我是男人啊,我本來就該等著的。”

“奧。”

薛簡給曾葭找的工作在暮色KTV。他的朋友是個爽快人,看了看人沒什麽問題,當下就應了他的忙。曾葭跟著他走了幾趟流程,又被交代了些工作事項,道了謝就跟著薛簡回去。

他找到時間對曾葭說:“你以後晚上上班,早上就別起早給我弄吃的了。而且中午其實食堂也……”

曾葭:“我做的飯不好吃嗎?”

“很好,我很喜歡。”

“那就不用改什麽。”

他於是就不說話了。

他的確很喜歡,盡管沒吃了幾頓,她的飯菜卻格外合乎他的口味,甚至像為他量身定做的那樣。然而這份歡喜之外更多的卻是古怪的心情。他記事起就開始住在寄宿學校,從小到大吃的最多的就是食堂餐。她的母親是個十分自我的人,從來無暇顧及到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特地給我做飯。”

這種陌生的感覺,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曾葭在暮色工作,雖然有石頭的百般保證,薛簡卻始終不太放心,他覺得自己既然護著曾葭一次,就對她負有責任。堅持每晚陪著她上班,一連兩個禮拜都沒發現出什麽意外,漸漸安下了心。再者這樣沒日沒夜的折騰,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住,等到第三周的時候,他也漸漸放開了手。

誰知他第一天沒跟著,半夜十二點就接到石頭的電話,說曾葭在暮色出事了。他忍不住罵娘,無奈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感到無比困惑,曾葭不像是會惹事的人啊?

曾葭的確不怎麽會惹事,但事情惹上她往往很倒黴。

她給一間包房送啤酒的時候,一個叫阿雋的青年明顯喝得上了頭,在一群人的慫恿下拉住她的手,痞裏痞氣地掏出三百塊錢,要她陪他一晚上。說完他自己耳根紅得厲害,狐朋狗友們笑成一團。

曾葭的臉比他還紅。

她十七年來生活在單純的環境裏,以至於意識不到這是個玩笑。為了自己的飯碗和薛簡的面子,她才忍住把飲料潑他臉上的沖動,但這感覺實在太難受了。她深呼吸,從桌子上拾起三百塊錢,自己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個硬幣,在眾人詭異的視線裏塞到那個叫阿雋的手裏,笑著說:“我加兩塊,你陪我一晚上吧。”

雙方立刻僵持了下來。

一屋子喝高的人不依不饒的,曾葭死活不肯道歉,他們非要老板給個交代。石頭透過門縫看了看對峙的雙方,覺得頭都大了。

薛簡跟著石頭一起進包廂之後,才知道這人把自己找來的目的。

曾葭低著頭站在一邊,最初的羞憤已過,她平靜得很。倒是幾個大男人非要個交代,這場面顯得格外滑稽。薛簡沖她使了個眼色,走到眾人之間。一看見他來,吵嚷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大哥,您可真夠本事的。您在我兄弟這兒要什麽交代呢?”

阿雋臉黑得比剛才還厲害。身後的人扯了扯他,低聲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打不過他。”

阿雋咬牙切齒地剜了眼曾葭,恨不得要把她撕了。卻只能忍氣吞聲地說:“沒事,我不跟黃毛丫頭計較。”

過了好幾天薛簡見著她,還是會笑得腸子都快揉碎了:“現在所有人都在說,林雋在暮色被一個小毛丫頭氣昏過去了,丫頭,估計他得恨你一輩子。”

曾葭當時就不高興了,質疑他:“都說物以類聚,你和你哥該不是一丘之貉吧。”

“當然不是。我跟你是一夥的,咱們這叫人以群分。”

曾葭被他逗得咯咯笑,自她離家之後第一次笑得這麽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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