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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遠離我，就是對象最好的愛護。”
“林之晨，我是真的無法理解你的行為。”
“顧問，你為什麽要理解我？你來之前，我一直這麽活著，你走之後，我仍然要這麽活著，在此期間，你有何必要了解我呢？”
“我？我是UN婦女權益委員會的特聘律師，我看見了就要管，你是世界婦女之一員，我豈能不管，今天，我還真是不能放手了，你等著我撥110報警，請他們過來驗傷。律師由我親自出馬，我一定會讓那個男人身敗名裂！”
“何季霆，你到底想怎樣！他沒有虐待我，是我自願，他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我活不到今天，還有，我外婆的骨灰在他手裏，為了外婆，即便那裏是火爐，我也要每天回去！如果你要害死我，你撥電話好了。”
季霆覺得腦袋裏轟隆隆做響，胃部又開始翻江倒海地鬧起來，他捂住嘴，踉蹌地往洗手間方向走，還沒走出一半，忍不住大聲嘔起來，好在中午尚未進食，只是幹嘔。之晨上前扶住他，輕輕拍打他的背部，他擺著手，扶著班臺坐到坐椅上，拿過紙瘺放在腳下，低頭又嘔了一會，確認不會再吐，才擡起頭來。
他拿出手帕擦擦眼睛，說道：“林之晨，對不起我失態了。我這個胃病是老毛病，說不上什麽時候犯病，冷了、餓了、急躁都不行。嬌貴得很。你去坐下等我找繼寧，催促他快點回來。”
“顧問，我不著急，只是到現在你還沒有用餐，你的午飯在哪裏，我幫你取來。”
“不必了，我這個胃就像林小姐的脾氣，惹不得，現在發脾氣了，只能用哄了，哪敢再麻煩人家進食，進了食人家也會再吐出來，我哄林小姐用話語就行，哄它還得用藥，麻煩林小姐，為我取一杯水就行。”
季霆服過藥解釋道：“我這個胃病有時還真麻煩，你知道律師有時上很緊張，情緒波動也大，還真犯過兩回，再後來，我擔心它發脾氣誤事，就會在事先吃點藥預防上。”
“對不起，何季霆，我讓你操心了。”
“林之晨，與你無關，不過，我還是要再說幾句，人活一世，是為自己而活，林之晨，凡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答應你，替你解決。只是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請你不要愛上他。”
☆、來自林之晨的擁抱
“顧問，雖然你的胃受不住刺激，可是鑒於你服藥了，我也要再說幾句，請你不要強加於我管閑事，如果顧問閑來無事，可以再學一國語言，比如中文，真的，顧問，國語博大精深，就說這個成語，足夠你學到老的。每個成語都有出處、有典故，等你學明白了，我們玩成語接龍的游戲，特別好玩。反正你做什麽都比管我的閑事好玩。你別管，你也管不明白。”
“林之晨，我現在的確不太明白，不過，我會搞明白，沒有我何季霆搞不明白的事情！”
“我相信，可是我把話先擱在這兒，如果何顧問一意孤行的話，別怪我不搭理你。”
“林之晨，我保證不是一個人，我帶上繼寧和吳洪，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加入，我們四個人。四個人不算孤獨，是吧。”
“嗯，打麻將正合適。”
“我跟不上你說話，說你自己的事呢，怎麽又說到打麻將上去了。林之晨你愛打麻將？我們家我媽媽最愛打麻將，我養傷那陣子，媽媽可下是抓住機會了，她把牌桌搬到醫院去，我必須坐在她的上家餵她吃牌，林之晨，你知道打牌的最高境界是什麽？”不等之晨回答，他自已答，“就是餵下家吃好，讓對家吃不著，還有……”
“何季霆，你住口！”
“難道林小姐又怪我吹牛？不然哪天找機會試試，我做你的上家，真的，保證你把他們的籌碼全部贏過來，我剛才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最高境界還有一招在於碼牌，可是現在時興那個自動碼牌桌，我的武功廢了一半。”
“我不沒說你吹牛，何季霆，你打岔的功夫真是天下一流。”
“差不多，你把打牌叫打岔？是這裏的方言？”
林之晨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難辨真偽，她認認真真地盯住他看了一會，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來，張繼寧伴著他的笑聲走進房間送來針線。
進來生人，之晨想止住笑，可是發自內心的笑聲不是想止就止得住的，好比跑到180邁的車子，踩過剎車也不能立刻停下來，要經過緩沖才行，對於好車、破車全部適用，在控制笑聲這個問題上，林之晨連破車那個等級都達不到，因為她身體裏跟本沒有止笑這個裝置。
她捂住嘴拼命憋住不敢笑出聲來，繼寧見狀，把針線遞到季霆手中，二話未說，立即告退，擔心走慢了，林小姐憋出病來，聽到關門聲，之晨才止住笑。
季霆說道：“林小姐，他出去了，請盡管笑出來，怎麽就不笑了。我喜歡看你放聲大笑的樣子。”
“笑飽了，笑料是精神營養，不管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營養過剩跟營養不良都不好，何季霆，既然你喜歡看我笑，不妨你經常送我一些精神營養，我們互惠。”
“你的意思是我做笑料，供你發笑？然後我欣賞自已被笑話的樣子？”
“個人理解有所不同，何季霆，如果如你所理解那樣，你還喜歡看我笑嗎？”
“喜歡，林之晨，只要你開心，我不惜做你的開心果。”
“你有病！”
“對，我有病，林之晨，你有藥！”
“什麽？”之晨一時分不情他說的是肯定句還是疑問句。
“我是說，如果我有病，你是否會不惜做我的藥？”
之晨感覺到空氣中充滿暧昧，這種感覺讓她很恐懼，她趕緊叉開話題。
“何季霆，我可不像是你這樣的閑人，有功夫吟詩作對的，外頭電腦裏還有一萬條數據等著我分析呢，快把針線給我。要是完不成工作，我可不能保證參加張先生的生日晚宴。”
“不參加更好，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回家給媽媽做籌碼也是好的。”
“切，就認識錢，我不去就只省一份，還一大筆，大家的那份才是一大筆好不好。”
“你不去，大家就沒得去，如果你想讓大家也吃不到那個頂級，我也樂得接受，正好給我一個解套的理由，十萬塊算不算一大筆錢？林之晨，謝謝你。”
