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確實寂靜，風平浪靜，靜得出奇。瞑月倚在窗前漫無目的張望。自嚴寬被抓後一切都很順利，夜晚也顯得可愛又寧靜，但嚴寬逃了，安靜的夜晚就恐怖了起來，好像下一秒就會掀起千層浪。黑夜就這麽悄悄地緩慢地過去了，空氣莫名充斥著危險的氣味。

楊蕭澈早上8點才完成手頭上的部分工作，這還真是有史以來為數不多的一次通宵。這兩天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嚴寬留下的爛攤子。他彎下腰坐下，整個背都陷阱沙發靠被裏，他靜靜的思忖。不應該會這麽突然，按理說，嚴寬倒臺，墻頭草也就見風使舵，立場堅定的也被他清幹凈了。難道有藏在墻頭草裏的餘黨，畢竟嚴寬呆在‘左翼’二十多年，訓練屬於自己的隊伍對他這樣野心勃勃預示待發的人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越想越不對勁，為什麽偏偏挑這幾天？還是說有人打算支開他。

這時候謝峰敲門進來，“統領，‘左翼’底下的工廠失火了，需要你過去一趟。”

楊蕭澈拉回思緒抱胸，“在哪？”楊蕭澈有點驚訝，因為他本想坐下來喘口氣在直接去醫院找瞑月。這突如其來的讓他有點不安心。

“杭州。”

“杭州？”楊蕭澈直起腰身，“這不是要離開上海。”處理那裏工廠的局面起碼也要兩三天。

謝峰見統領一臉苦惱蹙眉全寫在臉上以為他不能見到瞑月擔憂，“瞑月小姐今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您不用擔心。”

“出院？”

“誰跟你說可以出院了。”

“護士啊！我剛剛接到電話，瞑月小姐正在做出院手續。”

一根清明的思緒掠過腦子，楊蕭澈一把抓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就直往外跑。謝峰見統領神色不對，也拔腿追上。兩人鉆進車裏，楊蕭澈直接坐進掌握方向盤。引擎憤怒的嘶吼車尾留下一縷青煙，車已揚長而去。

明覺給瞑月辦好出院手續，小八在房裏收拾行李，邊收拾邊說：“瞑月為什麽今天就要出院？可以等楊總來了再出院也來得及。反正也是自家的醫院。”

“因為要快下暴風雨了，我們得迎接他。”瞑月站在窗前，轉身對上小八。“我想去樓下草坪逛逛，你慢慢收拾。”

“那我跟你去。”小八放下手中的衣物。

“不用，你不是還沒收拾完嗎？而且真快下雨了，你快收拾，爭取雨下來前到家。”瞑月指了指前面的，“就呆在那，你這位置伸伸脖子就看到我了。”

小八會意的點點頭。“你小心。我收拾完，馬上下來。”

“好。”瞑月做過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瞑月走過光線充足的走廊，這個位置可以看到院子外的街道，院子與街道隔著鐵欄桿，街道熙熙攘攘的車流，她走下樓梯，走進花園，花園裏有稀稀疏疏的幾個晨練的老人。瞑月環視了下對面的街道，信步踏在鵝卵石上，仰頭張望天空，烏雲籠罩在醫院上空。

突然一聲驚叫，“那是什麽？”

一輛失去控制的黑車朝醫院欄桿撲來，在院子裏的老人人步履蹣跚地往旁邊挪步，瞑月氣定神閑佇立在那，嘴角勾起嘲諷冷然的微笑，來者目的就是她。他早就按耐不住了吧！就等著空隙想要魚死網破。他帶著一張幾近扭曲癲狂的臉，滿臉的褶皺，眉毛挑得老高，眼皮隨著拉高，齜牙咧嘴，瞑月遠看都能看到他的嘴角不停的抽搐，好像快要得逞的喜悅快要迸發出來。他握緊方向盤疾馳過來，將欄桿撞翻車輪踩踏上欄桿。車受到了阻力，車身晃了晃，停步了下來，他踩盡油門引擎嘶吼了起來，車輪翻滾碾過鐵欄桿，鐵欄桿被壓的發出艱澀的喊叫，瞑月冷眼挑釁地與車裏的人對視。嚴寬更加憤怒，他將車退了幾米遠，準備一次性沖過來，有人開始叫嚷找保安，叫瞑月離開現場。瞑月就佇立在那一動不動，眼睛像刀割一樣刺向對方。

嚴寬發怒地踩下油門，“賤人賤人，去死去死吧！你跟你媽一樣該死。總是想擋我的路。要我死，我拉你們一塊死。”

車身離她只有10米遠，瞑月朝他喊道：“來啊！來殺我啊！撞死我。用你害死她一樣的來殺死我。你就這點能耐嗎？來啊！”

黑車被挑釁地叫囂風怒，前爪掀起了層層泥沙，他終於帶著殺氣撲哮而來，說時遲那時快，瞑月只覺得眼前視線一晃，起伏，整個身子被包裹住飛起落下，掉在柔軟的懷抱裏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味，獨有的氣味。而耳邊傳來，機械破碎的聲音，火花四濺，火星子亂飛。嚴寬的黑車被撞在另一側，離瞑月只有五米的位置，嚴寬的黑車的副駕駛已被撞得整個凹陷進去。而另一個藍色車子的車頭咬進嚴寬黑車的副駕駛，瞑月被楊蕭澈扶起身上下左右端詳，“怎麽樣怎麽樣，你沒事吧！啊？”見她搖搖頭沒事，就大掌一身抱緊她，不停地輕吻她的頭頂，“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你嚇死我了。”其實瞑月無心顧及當時楊蕭澈是什麽樣的表情，是怎麽樣的擔憂害怕。她的註意力都在車裏，那個昏迷的人。

