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瑫和周志英在八月份要一起參加院試，考過之後就是秀才了。大太太又空前地緊張起來，上次顧銘琨院試的時候很是順利，她希望這次顧銘瑫也能一次考過。她完全按照上次的流程走，希望這好運氣也能覆制，每晚送去和去年顧銘琨一樣的補身子的湯水，甚至跟著去考試的老成的管事都挑的同一個人。大老爺勸她不必如此緊張，她只是不理會。

等顧銘瑫出發後，她又帶著府裏的三個姑娘去上次的含光寺上香，恨不得連上香遇到的人也跟去年一樣，。明珚看她如此緊張，一舉一動都要按照上次顧銘琨院試的情形來，當然不能拒絕，順從地按照她的安排走了一趟。自然還是一路走上山去的，明珊和明琳暗暗叫苦，明珚倒是無所謂，她最近的身體鍛煉得很好，覺得爬爬山也不錯，就當是游山玩水了。

上完香回來，就是焦急的等待。老太太也很期盼，要是自己的兩個孫子都考中秀才，下次的時候就是考舉人了，如果中了舉人，就是舉人老爺了，要是再考中個進士，那就不得了了，哈哈，到時候自家有三個進士，三個做官的人，想想都要高興地跳起來。

過了幾天，顧銘瑫回來了，周志英當然直接回了周府。顧銘瑫的精神還好，倒在床上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大家圍著他問考得如何，他撓撓頭說道:“我自然覺得自己答得沒問題，關鍵要看考官覺得我答得如何啊。”大太太催著他把答卷默寫出來，拿給先生看了，先生來來回回地看了幾遍，捋了捋胡須，說道：“院試三年兩次，就是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毋需緊張。”

大太太的心涼了，果然發榜的時候，銘瑫沒中，周志英倒是中了，派人到顧府來送喜訊，大太太勉強打起精神打發了，又擔心銘瑫受不住，叮囑下人們在二少爺跟前不許露出什麽怪異的神情來，嘲諷的、同情的，通通都不許，必須跟平時一樣才行。

銘瑫向來大大咧咧的，這次沒中雖然沮喪些，但是也沒有到崩潰的程度，歇了幾天就繼續上學去了。

周志英的父母本來想讓他去書院進學，不過志英本人強烈反對，他堅持繼續在顧府讀書，反正銘琨中了秀才後還是沒去書院嘛，他和銘琨一起讀書就是了。周老爺和顧姑母看他如此堅持，也就由他去了。

志英和銘琨、銘瑫像往常一樣，在顧府外院上課，明珚、明珊和明琳在內院上課。志英在小花園徘徊了幾天，終於等到了明珊。

“明珊表妹，我中秀才了。”志英激動地攔住明珊。

明珊擡頭看了他一眼，大眼睛輕輕一掃，似是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恭喜表哥。”

志英上前一步，“表妹……”

明珊趕緊退後一步，離得太近被人看到的話就不好了，她可不想在別人眼裏和志英有什麽不尋常的關系，“表哥，這裏說話不方便。”

“哦，也對，那旬末我請表妹去喝茶，好不好。”志英明白過來，表妹是想去沒人看見的地方說話。

“好，表哥，那咱們旬末見。”明珊答應，如果沒人看見的話，她並不介意和志英走得近些。

志英約到明珊，心中很是期待，一連幾天都在盤算著到時候跟明珊說些什麽，該送她什麽小禮物才好呢，不過，表妹是個溫柔的人，無論自己送什麽，她都笑呵呵地收下了，從來沒有拒絕過。

到了旬末，志英並不在顧府等著明珊一起走，而是按照明珊的要求，先一步到了茶樓，進了二樓的雅間，讓人送上茶水點心，一邊品茶一邊等明珊。

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半個時辰了，明珊還沒有出現，志英坐立不安，是路上出了什麽事，還是顧府裏不讓她出來，又或者是自己沒有把時間地點說清楚，明珊沒有找對地方？正焦急萬分，想著是讓人去看看，還是自己親自去顧府走一趟？又怕自己走了，明珊反而來了，兩人人走岔路了。

正是六神無主，雅間的門開了，明珊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看了志英一眼，詫異地問道：“表哥，怎麽了，你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呢？”

