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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眠這,那頭道:“曦曦,你和安安說,讓她周日下午三點去相親,要是不去,我就再把她送到法國去。”

“好的,我會告訴她。嗯,再見。”葉眠掛了電話,安安已經迫不及待地問了:“怎麽樣?”

葉眠搖搖頭,道:“安安,子謙哥已經知道你在這了。他讓你周日去相親,不然就送你去法國。”

安安如晴天霹靂,受挫地坐在沙發上。

已經十點的夜晚,銀色的月亮爬上夜空,洋洋灑灑地落下,和泛黃的路燈交織落在地面,映出斑駁的影子。車門外的男人,彎了彎身子,月光爬滿他的臉,襯得他原本就清冷的臉越發涼薄來。他手裏點著一只煙,仰頭望著樓上的燈,一動不動地發呆。

她回來了,他早就知道了。她在明尼蘇達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每年她的生日,他都會買禮物,也會飛過去,看她。只是她不會知道。而他買的禮物也越來越多,都沒有送出去。

得知她回來的那一刻,他竟然帶著幾分緊張,來到助理傅祺給他的地址,他提著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在看到她的身影時,一抹奇怪的覆雜情緒湧上心頭,她真的回來了。

可是,他只是隔的老遠呆呆看著她,始終沒有邁出一步。

葉眠的時間基本上不是泡在解刨室,就是研究室。所以回來一個月了,除了葉錦言和安安偶爾找她去吃飯,她也沒有其他的休閑活動了。

安安最近幾日閑在葉眠家裏,她是個記者,跑的是娛樂線。在白天從同事那裏得知簡宇有可能和方家聯姻時,她便感覺自己揣著一個深水□□。從回來時,就走來走去,坐立難安,連打了兩三個電話,葉眠慢吞吞接過,安安便咋呼著讓葉眠回家。葉眠還在解刨室裏,和她說盡量早點回來。葉眠從解刨室出來時,還帶著口罩,去分析室拿結果。她把報告拿在手裏,轉身就看了程青。由於口罩掩得嚴實,程青又得知她姓葉,從葉眠清冷的眉宇裏,程青只覺得她熟悉,兩人微微打了個招呼,葉眠就與她擦身而過。

葉眠回來時,安安就急不可耐地給她開門,葉眠狐疑問她:“你今天這麽急著喊我回來,是怎麽了?”

“曦曦,你知不知道簡小叔有可能要和方靜瑤聯姻了?”

安安驚呼道出的話,令葉眠心頭一震,面不改色的面孔下,掩藏著她波瀾起伏的內心,葉眠淡淡哦了一聲,又風輕雲淡說:“我還以為他六年前就結婚了。”

安安見著葉眠毫不在乎的模樣,不禁狐疑盯著葉眠問:“曦曦,你是真的徹底不喜歡簡小叔了?”

葉眠偏頭看著她,一字一字認真說:“嗯,我不喜歡他了。”

即使她能夠毫無破綻地騙過自己,卻騙不過直覺精準的安安,安安直勾勾看著葉眠,又輕飄飄問:“是嗎?”

葉眠不知道是受不了安安□□裸的打量,還是心虛,她偏了偏頭,躲過安安的視線,說了一句:“我去洗澡了。”便立刻消失在安安的視線裏。

不過一天,原本在解刨室裏的葉眠接到了葉錦言的電話,有命案發生。她提著箱子,帶著曾揚去了案發現場。看來李游不在的日子裏,葉錦言使喚起自己侄女來,也輕車熟路。

發生命案的是簡宇旗下的一家酒店,位於A市最繁華的地段,酒店2011的客人,是一不到三十的女人,她赤身裸體地睡在被子裏,床上鋪滿了紅色玫瑰花的花瓣。葉眠進去時,現場已經被拉開警戒線了。葉錦言朝葉眠擺了擺手,葉眠走過去,接過曾揚手裏的橡膠手套帶上,跨過警戒線,站在床頭,地上是摔碎的玻璃杯的碎片,上面粘著些血跡,葉錦言把玻璃碎片放入了取證的塑料袋裏,又打量起四周整潔的房間來。葉眠掀開被子時,才發現死者不著寸縷,葉錦言也恰好看到,兩人對視一眼,倍顯尷尬。葉眠匆匆把被子放下去,恢覆神色,拿右手輕捏了捏死者的下巴,左右環顧著,葉眠蹙著眉頭說:“她脖際有紫色的痕跡,可是很淺,應該不是掐死的。”

