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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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闌想得很清楚，她現在人氣不善，之前沒暴露自身真實情況還好說，如今祖宗八代都被扒出來，隨時隨地都可能在被記者狗仔跟蹤的日子，絕對不能連累顏臨。
她本可以在這段時間裏選擇不回來，可沒想到劇院事件意外讓葉珊曝光，現在葉珊的生活受到嚴重影響，跳舞的場地每天都有娛記蹲守，葉珊已經好幾天沒有繼續訓練了。
葉闌說完搬家後，就動身去翻自己以前認識的人，看能不能找個暫時避難所。
通訊錄翻了一層又一層，可選的人有很多，她卻不敢去聯系。
都是之前落難時結交的朋友，一朝大火她沒聯系過他們給一湯一肉，如今人氣下降，她沒有信心保證這些人能像結識多年的顏臨一樣真心相待，更有可能的是前腳好吃好喝笑臉相迎，後腳聯系記者暴露兩姐妹拿錢。
可臨時去找租房，又是耗費一場大功夫。
葉闌頓時愁了，恍惚間，通訊本子在手裏一滑，掉落出一張名片。
葉闌撿起名片，上面的名字號碼密密麻麻，紙片不知怎地被揉得不行，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把這麽一張小名片放在這個朋友通訊本上。
有些遲疑地拿到窗戶下去仔細辨認上面的字，想著看能不能記起點什麽。
很多影視城附近的租房。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久違的聲音。
“我在這給人租了幾十年的房了，
走走留留的人很多，有些人走了，就沒有再回來，搞了大出息；也有些人走了又回來，來回折騰得緊，大半輩子就耗在這了。”
有些人走了又回來，來回折騰，耗盡了大半輩子。
葉闌絕對沒想到當時搬離小租屋時，聽包租婆開玩笑的一席話，如今卻好像在冷冷諷刺自己。
她可不是，來回折騰，看不見盡頭。
一出房門，就看見葉珊站在門口，眼裏一泡淚都哭腫了。
“怎麽了？我的珊珊小寶貝怎麽哭了？”
葉闌兩手捧住葉珊的臉，哄小孩的口吻卻是再認真耐心不過的神情。
葉珊向後躲了一下，固執認真地做全手語：“姐姐，我想要一個固定的家。”
存在感一直為零的餃子也突然冒出來，狗嘴輕輕咬住葉闌的褲腳拖了拖，趴在地上，一雙狗眼睛黝黑發亮，好像能聽得懂人話，正配合葉珊求她。
葉闌都不敢看葉珊的眼睛。
她曾對著那雙眼睛許諾過，給她一個新家，一個更大更好的新家，可現在卻要重新帶她顛沛流離，她還想讓葉珊說話，能開開心心的一直跳舞。
這個姐姐做得一點都不可信。
那一瞬間，葉闌好像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場從開場原以為遇見救贖，到結尾卻讓魔鬼纏上的假童話。
這個感覺在接到歐揚的電話時，再次放大。
他的話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句：
“葉闌聽話，別鬧了。”
他的口氣全是縱容和寵溺，像是情人之間的一句呢喃，但葉闌完全知道自己要是不聽話，絕對會迎接能讓她難以忘懷的災難。
葉闌上網看到了自己和經濟公司鬧翻的新聞。
手墊在鼠標上有些發抖。
明明這是自己設計好的啊，接他人之手把自己和公司的矛盾暴露，再在公眾場合靠發幾句模棱兩可的言論，進一步靠輿論脅迫公司配合自己的工作。
可為什麽現在她按計劃走不下去了呢？
……
顏臨下班回來的時候，居然帶了兩瓶酒。
“今天公司聚餐，點了好多酒喝不完，酒店不讓退，扔了又可惜，我們那桌的酒都給我帶回來了，看，一點都沒開封！”
顏臨的臉上有點紅，懷裏緊緊抱著那兩瓶酒像揣了個什麽寶貝。
葉珊連忙過去扶住顏臨，生怕她醉了摔在地上。
“珊珊，我沒事，把你姐叫出來，我們好久沒樂一樂了，好不容易這家夥有空。”
葉珊有些遲疑，最後還是去敲了敲葉闌的房門。
