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跟著霍書欽來到一家裝修古雅簡樸的中餐廳。

是他們其中一個朋友開的私房中餐廳，專做B市口味的本地菜，裝修風格和結構全部按照那位朋友的設計，家具也是他私下采購，親自布置，連餐廳的菜單也是他一筆一畫精心設計出來。

裝修精美，又開在市區的商業街附近，然而卻沒什麽人流量，點評app上有關這家餐廳的點評寥寥無幾。

位置難找，價格又貴，大部分人還是舍不得隨隨便便吃一頓飯花上五六百塊甚至上千。

餐飲行業不容易做，開一家倒一家的大有人在，也就是像他們那種不缺錢的富家子弟，開辦餐廳不為營利，只為喜好和興趣。

霍書欽以前來過一次，但這次再開車過來，車子一直在附近轉著圈，她眼睜睜地看著車子路過相同的標志第三回 ，這次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剛剛已經開過這條路了。”

車內的氣氛一滯，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不打算再說話。

“我打個電話。”霍書欽說，他把車子停在路邊的一個停車位，轉頭對她說：“你在車裏待著。”

他拿著手機下了車，站在車旁打著電話。

沒過多久，不遠處有人小跑過來，沖他揮了揮手，跑至車前，那人笑著捶了一拳霍書欽的肩，視線還往車裏偷偷瞄了眼。

“戴上帽子和墨鏡，我們過去了。”霍書欽敲了敲車窗，隨即提醒道。

程燃點點頭，乖巧地戴上帽子和墨鏡下車。

過來接他們的那位朋友這次毫不掩飾對她的好奇，一雙眼睛快黏在她臉上了。

“你好。”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那位朋友長得和霍書欽一般高，臉上掛著與其高帥氣質完全不符的諂媚笑容：“你好你好，你就是衛南說的小程吧？”

程燃笑著點頭：“您是？”

“不用這麽客氣，你叫我小紹哥就成。”男人故意慢一步，湊到她身旁，低聲問她，“和我們霍導相處得可還愉快？他這人的脾氣比較怪，也不知道女孩子受不受得了。”

霍書欽突然轉過頭，淡淡地看著他：“話說完了嗎？”

“完了完了，我就和咱們小程打聲招呼。”男人嘻嘻一笑，與他勾肩搭背，“你說你這麽敏感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她。”

程燃在一旁偷偷地看霍書欽的表情，他嫌棄地甩開身上的那只手，越過身旁的人，向她投來一眼，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笑容。

程燃移開視線，不由得咧開嘴角，一雙清澈的眼睛笑得像一輪彎月。

餐廳的客人數量可以忽略不計，只有靠近花園玻璃窗的一側，坐著幾人正在說話，隔著一道欲遮未遮的紗簾，仿佛是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和吵鬧。

那幾人聽到動靜，紛紛扭過頭，其中一人率先站起來，隔著紗簾沖他們揮了揮手。

“你們真的好慢啊。”

小紹哥快步走過去：“你們怎麽只顧著喝酒？喝醉了我只負責把人拖到後廚。”

後面兩人跟了過去，程燃這才看見那一桌裏坐著三男一女，衛南和霍書欽的秘書章易南對面坐著，後者旁邊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視線觸及到她的臉，禮貌地略一頷首。

而坐在他對面的女生，程燃一時頓在原地，眨了眨眼，驚詫地看向一旁的霍書欽。

怎麽還有一個姚若雲？她坐在衛南的身邊，衛南的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另一手招了招：“小程傻楞著幹嘛？給你留了位置。”他點點旁邊的，“你坐在若雲旁邊，哥坐在你對面。”

這一眼，全看明白了。

敢情讓衛南寵溺地喊著寶寶的女朋友是姚女神啊，這也太讓她跌破眼鏡了，曝光戀情之前，估計都沒人相信倆人竟然會是一對。

小紹哥一聽這不安排，搶先占住了對面的位置。

“那我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嗎？不成，我要坐在小程旁邊。”

衛南懟他他也不肯動，最後程燃和霍書欽就著空位坐了下來。

“我們先前吃過一點，小程喜歡吃什麽，你小紹哥讓大廚給你做。”

實在熱情得過於詭異，程燃一時之間吃不消，求助般地看向霍書欽。

霍書欽聞意，直接讓小紹哥上點招牌菜，他們倆從霍雙景工作室出來馬不停蹄地趕往這裏，中途還沒吃過一點東西，她估計餓得不好意思開口。

“先喝點開胃酒。”姚若雲給她倒了點雪利酒，放到她面前。

程燃瞥了眼那杯酒，猶豫了幾秒，還是沒打算在外面喝酒。

“我不喝酒。”

“她不喝酒。”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程燃瞥了眼旁邊的霍書欽，見他徑自拿走了眼前倒了半杯的酒，把自己的空杯遞給她。