葉眠又輕輕捏開死者的嘴,舌苔發白,再看了看被子底下塗著紅色指甲的手指,微微彎著,有掙紮的痕跡,葉眠想了想,又道:“可能是藥物致死。”

葉眠又擡眼望著床頭上的維生素B1,不禁拿起來看了看,又示意葉錦言,葉錦言蹙著眉頭想了想,葉眠說:“維生素B1有緩解精神緊張的功能。”葉眠說完把維生素B1放進了透明袋子裏。

葉錦言和葉眠走出了警戒線,葉錦言還擺脫似的和她說:“屍檢報告盡快給我。”

葉眠點頭,脫掉了橡膠手套,把它丟在垃圾桶裏,正要帶著曾揚離開時,從外頭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正是簡殊。

葉眠又沒來由地身體顫了顫,後知後覺地想起,簡宇可不就是JY?從在餐廳外見過一面後,這才算是他們真正的見面,葉眠這才認真地打量起簡殊來。他一身西裝革履,筆挺俊朗的輪廓,那耀眼深邃的眼眸越發沈寂明麗了,仿佛經歷過什麽,從他身體散發出一抹……滄桑來。

葉眠呆呆地站著,就這麽看著簡殊朝她一步步走來,落在她面前,比她高出大半個頭,遮住她前方的視線,他輕輕低喃,帶著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無比珍重地道出她的名字來:

“曦曦。”

☆、不會同意

葉眠還是保持著呆楞的狀態,她的思緒,她的堅韌,她的理智,就這麽因為簡殊的兩個字飄到了九霄雲外。

時隔六年,久違的一聲叫喚,令葉眠心潮澎湃。就好似無數個夜晚,她也能夢到他溫柔喚她一聲:“曦曦。”

這一聲,就如歲月過遷裏的奢望,他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過念叨她的名字,就讓她酥到了骨子裏。她早就知道自己這麽沒出息,即使她千錘百煉,刀槍不入,在面對他時仍舊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曦曦,你回來了。”簡殊的眼眸漣著旁人無法理解的深情,就這麽直勾勾看著她,鄭重其事道出的幾個字仿佛一種宣言。

葉眠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直視他,曾揚見到自己的師哥早就語無倫次了,在看到簡殊站在葉眠面前時,八卦因子驟然熊熊升起,好奇問:“師哥,你和姐認識啊?”

“姐?”簡殊狐疑地看著曾揚,曾揚笑得是一個猥瑣,在兩人身上好奇地打量,又問:“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我們……”簡殊才不明深意道出兩個字,葉眠便搶先望著簡殊,壓抑著內心的起伏,故作淡定地說:“小舅,好久不見。”

簡殊淺淺一笑,葉眠印象裏很少見簡殊這麽笑,此刻這笑靨如花的模樣,難道幾年不見,簡殊的脾氣變好了很多?簡曦不禁有些疑惑起來。一旁的曾揚早就驚的連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葉錦言感受到他們之間一絲微妙的氣氛,皺眉拍了拍葉眠的肩,待葉眠反應過來時,葉錦言催促她道:“小眠,你先回醫院吧,事了了我來找你。”

“哦。”葉眠有些遲鈍地點點頭,又淡淡看了眼簡殊,見著望著簡殊發呆傻笑的曾揚,她一腳踢過去,曾揚這才反應過來,和葉眠離開。

直到回到醫院,曾揚還在抱怨葉眠,沒有告訴他她和簡殊的關系。

葉眠頭疼地看著這個撒潑的孩子道:“你沒有問我。”

再曾揚問她簡殊的事時,她冷冷說:“有什麽你自己去問他,我和他關系不太好。”說完,撇下曾揚,華麗麗地轉身離開。

簡殊作為簡宇的負責人,葉錦言照慣例詢問了他一番關於2011號的客人。死者名叫嚴雪,29歲,單身,是宏達公司趙宏遠的秘書。據酒店提供的信息,趙宏遠是簡宇的長期性客人,嚴雪住的房間,就是以趙宏遠的名義登記的。

葉錦言具體了解了事宜後,朝簡殊客氣地道了道謝,又板正著臉交代:“你離小眠遠一點。”

兩人的視線交錯,簡殊認真望著他難得好脾氣地說:“這六年裏,謝謝你照顧曦曦。”

“簡殊,我還是和三年前的想法一樣。既然你放棄了小眠,就放棄得徹底下,簡家以前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現在更加不會。小眠已經因為你承受那麽多了,你配不上她。”

“對不起,我做不到。”簡殊低了低頭,無比認真地說:“我一直在等她,等她能夠承受的時候,等她回來。現在她回來了,我就不會再放開她。”

“你就那麽有自信,小眠不會喜歡上別人?”