林之晨接道：“看看，說出真心話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小心眼兒，試探你一下，告訴你，誰不去，我都會去，想我林之晨暗戀那位”頂級“很久，只因不門當戶對，她家家長貪戀錢財棒打鴛鴦，好容易有一位善人暗中資助，使我能夠迎娶她進門，豈有放棄之理。”
何季霆松下一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還貧什麽嘴，快做針線。”
“好，請顧問回避。”
“這裏除了洗手間，哪裏還有房間可以回避，難道你讓我躲到洗手間不成？”
“也成。”
“休想！要去你去，我不去。占用我房間這麽長時間我就忍了，得寸進丈，我不幹。”
林之晨笑道：“得寸進賬，我讓你一寸也得不到，再說，得寸進得了賬嗎，你想幹也幹不了。”說著，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你說什麽？你說清楚點。換完了衣服出來縫。”
“幹嘛，你要用洗手間？”
“跟用洗手間有什麽關系。”
“那就是不用？再見，何顧問，有事請敲門。謝謝。”
“少廢話，裏頭光線不好，想什麽呢。”
之晨換好衣服出來，她見何季霆盯著她，便趕他到班臺那邊等，季霆堅決不從，偏要留下來看熱鬧，無奈，之晨只好坐在沙發上摩拳擦掌準備動工，季霆以為之晨是逗他開心，他便很配合地笑起來。
穿針引線不是技術活，眼神夠用就行，再往下可就需要真功夫了，林之晨哪裏親手縫過扣子，原理她都懂得，以前她最喜歡看外婆做針線，喜歡祖孫倆在一起難得擁有的寧靜。
想起外婆她的眼裏蒙上一層霧氣，朦朧之中銀針不住地刺痛她的指尖，指痛傳遞到心間，讓她更加思念起外婆來，她將衣服丟到一邊，掩面低頭伏在膝上抽泣起來。
她的悲喜無常令何季霆再次疑惑，到底哪樣的林之晨才是真到的林之晨。
他上前拿起襯衣，慢慢坐下，一語不發地認真縫起扣子來，這一招是從他二哥仲霆那裏學來，仲霆做外科醫生常常在香蕉上練習縫合技術，他覺得有趣也跟著湊熱鬧，所謂藝不壓身這話就得真對，誰知道這個手藝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等林之晨止住哭擡起頭來，季霆已經縫好了兩顆扣子，正在引針穿過第三顆，如此嫻熟的技藝，讓林之晨自愧不如，再看他那大手緊握鋼針樣子有些滑稽，使她破泣為笑。
季霆手上動作沒停，也笑道：“笑什麽笑，快過來學藝，女孩家要會做女工才嫁得出去。”
過去外婆也這麽說過她，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可是，那時她只覺得外婆會永遠陪她，哪想到她老人家會舍得扔下她歸西呢！
“切，我才不為五鬥米折腰呢。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林之晨，我支持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你看拾扣子搞不好都有可能折腰，寸勁。五鬥米一定很重，折腰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必然存在。”
林之晨接道：“算了，何季霆我敗給你了，我發誓從現在開始對你只說白話，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了，你說你會那些語言有用嗎？有那功夫學學自己國家的語言多好。”
“我說得不是很好嗎，誰知道你喜歡繞道說話，早知道的話，我就學唄，我從現在學，不就是成語嗎，不難。”
“何季霆，你真會哄女孩子開心。”
“你開心嗎，跟我在一起？”
“好好做活，一心二用，縫歪了要返工，你別看我不會縫扣子，我可會檢查呢。”
說話間第三顆也縫上了，季霆再次招呼之晨過來學藝，之晨沒有推托，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季霆指著茶幾說道：“坐到那裏看，坐在邊上容易劃到你，這麽漂亮的小姐劃傷臉面，將來怎麽嫁人。”
怎麽又是外婆的話呢，之晨想。
待她坐好，季霆開始講解怎麽運針，怎麽引線，怎麽繞線，怎麽打結，跟外婆教得一模一樣，縫好之後，季霆放下針線，拎起襯衣抖幾抖說道：“丫頭，快起來，看看合適不合適。下回沒人替你縫。”
依然跟外婆一樣的嗔語，事不過三，季霆的言詞帶動林之晨成功穿越，她接過衣服，撲到季霆懷裏，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眼淚又流出來。
季霆心中一陣激動，原想這手藝用來救急就讓他感動不已，哪想到還有這般意外收獲，難怪是誰說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動地球，這個支點也太容易了，縫四顆扣子就掠得美人芳心，正當他猶豫不定是否伸出雙手去配合林之晨的擁抱之時，林之晨的一句話，讓他從得意之夢中醒來。
“外婆，我好想你。！”
季霆這時的想法是先把林之晨扔出去，然後自已咬舌自盡，好一個花癡何季霆，他心中罵道，想得到林之晨想瘋了不成。
他喊道：“林之晨，你給我起來，睜大你的小眼睛，看看我哪裏像你的外婆。”
“對不起，顧問，不用看，你確實不像。”她擡手指著他的喉結，認真地說：“那裏硌得慌。”
“go!go!go!快去更衣回去幹活。”
“顧問，你終於說英文了。其實，你說英文的時候很帥。”之晨笑著跑進洗手間。
季霆摸著喉結，幻想著這個丫頭這麽愛笑，一定渾身長滿癢癢肉，真想試試，用這個東西硌她的哪裏，她笑得最兇，想得入神，之晨跟他道別他也沒聽見。
“顧問，我先出去了，謝謝你，晚上見。”之晨再次道別，他才醒來。
“晚上見。”
之晨正要開門之際，季霆喊住她，問，林之晨，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是憂傷的林之晨，還是快樂的林之晨？
之晨的回答倒讓他憂傷起來：“子非我,安知我之不樂？”
☆、樂極生悲
不等季霆回答，之晨邁步折返回來，站在他面前，掂起腳尖想與他平視，可是使出全力來也只看到顴骨的位置。
她放下腳，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何季霆，你彎下腰來看這裏。”
“看什麽？”
“看這裏”她揮手指指點眼部。
他沒有彎腰，卻試探著坐回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的位置說道：“彎腰沒有坐著方便，坐下看。
之晨轉身坐在茶幾上：“誰跟你坐一條板凳，我坐這裏，你看，看到沒？”
