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裏的生活不可能太好，同樣也不可能太差，為了讓士兵們保持戰鬥力，夥食和衣物都是必需品。大周士兵還好，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冬天，只要能吃飽飯，偶爾活動一下並不算太冷。

南唐士兵就很少有人習慣這樣的天氣，漫天大雪讓人全身提不起勁，雙手凍得通紅，很多士兵手腳都生了凍瘡，臉上和耳朵上也沒有躲過這樣的命運。凍瘡又癢又痛，這樣自然極大削弱了南唐士兵的戰鬥力。

雖然劉仁贍早就命人準備了充足的蛇油膏，讓士兵們擦在手上和腳上那些容易起凍瘡的地方，但藥物只是起到輔助作用，無法徹底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

常年駐守壽州的士兵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問題就是那種習慣南唐溫暖氣候的士兵，他們的戰鬥力不到平時的一半，這也是大周選擇冬天攻打壽州的原因之一。

正是天氣最冷的時候，漫天飄雪讓整個戰場都被大雪覆蓋。士兵們也知道這一戰打不起來，所以並沒有太專心做什麽事，幾個一隊圍在火堆旁邊取暖，有些人拿出饅頭或是什麽食物烤著吃，有些人便是拿出一些自己買的酒小酌幾杯。

戰爭是殘酷的，但戰爭遺留下來的東西卻是最真摯的，比如說戰友之情。在這種情況之下，圍在一堆烤火取暖，互相聊一聊家常或是不正經的玩笑，這種快樂和愜意是沒有上過戰場的人無法體會的。

大周軍營並沒有禁酒令，反而是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發給士兵一些燒酒驅寒，給的量也是經過精密計算，保證士兵們在喝了之後不會醉，而且有提高戰鬥力的效果。

相比大周軍營這邊，壽州城裏的情況就稍微差一點。壽州的士兵必須要仔細看著那些守城設備，不敢松懈。

這也是劉仁贍的意思，因為大周軍營那邊不怕壽州出兵偷襲，他們反而希望這樣，如果可以不用攻城的話，直接開打穩贏不輸。但壽州害怕周軍的偷襲，壽州雖然防禦極強，但必須要有人操作這些設備，否則這些所謂的防禦一文不值。

這就是周軍與壽州最大的區別，周軍可以隨時松懈下來，但壽州必須要隨時保持警惕。

相比之下，過得最舒心的還是宗信一行人。

五個人住在宗信建的樹屋裏，屋裏火爐棉被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麻將和火鍋，當然還有宗信最喜歡但也最不在行的象棋。

天氣確實很冷，一行五人圍在一個火鍋旁邊，一邊涮著肉，一邊伸頭去看戰場的情況。今天又是一片安詳，周軍大營與壽州之間除了白雪之外，再無其它。

“相公果然禪機妙算，竟然早就料到他們打不起來了，只能圍城。不過壽州的防禦確實嚇人，去多少人都是白搭，根本沖不到城墻之下。”步美道：“萬幸我們來得晚，如果來早一點話，一定無聊死了。”

“來得早來得晚倒是無所謂，我最欣賞的就是這一桌火鍋，相公還真行啊，這麽冷的天都能抓到這麽多獵物，而且……這個火鍋改良的很好啊，一半是辣椒和牛油，另一半是雞湯和蘑菇，這樣我們不喜歡吃辣的人也可以照樣吃火鍋了。”妖妖不喜歡吃辣，她可是一個北方人，其實妖妖的口味更喜歡吃酸味。

“其實辣味很好吃啊～真搞不懂你們怎麽都不喜歡吃辣。”白玉郁悶道：“喜歡吃鹹和甜味我還能理解，妖妖你竟然喜歡吃酸味。雖說各地口味不同，但酸味我確實接受不了。”

“我什麽都能接受，雖然不管辣味還是酸味，我都挺喜歡的。”步美道：“我反而不喜歡甜味。寧安，你喜歡吃甜的東西，小心長胖了。現在可不是前唐以胖為美，如果你長得和公公一樣胖，相公一定不會碰你。”

“我現在也算是練武之人了，沒這麽容易胖。”

宗信道：“我和步美一樣，什麽味道都能接受，什麽味道都喜歡，只是偏愛辣味而已。不過我剛才想到了一件事情……白玉喜歡辣，妖妖喜歡酸，要不然我做一個酸辣味的東西出來，對了酸辣粉你們沒吃過，一定都喜歡吃。”

“酸辣粉？沒聽說過。”

“等有機會一定做給你們吃。”宗信吃下一塊牛肉之後，又喝了一口酒，外面很冷，吃火鍋喝燒酒感覺全身舒爽。

天氣冷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火鍋感覺最棒了，由其是現在這種情況，雖然是在樹屋裏，但還是有寒風吹進來，不會感覺悶熱。每一口都是溫暖全身的良藥，吃進肚子裏就感覺一股股熱流在外往冒，大冬天吃得滿頭大汗，那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不止是宗信和白玉，其它人也會偶爾吃一些辣。不過在場也只有宗信一個人喝燒酒，其它人喝的都是黃酒。