葉錦言夾著一絲嘲諷的話,讓簡殊心頭一沈,他虛握了握拳,道:“曦曦沒有親自說的話,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對比三年前葉錦言的質問,簡殊顯得果斷堅決多了,也不似過往的逃避。

三年前的簡殊去明尼蘇達時,面對葉錦言的質問,他逃避了。那時候,他偶爾去偷偷看葉眠,偷偷跟著她走一段路。即使她沒有參與他的生活,他也想看看她的生活。也就是那時候,葉眠生日的時候,簡殊被葉錦言發現了。也許不是第一次看到簡殊偷偷跟著葉眠,卻是第一次拽出簡殊,和他談了一次。

“簡殊,你到底想怎麽樣?”

“……”

面對簡殊的沈默,葉錦言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心尖,他憤憤道:“是你們簡家人不要小眠了,是她在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狠狠地拋棄了她。現在是怎麽了?想要挽回小眠嗎?做夢!就像你們嫌棄小眠一樣,我們也嫌棄你們。”

面對葉錦言不帶好意,不善的話,簡殊最終只是耳提面命地接受,他無法反駁,的確是他把簡曦逼走的。他低喃道:“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她。”

“看完了就可以走了,你以後不要來了。曦曦現在姓葉,叫葉眠,和你們簡家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不必來了,還有你,死了對小眠的心。我不可能同意你們。既然當初就拿你和那個什麽方靜瑤的婚事逼迫葉眠走,現在婚事搞砸了,就來找小眠了?”

簡殊一頭霧水,狐疑問:“什麽婚事?”

葉錦言耐心用盡,語氣不算和善地說:“別裝了,當初你不是要和方靜瑤結婚了嗎?簡榭不是讓小眠見證你們的婚禮了再走嗎?簡榭不是說,小眠只能選擇自願走,或者被迫走?為了逼迫小眠走,甚至殘忍地把一條狗都毒死了。每個人都在逼小眠,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而你做了什麽?一直冷眼旁觀,看著她受欺負,讓她心灰意冷地離開。簡殊,你覺得你愛她嗎?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那你有什麽資格愛她?”

聽完葉錦言一大堆話,簡殊震驚裏帶著幾分遲疑,還有些微妙的悲憤,他已經說不出話了。葉錦言一向觀人入微,見簡殊那副詫異又沈默的模樣,也許簡殊不知情,或許自己說的太重了?可是哪有他們簡家人做的過分?他思索了下,又補充:“即使你喜歡小眠,簡家人不同意,我們也不樂意把小眠丟進那個火坑。說實話,我不相信你。”

簡殊突然覺得他沒有什麽好辯解的了,葉錦言那些話,令他無地自容。原來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備受欺辱。

簡殊在機場帶了一夜,這一夜,是前所未有的寒冷。天氣的惡劣,夾雜著從腳底散開的寒意,一步步侵蝕著他的心。葉錦言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千斤重擔,沈重壓在他心上。

從明尼蘇達回去,他直接去見了簡榭,質問他。簡榭全部默認下來,簡殊突然間就心灰意冷了:“爸,您怎麽能這樣呢?曦曦不過是一個孩子,您怎麽能逼迫她呢?”

“那又如何?我不可能同意你們的。”簡榭還是頑固不化,簡殊搖了搖頭,不想再說什麽,轉身離去,簡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敲,道:“你要去哪裏?難道要去找簡曦?”

簡殊的腳一頓,偏了偏頭,道:“爸,您失去了一個愛你的人,而我、大概也失去了。”

“簡殊,我還是和三年前的想法一樣。”

“你就那麽有自信,小眠不會喜歡上別人?”