季霆真地認真研究起她的眼睛來，眼珠明亮清澈，閃耀著靈動的光彩，最迷人的是那調皮的笑意，兩排濃密的睫毛好似魔術大師手上的魔布，眨眼之間，目光變幻，引得他去遐想，引得他想順著這雙美眸去走進她的心田，看得他花了眼，一雙眸子變成兩顆晶瑩剔透的葡萄，他突然口水橫流，恨不得一口將它們吞下去。
季霆將口水咽回去，定睛再看林之晨的目光泛出慍色，他慌忙調整情緒，說，看到了。
“說，看到什麽了？”
“看到你的眼睛裏有兩個我。”
“呸，何季霆，你裝糊塗是不是，我是讓你看我是不是小眼睛，你剛才憑什麽說我是小眼睛。你犯了誹謗罪！”
“林之晨，大小當然是相對而言的，你那一雙眼睛跟我的眼睛比的話當然算小了，小得還不是一點呢。”他故意睜大那本來就很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展示給林之晨。
“切，我倒是讚同你的相對理論，你那大頭闊臉當然需要這麽大個的眼睛搭配了，我這麽個小面龐，用不著那麽大個了，真要用的話，最多用一個！反正我不承認我是小眼睛，也不許你說我是小眼睛。”
“好了，林之晨，我開玩笑的，說真心話，林之晨，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我從未如此被吸引過。”
“去、去、去，你以為我今年17歲是不是，告訴你，我已經過了喜歡聽恭維話的年齡。”
“那你喜歡什麽，直接喜歡說話的人？”
“我不跟你貧嘴，我做工去了。”
之晨正欲起身，季霆阻止道：“慢著，林之晨，你的眼睛上有東西，我幫你取下來，你閉上眼睛。”
之晨撇嘴回道：“誰信啊，說，又玩什麽把戲。”
“別動，真的。”
“再信你一回。”
之晨閉上眼睛，忽然覺得眼瞼刺痛，她猛地睜眼，卻只睜開左眼，右眼的睫毛被何季霆兩指揪住，她伸出手去抓他的手，他大笑著躲開去。
之晨抹去流出的眼淚喊道：“何季霆，你幾歲，還會玩這種把戲，我就不應該相信你！”
“我27歲，林之晨，我不是在玩，我是在驗證，原來你的睫毛是真的，哈哈。”
之晨指著他說：“好，你等著，今天晚上我回家數一數，要是少一根的話，明天找你算賬！”
“幹嘛晚上數啊，白天數多方便，晚上誰幫你數，現在我幫你數好了。”
空氣突然凝固了，晚上當然會有人幫她數睫毛，卻原來，怎麽繞也會是帶著那個男人一起繞。
季霆擺擺手，說，你去忙吧，餐廳見。
之晨沒言語，起身向房門處走去，剛才那一陣子，她真地忘記了鐘磊，忘記了工作，好像是專門來跟何季霆嬉戲的。剛才的放松才讓她覺得原來她活得有多麽累。
她回到工位上還未坐穩，內線電話鈴聲大作，她拿起話筒：“你好，項目部林之晨。”
“你好，是我何季霆。”他模仿著她接聽手機的語句，“原來你還真是內外有別，在公司接電話都是不一樣。”
她悄聲回道：“顧問，請你不要逼我大聲，你口口聲聲說餐廳見，如果你不斷地打擾我工作，恐怕我無法出席。”
“不要誤會，林小姐，我這不是以實際行動來幫忙嘛，把你那一萬條數據郵過來，我幫你處理。”
“謝謝你的好意，不要以為我林之晨不會釘扣子，便什麽事情都要假手於人，既然我敢在這個組裏混，當然會些獨門絕技，告訴你，我做數據處理的功夫在全組也是數一數二的。”
季霆冷笑一聲：“哼，不用就算了，本人入組以後，如果之前你數一，此時便成第二，之前你數二的話，此時要排行老三，雖然我是假腿人，反正比你快。哼！”
“對不起，顧問，我說的是一句成語，如有冒犯，請別介意。”
“我不介意，可是，你介意嗎？林之晨。”
“跟我有什麽關系，如果顧問沒別的事，我要專心做事了，再見。”
季霆手拿電話心中一沈，原來她那麽自然而然地對待他的殘疾，不是不在乎，是根本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何季霆四肢皆無又與她有何關系，他放下電話，重重地吐出幾口失落，他擔心這種失落會侵蝕自信，如白蟻一般令他重建的信心轟然坍塌。
不平的心緒卷起塵封的貪念，季霆幻想著如果自己肢體健全，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如果自己只是失去雙腳，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如果自己是膝下截肢，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偏偏都不是！如果是該多好！
每當思緒萬千之時，何季霆會握拳敲打自己的額頭，在心中大罵自己的貪婪，殘肢雖然很短，還可以穿著義肢，有多少人根本沒有下肢。又有多少人根本無法行走！
怨什麽，怕什麽，沒有雙腿的何季霆憑什麽不能追求林之晨，既然老天給他機會讓他遇見她，剩下的就在於自己的本領，他一定會使林之晨愛上他，沒有何季霆做不來的事，除非他不想做。
林之晨的功夫果然不是蓋的，距離出發差不多剩下十多分鐘的時候，她興奮地振臂高呼完成任務，跑到組長跟前要求覆核交工。
組長笑道：“林小姐，先別得意得太早，這個數據分析總共分二部分，我們兩個分別完成一部分，我匯總之後要發給何顧問檢視，他說合格才算合格。”
“原來是顧問要的數據，組長，您為什麽不早說？”
“有什麽關系，早說晚說還不一樣是你的活。”
之晨心說那可不一樣，怪不得何季霆剛才跟他數一數二地吹牛，原來是自已出的題，自已考自已當然會有高分數。切，找機會還要同他理論理論，正好現在沒事，不如找他理論去。她轉身要去找季霆之時，季霆三人卻出現在眼前，約定出發的時間已到，他們前來集合。
眾人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季霆喊住林之晨和組長，說是還要確認一下數據的事情，他吩咐吳洪和繼寧先行去安排，繼寧不放心留他自己，才要理論卻被他用眼神勸退，無奈只好隨著大隊伍一起先行出發。
季霆才要開口說話，卻被之晨打斷，只見她跑過去喊住王海寧，兩人低語幾句，海寧會意點頭微笑，之晨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跑回來加入他們。
她邊跑邊道歉：“對不起，顧問，組長，讓你們久等了，顧問，請指教。”
“指教是不敢當，不過，這個趨勢分析對指導下一步的工作非常重要，請組長演示結果給我看一下。”
組長落座打開工作簿，將數據指給季霆，說，顧問，這個部分是林小姐計算的，這個單元是我計算的，我還沒來得及匯總，顧問，如果著急的話，你們兩個先過去，我匯總完成後馬上就到。
之晨見狀挺身而出，說道：“組長，你是一組之長，你不去怎麽開席，俗語說無魚不成席，無酒不成宴，我說沒有組長哪成宴席，不如我留下，反正過去的話我不會坐到結束的，不如不去。”
