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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宴會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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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萱敷衍性質的解釋,自然騙不過龍在野與玉姬,但見她不欲多說,兩人也就不追問。龍在野與玉清微商談座次排序之事,玉姬則拉著曲寧萱討論節目單以及菜單。

待並肩從宮殿中出來,玉清微才帶了些興味地問:“凝仙宗之人,對你的影響竟如此之大,甚至需要求助於我?”

“我的前世,乃是天地初開時,一株清靈草木得到而成的仙,是以對諸般惡念,都帶有極強的反應。”由於玉清微打定主意要去魔界,日後縱不是敵人,亦很難成為朋友,曲寧萱也不敢和他說太多仙界的事情,只是含糊地說個概念,解釋道,“你也知道,這個世界的許多高階修士,皆是行悖逆之法,方達到如此境界。他們嘗到了甜頭,將歧路當成康莊大道,越發……無論是用眼睛觀察,還是用神識感知,都讓我覺得汙穢無比,更別說這一次凝仙宗的來人,竟有一位讓我在極遠的地方,就感覺到鋪天蓋地的惡意,差點控制不住,露出殺意……我真怕到宴會的時候,眾人齊聚一堂,放眼望去,滿是黑氣與惡念……”

說到這裏,曲寧萱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容,嘆道:“若這具身體是我原本的肉身,倒也罷了,可偏偏……我怕到了時候,以自己金丹期的修為,壓制不住身為仙人的強大魂魄,露出一絲半點的殺意或厭惡,引得別人警惕,所以才需要請您幫忙……”

仙人與魔族是命中註定的敵人,仙人厭惡於魔族的陰暗汙穢,魔族討厭仙人的清氣靈力。別說接觸,就算只是遠遠地感知,都會雙方覺得極為受不了,恨不得將對方打個魂飛魄散,別出現在人間,更別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雖然不夠資格成為飛升的“魔”,可論心思手段之惡毒,為追求力量,放縱欲念,從而不擇手段的程度,也未必會遜於魔族多少。所以,這個世界高階修真者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死於自己手中之人的惡意與詛咒,就連龍在野與玉姬也不例外。也只有像玉清微這樣無法用常理來思考的強者,能以周身之氣壓制、清除、煉化這些惡意,而不受任何影響。

對於清濁之間的排斥,玉清微亦是知曉,聽見曲寧萱這樣說,他就點了點頭,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曲寧萱感激地笑了笑,道了謝,心中卻有一絲愧疚。

屬於蘭泠的靈魂極度厭惡黑暗與汙穢,這個世界的強者卻大半都業力纏身,讓人極為不舒服,這些都不是假話,只是曲寧萱刻意將情況說得嚴重了一點而已。

若要論自我控制力,縱然在仙界,曲寧萱都能排得上號,更別說若是開啟靈魂天賦了。她之所以先是同意座次問題,又對玉清微示弱,歸根到底,都不過是想借著玉清微的勢,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以為她是玉清微的什麽人,從而客客氣氣,保持一定的友好關系。

擁有了良好的開端之後,以曲寧萱的本事,自然能與凝仙宗搭上線,去探一探那股龐大惡意的來源與究竟。畢竟,若凝仙宗混進魔族,倒也罷了,可若這些惡意,來源於死去的人類……做出這種事的人,可就只能用喪盡天良來形容了,這種人渣,怎能讓對方活在世上,禍害眾生?

三日時光,轉瞬即逝。

在美貌侍女的引領下,各方使者乘坐龍宮提供的各式馬車,到達龍族王庭的“迷金庭”,亦是龍族最好的歌舞宴會之所。

七層臺階之上,是龍王與龍後的席位,階梯之下是諸多大小不一,風格各式的舞臺。舞臺之後,便是來客的席位。

這些席位被劃分成了三個區域,居於左右兩邊的兩個區域占據了約莫八成的位置,最後一個小區域居於正中,席位卻遠遠少於一旁。明眼人一見風格便猜到,這應當是為了避嫌,同時也哪方都不得罪,才刻意用一般來說,都頗為八面玲瓏的散修來隔開人族與妖族,同樣,也不至於讓那些怪裏怪氣的散修生氣。

蘇越卿優哉游哉地坐在人族席位之中,按風光來看,應是排名第五的席位,手搖折扇,優哉游哉。

這般閑適的姿態,卻惹得一旁的紅衣侍女不快:“主上,這都是什麽位置啊!您還高興得起來?”

“哦?紅綃,這個位置,哪裏不好麽?”蘇越卿故作不知,笑吟吟道,“我婆娑教自初代蘇教主創派至今,從未有如此風光的時候,竟能位列前五呢!”

