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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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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教主林書同正大發雷霆。

他一腳把齊豫踹出了寒冰室,聖女乖覺地自己滾了,他身旁的侍衛戰戰兢兢,深怕自己哪裏礙著教主的眼,一不留意就丟了性命,於是都散開了些,盡量遠離了他。

不想這卻正好給了林書同發洩的理由,他隨意給那群侍衛安了一個“不聽命”的罪名,拿出劍來,一劍一個,全都殺了。

一排侍衛血流了一地,他才總算洩了不少火,這下開始想著齊豫所言,目露陰光。

沒有母蠱,他的功力就會不斷被子蠱蠶食,不斷下降……直到成為普通人的那一天,他就會死?

笑話!

他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

林書同當場就下了兩條命令:

一是速速跑去查當初進了齊豫藥房的有哪些人,並用最快速度將偷蠱之人抓回來;

二是加派人馬,從羲和劍以及劍礦兩方面入手,以最快的速度奪取羲和劍!

————

孟鷹換上夜行衣,也帶上了趁手的匕首和暗器,一路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林府。

在教主院前三丈,設有一個陣法,孟鷹在心中默念著林柒年囑咐他的路線,從庭院前的小路走出去,而後繞過左前方的假山,離開小路,從假山後……

孟鷹走得很仔細,畢竟這是在宗師門前耍大刀,一不留神就要命喪黃泉的。

他全神貫註感知著周身,也正因如此,才能感受一陣由內力傳導的波瀾在小小的庭院中震顫,波瀾越撞越大,終於敲動了屋檐下一排銅鈴。

“叮……”

一個響了,之後便是一連串的銅鈴被牽連著相互撞擊,像是在用清脆嗓子歌唱。

好聽,也致命。

孟鷹終於察覺了不對——屋檐下掛著的鈴鐺都是設計好的,它們同庭院裏的陣法相聯系,一旦走錯了一個,便會發出一連串的銅鈴碰撞聲,這些聲響足以驚醒宗師。

孟鷹忽然想起自己在得知教主院中有陣法時心頭劃過的異樣——一名宗師為何需要設陣法作防禦?這不根本是多此一舉嗎?而今那個問題總算有了答案。

陣法根本不是用來防禦的,是用來試探的。教主院中的確有陣法,可卻不是林柒年知道的那種陣法。

林柒年被教主騙了。

遭了,上當了!

屋中,林書同聽到這串美妙的鈴聲,面上的怒色才總算是散了些,這趟江陵行萬事不順,如今可算碰上了一件好事。

“總算露了馬腳……”他口中念念有詞,腳上動作一點不落,以一名宗師最快地速度直往庭院入口而去!

不枉他等了林柒年這麽久,費那麽多心思布置陣法,如今總算是能抓住那個吃裏扒外的了!

他的身形移動極快,幾乎是轉瞬就瞥到了院中黑衣人的身影。

孟鷹在發覺陷阱後當機立斷,不再貪留,運上全力提著輕功就逃。

然而還是慢了,孟鷹能感覺到身後令人毛骨悚然的壓力,而且還在不斷靠近,不顧一切地朝自己湧來。

這不對,今晚的林書同不應當是虛弱的嗎?

孟鷹絕對想不到,他吩咐林柒年偷的母蠱為他這方帶來了各種優勢,卻在這時讓自己倒了大黴。

齊豫的母蠱被換,無法除穢,所以教主沒有經歷每月一次的折磨,也不像前幾個月十五那般虛弱,這就間接造成了孟鷹如今對上教主的完全劣勢。

身後那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越來越近,孟鷹想著這樣不行,現在不是快逃的時候了,已經根本逃不了,那不如……

林書同眼看離那黑影越來越近,馬上就要抓到人了,腿上卻一陣冰冷,而後便是一陣血肉撕裂的疼痛。

他眼前模糊了一瞬,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人竟突然殺了個回馬槍,用匕首直接捅了自己一刀!

“小子找死!!”林書同心頭發狠,他多少年沒被這樣算計過了?一個先天就敢這麽挑釁他,是不想要命了!