季霆本意有二，一是他不願意隨同大家一起走路，免得大家隨他的走速感到不便，二是他有個小心眼，想要林之晨坐在她身邊，又不好直說，便想出這麽個法子來，哪想到後果嚴重到林之晨要臨陣脫逃，他趕緊解釋：“兩位不用爭執，這個數據也不是很急，不如這樣，請組織把數據郵給我，我回酒店以後再看，如果有問題我們電話溝通。”
組長點頭同意，之晨也隨季霆之意，前往餐廳的路上，之晨對組長嘟囔道：“組長，你發現我們這位顧問與以前的顧問不一樣沒，喜怒無常，辦事隨意，你說這個數據到底是急用還是不急用？”
組長低聲笑道：“林小姐，我和你的感覺不同，這位顧問不是隨意，而是隨和，處處照顧你呢，他聽說你要替我，趕緊就改口說不急呢，還有今天上午他問你問題，你答不上來的時候，他會恰到好處地替你解圍，林小姐很有顧問緣。”
“得了，組長，別人說我信，你說我不信，你心細如絲，凡事沒事都會被你解出事來。”
“林小姐，你快去和顧問說話，我們這麽樣不禮貌。”
之晨快步上前按下電梯，後退站在季霆身邊說道：“顧問，剛才組長讚美你憐香惜玉。”
季霆笑道：“我還真在想為什麽你們兩個走得比我還要慢，原來是在談論我，臉像西域，西域是誰，長得很帥嗎？西域好像是個地名，說我臉盤大是不是。”
之晨笑得彎下腰，回道：“顧問，你，你到底是真不懂不是裝不懂啊。我是說組長在誇獎你會照顧人呢。”
“說會照顧人不行嗎,簡單好理解。”
“顧問，組長的意思是你會照顧我，香、玉代表女孩子。”
“那憐惜呢？”
“愛憐，珍惜。”
“愛戀、珍惜，倒還貼切。這個成語我喜歡。”
進入電梯，之晨的臉紅還繼續了一陣，待紅暈消退，她接道：“顧問，請你別忘了職場也是有規矩的，有些玩笑開不得。”
“林小姐忘了，我是在重覆林小姐的話。”
有組長在，之晨也不好再同他爭，三人便沈默著走到餐廳，被服務員領到本餐廳最大的包間，進得屋去，季霆的心涼了半截，心裏埋怨繼寧不解他意，沒有將之晨的位置安排在他身邊，之晨卻很高興，偷偷地向王海寧豎起拇指。
才落下座，繼寧便大聲匯報，說，何先生，來了以後餐廳才告訴我們，那個頂級放題只是個噱頭，沒想到真的有人要點餐，根本沒有準備食材，所以，等你來決定是吃還是換地呢。我們大家也沒有開始點餐，
季霆道：“既然來了，這回就將就著吃吧，大家放心，省下來的份子做為我們組的活動基金，明天我會請張先生一文不少地劃到賬上，如果大家願意，可以用這個基金做活動，比如餐飲娛樂、郊游遠足都可以。”
眾人齊呼謝謝顧問，之晨的感謝慢了半拍，大家靜下來，她才說到顧問，引得眾人又笑了一番，組長在旁解釋道：“顧問，這個林之晨就是開心果，平時聚餐數她故事多，特逗樂。”
“是嗎？林小姐她性格很開朗。”
“也說不好，有時起伏比較大，高興起來特高興，憂郁起來無人能敵，不過，她人緣特別好，誰有事情都找她幫忙，不知她哪來那麽的多朋友，什麽忙都幫得上。”
季霆邊點頭邊望向之晨的方向，那人正坐在他的對面，離他最遠的那個座位上，與邊上的男生低語，根本不看他。
日式料理的特色是生冷鮮，季霆一概不敢碰，他點了一份粥、一份蒸海膽、一份海鰻就把菜牌送還回去，剩下的時間用來觀望林小姐點餐，看來她真是熟客，還真是個食客，就見她從第一頁開始，一直到最後一頁，在每一頁上不停地指點，心還很細，每指完一頁還請人家重覆一遍，季霆望著她那仔細聆聽的樣子，眼睛閃著光芒，臉蛋泛著紅光，仿佛自己不吃東西也飽了。
他真地喜歡這麽真實的林之晨，毫不做作，如同清新的空氣，自然而然無影無形，卻讓你感覺到暢快舒服。他真想大喝一聲，請眾人退下，讓他獨享林之晨，林之晨不理他，只搭理日本料理也沒關系。
吃過一會，季霆發現一個秘密，原來，他身邊的位置也不是王海寧獨享的，這四個丫頭好像是商量過的，間隔差不多15分鐘便換個人坐在他身邊，顧問長，顧問短地敬酒，季霆不喝酒，便以水當酒一杯杯地喝著，其實水也占地方，喝得他有了飽腹的感覺，為了林之晨能夠坐到他身邊來，他忍！
等了一個小時，喝了無數杯水，林之晨在原位上巍然不動，不但不動，好像還猜透了他的心思，得意地看著他笑，季霆想好你個林之晨，看我的。
又到了兩位小姐換位的時刻，他喊道：“王小姐，請先別動，看各位小姐轉了一圈，是不是把林小姐忘記了。”
幾位小姐捂嘴偷笑，更證明季霆的猜測準確，這裏肯定有詐：“林小姐，不能壞規矩啊，請過來一坐。”
之晨答道：“謝謝你，顧問，我坐這裏很合適，我喜歡。”
季霆哈哈大笑道：“好的，既然林小姐願意，那麽我有一個提議，既然是我做東為張先生祝賀生日，權當我是男主人，按照西方的習慣，林小姐又恰恰坐在女主位上，不如我們這男女主一起舉杯送給張先生一個祝福怎麽樣？”
氣氛一下活躍起來，大家對著林之晨起哄道：“哈哈，難怪之晨罷著這個位置不動彈，原來是想做女主人呢。之晨，不如趁此機會，跟顧問喝一個交杯。”
也不知誰先喊一句來一杯，緊接著滿屋子便響起來一杯的呼聲，一派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混亂景象。
之晨將目光投向季霆求救，季霆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細細呷粥，她拍著桌子喊道：“肅靜！肅靜！不就是交杯酒嗎，至於你們這麽激動，我倒是不怕跟顧問喝交杯，只怕對我這些姐妹不公平，如果我不是遲到的話，大概也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為了公平起見，我提議來個競選，把這個位置交給老天，誰贏了誰同顧問交杯。”
“好啊，怎麽玩。”
“石頭剪子步。”
眾人哈哈大笑，說，林之晨你成心想輸是不是，半個中國的人都知道你只會出剪子，換個法子，這個不行，對顧問不公平。
之晨回道：“那行，你們說法子。”
“不如猜硬幣，猜顧問哪只手裏有硬幣，行不行，顧問。”
季霆點頭笑道：“這個法子好，恰巧我隨身帶著幸運幣，如果各位小姐同意，我也沒意見，全當是做個游戲。”
說著，他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煞有介事地裏堪憂翻騰一會，果然掏出一枚硬幣，他將硬幣拋向空中，硬幣打著滾從高空落到他手中，再見他雙手合實上下搖擺數次，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分開兩手，握拳平放，說，好了。
小姐們推讓著，誰也不好意思第一個猜，最後之晨說道：“我提議請海寧先猜，按第一輪的次序，我最後一個。”
海寧紅著臉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左手小聲說，左邊。大家起哄道，沒聽見，海寧提高聲線改口說，右邊，大家再次起哄，她又改口到左邊。
季霆笑道：“王小姐，確定是左邊？”