“當初小眠讓我帶她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對你心如死灰了。”

黑色的輝騰疾馳在路上,心浮氣躁的簡殊狠狠打了個方向盤,停在路邊。他丟在副駕駛的手機拿起來看了看,最終接了起來,給他來電的是簡時,提醒他回去,他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家了。

“我還要加班,就不回去了。”簡殊交代完,便掛了電話。那個地方,讓簡曦傷心欲絕地離開,也讓他再沒了什麽留戀。

☆、接機

一直泡在解刨室的葉眠,從解刨室出來,來到草坪上透了透氣,接到了葉錦言的電話。她還以為又有命案了或是什麽。豈料葉錦言竟然是讓她下午五點去機場接許敏瀾,他說許敏瀾回國了,而他沒時間。

“難道我就很閑?”葉眠不滿地嘟囔,葉錦言聽了連連嘆息:“你去明尼蘇達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雪中送炭?那個傻孩子,真是可憐,竟然幫了你這麽一個白眼狼。”

葉眠明知道他在用激將法,可是還是很沒出息地刺激到了。畢竟,許敏瀾真的是一個令人心疼,又很好的人。當初在明尼蘇達的時候,要不是許敏瀾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麽了。記得那一次,明明他胃疼地送進了醫院,她一聲求救,他便過來找她。解決了事情之後暈倒在她面前。怪不得許敏瀾看起來一米八多高的個子,看起來這麽消瘦單薄。葉眠就是從那時候慢慢發現這個男人固執之餘,又很義氣。葉眠在他半夜醒來時,還沒有走,許敏瀾著急地要趕她回去,葉眠搖搖頭,朝他愧疚說了句對不起。許敏瀾朝她丟來一個沁人心脾的笑,拿起手機備忘錄,點進去,打了幾個字給她。

——我們是朋友。

因為是朋友,才會這麽義無反顧地無條件幫她。可是要是多好的朋友,才能讓他連命都不顧呢?看著許敏瀾躺在床頭,她突然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能把喜歡不喜歡這麽直接問出的也非葉眠莫屬了。許敏瀾一聽,擰著眉頭,點了點頭,後知後覺猜到葉眠話裏的意思,連連搖頭,又擺手,著急地差點從床上跳下來。大抵是不能說話,所以,許敏瀾會常常著急。

葉眠看著他面紅耳赤的模樣,不禁安撫他:“不是就不是嗎,喜歡我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許敏瀾抿著唇,無語地看著她,由於急切,他手指指腹在鍵盤上打的飛快,然後遞過去。

——我是挺喜歡你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很多年前剛來明尼蘇達的我。那時候我才八歲,聽力出現了一點問題,加上生活環境很差,所以,我心理上也出現了極大的毛病。明尼蘇達的冬天真的很冷又漫長。那時候,沒有熱水,我凍得手腳冰涼,餓得渾身難受。我也不知道媽媽哪裏有錢,給我看病。媽媽還沒找到爸爸的時候,便過世了。就是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場大病,徹底無法說話,也不能聽見聲音了。

原來他幫她那麽純粹,只是因為她就和很多年前,來到異鄉的他那樣,他不想別人也體會他那種從心底落下的涼意。他心疼很多人,卻沒有人心疼他。

兩個人話題打開後,就更加口沒遮攔了,比如她會告訴他她以前的事,她的朋友。兩個人走的越來越近,卻不關風月,只是彼此心疼。

可是葉眠等下還要去化驗室和分析室填屍檢報告,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她細細一想,撥通了安安的電話,安安一絲猶豫都沒有便應下了,可是有一個條件。安安要讓葉眠陪她去相親,葉眠最終只得答應,然後交代了許敏瀾的一些習慣,包括他聽不見也不能說話的事。安安連連點頭,沒有一絲對聾啞人的偏見,又沒心沒肺問:“那他喜歡吃哈密瓜西瓜之類的嗎?”