宗師發怒,威力非比尋常,這句話單單是傳到孟鷹耳朵裏,都在耳中產生了巨震,孟鷹已經很及時地用內力護住了心脈,卻還是被這番巨震攪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但他不為所動,繼續逃命——要是為所動就慘了,那才是真要被抓回去折磨死的。

孟鷹捅林書同那一刀是直插大腿的,他沒有貪心,念著心臟或咽喉這些被保護得最好的目標,而是一下直捅大腿,果然更容易成功,最終也讓這傷口把他的速度拖了一大截。

孟鷹最終還是沒能逃遠,只能拖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身上的內傷對他的影響越來越重,甚至已經讓他控制不住內力了。

林書同當然發覺了他狀態驟減,嘴角噙著志在必得的笑,不顧腿上的傷往前追去。

孟鷹擰眉,再度提了速,可惜如今的他控制不住內力,一用勁,內力就想沸騰的熱水滾出器皿一般大量外洩。他胸前的那枚哨子卻正正好被一波又一波的內力灌入其中。

哨子被內力沖擊,發出了一圈若有若無的波瀾。

孟鷹已經沒有心思去關註這些了,而林書同自然感覺到了一些微弱的內力波動,不過這波動實在太小,他一點都沒有在意。

徐府中亭,徐安歌等人下了餐桌,他和徐纖漪都歇了下來,刀涯逗孩子似的給他們倆講故事玩,徐安驥就沒有那麽輕松了,方才蘇州送來一封信來,他只能快走去書房處理。

刀涯善言,雖為宗師,卻一點兒不像各派宗門裏坐鎮的宗師一般威嚴十足,他從來就習慣在江湖走,也不愛擺架子。他和徐安驥是至交,又喜歡他倆弟妹的性子,便很有耐心地陪他們說天南地北的故事。

“後來,我在燕都又碰到了那人……”

刀涯歷經萬事,他的故事跌宕起伏百轉千回,徐安歌和徐纖漪真像兩個乖寶寶似的聽得起勁兒。

突然,一連串斷斷續續、似有若無的波瀾竄入刀涯低沈的嗓音中,徐安歌暗暗擰起眉——他好像聽到了暗哨的聲音?

聲音很輕,但是連續不斷,就像是……垂死之人在不停殘喘著。

徐安歌猛地站了起來。

書房裏,同樣聽到了暗哨之聲的徐安驥疑惑地掀開簾子,從高處往亭中望,暗哨只有徐纖漪和徐安歌身上有,是給他們用來求救的,如今他們倆都好好地在亭子裏,這聲音又是從誰那兒傳來了。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弟弟突然站了起來,而後突然拉住刀涯說了些什麽——然後兩個人就運輕功飛走了!

徐安驥臉黑了,他想到一個可能:

徐安歌是不是把暗哨又給某些人了?

————

徐安歌想起當初為了讓孟鷹收下暗哨說的“說不定能讓刀涯前輩來救你”,沒想到今天倒是真的實現了。

刀涯答應了他方才的請求,真的同他一起去查探情況。

“安歌,你聽得出來那聲音在哪兒嗎?”刀涯看徐安歌帶著自己不停轉變方向,有些懷疑他有沒有好好訓練,畢竟他看到過徐安驥當初“聽聲辨位”有怎樣的效果。

與之相比,徐安歌就像是四處亂撞的無頭蒼蠅。

徐安歌也知道自己現在看著並不靠譜,只是聲音轉移得實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跟不上:“能,只是他動得太快……”

“嗯?”刀涯正聽著徐安歌解釋,突然感覺後方突然傳來一抹凝重的威勢。

這是與他同境界的力量,宗師。

徐安歌眼睛一亮,就往他後方跑去。

刀涯終於發現了,徐安歌好像是在追著那名宗師走過的軌跡跑?

這太危險了,徐安歌只是後天高手,追著宗師跑萬一被發現就慘了,他到時候怎麽跟長明交待?

想著,刀涯很快下了決定:“安歌,我找到了,你別過去,我來!”

徐安歌:“什麽……”你怎麽找到的?往哪兒去啊?

然而刀涯根本沒有時間回答他,一名宗師不是那麽容易追上的,他只能盡全力往那個方向追。追著追著,他與那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也是這時他覺出了不對:那名宗師受傷了?

————

林書同離孟鷹越來越近,孟鷹已經快堅持不住了,如今只是靠著麻木的慣性壓榨自己的內力向前,眼看叛徒就要被他抓到手,林書同卻突然緩了下來。

他感知到了另一個宗師正往這邊來。

江陵的宗師能有幾個?

江湖聲名遠揚的幾個宗師都好好地在自己所屬門派待著,輕易不出門,那麽在江陵的不就只有主辦萬劍會的守元峰長老馬昆嗎?

這可不行。

林書同這回到江陵是有正經事要辦的,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權衡片刻,很幹脆地就放棄了即將抓到的那人,瞬間隱息退入夜色中去了。

不過是一個先天之境的人而已,看來林柒年能夠派出的人也不過如此,對他威脅可沒有馬昆這宗師大。

徐安歌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就坐不住了——他聽到暗哨聲越來越弱,甚至消失了!

孟鷹……

他待不住了,直接就往暗哨消失前那個方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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