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聿站於床前，雙臂環胸，就像是俯視天下蒼生一般的俯視著她，眼眸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程一諾此刻很虛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右手手背上還打著吊針，雙眸有些恍惚又迷離的望著他。

她的唇泛白，沒有一點血色，臉色也是蒼白的。

不過在看到殷聿的那一瞬間，倒是顯的十分吃驚。

她還真沒想到，手術後睜眸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他。盡管他的眼眸一片冷冽陰郁，沒有一點情感，但是在她手術醒來的第一眼看到他，多少還是讓她有一點感激的。

這個時候是程一諾最脆弱與無助的時候，她唯一的親人是點點。她以為手術後她睜眸是不會看到任何一個人的。就像在四年前那樣，她拼盡全力生下孩子，但是在她身邊的只有醫生與護士。

那時候的她，同樣也是渾身虛弱無力，頭上全都是汗，頭發全濕的貼在臉上。

盡管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親人的陪伴，但是當看到自己拼盡全力生下的孩子時，她是十是滿足與欣慰的。

只是她卻怎麽都沒想到，不過睜眸醒來，卻是什麽都不一樣了。

她看著身邊的點點，還有……

那一刻，程一諾是無法接受的。她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就像是天塌下來一般。

她抱著一團小小的身體，哭得撕心裂肺，怎麽都不能接受，然後卻不得不接受。

那一刻，她無助的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顆浮萍，找不到一方向與安全感。

她以為這次手術醒來，又會是她自己孤單一的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卻沒想到他竟是在她的床前等她醒來。

程一諾意外之餘，心裏升起一抹淡淡的暖意。

朝著他揚起一抹帶著感激的淺笑，有些虛弱的說道，“謝謝。小璃怎麽樣？都還好吧？”

殷聿依舊雙臂環胸而立，沈寂深睿的眼眸直視著她，薄唇輕啟，淡然說道，“手術很順利，還在監護病房，暫時還沒醒來。”

聽到“手術很順利”這幾個字，程一諾的臉上揚起一抹欣慰又欣喜的淺笑，輕聲自語道，“那就好，那就好。”

看著她臉上那淡淡的欣然淺笑，殷聿略顯的有些失神。

對於這個女人，他竟是一時之間有些捉摸不透了。從她的眼神裏，他看不到一點的虛情假意，看起來，她是真的關心小璃。

但是，她不應該是厭惡他，憎恨他的嗎？

這段時間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讓她恨他入骨，甚至也應該對小璃喜歡不起來的嗎？

可，為什麽卻沒有在她的眼眸裏看到該有的表情？

還是說，是她掩藏的太好？

“你還有什麽要求，現在可以提出來。”殷聿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聽著這話，程一諾微微的怔了一下。那一雙原本帶著暖意的眼眸，瞬間就冷了下來，變的一片涼漠。

蒼白的小臉揚起一抹冷笑，冷寂的雙眸一眨不眨的與他對視，用著虛弱的力氣沈聲問道，“怎麽樣的要求都可以提嗎？”

看著她那涼漠而又獨寂的眼神，還有那一臉蒼白卻透著一抹倔強的小臉，殷聿的眉頭隱隱的沈了一下，眸色也變的有些誨暗與淩厲。

盯著程一諾，冷冷的說道，“不是！”

“呵！”程一諾一聲冷笑，帶著一抹嘲諷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那還說什麽？我提了又有什麽用？別到時候只是我自討沒趣。”

“你提了或許有機會，你不提那就是沒有一點機會。這就是區別。”殷聿冷視著她，一臉沈寂的說道。

“我就一個要求。” 程一諾看著他，雙眸堅定又孤傲的看著他。

“我說過，這個游戲已經開始了，在我沒有叫停之前，你沒有資格結束與抽離，一切由我說了算！”他俯視著她，一臉絕然又狠戾的說道。

就算程一諾並沒有說出自己的要求是什麽，但是他在看到她的眼神時，已然對於她的想法一清二楚。

他就這麽絕決的斷了她的後路，讓她沒有一點念頭。

“呵！”程一諾又是一聲冷笑，看著他的眼眸裏充滿了失望與無助，一臉淡漠的說道，“那我沒有別的要求了。我累了，想要休息，請你離開，不要打擾到我的休息。”

說完，沒再多看他一眼，再次閉上自己的雙眸，就連頭也往另外一邊側去，一副完全不想與他對視的意思。

見此，殷聿的眉頭擰成了一團，眸光一片沈寂陰冷，就像是閻王一般。

程一諾用自己的後腦對著他，一副不想再與他有任何接觸與言語相對的樣子。

殷聿站於原地，沈沈的盯著她足足看了有兩分鐘的樣子，這才朝著她的後腦狠狠的剮視一眼後，轉身離開。

直至關門聲傳來，程一諾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眸，看著房門的方向，失神當中。

她的眼神很覆雜，還帶著一抹無奈的苦澀，唇角微微的下垂，眼眶裏有一抹隱隱的濕潤。

她的命運就這麽捏在那個男人的手裏了嗎？她是否從此以後就失去了自由了？

他到底想要怎麽樣？骨髓她已經給了，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到底她與他之間有著怎麽樣的仇恨？至於他要這般的折磨於她？這般的羞辱她？

……

監護室，蘇璃躺在病床上，還沒醒來。

蘇影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的蘇璃，眼眸裏滿滿的全都是緊張與擔憂。

她的雙手緊緊的扭擰著，手心裏全都是汗，額頭上也滲出密密的細汗。

盡管醫生一再的跟她說了，手術很順利，很成功，蘇璃很快就會醒來，但她的緊張與擔心卻是怎麽都掩不去。

她的身邊站個一個中年婦人，穿著打扮都十分的貴氣，相貌與蘇影有著五分的相似。同樣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的蘇璃，不過眼眸裏的緊張與擔憂卻是沒有蘇影那麽明顯。

“小影，你這都一整個晚上沒合眼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婦人一臉心疼的看著蘇影說道，然後又似想到了什麽，一臉嚴肅的說，“你上次……”

“媽！”蘇影厲聲喚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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