“他都吃。最喜歡的嗎……應該是蘋果。最討厭的是榴蓮。”

葉眠交代完,安安還有些失落遺憾地說:“我最喜歡榴蓮了。”

“你千萬別在他面前吃榴蓮。他會抓狂的。對了,到時候你帶他去吃晚飯啊,我要是來的及就過來。不要吃太辛辣的,他胃不太好。”

“好。”安安雖然嘴上答應,可是突然就不想和那個素未蒙面的男人吃飯了,辛辣也是她路安安最愛的。這個男人,這也不能吃,那也不吃的,還真是比女孩子嬌氣。路安安就這麽默默嫌棄起未曾相識的許敏瀾。可是她之後才知道,許敏瀾不僅僅是嬌氣,簡直是瓷娃娃的存在,可是他又固執地令人跳腳抓狂。

葉眠交代完,才安心地掛了電話,再轉身進去時,又看到了程青。

此時的葉眠沒有帶口罩,所以程青一眼就認出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走過去:“曦曦?”

“舅……程醫生。”

葉眠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簡家的人了。程青聽得她故意疏遠的稱呼,有些難受,問:“曦曦,你就是葉眠?”

葉眠點點頭,程青已經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心疼她那尖細的臉,問:“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回家?”

葉眠不動聲色地掙脫她,認真說:“那裏不是我的家。我姓葉。”

程青從葉眠眼底看到不容置疑的倔強,還沒有多說兩句,曾揚已經走了過來:“姐,化驗室的黃醫生讓你過去拿結果。”

葉眠點頭,又和程青說:“那我先走了。”

密不透風的審訊室裏,僅有微弱的冷色調燈光斜斜灑下,葉錦言對面的就是姍姍來遲的趙宏遠,他的雙手交錯握著置於桌間,沈寂的眼底波瀾不驚,眼鏡底下的雙眸漣著一絲淺淡的笑意。葉錦言上下打量他時,問:“嚴雪死的時候,你在哪?”

“在公司。”

“你昨天有沒有見過嚴雪?”

“見過。”趙宏遠的眼眸沒有一絲起伏,甚至是含著三分笑意,他抵了抵鏡角,運籌帷幄地看著他。葉錦言想,撇開警察的身份,這個男人的確在商業上,也很厲害。

“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

“工作上的事。你也知道她是我的秘書,我們最近在和世瑾談一樁合作。”

“那你離開的時候是什麽點?”

“晚上八點。”

葉錦言從審訊室走了出來,一直在外頭單面鏡看著裏頭的楊珞點點頭,表示趙宏遠說的是真的。

葉眠從化驗室得到的屍檢結果,死者沒有被性侵,也沒有被毆打的痕跡,她的指甲表面的檢驗結果,除了有趙宏遠的DNA,另外一組DNA和另一個女人吻合,那個女人正是趙宏遠的未婚妻,方靜姍。葉眠打電話給葉錦言,率先告訴他這個結果。然後拿著分析結果去找他。

安安已經站在機場門口等了很久,不是說五點就到的嗎?怎麽五點半了也沒有人?她左顧右盼,左等右等,終於在一個推著黑色箱子的長腿男人走出來後,她欣喜萬分。葉眠給她看過照片的,就是這個男人沒錯。不過他比照片上更消瘦,但是也更好看。安安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覺得他是不是營養不良,這麽瘦。看著面前的男人,那兩條腿,簡直能被風給折了。

她朝那人招了招手,許敏瀾狐疑地看著這個朝他笑得異常璀璨的女人,不過剎那,他就大步過去,來到她面前。

安安剛剛要開口說話,想起葉眠交代她,他是聾啞人,又心思細膩,不要太沒心沒肺,讓人難受了。

就在安安思索著怎麽和他交流時,許敏瀾已經掏出手機,好看的手指飛快打在鍵盤上,以至於安安有些晃了神,在許敏瀾的眼神示意下,接過手機。

——你是路安安?

安安望著他一喜,低頭打了幾個字,又塞回他手裏。

這咋呼的性子,許敏瀾連連擺頭,低頭看起她發的。

——我是啊,你認識我?

許敏瀾看著她那副思索模樣,低低笑了笑,飛快打了幾個字給她。

——以前,經常聽小眠提起你,也看過你的照片。

☆、火鍋鬧出的人命

葉眠拿著分析室資料趕去警局時,恰好看到從警局出來的趙宏遠。兩人擦身而過之際,葉眠只覺得這個人氣場強大,她頓了頓腳步,又進了警局。葉眠把自己分析的結果和葉錦言說了一番,玻璃碎片的血跡是方靜姍還有死者的。

葉眠想了想,又提出自己困惑的地方:“可是,小叔,從嚴雪劃傷的指腹間提出來的玻璃碎渣,和玻璃杯的成分不一樣。”

“給我看看。”葉錦言低頭看著資料,想起審訊室裏帶著眼鏡的趙宏遠,一抹猜測湧上心頭。不過這個時間,方靜姍已經來到警局了。

審訊室裏,葉錦言緊緊盯著方靜姍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問:“你有戴眼鏡的習慣嗎?”

