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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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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翹在泰國那邊埋頭工作,在公司管理上,他大膽地引入了他的新思維,大力地改革公司的架構和經營方式,幾個月下來已經做出了成績。

在這段日子裏,他漸漸地想通了一些事。剛到泰國的時候,柏翹不斷地嘗試要忘記白羽,可越想忘記,越是忘不了。《森林裏的精靈仙子》放在床邊,用絲綢布蓋著。每天晚上回去,他都有種沖動要把布掀開,看看那幅畫。他一次又一次地壓抑自己的沖動,未免心裏糾結,後來他乾脆把畫鎖進櫃子裏。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念她,每時每刻都會想起她,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沒有一刻停止過。隨著時間的過去,他不再強迫自己忘掉這段感情。既然不能忘記,就讓它與自己的呼吸共存吧。他也慢慢地接受了一個事實:發生了的事無法改變,不能回到過去,重頭再來。

對於父親,柏翹開始的時候也是心存恨意,因為他曾經是那樣的崇拜自己的父親,所以他無法接受父親在感情上的缺失。後來,他想通了,父親也是人,也會犯錯,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能把父親想像成一個十全十美的英雄,應該理性地看待他的人生。雖然他不認同父親的做法——為了承擔責任而放棄自己的愛情,但他漸漸能夠理解父親所做的一切,明白父親當時的選擇是多麼的痛苦和無奈。

柏翹覺悟了,不過那已經是半年後的事。在這半年裏,他沒有跟白羽聯系,白羽也沒有找過他。他們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過著自己的生活。

雖然沒有了聯系,但柏翹對她的思念卻是越來越濃。他經常流連在她的社交網站或者她公司的網站去追蹤她的信息,了解她的近況。很奇怪,這幾個月她好像沒有出席公開活動,關於她的信息量很少,他直覺發放的照片也可能是舊照,只有一張估計是新的,也只是拍攝她在畫室作畫的情景,拍了個半身。照片本身並不特別,但在柏翹眼中,他看到了一些不同。他感覺她豐腴了,臉上多了他不熟悉的神采。柏翹知道,白羽一般不會自己去更新網頁的內容,都是欣彤在幫她處理。她會看,偶爾也會親自作答,但多數還是欣彤幫她回應的,只有遇到特別的信息內容,欣彤才會請示她。

柏翹還發現,白羽近期的畫作數量比以往少,畫風也改變了。她畫過發芽的種子破土而出。對於這幅畫,柏翹解讀為,她要改變現在的狀況,追求不一樣的新生,為自己的生命註入新的力量。作品給人的感覺是積極向上的,充滿正能量。但對柏翹來說,他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白羽決心要跟以往的生活作別,把往事拋開,去追尋新生。

後來,網頁出現了幾幅作品,《聖母和聖嬰》、《企鵝母子》和《舔犢情深》,這些都是表現母愛的。柏翹看得心緒不寧,他猜想,白羽可能已經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甚至將要嫁作人婦,並且準備為那個人生兒育女。雖然自己不能帶給她幸福,還是希望她過得好的,所以他告訴自己不應該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想是這樣想,但柏翹忍不住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欣彤,向她打聽白羽的近況。

柏翹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白羽她好嗎?』

『她很好。』這是欣彤的回答。

『白羽是不是準備要結婚了?』柏翹問。

『沒有啊,如果她要結婚,會在網頁上宣布的。』欣彤說。

『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柏翹繼續問。

『這個……白羽的私事,我不方便說了。』欣彤有些猶豫。因為白羽吩咐過,有關她的私人問題,對外只能說『無可奉告』,誰問的都一樣,所以欣彤不敢說。況且,她也沒弄清楚白羽跟高峰之間的關系,看著像戀人,但白羽卻沒有承認過,她更不敢亂說。

聽欣彤說得含糊,柏翹心裏就泛酸了。他繼續追問:『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行了。』

『這個問題我真的不能回答你,否則我會被炒魷魚的。對不起了。』欣彤說。

柏翹大概已經心中有數了,如果『不是』的話,欣彤也一定很快地回答說『不是』,正如問她白羽是不是要結婚的問題一樣。只有在『是』的情況下,她才會不敢說,因為這是她老板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所以答案呼之欲出。雖然打這個電話之前,他已有心理準備,但此刻他的心還是掉進了谷底,

和欣彤聊了幾句別的,就掛了電話。

農歷新年前,白羽在醫院誕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當她從護士手中接過小寶寶時,寶寶正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看著她,像是在說:『這就是我的媽媽?』

小寶寶在臂彎中有種沈甸甸的感覺,這將是她的人生之重。寶寶的相貌既像她,也像柏翹。她不覺想起了柏翹,如果他能在這,該多好啊!

別想這些了!她甩甩頭,讓自己擺脫這些無謂的念頭,專註地看著寶寶。

高峰站在她旁邊,微笑著摸摸寶寶的小臉蛋,說:『寶寶真漂亮,像媽媽。』

白羽曾聽過一種說法,現在說寶寶漂亮,她會驕傲的,只有說她醜,她以後才會越長越漂亮,所以她馬上糾正高峰:『她長得可醜了。』

其實高峰也聽說過,只不過是一時忍不住才說了出口,這時,他立刻改口說:『是的,是的,可醜了。』

白羽把寶寶遞到高峰面前,說:『你抱抱。』

高峰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寶寶抱在懷裏,輕輕地搖著,小聲地對她說話:『寶寶,我是高峰叔叔,你要認著我啊,我以後會經常帶你去玩的。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你的小床已經裝好了,還幫你鋪了粉紅色的公主床單,你回去就可以睡你的小床了……』