姚若雲微微一楞，很快回過神，笑吟吟地說：“那小程喝果汁吧，”

“小程這是喝酒喝出陰影了？”衛南見狀，哈哈大笑，他的手機至今都保存著程燃醉酒時拍的那個視頻，“放心，這點開胃酒不會讓你喝醉，你放心大膽地喝。”

程燃意志堅決地搖搖頭，不喝就是不喝，況且她發誓時的見證人還在一旁坐著，喝了不就是打臉嗎？

“你就算喝醉了也有哥送你回去，怕啥？”

程燃還沒說話懟他，女朋友看不過去了，淡淡地：“這麽想喝酒，衛南你剛才怎麽不去酒吧？”

對面的葉紹之看熱鬧不嫌事大，忙添了一句：“衛南先前提議去酒吧玩，不過被我們否決了。”

姚若雲涼涼地瞥了一眼，隨即默不作聲地自顧自吃飯，衛南連忙低聲哄女朋友。

奈何姚若雲根本不搭理他，她吃飯的姿態很優雅，低垂腦袋，露出修長的脖頸，目光不移分寸，纖長手指握住一雙筷子，夾起一口小小的米飯往嘴裏放。

衛南哄了半天也沒見人說半個字，悶悶地轉過身，也去吃飯。

程燃看得驚奇，她到現在也沒能接受姚若雲那個神秘男友竟會是衛南。

“吃飯，別光顧著看別人。”身旁的霍書欽夾了一塊紅燒肉到她的瓷碗中。

她擡頭看看，有些猶豫。

霍書欽：“看什麽？不餓嗎？”

程燃想夾又不敢去夾，小聲地嘟囔道：“太油了，我還減肥呢。”

話音剛落，瓷碗裏又多了一塊瘦肉，一雙筷子夾走了先前油膩通紅的紅燒肉，他沒看她，輕聲同對面另一個朋友說著工作室的事。

這人是霍書欽工作室的合夥人莫衍，年紀比霍書欽大一歲，和他、章易南都是大學時候的同學，三人大學畢業後共同創辦了一家影視公司，又成立霍書欽工作室掛在旗下，莫衍成為工作室的合夥人之一。

見程燃的視線看向自己，莫衍的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他笑著開口：“今天終於見到傳說中的小程了，果然名不虛傳。”

傳說中的小程？？還名不虛傳？？

“你什麽時候也像紹之話這麽多？”霍書欽淡淡地說。

莫衍聞言，臉上的笑容越放越大，他摸著下巴：“終於見到人，還不許我多說幾句表達感慨？”

程燃不搭理他們的對話，默默地低頭埋頭苦吃，她總算是知道，除了真的話少的章易南，霍書欽的這幾個朋友都挺喜歡開他的玩笑。

只是……不知道以前他有沒有帶別的女生到這種場合，他們是不是也像今天這樣瞎起哄？

**

傍晚回去的路上，程燃手裏拿著葉紹之給她的禮物，是餐廳大廚做的一份甜品。

葉紹之拿給她的時候，說是第一次見面沒準備什麽好的禮物，只能簡陋地送上現做的甜品，不讓她推拒，熱情地一定要讓她收下。

她自從定下減肥計劃之後，一直被禁止碰甜品，看見那份閃電泡芙和榴蓮千層，心癢癢的，最後理智抵不過食欲，也就收到了禮物。

“那位小紹哥，看起來人蠻好的。”她隨口找了口話題聊著。

車內只有音樂電臺輕緩舒暢的伴奏曲，彌漫著一股夜晚的慵懶之色，霍書欽聽完她的話，輕笑了聲，反問：“怎麽？你看上人家了？”他稍頓了頓，轉過頭看了一眼，繼續說了下去，“紹之自詡浪子，從不會為任何女人停下腳步，他這樣的男人不適合你。”

程燃沈默，目光在眼前的紅綠燈上略停片刻，待車子駛過後，她扭頭，問道：“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男人適合？”

車內沒有聲音，連音樂電臺不知為何沒了聲響，像是卡在了下一首的開場上，忽然霍書欽咳了咳，說：“莫衍就挺適合你的，相貌、資產、家庭背景都處於上等，年紀雖大了些，但年紀大懂得心疼和體貼人。”

“是嗎？”她輕聲問。

“他以前大學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比他小五歲，簡直是在當女兒養一樣地寵著。”

程燃的目光緊盯著他的臉，但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那你說他會喜歡我這樣的女孩子嗎？”程燃的語氣平平，仿佛只是單純地一問，並不想要什麽結果。

“……”霍書欽終於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看了看，對上她的目光後又立刻回到前面，程燃聽到他繼續說著，“下次我幫你打聽打聽。”

她不知被那句話沖撞了，緊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霍導：年輕人還是以事業為重，談戀愛只會荒廢事業，像我就不談。

小程：不錯不錯，有本事你一輩子都不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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