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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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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出,擋在那名軍卒身前。金球不偏不倚,正射中這人胸口。眾人驚呼聲中,卻見這人緩緩直起身來,從懷中取出一面盾牌,又取出那枚金球托在手中。這人身軀魁梧,面如淡金,正是夔州昭武校尉李抱金,原來他早將盾牌藏在衣中,方能硬接下破空射來的金球。

李抱金大踏步走到緋甲武士面前將金球遞了過去,轉身又退入人群之中。執失思力起身朝那緋甲武士喝道:“怎敢如此無禮,還不快向張都督請罪。”又對張公瑾道:“他一時失手,都督莫怪。”張公瑾嘿嘿笑道:“好說。好說。”心裏卻另有計較,他曾與李抱金交過手,雖然其時李抱金蒙面,未見過面孔,見他身法卻仍覺得眼熟。又瞥見許觀朝自己作手勢,頓時明白勸降已成,接球這人便是和自己交過手的那名黑衣人。張公瑾心道:“突厥人想議和,贈金自然是示之以利。這馬球賽說是助興,未嘗不是炫耀武威,欲令我軍不得不和。只是這幾個突厥武士有些手段,如今天賜此人,何不派他出去較量一番,也教突厥不敢小覷我軍。”

他主意已定,當即喚來李抱金道:“你便是李抱金嗎?可會打馬球?”李抱金答道:“小人正是。我在夔州訓演騎兵常借馬球之戲,也略知一二。”張公瑾道:“既如此,可敢與這些突厥勇士切磋一番?”李抱金道:“蒙都督差遣,某帶罪之身安敢有違,只是還需幾人相助。”張公瑾環顧場內道:“誰願下場與突厥勇士賽馬球?”話音未落,辛開道打馬來到場中,朗聲道:“末將願往。”張公瑾道:“還有誰願下場比試?”這次卻良久無人答言,原來眾軍士見過突厥武士馬球絕技,均自忖不是對手。辛開道痛恨突厥,一心要替死在獅子梁的呂韜、趙昂等人報仇,餘人卻都不敢出頭。過了半晌,見唐軍中再無人作聲,執失思力道:“吾國這幾名球手適才已賽過幾局,不如讓他們養歇力氣,改日再與大唐勇士切磋。”張公瑾聽了,暗暗點頭,心道:“明明是我軍中無人下場,執失思力說話仍顧全大唐顏面。此人果然是個人才,無怪突厥向來以他為使。”阿史那婆羅門卻自顧哈哈大笑,得意之極。此時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正是許觀。他大聲道:“李校尉,我與你同去。”許觀見唐營中除了辛開道無人下場,被阿史那婆羅門譏笑,激起胸口熱血如沸,便如在燕婉園相救張公瑾一般,見形勢急迫便挺身而出,哪裏還記得自己只是一介書生。

李抱金道:“多謝許兄弟好意。只是一會兒馬球場上爭鬥,恐有損傷。”許觀道:“李校尉,我如今在匡道府中任一名兵曹參軍。效命沙場,尤是本分,何況這區區馬球場?”兩人正說話間,阿史那婆羅門已頗不耐煩,叫道:“既要比試,便須盡快。你們唐營只選六人也選不出來嗎?”李抱金雙眉一挑,朗聲道:“對付他們幾個,何須六人,我們三人足矣。”走到張公瑾案前道:“都督,這六名突厥武士已自相比過一場。我見他們盔甲盡濕,大唐若以六人出戰,未免太占便宜。抱金欲以三人出陣,不知可否?”張公瑾尋思:“以三對六,縱然敗了,也於名無損。”便道:“聽來倒也公平。這幾位突厥勇士的球技甚高,你們領教時務必小心。”

有幾名軍士牽來馬匹,又取了衣甲與李抱金、許觀等人拴束。小宴也奔到許觀身旁,嗔道:“誰讓你強出頭的?快快回去。”許觀一呆,想起正是在夔州小宴應戰阿赫莽時自己說的話。小宴見他發呆,笑道:“不過你剛才挺身而出的樣子倒很威風啊。”許觀聽她稱讚自己,心裏一甜,說道:“其實我不太懂馬球,只是看不慣那突厥王子的得意樣子。”小宴輕輕嘆道:“不會馬球還敢出頭,更不容易,簡直是大英雄所為。”許觀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紅。誰知小宴又道:“可惜大英雄們多半都是些大傻瓜。”

李抱金衣甲拴束已畢,有軍士遞上幾根球杖。李抱金搖了搖頭道:“我這對銅鞭便可作球杖。”將盾牌綰在臂上,提了一對銅鞭飛身上馬,出到陣前。辛開道選了根硬木制成的偃月球杖,許觀則選了根杖頭裹有牛皮的藤制球杖,又將波月石掛在胸口,也拍馬欲出。小宴方叮囑道:“你莫上前和他們纏鬥。還記得郭三教給你的咒兒嗎,上場之後只顧念咒。切記。切記。”