夜晚陽臺，葉闌和顏臨沒什麽包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各拿著一瓶酒，剛開蓋倒了兩杯，濃郁的酒味頓時彌漫開來。
“最近滬城的空氣質量是越來越差了，你看這天，黑乎乎一片，以前我買這棟樓，就是聽那業務吹陽臺晚上能沐浴月光浴，現在你看看，別說月亮了，連顆飛機閃過的假星星都沒有，真掃興。”
葉闌聞言看了看天，確實又黑又沈，透不出一點光。
“沒關系，你把湖那邊的大廈頂燈當星星看，一年四季不滅不暗，是你賺了。”葉闌擡手指過去公園人造湖另一邊。
顏臨白了她一眼，“誰要這種光汙染的星星。”話雖還是這麽說，身子卻轉換了一個方向，目光正好對著那顆自詡為“光汙染星星”。
“那是電視臺大樓哎！”顏臨語氣裏有幾分雀躍，“以前我總想著成為國家一級編劇，老了就在那裏做人人恭敬的特別嘉賓。”
“可惜後面我脾氣太硬，出生牛犢去和制片人據理力爭，此後就一直無緣了。”
“無緣也好，圈子沒名的編劇比演員還裏外不是人。”葉闌說著啜了一口酒，口感上好，就是喝盡一口時反的一股苦味襲人。
一個人創造出一件事通常會有一種難言的驕傲。作家創作出一部小說，編劇創作出一副劇本，演員創造出一個活的角色，而國內編劇這種驕傲卻經常遭到質疑。
葉闌曾經了解過編劇這個行業，半點不比演員來得容易，導演要劇本幹凈簡練，最好不要有太多描寫，因為那會幹涉他的拍攝思維。演員希望你的臺詞短小簡練，因為太長了會給他表演增加難度。制片人會希望你的場景盡量重覆利用，因為這樣拍攝成本才會降低。
編劇是合作的藝術，一個劇本要讓演員滿意，導演滿意，制片人滿意，而後才是自己滿意，只有他們都滿意了，這個故事才有機會搬上熒幕，讓觀眾去考驗是否能滿意。而審美這件事，偏偏又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所謂眾口難調，大抵如此。
“還是覺得可惜啊，曾經可是把它當成人生夢想，想在這條路堅守一輩子，不到幾年就啪啪打臉，我至今還在想，當初要是妥協一點，再妥協一點，是不是就好了。”顏臨口裏滿是失落。
葉闌脫口而出：“傻啊你，妥協下去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顏臨含笑回頭，猛地靠近她，滿口酒味撲鼻，“是啊，再繼續下去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葉闌：“……”
她滿臉坨紅，卻是毫不留情下手揪起了葉闌的耳朵，“你說，你是不是幹傻事了？校園劇演得這麽糟糕！”
“你現在居然在敷衍自己的角色。”
別人看不出來，只覺得同樣的狗血雷劇，葉闌比起其他人演的要好看得多，顏臨卻看得出來她的敷衍，從一開始就有敷衍。
“你還是去追兔子了。”她嘟嘟囔囔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葉闌心頭大震，一起一落的局面，她想過很多方面的原因，怪公司怪歐揚甚至怪市場，可就是沒想過怪自己。
接下宮鬥劇以來，她還沒看過劇本，心裏想的是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可真的忙到翻一頁劇本，看個故事概述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她之前一顆只想演戲的心，現在已經模糊不清了。
當晚，葉闌喝了很多酒，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頭腦恍恍惚惚地不清醒，就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鬼使神差地，她起床給一個人發了消息：“先生，一個人半路發現自己走錯了路，她該怎麽辦？”
葉闌握住手機，看了這句話很久，與其說是問別人，更想是發給她自己的。