“我看你到了時間還沒有來，正擔心你呢，生怕你是出了什麽事。”志英見她並沒有失約，放下心來。

明珊噗嗤一聲輕笑，“表哥真是的，我能出什麽事，姑娘家出門總要梳妝打扮的嘛，再說，表哥約我出來，我自然要好好的……”話沒有說完，倒是嬌嗔地瞥了志英一眼。

志英一楞，她的意思是說，因為自己相約，所以要好好打扮，難道是女為悅己者容？心頭不由的熱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然是裝扮過的，頭上梳了出雲髻，臉上細細地上了一層粉，抹了些胭脂，眉毛也是描過的，嘴上塗了口脂，比平時的顏色要紅潤些，看起來更加嬌艷了。

“表妹，這樣很好看呢。”志英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表哥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來也很英俊呢。”左右只有他們兩人，小廝丫鬟都守在門外，明珊說話沒有了顧忌。

志英大著膽子誇了明珊，沒想到又反被明珊誇了英俊，臉上微微紅了。

“表妹，明年的鄉試我不參加，等再過上三年我再參加，考過的話就是舉人了，到時候，到時候我就有一定的身份了，表妹，我……你，你可願意……”

明珊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答應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斷然拒絕的話，他會不會就再也不理會自己了？“表哥，你在說什麽？”她的眼睛睜大，無辜地看著志英。

志英無奈地嘆口氣，“也對，你還小，還不懂這些。不過，表妹，估計明年你也該相看人家了，有些事也該考慮了。”

“相看人家？哪裏由得我，我是庶女，還不是嫡母想怎麽揉捏就怎麽揉捏，到時候她給我找個一無是處之人，我能有什麽辦法？”明珊落寞地嘆氣。

“明珊，無妨的，正因為你是庶女，她反而不能落人話柄，二舅母這人我也有些了解了，若是你堅決不答應，她也不會逼你的。明珊，我，我會盡快跟我爹娘說清楚的，要不，我讓他們明天就去提親！”志英的臉漲得通紅。

“提親？向，向我？”明珊嚇了一跳，志英竟然如此沖動，她可不想嫁給個秀才，就是舉人也不行，“表哥，不行！”

“為什麽不行？你，難道你是不願意？”志英的臉又白了。

“不是，表哥，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反正你不能就這麽上門提親，不然我，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明珊的大眼睛裏蓄上淚水，指控地看著志英。

“好，好，你別氣，我答應你就是。不過，就算你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到明年也該想了，不然要是別的人家上門提親，你怎麽辦呢？”

“若是別的人家，我自然是不答應的。你不是說只要我堅決不答應，母親就不會逼我的嗎？”明珊眨眨眼睛。

“對，對，要是別的人家，你就堅決不答應。表妹，我，你說，我該什麽時候讓人上門提親呢？”志英還是不肯放棄。

“你不能上門提親，我說可以了才行。表哥，你先不要和你父母說，好不好，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明珊拉住了志英的衣袖，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志英被她這樣看著，只覺得心都化了，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呢，“好，我不逼你，等你說可以。”

明珊見險情已經解決，眉開眼笑，“你可答應我了，不能反悔哦。”

“放心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志英拍拍胸脯。

明珊拉著他的衣袖，搖一搖，“表哥，你真好。”

志英看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衣袖上，手腕上戴著個碧綠的鐲子，襯得皮膚白嫩細膩，不由得心癢，雖然表妹還沒有明確答應，但是話裏的意思也差不多了吧，自己摸上一下應該也不要緊吧心裏還沒有想好該不該，手卻已經自主地摸了上去。觸手的肌膚果然細嫩滑膩，他一下子把明珊的手握住了。

明珊大驚，抽了兩下，奈何志英握得很緊，她的手沒有抽回來，她看看左右，反正屋裏也沒有旁人，連小廝丫鬟都沒在，就握住手了也無妨，也就放棄了掙紮，只是瞪了志英一眼。

志英見明珊只是略略掙紮了兩下就放棄了，任由自己握著她的手，臉色微紅，大眼睛瞪向自己，不見氣惱，只有嬌嗔，不由得心花怒放，拉著明珊的手細細摩挲了一番，怎麽也不肯放開。

“表哥，咱們的事，你不許向任何人提起。”明珊認真地叮囑道。

“放心吧，表妹，我哪有那麽糊塗，這可是關系著你的閨譽的。”

“就是姑父姑母你也不能說。”

“嗯，好吧，知道了，別擔心。我不會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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