白羽看著高峰跟寶寶說話,感覺就像父女倆,高峰為女兒做的事,不亞於一個父親。她的眼圈紅了,她對高峰說:『不如你來當寶寶的誼父吧,讓她叫你爹爹,好嗎?』

『當然好,我又有個女兒了,怎麼會不好?囡囡,你聽到嗎?以後你就叫我爹爹。爹爹,爹爹……』高峰已經開始教寶寶叫他了。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高峰接了白羽母女回家。白羽每天忙著照顧寶寶,忙得團團轉,過年也沒有打算置辦年貨,並且她也認為沒這個需要。除了高峰和欣彤會來找她之外,並不會有其他人來作客。在這個城市裏,她真正認識的也只有家傑,但那次見面之後,她沒有再跟他聯系。她還再三告誡高峰,不能向家傑洩露她的任何情況,否則,就要跟他絕交,所以,雖然家傑曾不止一次問高峰關於白羽的事,但在白羽的威迫之下,他哪敢透露半句。

高峰覺得過年就要有過年的氣氛,何況今年他們還有喜事,多了個小寶寶,於是他還是買了年花和揮春,把白羽的家布置了一番。

年三十晚,照往年慣例,高峰是要和父母、前妻及兒子吃晚飯的。當他再次回到白羽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他知道寶寶晚上不到兩點都不睡覺,平時總是把白羽折騰得極為疲累,所以他想趁著過年假期來幫忙,以減輕白羽的負擔,反正他也沒想過約朋友出去。

這會兒,他正抱著寶寶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讓她看這看那的,嘴裏還不停地跟她說著話。不知情況的人,一定以為那是他的親生女兒。

白羽微笑著看著他自得其樂的樣子,說:『你也真是,上班不辛苦嗎?還要過來被她勞役。』

『囡囡這麼可愛,被她勞役一下有甚麼要緊?白羽,你幫她想好名字了嗎?』高峰一邊踱著步一邊說。

『還沒有,你想一個。』

高峰沈吟著,看著寶寶,說:『囡囡,幫你取個甚麼名字好呢?有甚麼名字襯得起我們囡囡……』

這時,白羽放在茶幾上的電話傳來了訊息提示音。白羽拿起電話一看,她的心頓時漏跳了兩拍。已經半年沒有跟他聯系了,雖然時常會想起他,但時間越久就越沒有藉口打電話給他。

白羽摁開了訊息內容,是一則拜年的短信,簡單地寫著:白羽,祝你在新的一年裏幸福快樂!

內容跟一般朋友的問候短訊無異,白羽盯著屏幕上的句子,發了一陣子呆,然後在下面回覆:謝謝,你也一樣。我祝你萬事如意,前程似錦!

訊息發送了出去,白羽還是看著手機發呆。

這個時候柏翹正和幾個朋友在酒吧裏準備倒數迎接新年。酒吧裏的人很多,個個都情緒高漲,嬉笑玩樂。在這樣熱鬧的場面下,身邊卻缺少了一個人,心情難免落寞,所以柏翹發了個拜年短訊給白羽。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回了,柏翹竟有些驚喜。

他躊躇了半秒,決定趁熱打鐵,打個電話給白羽。他出了酒吧,走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撥打了白羽的手機號碼。

鈴聲響了兩下,電話就被接聽了,是白羽的聲音,久違了的聲音。

『白羽,新年好。』柏翹故作隨意地問候。

『新年好。你回來過年了?』白羽問,聲音輕柔,沒有驚喜,感覺不出情緒。

『是的,昨天回來的。大學不是已經放假了?你沒回去?』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

『沒有,有些事情要做。』白羽答道。

『哦。在家嗎?沒約朋友出去?』柏翹問。他熟知白羽的個性,她喜靜不喜動,沒有人推動,她是不會參與活動的,不管那是甚麼節日。更何況她在這裏也沒有十分要好的朋友。柏翹這樣問只是試探她的情況。

白羽聽了這個問題,淡淡地笑了笑,『是的,沒有出去。』

『願意賞臉來我這裏倒數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柏翹卻是鼓足了勇氣。

那邊有片刻沒有聲音,她在考慮該不該應約?她在考慮。柏翹心裏想。

『不了,我還有點事。以後有機會吧。』末了,她還是給了他一個這樣的答覆。

『嗯……』柏翹提出邀請的時候已經想到她的答案,預料之中。

沈默之間,忽然聽筒傳來了一把男子的聲音:『白羽,你把內衣放哪了?我怎麼找不到……』他的話傳入柏翹耳中,很刺耳,像針刺破了耳膜直穿進心肺,令人窒息,這個人是誰?是誰?他們甚麼關系?大冷的天,柏翹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你忙吧,不打擾了。』柏翹說完,匆匆收了線,簡直是落荒而逃。

白羽握著手機,楞在那兒。後面高峰的聲音又來了:『白羽,你楞著幹甚麼?快點拿寶寶的內衣過來啊!』

白羽這才如夢初醒地跑進嬰兒房。剛才寶寶拉了便便,高峰幫她換尿布。誰知,這次的便便實在太多,高峰一個不小心,把她的內衣弄臟了,他趕緊幫她把內衣換下來,一時間又找不著乾凈的內衣,又怕寶寶著涼,情急之下就喊白羽幫忙。

事情其實很簡單,也沒暧昧,但聽在旁人耳中,這個誤會可大了。他們兩個合力把寶寶清潔乾凈,幫她換上乾爽的尿布和衣服。寶寶又開心地睜著大大的眼睛四處張望了。

高峰去把臟尿布處理掉。白羽抱著寶寶,看著她苦笑,她的心裏在說:寶寶,這次讓你爸爸誤會了,他一定以為我有男朋友,還跟人同居了。可能我和他的緣分已盡,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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