可意外的她竟然這麽晚的時候，收到了那邊的回信：
“那就原路返回，去走對的那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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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可以在這段時間裏選擇不回來，可沒想到劇院事件意外讓葉珊曝光，現在葉珊的生活受到嚴重影響，跳舞的場地每天都有娛記蹲守，葉珊已經好幾天沒有繼續訓練了。
葉闌說完搬家後，就動身去翻自己以前認識的人，看能不能找個暫時避難所。
通訊錄翻了一層又一層，可選的人有很多，她卻不敢去聯系。
都是之前落難時結交的朋友，一朝大火她沒聯系過他們給一湯一肉，如今人氣下降，她沒有信心保證這些人能像結識多年的顏臨一樣真心相待，更有可能的是前腳好吃好喝笑臉相迎，後腳聯系記者暴露兩姐妹拿錢。
可臨時去找租房，又是耗費一場大功夫。
葉闌頓時愁了，恍惚間，通訊本子在手裏一滑，掉落出一張名片。
葉闌撿起名片，上面的名字號碼密密麻麻，紙片不知怎地被揉得不行，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把這麽一張小名片放在這個朋友通訊本上。
有些遲疑地拿到窗戶下去仔細辨認上面的字，想著看能不能記起點什麽。
很多影視城附近的租房。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久違的聲音。
“我在這給人租了幾十年的房了，
走走留留的人很多，有些人走了，就沒有再回來，搞了大出息；也有些人走了又回來，來回折騰得緊，大半輩子就耗在這了。”
有些人走了又回來，來回折騰，耗盡了大半輩子。
葉闌絕對沒想到當時搬離小租屋時，聽包租婆開玩笑的一席話，如今卻好像在冷冷諷刺自己。
她可不是，來回折騰，看不見盡頭。
一出房門，就看見葉珊站在門口，眼裏一泡淚都哭腫了。
“怎麽了？我的珊珊小寶貝怎麽哭了？”
葉闌兩手捧住葉珊的臉，哄小孩的口吻卻是再認真耐心不過的神情。
葉珊向後躲了一下，固執認真地做全手語：“姐姐，我想要一個固定的家。”
存在感一直為零的餃子也突然冒出來，狗嘴輕輕咬住葉闌的褲腳拖了拖，趴在地上，一雙狗眼睛黝黑發亮，好像能聽得懂人話，正配合葉珊求她。
葉闌都不敢看葉珊的眼睛。
她曾對著那雙眼睛許諾過，給她一個新家，一個更大更好的新家，可現在卻要重新帶她顛沛流離，她還想讓葉珊說話，能開開心心的一直跳舞。
這個姐姐做得一點都不可信。
那一瞬間，葉闌好像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一場從開場原以為遇見救贖，到結尾卻讓魔鬼纏上的假童話。
這個感覺在接到歐揚的電話時，再次放大。
他的話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句：
“葉闌聽話，別鬧了。”
他的口氣全是縱容和寵溺，像是情人之間的一句呢喃，但葉闌完全知道自己要是不聽話，絕對會迎接能讓她難以忘懷的災難。
葉闌上網看到了自己和經濟公司鬧翻的新聞。
手墊在鼠標上有些發抖。
明明這是自己設計好的啊，接他人之手把自己和公司的矛盾暴露，再在公眾場合靠發幾句模棱兩可的言論，進一步靠輿論脅迫公司配合自己的工作。
可為什麽現在她按計劃走不下去了呢？
……
顏臨下班回來的時候，居然帶了兩瓶酒。
“今天公司聚餐，點了好多酒喝不完，酒店不讓退，扔了又可惜，我們那桌的酒都給我帶回來了，看，一點都沒開封！”
顏臨的臉上有點紅，懷裏緊緊抱著那兩瓶酒像揣了個什麽寶貝。
葉珊連忙過去扶住顏臨，生怕她醉了摔在地上。
“珊珊，我沒事，把你姐叫出來，我們好久沒樂一樂了，好不容易這家夥有空。”
葉珊有些遲疑，最後還是去敲了敲葉闌的房門。