“有點近視,偶爾帶。”

葉錦言看著靜默的方靜姍,又問:“你去見嚴雪那天帶了眼鏡嗎?”

葉錦言親眼看到她有些緊張地兩手緊緊拽著,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葉錦言又問:“你是不是和嚴雪發生了爭執?”

葉錦言能夠看到方靜姍眼底閃下的一絲慌亂,葉錦言就這麽不動聲色直勾勾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低了低頭,再擡頭時終於點頭,葉錦言開口問:“為什麽發生口角?”

方靜姍似想到了什麽,突然就爆發了,憤憤說:“宏遠是我的未婚夫,他們天天在一起,甚至晚上也黏在一起,以前就算了,可是現在我們要結婚了。”

方靜姍說完,拍了拍桌子,發洩她的不滿,葉錦言又輕幽幽道:“所以,你殺了她?”

“我沒有殺她,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方靜姍這句話是看著葉錦言說的,一字一字都說的很堅定。

“你什麽時候去找的嚴雪?”

“八點半。”

“什麽時候離開的?”

“九點。”

嚴雪是死於前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麽兇手就是在九點到十點去找嚴雪的人。可是就是這麽巧合,九點以後的監控莫名就沒了。酒店監控室九點後的錄像不翼而飛。原本當夜值班的男保安搖頭說不知道,他只是出去買了一包煙。

葉眠把結果給葉錦言後,就回了醫院。曾揚和她說,在打碎的玻璃碎片裏,有一塊細小的大拇指甲殼大小的玻璃渣是不同的成分。

“是什麽?”葉眠蹙著眉頭,狐疑問。

“最早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出結果。”

已經接到許敏瀾的路安安,給葉眠打來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忙完。葉眠告訴安安,不用等她,她忙完了就去找他們。

安安掛了電話,然後朝許敏瀾手舞足蹈了一番,許敏瀾不知道她表達的是什麽,不禁狐疑地低下頭,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過去。

——怎麽了?

安安默默癟了癟嘴,哼唧一聲,受挫地接過手機,低低思索了下,打了一排字過去。

——我的手語有這麽爛嗎?

許敏瀾靜靜地看了眼故作委屈的安安,不禁微微一滯,面帶愧疚,似乎在絞盡腦汁想什麽,終於他似安慰地打了幾個字過去。

——對不起,可能是我的手語不太好,你直接用說的就好。不過,我的中文不太好,你可能要說慢一些。

手語不好?誰信啊?安安不滿地看著他,卻從他眼底看到了許敏瀾真摯的歉意,可是他哪裏有錯?一向無法無天,沒心沒肺的路安安面對他那張潔白的臉時,心微微一疼,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驕縱了。這還是第一次,路安安覺得自己欺負了人,愧疚從心底不可收拾地湧現出來。就如葉眠說的,許敏瀾真的是一個很替他人著想,又平易近人的人。他的確很容易讓別人心疼。

安安低頭沈重地打下一行字,遞過去。許敏瀾難得見到這麽愛笑,還純粹的女孩。即使是葉眠,雖然葉眠也說在他面前很輕松,可以肆無忌憚地笑。可是許敏瀾卻能感受到葉眠的壓抑與孤寂。他大概能知道,這些原本不該屬於葉眠的沈重又蕭條的負面元素,是來自她心底的一個人。這也是為什麽葉眠拿他為借口打發那些追求者時,他沒有反駁的理由了。葉眠需要一個時間,來磨平心裏的傷,只是也許這個時間會很長。而路安安,她的笑,是帶著感染力的,像個純潔的小孩子,讓他也忍不住輕松地笑起來的那種。可是此刻路安安突然沈下來的臉,讓許敏瀾不由地擔心她是怎麽了,他低頭看她打下的字句。

——我其實以前做過志願者,為了去聾啞學校我還特意練過一個月手語呢,看來我得重新學習手語了。

許敏瀾狐疑地看著她,實在想不通她要花時間去學手語幹什麽。聽得一陣不合時宜的咕嚕聲,路安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看著他說:“我餓了。”

許敏瀾也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路安安拿過手機低頭打了幾個字遞給他。

——想吃什麽?