黃酒裏面加一些糖塊、枸杞、酸梅放在小火上慢慢煮，一直保持恒溫不沸騰，想喝的時候就倒一些進自己的酒杯，看見裏面沒有了就加一些黃酒和佐料。

這樣煮出來的黃酒是酸甜味，而且還有梅子的青香，加上枸杞的滋補，其實要比燒酒喝起來更有價值。宗信偶爾也會喝一些煮酒，但更喜歡喝燒酒，因為燒酒喝著過癮，反正他也不會醉所以喝什麽都一樣。

“相公，你說開春之後這一場仗能打起來，到底怎麽回事？難道周軍這一次的目標不是壽州，而是其它目標嗎？”妖妖一直對這件事情很好奇，一直到了壽州她才理解宗信的話，壽州這個防禦能力確實不合適強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麽開春之後可以打？很明顯，周軍的目標就不是壽州。

“當然不是壽州，如今的壽州只能通過圍城這一種手段了，確實防禦力太驚人。但壽州越是強大，南唐丟了壽州的代價也就越大。不過既然只有圍城這一招，那麽阻止周軍圍城的關鍵又在哪裏？”

“南唐水師？大哥的目標是南唐水師？怎麽可能？”寧安吃驚道：“不管大哥有多少軍隊，他們不可能與水師抗衡，難道要用弓箭把船射沈嗎？”

寧安還是很擔心大周軍隊的，柴榮好歹是她大哥，想到柴榮要走這麽危險的一步，心裏就感覺沒底。不過宗信說的也沒錯，此時的壽州絕不可以強攻，只有圍城。

圍城的話就需要很長的時間，如果南唐水軍開春到秋收一直保持可以出動的狀態，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壽州彈盡糧絕。所以必須要把南唐水軍給幹掉，否則大周軍隊永遠不可能跨過壽州這個關鍵點。

如果成功的話大周軍隊就能長年入駐壽州，這對於南唐來說就是一把放在咽喉的利劍，大周軍隊可以隨時發兵攻打，而他們又不敢奪取壽州，因為壽州的防禦太堅固了。

當然，只要壽州一丟，大周軍隊便能長驅直入，一馬平川，根本不需要再駐守壽州浪費時間。確實如宗信所說，壽州堅固是南唐的優勢，同時也是南唐最大的失誤，所以柴榮更希望得到壽州，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這個你就不必太擔心了，既然他們敢這樣做，就一定會有完整的方案。如果什麽都知道那多沒意思，我也想看他們到底是如何打敗南唐水軍的。”宗信興奮道：“此一戰幾乎可以奠定大周的勝局，所以我才不能錯過。”

“奠定勝局？還沒打你憑什麽說贏定了？”妖妖給宗信倒了一杯酒，好奇問道。

“這還用問？趙匡胤跟我混了這麽久，他好歹有點能耐，怎麽都能想出一個對付南唐水軍的辦法。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的話，這些年他也算是白混了。”

宗信還不知道這個辦法是天涯出的，他認為趙匡胤自己就能想得出南唐水軍才是他們能否攻下壽州的關鍵，同時也能想出一個對付南唐水軍的辦法。

當然宗信是高估了趙匡胤這方面的能力，不過宗信看現在這個情況，一定是準備要對付南唐水軍了，否則他們不會這樣傻傻的圍城不攻。

“管他的，反正我們是來看熱鬧的，哪邊贏都跟我們沒關系對吧。”步美道：“相公，我倒是不關心南唐與大周一戰，我現在就在想一個問題，大周這邊有趙匡胤在，南唐那邊有天涯，如果真打起來的話……趙匡胤鬥不過天涯。天涯把李弘冀從草包變成了很有才幹的人，還讓李弘冀去王閥加固了壽州的防禦，這樣一想天涯如果學你扶持一個好厲害的皇帝出來的話，趙匡胤和柴榮肯定很麻煩。”

“你傻了吧，天涯去南唐是幫忙的嗎？分明就是去搞破壞的。他可是大周杞王三殿下，他怎麽可能去幫助南唐打自己人？”宗信笑道：“以前李弘冀沒本事的時候，他雖然很草包，但至少是一個正常人，他知道自己沒本事，所以李從嘉的建議他都會聽。雖然是李弘冀當皇帝，但出謀劃策的人肯定是李從嘉。但現在李弘冀認為自己能行了，覺得自己有本事了，李從嘉的建議他就未必會聽，但他會聽一部分，這樣對於南唐來說絕不是什麽好事。加固壽州的防禦也不是為了讓南唐得利，而是給大周方便。只要柴榮奪取壽州，那麽南唐就徹底完了，這種戰術叫作養肥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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