夜晚陽臺，葉闌和顏臨沒什麽包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各拿著一瓶酒，剛開蓋倒了兩杯，濃郁的酒味頓時彌漫開來。
“最近滬城的空氣質量是越來越差了，你看這天，黑乎乎一片，以前我買這棟樓，就是聽那業務吹陽臺晚上能沐浴月光浴，現在你看看，別說月亮了，連顆飛機閃過的假星星都沒有，真掃興。”
葉闌聞言看了看天，確實又黑又沈，透不出一點光。
“沒關系，你把湖那邊的大廈頂燈當星星看，一年四季不滅不暗，是你賺了。”葉闌擡手指過去公園人造湖另一邊。
顏臨白了她一眼，“誰要這種光汙染的星星。”話雖還是這麽說，身子卻轉換了一個方向，目光正好對著那顆自詡為“光汙染星星”。
“那是電視臺大樓哎！”顏臨語氣裏有幾分雀躍，“以前我總想著成為國家一級編劇，老了就在那裏做人人恭敬的特別嘉賓。”
“可惜後面我脾氣太硬，出生牛犢去和制片人據理力爭，此後就一直無緣了。”
“無緣也好，圈子沒名的編劇比演員還裏外不是人。”葉闌說著啜了一口酒，口感上好，就是喝盡一口時反的一股苦味襲人。
一個人創造出一件事通常會有一種難言的驕傲。作家創作出一部小說，編劇創作出一副劇本，演員創造出一個活的角色，而國內編劇這種驕傲卻經常遭到質疑。
葉闌曾經了解過編劇這個行業，半點不比演員來得容易，導演要劇本幹凈簡練，最好不要有太多描寫，因為那會幹涉他的拍攝思維。演員希望你的臺詞短小簡練，因為太長了會給他表演增加難度。制片人會希望你的場景盡量重覆利用，因為這樣拍攝成本才會降低。
編劇是合作的藝術，一個劇本要讓演員滿意，導演滿意，制片人滿意，而後才是自己滿意，只有他們都滿意了，這個故事才有機會搬上熒幕，讓觀眾去考驗是否能滿意。而審美這件事，偏偏又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所謂眾口難調，大抵如此。
“還是覺得可惜啊，曾經可是把它當成人生夢想，想在這條路堅守一輩子，不到幾年就啪啪打臉，我至今還在想，當初要是妥協一點，再妥協一點，是不是就好了。”顏臨口裏滿是失落。
葉闌脫口而出：“傻啊你，妥協下去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顏臨含笑回頭，猛地靠近她，滿口酒味撲鼻，“是啊，再繼續下去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葉闌：“……”
她滿臉坨紅，卻是毫不留情下手揪起了葉闌的耳朵，“你說，你是不是幹傻事了？校園劇演得這麽糟糕！”
“你現在居然在敷衍自己的角色。”
別人看不出來，只覺得同樣的狗血雷劇，葉闌比起其他人演的要好看得多，顏臨卻看得出來她的敷衍，從一開始就有敷衍。
“你還是去追兔子了。”她嘟嘟囔囔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葉闌心頭大震，一起一落的局面，她想過很多方面的原因，怪公司怪歐揚甚至怪市場，可就是沒想過怪自己。
接下宮鬥劇以來，她還沒看過劇本，心裏想的是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可真的忙到翻一頁劇本，看個故事概述的時間都沒有了嗎？
她之前一顆只想演戲的心，現在已經模糊不清了。
當晚，葉闌喝了很多酒，躺在床上卻沒有一點睡意，頭腦恍恍惚惚地不清醒，就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鬼使神差地，她起床給一個人發了消息：“先生，一個人半路發現自己走錯了路，她該怎麽辦？”
葉闌握住手機，看了這句話很久，與其說是問別人，更想是發給她自己的。
可意外的她竟然這麽晚的時候，收到了那邊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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