——隨你。

路安安看了他一眼,幹脆不想打字了,望著他道:“川菜?”

——可以。

“火鍋?”

——可以。

“粵菜?”

——可以。

路安安的每個建議,許敏瀾都用同樣的兩個字打發了,看起來是特別紳士隨意,可是路安安卻抓狂了。她覺得許敏瀾太沒有主見了。可是不久後,路安安才發現,許敏瀾這家夥有主見起來,倔強頑固得嚇人。

路安安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狠狠點著屏幕,只聽得劈裏啪啦的聲音,她又把手機塞了過去。

——你能不能有點別的想法?

許敏瀾看著快抓狂的路安安,不禁狐疑地打了幾個字過去。

——隨你。

路安安:“……”

這個回答和之前的回答有什麽區別?路安安覺得她快被逼瘋了,恨不得跳車才好。

只見許敏瀾又低頭打了幾個字,用右手食指腹蹙了蹙路安安的胳膊,把手機遞給她。

——其實,你決定就好。我一直生活在國外,對中國飲食文化也不是很熟,所以,你來就好。而且,我不挑。

路安安看他那麽認真的模樣,不禁好笑,瞬間出了一個餿主意:“那我們去吃火鍋了?”

許敏瀾見她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想也沒想就點頭。

路安安帶他去了最繁華中心低端,去了石河子火鍋。那裏人很多,還有的在排隊。路安安拿出一張卡,就有工作人員領著他們進去了一個雅座。

路安安得瑟地望著他說:“我以前經常和我哥哥來吃。美味佳肴。”

鍋底,配菜點好後,路安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個問題,她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遞給他。

——你吃辣嗎?

許敏瀾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滯,偏頭看向期待裏帶著三分質疑的路安安,瞬間恢覆了常態,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了字遞過去。

——我媽媽是重慶人。

路安安不疑有他,興奮地拍了拍他的肩,道:“重慶人好啊,能吃辣。”

菜已經齊了,路安安吃的風生水起,擡眼卻發現許敏瀾基本被動筷子,不禁狐疑地推了推他的肩,待他看著自己時,說:“怎麽不吃?不好吃?”

許敏瀾連連搖頭,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遞過去。

——我差不多吃飽了。

吃飽了?可是他看起來就沒吃。路安安直接從鍋裏夾了幾塊羊肉卷,塞進他碗裏。路安安看著他一字一字認真說:“都說吃火鍋最能吃出感情了。我特意點了這麽多菜,你怎麽能不給面子呢?”

許敏瀾在路安安滿懷期待的明亮眼眸裏,竟然不忍她失望,於是夾起碗裏的肉,塞進嘴裏。他已經有多少年沒吃過這麽辛辣的東西了。刺激著味蕾的火辣,接著就是翻天覆地的疼痛……

葉眠還在分析室裏,與黃醫生聊著一些分析結果。她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她摸出來,是安安的來電顯示,她狐疑地接起:“安安?”

電話那頭的路安安是著急得快哭了的語氣:“曦曦,怎麽辦?許敏瀾他、他暈倒了。”

☆、瓷娃娃

路安安見許敏瀾吃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還打下好吃兩個字評價,不禁笑開了花,又給他夾了幾筷子,然後低頭默默消滅碗裏的食物,壓根就沒有去管許敏瀾,也沒有發現此刻的許敏瀾,擰著眉頭,泛白的臉,額頭冒著冷汗,左手覆在他胃的地方。

許敏瀾的胃很不好,大概他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胃。尤其是是他工作後,緊湊的工作節奏,讓他吃飯有一頓沒一頓,每天清晨還用一杯咖啡來填肚。工作結束,一回去也懶得吃飯,洗完澡倒頭就睡。就這麽日覆一日,這樣的生活習慣持續了一兩年,他的胃也終於抗議了。他在工作中突然就因為胃痛暈倒了。送去醫院做了一個手術,他的胃被胃酸腐蝕嚴重,甚至出現胃表層起泡穿孔甚至出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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