海寧點頭，季霆張開左手，空的。海寧一副失落的表情，然後便是一個個的失落，最後輪到林之晨。
之晨漫不經心地說：“不如你們替我選好了。”
小姐們搖頭：“不行，之晨，我們各個運氣不好，還是你自己來。”
“左邊。”
“bingo”季霆張開手，果然手心上躺著一枚硬幣。
“有詐，請顧問打開右手。”之晨喊道。
季霆打開右手，空的。大家喊道，林小姐，這是天意啊，快去喝酒。
之晨起身，邊走邊說：“喝就喝，諸位姐妹，你們可別怪我。”
她走到季霆身邊，拉他起身，大大方方地喝下交杯。謝過季霆以後，她並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從季霆開始跟每一個人喝酒，季霆看著她敬酒的時候，都會向那個人致謝，謝的都是一些極其細微、甚至在他看來都不足掛齒的小事，一樁樁一件件被她記在心上，季霆嘆道，在這世間，這麽懂得感恩的女孩子也不多見吧。他忽然想起她對鐘磊的感恩來，難不成也是因為這些小事讓她系懷，怎麽才能教會她感恩也要適當的道理呢。
敬過一圈，她回到座位，說道：“對不起大家，還有謝謝顧問，我先行告辭，家裏還有事情。”
季霆看手表，時辰才過八點鐘，便挽留道：“林小姐只顧吃酒，不如再吃些東西，不然回去加餐，我會落下罵名。”
小姐們笑道：“顧問，這個您別擔心，之晨每次都要提前走的，她是有名的灰姑娘，過了八點不走的話，魔法失靈。”
之晨接道：“好，請諸位小姐使勁編派我，再見。”
繼寧起身說：“林小姐，不如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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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晨，我是真的無法理解你的行為。”
“顧問，你為什麽要理解我？你來之前，我一直這麽活著，你走之後，我仍然要這麽活著，在此期間，你有何必要了解我呢？”
“我？我是UN婦女權益委員會的特聘律師，我看見了就要管，你是世界婦女之一員，我豈能不管，今天，我還真是不能放手了，你等著我撥110報警，請他們過來驗傷。律師由我親自出馬，我一定會讓那個男人身敗名裂！”
“何季霆，你到底想怎樣！他沒有虐待我，是我自願，他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我活不到今天，還有，我外婆的骨灰在他手裏，為了外婆，即便那裏是火爐，我也要每天回去！如果你要害死我，你撥電話好了。”
季霆覺得腦袋裏轟隆隆做響，胃部又開始翻江倒海地鬧起來，他捂住嘴，踉蹌地往洗手間方向走，還沒走出一半，忍不住大聲嘔起來，好在中午尚未進食，只是幹嘔。之晨上前扶住他，輕輕拍打他的背部，他擺著手，扶著班臺坐到坐椅上，拿過紙瘺放在腳下，低頭又嘔了一會，確認不會再吐，才擡起頭來。
他拿出手帕擦擦眼睛，說道：“林之晨，對不起我失態了。我這個胃病是老毛病，說不上什麽時候犯病，冷了、餓了、急躁都不行。嬌貴得很。你去坐下等我找繼寧，催促他快點回來。”
“顧問，我不著急，只是到現在你還沒有用餐，你的午飯在哪裏，我幫你取來。”
“不必了，我這個胃就像林小姐的脾氣，惹不得，現在發脾氣了，只能用哄了，哪敢再麻煩人家進食，進了食人家也會再吐出來，我哄林小姐用話語就行，哄它還得用藥，麻煩林小姐，為我取一杯水就行。”
季霆服過藥解釋道：“我這個胃病有時還真麻煩，你知道律師有時上很緊張，情緒波動也大，還真犯過兩回，再後來，我擔心它發脾氣誤事，就會在事先吃點藥預防上。”
“對不起，何季霆，我讓你操心了。”
“林之晨，與你無關，不過，我還是要再說幾句，人活一世，是為自己而活，林之晨，凡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答應你，替你解決。只是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
“請你不要愛上他。”
☆、來自林之晨的擁抱
“顧問，雖然你的胃受不住刺激，可是鑒於你服藥了，我也要再說幾句，請你不要強加於我管閑事，如果顧問閑來無事，可以再學一國語言，比如中文，真的，顧問，國語博大精深，就說這個成語，足夠你學到老的。每個成語都有出處、有典故，等你學明白了，我們玩成語接龍的游戲，特別好玩。反正你做什麽都比管我的閑事好玩。你別管，你也管不明白。”
“林之晨，我現在的確不太明白，不過，我會搞明白，沒有我何季霆搞不明白的事情！”
“我相信，可是我把話先擱在這兒，如果何顧問一意孤行的話，別怪我不搭理你。”
“林之晨，我保證不是一個人，我帶上繼寧和吳洪，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加入，我們四個人。四個人不算孤獨，是吧。”
“嗯，打麻將正合適。”
“我跟不上你說話，說你自己的事呢，怎麽又說到打麻將上去了。林之晨你愛打麻將？我們家我媽媽最愛打麻將，我養傷那陣子，媽媽可下是抓住機會了，她把牌桌搬到醫院去，我必須坐在她的上家餵她吃牌，林之晨，你知道打牌的最高境界是什麽？”不等之晨回答，他自已答，“就是餵下家吃好，讓對家吃不著，還有……”
“何季霆，你住口！”
“難道林小姐又怪我吹牛？不然哪天找機會試試，我做你的上家，真的，保證你把他們的籌碼全部贏過來，我剛才沒說完就被你打斷了，最高境界還有一招在於碼牌，可是現在時興那個自動碼牌桌，我的武功廢了一半。”
“我不沒說你吹牛，何季霆，你打岔的功夫真是天下一流。”
“差不多，你把打牌叫打岔？是這裏的方言？”
林之晨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難辨真偽，她認認真真地盯住他看了一會，便再也忍不住笑出來，張繼寧伴著他的笑聲走進房間送來針線。
進來生人，之晨想止住笑，可是發自內心的笑聲不是想止就止得住的，好比跑到180邁的車子，踩過剎車也不能立刻停下來，要經過緩沖才行，對於好車、破車全部適用，在控制笑聲這個問題上，林之晨連破車那個等級都達不到，因為她身體裏跟本沒有止笑這個裝置。
她捂住嘴拼命憋住不敢笑出聲來，繼寧見狀，把針線遞到季霆手中，二話未說，立即告退，擔心走慢了，林小姐憋出病來，聽到關門聲，之晨才止住笑。
季霆說道：“林小姐，他出去了，請盡管笑出來，怎麽就不笑了。我喜歡看你放聲大笑的樣子。”
“笑飽了，笑料是精神營養，不管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營養過剩跟營養不良都不好，何季霆，既然你喜歡看我笑，不妨你經常送我一些精神營養，我們互惠。”