名喚紅綃的女子輕輕跺腳,不高興道:“不好,一點都不好,咱們左邊是宋景雯那無恥的女人,右邊是明幽宮的雲……總之,都,都……封公子離咱們還差好幾個區域呢!”

蘇越卿聞言,不由笑了起來:“哦,原來紅綃是在想阿奕啊!我這就去拜見知微真人,請他將得意弟子暫借我一時片刻,如何?”

一聽他這樣說,紅綃一張俏臉頓時漲的通紅,一旁的青衫侍女嗔怪道:“公子,紅綃素來心直口快,眼裏揉不得沙子,你就別拿她開心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自小長在女人堆中的蘇越卿最看不得美女受傷,連連道歉,待紅綃緩過神來,他才搖了搖折扇,語帶玩味,“你們都說,這不是什麽好位置,但在我看來,這可是絕好的位置!”

說到這裏,他折扇輕輕指了指左邊,笑道:“明明做下令人不齒到極點的絕情之事,如今卻癡癡地看著對方,仿佛對方負了自己的,祁連宗新一任威儀長老……話說,祁連宗的掌門真沒與宋景雯有深仇大恨麽?這個位置,怎麽聽怎麽諷刺……”

“主上!”紅綃不滿道,“能不能別提那個姓宋的無恥女人?”

“好好好,不提不提。”蘇越卿略感無趣地聳聳肩,又指了指右邊明幽宮所在,說,“與宋景雯想比,我倒更感興趣雲出岫的變化,你看如今的他,神色柔和,氣質也比平日少了幾分冷凝,眼神更不像平常一樣,冷得像刀子……”

青衣順著蘇越卿的折扇方向看過去,又掃到雲出岫目光所落之處,不由微微咋舌:“雲出岫……果真有膽量……”

蘇越卿聞言,不由笑了起來:“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別說他,在場的絕大部分目光,不都落在哪裏?鮫人一族,本就是出了名的美貌絕倫,聖王陛下氣勢更是淩人,更別說還有……不過我方才觀察了幾次,那位姑娘,應也認識雲出岫,時間卻不是太久。偶爾望向這裏之時,皆會給予禮貌微笑,實在有意思。”

“那位姑娘能與聖王陛下自如聊天,實在了不起……”紅綃語氣中帶了點向往,又有些欽羨,“我一見聖王陛下,就被嚇得不敢動,就算在這麽遠的地方,也,也不敢望向那邊,感覺只要一看見聖王陛下,靈魂就會被凍結……”

鵝黃衣衫的少女聽他們聊得高興,亦來湊個熱鬧:“相傳聖王陛下待人冷淡至極,可如今……聽說聖王陛下初來龍宮之時,連流華宮都沒去,就直接去等她……雲出岫傾慕於這位姑娘,可真是……”

蘇越卿折扇一合,笑道:“不錯,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主人,什麽有意思?”

“這個嘛!不可說,不可說啊!”

修真之人,耳力目力均是一絕,通曉唇語者,更是數不勝數,是以大家一邊看歌舞,一邊談天說地,卻都是以神識互相溝通。饒是如此,強大之人卻依舊能監視旁人的神識,得知他們的談話內容。

對於這一點,曲寧萱與玉清微自然是不懼的,玉清微見曲寧萱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放在桌子下的手卻暗暗握緊,通過神識傳過來的感情也略帶不耐,想了想,還是沒貿然傳輸什麽靈氣過去,只是問:“可有發現什麽不妥?”

曲寧萱點點頭,問:“聖王陛下,可曾看到人類席位第三席,凝仙宗所在,那位須發皆白老者身後的中年人?”

玉清微何等記憶力?早在他入場的時候,略微巡視一圈,就已將在場所有人的面目記了下來,聽曲寧萱一說,他看都不用看,微一回憶,便點了點頭,說:“此人面目陰沈,眸中卻閃爍精光,眼底透著暗火,可見是火屬性修士,觀其修為,不過元嬰後期,可再看凝仙宗諸位弟子的態度,對他卻頗為尊敬,可見此人定在某一方面有過人之處。都說相由心生,此人修為到如此境界,面貌卻未曾被半分氣質浸染,產生改變,依舊如此不討喜……想必此人在凝仙宗的職責,若非煉器,便是煉丹。”

煉器,煉丹,皆是可以不怎麽接觸人,卻無比重要的職位。在如今的世界中,能到分神期的,已是能夠開宗立派的頂尖強者,一個元嬰後期的煉丹師或者煉器師,確實分量不小。

聽見玉清微與自己的判斷一般無二,曲寧萱笑了笑,又說:“聖王陛下果真高見,不知您能否從此人相貌之中,判斷出他心腸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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