阿赫莽在遠處看到小宴與許觀也在唐軍中,從懷裏取了枚狼頭面具戴上。原來阿赫莽自幼聞到花粉便氣喘胸悶,有人知曉了他這軟肋便常以此制他。此癥後世稱為“花粉過敏”,系一種不良免疫反應,當時卻無人能知其原由,只道是一種怪病。阿赫莽在夔州又因此吃了大虧,後來痛定思痛,便請高手匠人打造了這枚面具。面具口鼻處內藏有炭粉,戴在頭上呼吸無礙,卻可阻隔粉塵。(按:後世軍史學家常謂防毒面具由俄國人Nikolay Zelinsky於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發明,殊不知早在初唐已被運用於戰場。)

阿赫莽戴上面具,許多人已認出他便是獅子梁大敗唐軍的那員將領,辛開道見了更是目眥欲裂。雙方策馬來到場中,阿赫莽笑道:“李校尉,你本是我手下敗將,他們搬了你來又有何用?”李抱金全然不惱,說道:“上次你用邪術傷我,若只比拼武藝,你未必及我。”阿赫莽道:“這次咱們比的可是馬球。”又一橫手中金矛道:“此矛叫作能斷金剛矛,以隕鐵與橫公魚王之血鑄就,無堅不摧,你可曾聽說過?”李抱金道:“襖教三大神兵之一,我自然聽過。”阿赫莽將能斷金剛矛舉到面前,輕輕撫摸道:“我以此矛為球杖,你要小心了。”李抱金視若不見,面無表情道:“放馬過來。”

阿赫莽藝業過人,在突厥又官居要職,眾武士都格外尊敬。他與李抱金兩人用華語問答,其餘五名突厥武士雖不能完全明白,也知道對方全無恭敬之心,無不愈聽愈怒。一名青甲武士按捺不住,大吼一聲,策馬前沖,揮動球杖猛擊在金球上。金球破空,聲如尖嘯,不奔球門而朝李抱金面門射去。卻見李抱金不避不讓,待球到面前,手腕忽然輕輕向上一翻,一對銅鞭像火筷子夾炭一樣牢牢夾住金球。青甲武士的眼裏露出駭然神色,李抱金卻仍是全無表情,瞇著細眼道:“你是想讓我們先開球嗎?”青甲武士的臉青一陣、紅一陣,不知道說什麽好。等了一會兒,李抱金道:“那便謝了。”雙鞭一錯,將金球激射而回,竟似用強力機括發射出去的一般。青甲武士猝不及防,慌忙用球杖隔擋,金球擊在杖上只覺雙手巨震,球杖竟脫手而出,與球一起落在地上。

唐營兵卒見了都歡聲雷動,拍手喝彩。便在歡呼聲中,阿赫莽催馬疾沖,舉矛對準金球向下戳去,將球插入土中。這一來都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卻見阿赫莽右手持矛,左手結印胸前,口中念念有詞,那金球竟在地裏穿行,直沖進唐軍一方的球門。金球在地下運行時,轟然有聲,地上現出一條長長的土壟。

阿赫莽勒住韁繩,笑道:“承讓。承讓。”眾人都瞧得目瞪口呆,均想:“從未見過如此打馬球的。這突厥人身懷異術,如何能勝?”忽然金球嗖的一聲破土而出,懸在空中頓了一頓,猶如有了生命般徑直朝突厥方的球門飛去。原來許觀得了小宴叮囑,上場便開始念郭三教的禦劍咒。可這門道術他畢竟尚未融會貫通,念了半天毫無效用,直到突厥先下一城,許觀一急,心念動處,福至心靈,才將金球從土中挪移出來。阿赫莽見金球飛掠而至,只道是李抱金所為,笑道:“原來李校尉會的邪術也不少,還懂得茅山宗的禦劍術。”他口中譏諷,手上絲毫不緩,手揮金矛,正封住金球去路。

許觀見阿赫莽出手阻攔,只道對方要比試武藝。想起郭三說過使用禦劍咒還須心中存念之事,尋思這次可不能再想面館師傅削面了,於是閉上雙眼,默念佛經中所載菩薩作獅子吼,摧伏魔軍諸事。他這一念之下,那一丸金球嗡嗡作響,挾帶風雷之聲,漫天縱橫飛舞。阿赫莽只覺金球每次擊來所含勁力一次大過一次,也暗暗稱奇,當下將能斷金剛矛舞成一團金光,小心守住門戶。這番好鬥眾人瞧在眼裏,都覺膽戰心驚,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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