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野馬跑車在荒地上奔馳著，車如其名，這種跑車在到處是殘垣斷壁的城市裏面也能像脫韁的野馬一般。

車子急速駛過大片覆蓋在建築身上的帆布塑料，秦靖坐在副駕駛上向窗外望去，他向上望去，望著那些起揚的塑料的邊角，心裏卻不斷地回響起楚軒的話來。

中洲隊已經走進了絕地了，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

秦靖不知道怎麽辦，他覺得如果將性命堵在虛無縹緲的奇跡上，還不如將一切交給楚軒的實驗。

坐在駕駛位置的羅伯特表情有些沈，雖然他依然對新病毒免疫，但病毒的突然跳變讓他這三年所有的實驗變成了廢紙，就好像當年的那次跳變一樣。他需要更多的試劑和器材，所以在又一次的噩夢醒來後，羅伯特一言不發地走出了他的住所。

他不給眾人打招呼並不代表中洲隊就能夠對他放任逐流，畢竟羅伯特身上還有一個帶有懲罰點數的劇情。

秦靖大概想了一下，憑借趙櫻空零點他們的身手和大量的武器，即使夜裏夜魔來襲應該也是沒有問題，便吩咐了幾聲跟著羅伯特出來了。

山姆第一次被扔到了後排，它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將前爪不停地刨著後窗的玻璃，如果是平時的時候，羅伯特會放下玻璃問山姆到底看到了什麽，可惜現在羅伯特心不在焉，根本沒有註意到可憐的山姆。

“小心！”秦靖一手抓住方向盤，側開車身躲過了突然跳出來的羚羊。

“還是我來開吧。”看著羅伯特魂不守舍的樣子，秦靖不由嘆息了一聲。如果他一直這樣下去，大概還沒有到目的地就會把這輛跑車或者他自己報廢掉了吧。

車子停在了一家DVD店前面，這是經過藥品店的必經之路，羅伯特執意停了下來，他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中午好，瑪姬，弗裏德。這是秦靖。”羅伯特一面拿出鑰匙，一面順勢向著站在店門口前的兩個假人打招呼。

店門沒有打開。因為羅伯特停了下來，背著身子看不見他的表情。他轉過頭，看著秦靖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因為每天都要跟他們說話，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秦靖沒有笑，他想起電影裏面羅伯特每天開著車子停靠在店門口，車裏面放著《我是傳奇》這張專輯，跟店裏面的假人打招呼，假裝愛慕那個女性假人，在心裏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鼓起勇氣和她談話……

這就是紐約唯一的人類這三年來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向那個假人表白，就像沒有人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研制出疫苗一樣。

“為什麽要一直呆在這裏？”

“嗯？”

“為什麽要呆在這個已經荒無人煙的城市研究那個根本不能成功的病毒疫苗？”終於，在片刻的沈默之後，秦靖忍不住出聲問道。

“不，我快要成功了，第六號化合物已經讓白鼠局部性色素回轉，我只要進而進行人體試驗……”

“病毒已經跳變了，第六號化合物完全失效了。”秦靖走下來看著，看著羅伯特，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想要試一下，試著改變這個男人的命運。“離開這裏吧，去更北方的地方去，和大夥在一起，活下去。”秦靖握著眼前這個比他高的男人的肩膀，慎重其事地對他說道。

這一切太突然了，在秦靖說話的那一刻羅伯特心裏完全空白了，他知道病毒跳變了，他知道自己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努力都完全白費了，可是他不想承認這一切，他甚至以為或許病毒並沒有任何轉變，如果今天回去好好睡上一覺，明早一切就會回歸原狀。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將他的幻想打得粉碎，肩膀上不斷傳來的略微的痛楚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一切都已經成了事實。

“這是爆發點，這是我負責的點，我不能讓這發生，我還可以彌補這一切……”羅伯特聲音很輕，可是他不斷地重覆著這句話，像是在給秦靖解釋，又像是不斷地為自己打氣……

有風刮了起來，若有若無，像是伴隨著秦靖的嘆息……

……

秦靖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羅伯特沒有再說話，他一直盯著前方的路面，有斑駁的樹影擋住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秦靖知道，他一直在掙紮。

人類的本性和人類的意志正在戰爭。

沈重的剎車。高速行駛的野馬在急剎中轉了一百八十度，眼前的男人突然擡起了頭，“我要去抓一個夜魔，我要知道這次跳變對於夜魔本身的影響，這次跳表或許就是我的機會，我能夠找出解藥的。”

他的眼睛裏像是有莫名的光在跳動。

“你……”

“不要阻止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麽，這是我的地盤，我能夠逆轉這個過程的，相信我，只有我能夠做得到！”羅伯特一手握著方向盤，將槍舉起來指著秦靖，這個舉動本應讓秦靖有些惱火，可是秦靖意外地沒有任何神色，因為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他知道羅伯特不會開槍，他只是需要這麽一往無前的氣勢而已。

秦靖不再說什麽，他莫名地笑了笑，所謂的執念，大概就是這個了吧……

雖然和原著的理由不同，但是羅伯特還是捉住了那個女性夜魔，不過秦靖倒是不怎麽擔心事情會按照電影的方向發展下去，至少在他的監視下永遠都不會……

漆黑如墨的大樓裏面探出憤怒的神色，那個面色灰白光亮的皮膚，烏黑的血管在陽光下顫動。秦靖看見了那個急匆匆鉆出來想要救女夜魔的身影。

秦靖心裏一突，他心裏突然想出手將他留下來，這種莫名的沖動讓他覺得非常唐突，就好像這個小小的夜魔會給他們帶來很大麻煩一般。

他猶豫了一下，可是夜魔卻已經鉆回了黑暗裏面。

如果秦靖知道這一猶豫在不久的將來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麻煩，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沖進黑暗裏面將其擊殺，無論裏面還有多少夜魔的存在。

……

秦靖他們回到洋樓的時候也已經到了黃昏了。

又是一天了嗎？秦靖擡頭看了看落下去的夕陽，他手裏正拖著打過強效鎮靜劑的夜魔，羅伯特將從藥店拿回來的整個一套新的試劑搬進了實驗室。

楚軒仍然躲在實驗室裏面，憑借主神空間的強力的恢覆藥劑，倒是未見什麽疲態。

“銘湮薇呢？”秦靖從實驗室走上來，詹嵐和趙櫻空窩在沙發上看《怪物史萊克》，幾個男人在一旁喝著從主神空間帶來的紅酒。

“新人都出去了，說是要散散心，我見沒什麽危險，也就不阻攔，只是跟他們說天黑以前一定要回來。”詹嵐沒有回頭地答道。

“時間不早了，我去帶他們回來吧，詹嵐，幫我確定一下他們的位置。”

“銘湮薇大概在離這裏一公裏的地方，其他幾個新人也在向她靠近。奇怪，她好像站在一大群夜魔的巢穴前面，她想幹什麽？”隨著精神力掃描地進行，詹嵐有些驚訝地說道，她睜開眼睛，看見趙櫻空正回過頭來看著她，可是秦靖已經沒有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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