瞑月楞了楞神，推開楊蕭澈，跑向兩車交疊冒著火星子的車子，楊蕭澈在身後拉住她的手臂，“等等，太危險了，你不能靠近，快回來。”

“明初在裏面。”瞑月回望向楊蕭澈，“是我命令他這麽做得，我不能拋下他。”瞑月扒開他抓地牢牢的手。喊道：“明覺小八。救人。”瞑月撲進已經起火的車子，打開車門，解開明初的安全帶，架起昏迷的他的胳膊，他身子太重簡直要壓垮瞑月的腰，接下來只覺得身上一輕，頭上出現大片陰影，楊蕭澈在瞑月上頭，將明初扛在肩膀上，拉起瞑月的手，往安全地跑去。火力越來越大，煙氣熏天，突然火堆跳出一個人影，上半身燒著，火力一下子圍繞他全身，瞑月定睛一看，這是嚴寬，他全身被火啃食著，他恐懼的叫囂痛苦地扭曲著身子，在場的人驚恐地看著火人張牙舞爪地跑來跑去，都退後怕被沾染上，嚴寬承受不住全身疼痛被灼熱啃咬撲到在地。

瞑月全身一緊發麻，“快救人，滅火。”沖上前去，捧起地上的土往他身上灑去，用腳去攆滅，使得自己腳底也沾上了火苗，明覺拿著滅火器沖進人群拉起開關朝火人噴去。白色泡沫噴向他，包裹他全身。他就像氣息奄奄的魚一般只剩忽上忽下的腮幫子，衣服被灼燒地破碎不堪，連頭發都難以幸免，可見汙漆漆的頭皮血液破皮而出。臉部好似幸免於難，一點點燒傷還是可見真容。

“去叫醫生。”楊蕭澈低頭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慘狀吩咐道。

兩波醫護人員將兩位傷患擡上移動床上，嚴寬被推進搶救室。明初經檢查後沒什麽大礙，撞到腦袋暈眩過去，還有一點皮外傷。沒一會就蘇醒了。

瞑月坐在明初床前，擔憂地掃視他的各個露出來的部位，“還有哪裏不舒服嗎？現在講出來，可以馬上檢查，可別留後遺癥。”

“沒有了。”明初心領微笑。

瞑月松了口氣，“幸好，有所防備，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楊蕭澈雙手環胸，“你們早就預料到了？”

“不算早就，我聽‘左翼’線人說杭州的工廠失火了，而這工廠曾今是由嚴寬管轄，這就發生在我撤掉安保之後，這也太巧了，分明有人想要引你離開，再來，一一擊破我們。我只是猜我出院，他會不會乘機出現要我的命。畢竟我一回家他就更沒機會接近我。得逞之後再來要你的命。看來我賭贏了。”瞑月擡眼看向楊蕭澈。

“你用自己引他出來？你也真夠敢賭的。用自己生命開玩笑。我要不是沒護住你，剛剛差一點你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楊蕭澈顯得很生氣。

“我知道，但除了這個你能想出別的嗎？而且我是這一切的根源，應該由我來結束他。而且，我的計劃裏本來就沒有你，你沒來，明初也能救下我，只不過或許會有皮外傷。”

楊蕭澈自嘲抖抖肩膀，“呵呵呵——本來就沒有我。我想在你的計劃裏，我根本就不會回來，是嗎？”

瞑月轉回頭，無言，站起身，“明初，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他搶救的怎麽樣？”朝門外走去。

楊蕭澈和明初對看了一眼。楊蕭澈說：“多謝你照顧我妹妹。”

“我是瞑月的手下，應該的。”

“瞑月？你們之間還真不像上下級關系。”楊蕭澈苦笑一下，雙眼都透著灰暗般的酸澀。

“瞑月命令不準叫小姐，大一入學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

“看來她很看重你，把生命都交到你手上。”楊蕭澈苦澀地看向他。

“是。”

這個回應戳進楊蕭澈的心臟紮地生疼。

兩人就這樣相對無言。

搶救室外。

瞑月站在門外等待，吩咐小八通知了張碧雲，可想而知他們不肯來，看來是張碧雲不願再見這個男人這個曾今讓她付出半生的男人。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主刀醫生走出來。

瞑月平靜地問：“怎麽樣？活著嗎？燒傷嚴重嗎？”

“活著。火勢很快被撲滅救急也及時所以，燒傷率比較小。”醫生拿下口罩道。

瞑月會意地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提醒道：“他是殺人犯，安排一個獨立的房間，警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會接手他。”

主刀先是驚訝地睜大眼，而後鎮定下來。“好。我馬上吩咐護士去準備。”

警方接手嚴寬進行24小時監視，房裏房外都有警方把手看管，只要可以行動就馬上帶回看守所。

醫院也因為住進一個殺人犯使得大家人心惶惶。

而嚴寬自從蘇醒，呆楞地看著天花板，不哭不鬧也不瘋癲，直楞楞地眼珠也不見動一下，只有眨眼才能感覺到他是活著。醫生原以為他腦子撞壞了，經過各項檢查均顯示正常。

當然這時候瞑月已經出院回主宅了。嚴寬術後的反應也不了解，應該說她也故意頻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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