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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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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叟給傅文修制的其實是一種禁|藥。

這種藥據傳是前朝皇室給死士所用,作為工具,死士不得有過多情感,此藥便是用來強行使心緒冷靜、減少起伏。

時日久了,整個人都會變得冷冰冰,宛若木偶。

撇去其中百害而無一利的成分,鄭叟把原藥改良,讓傅文修得以在受到刺激難掩暴躁時服用。但他也不敢保證長期服食的後果,言明一月不得超過兩次。

傅文修卻一次性倒了三顆。

如鄭叟所言,這次的藥性確實很強。傅文修幾乎瞬間感覺冷水從天而降,澆熄了他眸中火焰,怒氣一減再減,直至平靜。

這種平靜是詭異的,因為他依舊能夠感到自己在凝視阿悅時內心的滾燙和渴求。當藥性祛除了躁意,他便能夠重拾理智,清楚地了解自己該用何種姿態去面對阿悅。

前世對阿悅的占有欲和今世對年幼阿悅的憐愛同時交織在心底,致使傅文修的腳步漸漸放緩,甚至能夠擁有足夠的耐心去觀察魏昭和阿悅相處的情景。

大約是路不好走,魏昭低眸說了些什麽,得到阿悅點頭後,他便伸手把人抱了起來。

傅文修望見阿悅遲疑地慢慢擡手環在魏昭脖間,軟糯的聲音道:“阿兄,會不會很重?”

“不會。”即便魏昭仍是個少年,但他已經有了足夠讓人信賴的修長身軀和沈穩,“阿悅就像貓兒一樣,輕飄飄的。”

這倒是。傅文修邊走邊抽出思緒想,阿悅一直就很輕,他抱過她無數次,每次都感覺像在抱一片羽毛、一團柳絮,讓人忍不住擔憂她是否會被風吹走。

他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讓這親昵的兄妹二人同時回首看來。

“傅二叔。”魏昭打了聲招呼,阿悅也乖巧跟著叫了一聲。

雖說阿悅是魏蛟外孫女,按理不應是同一個稱呼,但阿悅父親姜霆和傅氏又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她這麽喚是沒錯的。

傅文修頷首,在他們面前站定。

三個人神態都很自然,仿佛同時忘記了前幾日傅文修的失控。作為小輩,這也是魏昭和阿悅應做到的體貼。

“聽說阿悅不大舒服,又在喝藥。”這是傅文修的開場白,他笑了笑,隨之伸出手攤開掌心,“這是我身邊鄭叟所制的枇杷糖,可祛苦味,不傷藥性。”

嗯???

如此平和,真不像他的作風。

阿悅小心地擡眸看了看,對上的眼神竟是意外得淡然,還對她微微一笑,全然不見前兩次令人畏懼的霸道。

他斂下了所有可能會嚇到人的氣勢,像一只主動收起爪牙的猛獸。

“阿悅不要麽?”傅文修狀似漫不經心道,“這不過是鄭叟制出的零嘴,我隨手抓了把。”

魏昭抱著阿悅的手輕輕拍了下讓她回神,見傅文修依舊保持著遞糖的姿勢,她猶豫了幾息還是伸出手去,“謝謝傅二叔。”

柔軟的觸覺在掌心一觸即逝,傅文修能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不夠,但他現在已能夠冷靜地收回。

指尖在暗處摩挲兩下,傅文修道:“不用如此生疏,其實我是受你阿耶所托。”

“……嗯?”阿悅睜圓的眼滿是疑惑。

傅文修道:“當初你在安郡被擄走,你阿耶寫了幾封信尋人相助,其中一封正到了我這兒,我才去的臨安。”

阿悅眨眼,像是懵懂的不解,又像是不大相信。

低低笑了笑,傅文修道:“你阿耶做下錯事,不敢叫人提起他,是以我便一直沒說。”

阿悅對父親多有濡慕,這點傅文修一清二楚。前世的她便一直在期冀姜霆的關懷,可惜因一些事導致阿悅的祖母郭夫人對魏氏深惡痛絕,即便魏蛟已成天下之主也對這個孫女不掩厭惡,其後阿悅和父親的關系可想而知。

所以用姜霆來作由頭,再合適不過,況且他也的確收到過那麽一封信。

不同於傅文修的思量,阿悅只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她想,約莫就是父親姜霆這兒的小小舉措,才導致事情有了改變,傅文修的頻頻接觸也就有了解釋。