“你的意思是我做笑料，供你發笑？然後我欣賞自已被笑話的樣子？”
“個人理解有所不同，何季霆，如果如你所理解那樣，你還喜歡看我笑嗎？”
“喜歡，林之晨，只要你開心，我不惜做你的開心果。”
“你有病！”
“對，我有病，林之晨，你有藥！”
“什麽？”之晨一時分不情他說的是肯定句還是疑問句。
“我是說，如果我有病，你是否會不惜做我的藥？”
之晨感覺到空氣中充滿暧昧，這種感覺讓她很恐懼，她趕緊叉開話題。
“何季霆，我可不像是你這樣的閑人，有功夫吟詩作對的，外頭電腦裏還有一萬條數據等著我分析呢，快把針線給我。要是完不成工作，我可不能保證參加張先生的生日晚宴。”
“不參加更好，可以省下一大筆錢，回家給媽媽做籌碼也是好的。”
“切，就認識錢，我不去就只省一份，還一大筆，大家的那份才是一大筆好不好。”
“你不去，大家就沒得去，如果你想讓大家也吃不到那個頂級，我也樂得接受，正好給我一個解套的理由，十萬塊算不算一大筆錢？林之晨，謝謝你。”
林之晨接道：“看看，說出真心話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小心眼兒，試探你一下，告訴你，誰不去，我都會去，想我林之晨暗戀那位”頂級“很久，只因不門當戶對，她家家長貪戀錢財棒打鴛鴦，好容易有一位善人暗中資助，使我能夠迎娶她進門，豈有放棄之理。”
何季霆松下一口氣，笑道：“既然如此，還貧什麽嘴，快做針線。”
“好，請顧問回避。”
“這裏除了洗手間，哪裏還有房間可以回避，難道你讓我躲到洗手間不成？”
“也成。”
“休想！要去你去，我不去。占用我房間這麽長時間我就忍了，得寸進丈，我不幹。”
林之晨笑道：“得寸進賬，我讓你一寸也得不到，再說，得寸進得了賬嗎，你想幹也幹不了。”說著，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你說什麽？你說清楚點。換完了衣服出來縫。”
“幹嘛，你要用洗手間？”
“跟用洗手間有什麽關系。”
“那就是不用？再見，何顧問，有事請敲門。謝謝。”
“少廢話，裏頭光線不好，想什麽呢。”
之晨換好衣服出來，她見何季霆盯著她，便趕他到班臺那邊等，季霆堅決不從，偏要留下來看熱鬧，無奈，之晨只好坐在沙發上摩拳擦掌準備動工，季霆以為之晨是逗他開心，他便很配合地笑起來。
穿針引線不是技術活，眼神夠用就行，再往下可就需要真功夫了，林之晨哪裏親手縫過扣子，原理她都懂得，以前她最喜歡看外婆做針線，喜歡祖孫倆在一起難得擁有的寧靜。
想起外婆她的眼裏蒙上一層霧氣，朦朧之中銀針不住地刺痛她的指尖，指痛傳遞到心間，讓她更加思念起外婆來，她將衣服丟到一邊，掩面低頭伏在膝上抽泣起來。
她的悲喜無常令何季霆再次疑惑，到底哪樣的林之晨才是真到的林之晨。
他上前拿起襯衣，慢慢坐下，一語不發地認真縫起扣子來，這一招是從他二哥仲霆那裏學來，仲霆做外科醫生常常在香蕉上練習縫合技術，他覺得有趣也跟著湊熱鬧，所謂藝不壓身這話就得真對，誰知道這個手藝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等林之晨止住哭擡起頭來，季霆已經縫好了兩顆扣子，正在引針穿過第三顆，如此嫻熟的技藝，讓林之晨自愧不如，再看他那大手緊握鋼針樣子有些滑稽，使她破泣為笑。
季霆手上動作沒停，也笑道：“笑什麽笑，快過來學藝，女孩家要會做女工才嫁得出去。”
過去外婆也這麽說過她，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可是，那時她只覺得外婆會永遠陪她，哪想到她老人家會舍得扔下她歸西呢！
“切，我才不為五鬥米折腰呢。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林之晨，我支持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你看拾扣子搞不好都有可能折腰，寸勁。五鬥米一定很重，折腰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必然存在。”
林之晨接道：“算了，何季霆我敗給你了，我發誓從現在開始對你只說白話，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了，你說你會那些語言有用嗎？有那功夫學學自己國家的語言多好。”
“我說得不是很好嗎，誰知道你喜歡繞道說話，早知道的話，我就學唄，我從現在學，不就是成語嗎，不難。”
“何季霆，你真會哄女孩子開心。”
“你開心嗎，跟我在一起？”
“好好做活，一心二用，縫歪了要返工，你別看我不會縫扣子，我可會檢查呢。”
說話間第三顆也縫上了，季霆再次招呼之晨過來學藝，之晨沒有推托，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季霆指著茶幾說道：“坐到那裏看，坐在邊上容易劃到你，這麽漂亮的小姐劃傷臉面，將來怎麽嫁人。”
怎麽又是外婆的話呢，之晨想。
待她坐好，季霆開始講解怎麽運針，怎麽引線，怎麽繞線，怎麽打結，跟外婆教得一模一樣，縫好之後，季霆放下針線，拎起襯衣抖幾抖說道：“丫頭，快起來，看看合適不合適。下回沒人替你縫。”
依然跟外婆一樣的嗔語，事不過三，季霆的言詞帶動林之晨成功穿越，她接過衣服，撲到季霆懷裏，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眼淚又流出來。
季霆心中一陣激動，原想這手藝用來救急就讓他感動不已，哪想到還有這般意外收獲，難怪是誰說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動地球，這個支點也太容易了，縫四顆扣子就掠得美人芳心，正當他猶豫不定是否伸出雙手去配合林之晨的擁抱之時，林之晨的一句話，讓他從得意之夢中醒來。
“外婆，我好想你。！”
季霆這時的想法是先把林之晨扔出去，然後自已咬舌自盡，好一個花癡何季霆，他心中罵道，想得到林之晨想瘋了不成。
他喊道：“林之晨，你給我起來，睜大你的小眼睛，看看我哪裏像你的外婆。”
“對不起，顧問，不用看，你確實不像。”她擡手指著他的喉結，認真地說：“那裏硌得慌。”
“go!go!go!快去更衣回去幹活。”
“顧問，你終於說英文了。其實，你說英文的時候很帥。”之晨笑著跑進洗手間。
季霆摸著喉結，幻想著這個丫頭這麽愛笑，一定渾身長滿癢癢肉，真想試試，用這個東西硌她的哪裏，她笑得最兇，想得入神，之晨跟他道別他也沒聽見。