只是他前兩次的眼神讓阿悅實在心有餘悸,縱使知道面前的人還沒有成為她夢中那個因多年求而不得而性格扭曲的皇帝,也難以讓人對他放下警惕。

想著,阿悅搖搖頭,輕聲道:“不怪阿耶。”

傅文修微微揚唇,像是想擡首摸一摸她,伸到半空的手又在和魏昭的目光接觸時收回。

“阿悅真是好孩子。”他這麽說,“如果你阿耶親耳聽到,定會十分高興。”

沒有一刻錯過阿悅神情的傅文修發現,這句簡單的誇獎,就讓她病弱多日失去血色的臉上有了淺淺的紅暈,像細膩的白瓷上浮現淡粉色的小花,可愛極了。

她怎麽這麽乖。傅文修在心中久久喟嘆,他的情緒依舊很平靜,但垂在身側的右手指尖已經在止不住地顫抖,手背也極其突兀地迸起青筋。

抖成了那樣,旁人不可能看不到,阿悅遲疑道:“傅二叔,你的手……”

“哦?”傅文修聞言看去,隨意地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笑道,“沒事,應該是之前的傷沒好,小問題。”

粗壯的幾根青筋浮在手背的模樣實在猙獰,阿悅點點頭,視線悄悄別開。

“傅二叔還是先去看看傷勢為好。”魏昭終於開口,“以免惡化。”

“說的是。”傅文修竟從善如流地應答,“那我便先回去了,這枇杷糖阿悅若喜歡,叔父下次再著人送來。”

阿悅再次對他道謝,看著他大步從容地離去,不是沒有疑惑,但都轉瞬而逝。

在他人視線不能及處,傅文修眼底的平靜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他很渴望,他渴望極了。想要碰觸阿悅,想要擁她入懷,想要感受到她香甜的氣息,想要讓她來平覆心底翻湧奔騰的狂躁,以至於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手的顫抖不受控制。

但不行,他已經犯過同樣的錯誤,這一世必須得有耐心,一步一步來。

阿悅愛魏昭的溫柔,他便也要溫柔些。

正如剛才,阿悅已經不再那麽懼怕他、開始關心他了,不是嗎?

…………

回身,等人離開後,魏昭和阿悅都沒有提這位傅二叔的事,繼續散了會兒步就回到馬車內。

蓮女捂著胸口放松下來,乖覺地上前接過披風放到小暖爐旁驅寒。

魏昭將阿悅放下,“走了小半刻,感覺如何?”

“好多了。”阿悅捧著瓷盞喝水,小口淺啜,細白的臉蛋像終於恢覆生機,有了血色。

“那這幾日停下時我都帶你去走走。”魏昭往外看了眼,天色尚早,想來不急著啟程,他沈吟道,“祖母恐怕要一段時辰,我教阿悅下棋怎麽樣?”

索性躺著也沒事,阿悅點頭,自己借力坐上了馬車內的小榻,隨著“咕嚕——”一聲,藏在袖袋中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是用油紙包裹的幾顆澄黃的枇杷糖,阿悅楞了一楞。

很快,修長的手指將幾顆糖一一拾起,魏昭道:“藥確實很苦,是我疏忽了,該讓人給你備些甜食。”

“阿兄不是說……”阿悅擡眸,不解地看著他。

她以為魏昭不會想看到和傅文修有關的任何事物,畢竟他之前那樣“刻薄”的評價,任誰都會以為兩人發生過不快。

“嗯?”魏昭很快明白過來,“那樣說,是因為傅二叔確實有病癥,容易傷人,我才讓阿悅敬之遠之。這不過是幾顆糖而已,阿悅為何覺得阿兄會不讓你要?”

見阿悅不知該怎麽答的迷茫模樣,魏昭莞爾,“阿悅放心,我和傅二叔無仇。”

這是傅文修作為長輩對阿悅的關懷,姑且不論真假,魏昭都不覺得自己有資格代阿悅拒絕,這也是他今日不曾阻攔二人對話的原因。

阿悅點點頭,看著他剝開油紙將枇杷糖遞來,順從地張口含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づ ̄3 ̄)づ╭這麽勤勞滴我,是不是可以在月底得到一波營養液獎勵/(/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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