“顧問，我先出去了，謝謝你，晚上見。”之晨再次道別，他才醒來。
“晚上見。”
之晨正要開門之際，季霆喊住她，問，林之晨，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正的你？是憂傷的林之晨，還是快樂的林之晨？
之晨的回答倒讓他憂傷起來：“子非我,安知我之不樂？”
☆、樂極生悲
不等季霆回答，之晨邁步折返回來，站在他面前，掂起腳尖想與他平視，可是使出全力來也只看到顴骨的位置。
她放下腳，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何季霆，你彎下腰來看這裏。”
“看什麽？”
“看這裏”她揮手指指點眼部。
他沒有彎腰，卻試探著坐回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的位置說道：“彎腰沒有坐著方便，坐下看。
之晨轉身坐在茶幾上：“誰跟你坐一條板凳，我坐這裏，你看，看到沒？”
季霆真地認真研究起她的眼睛來，眼珠明亮清澈，閃耀著靈動的光彩，最迷人的是那調皮的笑意，兩排濃密的睫毛好似魔術大師手上的魔布，眨眼之間，目光變幻，引得他去遐想，引得他想順著這雙美眸去走進她的心田，看得他花了眼，一雙眸子變成兩顆晶瑩剔透的葡萄，他突然口水橫流，恨不得一口將它們吞下去。
季霆將口水咽回去，定睛再看林之晨的目光泛出慍色，他慌忙調整情緒，說，看到了。
“說，看到什麽了？”
“看到你的眼睛裏有兩個我。”
“呸，何季霆，你裝糊塗是不是，我是讓你看我是不是小眼睛，你剛才憑什麽說我是小眼睛。你犯了誹謗罪！”
“林之晨，大小當然是相對而言的，你那一雙眼睛跟我的眼睛比的話當然算小了，小得還不是一點呢。”他故意睜大那本來就很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展示給林之晨。
“切，我倒是讚同你的相對理論，你那大頭闊臉當然需要這麽大個的眼睛搭配了，我這麽個小面龐，用不著那麽大個了，真要用的話，最多用一個！反正我不承認我是小眼睛，也不許你說我是小眼睛。”
“好了，林之晨，我開玩笑的，說真心話，林之晨，你的眼睛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我從未如此被吸引過。”
“去、去、去，你以為我今年17歲是不是，告訴你，我已經過了喜歡聽恭維話的年齡。”
“那你喜歡什麽，直接喜歡說話的人？”
“我不跟你貧嘴，我做工去了。”
之晨正欲起身，季霆阻止道：“慢著，林之晨，你的眼睛上有東西，我幫你取下來，你閉上眼睛。”
之晨撇嘴回道：“誰信啊，說，又玩什麽把戲。”
“別動，真的。”
“再信你一回。”
之晨閉上眼睛，忽然覺得眼瞼刺痛，她猛地睜眼，卻只睜開左眼，右眼的睫毛被何季霆兩指揪住，她伸出手去抓他的手，他大笑著躲開去。
之晨抹去流出的眼淚喊道：“何季霆，你幾歲，還會玩這種把戲，我就不應該相信你！”
“我27歲，林之晨，我不是在玩，我是在驗證，原來你的睫毛是真的，哈哈。”
之晨指著他說：“好，你等著，今天晚上我回家數一數，要是少一根的話，明天找你算賬！”
“幹嘛晚上數啊，白天數多方便，晚上誰幫你數，現在我幫你數好了。”
空氣突然凝固了，晚上當然會有人幫她數睫毛，卻原來，怎麽繞也會是帶著那個男人一起繞。
季霆擺擺手，說，你去忙吧，餐廳見。
之晨沒言語，起身向房門處走去，剛才那一陣子，她真地忘記了鐘磊，忘記了工作，好像是專門來跟何季霆嬉戲的。剛才的放松才讓她覺得原來她活得有多麽累。
她回到工位上還未坐穩，內線電話鈴聲大作，她拿起話筒：“你好，項目部林之晨。”
“你好，是我何季霆。”他模仿著她接聽手機的語句，“原來你還真是內外有別，在公司接電話都是不一樣。”
她悄聲回道：“顧問，請你不要逼我大聲，你口口聲聲說餐廳見，如果你不斷地打擾我工作，恐怕我無法出席。”
“不要誤會，林小姐，我這不是以實際行動來幫忙嘛，把你那一萬條數據郵過來，我幫你處理。”
“謝謝你的好意，不要以為我林之晨不會釘扣子，便什麽事情都要假手於人，既然我敢在這個組裏混，當然會些獨門絕技，告訴你，我做數據處理的功夫在全組也是數一數二的。”
季霆冷笑一聲：“哼，不用就算了，本人入組以後，如果之前你數一，此時便成第二，之前你數二的話，此時要排行老三，雖然我是假腿人，反正比你快。哼！”
“對不起，顧問，我說的是一句成語，如有冒犯，請別介意。”
“我不介意，可是，你介意嗎？林之晨。”
“跟我有什麽關系，如果顧問沒別的事，我要專心做事了，再見。”
季霆手拿電話心中一沈，原來她那麽自然而然地對待他的殘疾，不是不在乎，是根本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何季霆四肢皆無又與她有何關系，他放下電話，重重地吐出幾口失落，他擔心這種失落會侵蝕自信，如白蟻一般令他重建的信心轟然坍塌。
不平的心緒卷起塵封的貪念，季霆幻想著如果自己肢體健全，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如果自己只是失去雙腳，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如果自己是膝下截肢，對待林之晨才不會如此婉轉。偏偏都不是！如果是該多好！
每當思緒萬千之時，何季霆會握拳敲打自己的額頭，在心中大罵自己的貪婪，殘肢雖然很短，還可以穿著義肢，有多少人根本沒有下肢。又有多少人根本無法行走！
怨什麽，怕什麽，沒有雙腿的何季霆憑什麽不能追求林之晨，既然老天給他機會讓他遇見她，剩下的就在於自己的本領，他一定會使林之晨愛上他，沒有何季霆做不來的事，除非他不想做。
林之晨的功夫果然不是蓋的，距離出發差不多剩下十多分鐘的時候，她興奮地振臂高呼完成任務，跑到組長跟前要求覆核交工。
組長笑道：“林小姐，先別得意得太早，這個數據分析總共分二部分，我們兩個分別完成一部分，我匯總之後要發給何顧問檢視，他說合格才算合格。”
“原來是顧問要的數據，組長，您為什麽不早說？”
“有什麽關系，早說晚說還不一樣是你的活。”
之晨心說那可不一樣，怪不得何季霆剛才跟他數一數二地吹牛，原來是自已出的題，自已考自已當然會有高分數。切，找機會還要同他理論理論，正好現在沒事，不如找他理論去。她轉身要去找季霆之時，季霆三人卻出現在眼前，約定出發的時間已到，他們前來集合。
眾人高高興興地往外走，季霆喊住林之晨和組長，說是還要確認一下數據的事情，他吩咐吳洪和繼寧先行去安排，繼寧不放心留他自己，才要理論卻被他用眼神勸退，無奈只好隨著大隊伍一起先行出發。
季霆才要開口說話，卻被之晨打斷，只見她跑過去喊住王海寧，兩人低語幾句，海寧會意點頭微笑，之晨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跑回來加入他們。
她邊跑邊道歉：“對不起，顧問，組長，讓你們久等了，顧問，請指教。”
“指教是不敢當，不過，這個趨勢分析對指導下一步的工作非常重要，請組長演示結果給我看一下。”
組長落座打開工作簿，將數據指給季霆，說，顧問，這個部分是林小姐計算的，這個單元是我計算的，我還沒來得及匯總，顧問，如果著急的話，你們兩個先過去，我匯總完成後馬上就到。
之晨見狀挺身而出，說道：“組長，你是一組之長，你不去怎麽開席，俗語說無魚不成席，無酒不成宴，我說沒有組長哪成宴席，不如我留下，反正過去的話我不會坐到結束的，不如不去。”
季霆本意有二，一是他不願意隨同大家一起走路，免得大家隨他的走速感到不便，二是他有個小心眼，想要林之晨坐在她身邊，又不好直說，便想出這麽個法子來，哪想到後果嚴重到林之晨要臨陣脫逃，他趕緊解釋：“兩位不用爭執，這個數據也不是很急，不如這樣，請組織把數據郵給我，我回酒店以後再看，如果有問題我們電話溝通。”
組長點頭同意，之晨也隨季霆之意，前往餐廳的路上，之晨對組長嘟囔道：“組長，你發現我們這位顧問與以前的顧問不一樣沒，喜怒無常，辦事隨意，你說這個數據到底是急用還是不急用？”
組長低聲笑道：“林小姐，我和你的感覺不同，這位顧問不是隨意，而是隨和，處處照顧你呢，他聽說你要替我，趕緊就改口說不急呢，還有今天上午他問你問題，你答不上來的時候，他會恰到好處地替你解圍，林小姐很有顧問緣。”
“得了，組長，別人說我信，你說我不信，你心細如絲，凡事沒事都會被你解出事來。”
“林小姐，你快去和顧問說話，我們這麽樣不禮貌。”
之晨快步上前按下電梯，後退站在季霆身邊說道：“顧問，剛才組長讚美你憐香惜玉。”
季霆笑道：“我還真在想為什麽你們兩個走得比我還要慢，原來是在談論我，臉像西域，西域是誰，長得很帥嗎？西域好像是個地名，說我臉盤大是不是。”
之晨笑得彎下腰，回道：“顧問，你，你到底是真不懂不是裝不懂啊。我是說組長在誇獎你會照顧人呢。”
“說會照顧人不行嗎,簡單好理解。”
“顧問，組長的意思是你會照顧我，香、玉代表女孩子。”
“那憐惜呢？”
“愛憐，珍惜。”
“愛戀、珍惜，倒還貼切。這個成語我喜歡。”
進入電梯，之晨的臉紅還繼續了一陣，待紅暈消退，她接道：“顧問，請你別忘了職場也是有規矩的，有些玩笑開不得。”
“林小姐忘了，我是在重覆林小姐的話。”
有組長在，之晨也不好再同他爭，三人便沈默著走到餐廳，被服務員領到本餐廳最大的包間，進得屋去，季霆的心涼了半截，心裏埋怨繼寧不解他意，沒有將之晨的位置安排在他身邊，之晨卻很高興，偷偷地向王海寧豎起拇指。
才落下座，繼寧便大聲匯報，說，何先生，來了以後餐廳才告訴我們，那個頂級放題只是個噱頭，沒想到真的有人要點餐，根本沒有準備食材，所以，等你來決定是吃還是換地呢。我們大家也沒有開始點餐，
季霆道：“既然來了，這回就將就著吃吧，大家放心，省下來的份子做為我們組的活動基金，明天我會請張先生一文不少地劃到賬上，如果大家願意，可以用這個基金做活動，比如餐飲娛樂、郊游遠足都可以。”
眾人齊呼謝謝顧問，之晨的感謝慢了半拍，大家靜下來，她才說到顧問，引得眾人又笑了一番，組長在旁解釋道：“顧問，這個林之晨就是開心果，平時聚餐數她故事多，特逗樂。”
“是嗎？林小姐她性格很開朗。”
“也說不好，有時起伏比較大，高興起來特高興，憂郁起來無人能敵，不過，她人緣特別好，誰有事情都找她幫忙，不知她哪來那麽的多朋友，什麽忙都幫得上。”
季霆邊點頭邊望向之晨的方向，那人正坐在他的對面，離他最遠的那個座位上，與邊上的男生低語，根本不看他。
日式料理的特色是生冷鮮，季霆一概不敢碰，他點了一份粥、一份蒸海膽、一份海鰻就把菜牌送還回去，剩下的時間用來觀望林小姐點餐，看來她真是熟客，還真是個食客，就見她從第一頁開始，一直到最後一頁，在每一頁上不停地指點，心還很細，每指完一頁還請人家重覆一遍，季霆望著她那仔細聆聽的樣子，眼睛閃著光芒，臉蛋泛著紅光，仿佛自己不吃東西也飽了。
他真地喜歡這麽真實的林之晨，毫不做作，如同清新的空氣，自然而然無影無形，卻讓你感覺到暢快舒服。他真想大喝一聲，請眾人退下，讓他獨享林之晨，林之晨不理他，只搭理日本料理也沒關系。
吃過一會，季霆發現一個秘密，原來，他身邊的位置也不是王海寧獨享的，這四個丫頭好像是商量過的，間隔差不多15分鐘便換個人坐在他身邊，顧問長，顧問短地敬酒，季霆不喝酒，便以水當酒一杯杯地喝著，其實水也占地方，喝得他有了飽腹的感覺，為了林之晨能夠坐到他身邊來，他忍！
等了一個小時，喝了無數杯水，林之晨在原位上巍然不動，不但不動，好像還猜透了他的心思，得意地看著他笑，季霆想好你個林之晨，看我的。
又到了兩位小姐換位的時刻，他喊道：“王小姐，請先別動，看各位小姐轉了一圈，是不是把林小姐忘記了。”
幾位小姐捂嘴偷笑，更證明季霆的猜測準確，這裏肯定有詐：“林小姐，不能壞規矩啊，請過來一坐。”
之晨答道：“謝謝你，顧問，我坐這裏很合適，我喜歡。”
季霆哈哈大笑道：“好的，既然林小姐願意，那麽我有一個提議，既然是我做東為張先生祝賀生日，權當我是男主人，按照西方的習慣，林小姐又恰恰坐在女主位上，不如我們這男女主一起舉杯送給張先生一個祝福怎麽樣？”
氣氛一下活躍起來，大家對著林之晨起哄道：“哈哈，難怪之晨罷著這個位置不動彈，原來是想做女主人呢。之晨，不如趁此機會，跟顧問喝一個交杯。”
也不知誰先喊一句來一杯，緊接著滿屋子便響起來一杯的呼聲，一派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混亂景象。
之晨將目光投向季霆求救，季霆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細細呷粥，她拍著桌子喊道：“肅靜！肅靜！不就是交杯酒嗎，至於你們這麽激動，我倒是不怕跟顧問喝交杯，只怕對我這些姐妹不公平，如果我不是遲到的話，大概也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裏，為了公平起見，我提議來個競選，把這個位置交給老天，誰贏了誰同顧問交杯。”
“好啊，怎麽玩。”
“石頭剪子步。”
眾人哈哈大笑，說，林之晨你成心想輸是不是，半個中國的人都知道你只會出剪子，換個法子，這個不行，對顧問不公平。
之晨回道：“那行，你們說法子。”
“不如猜硬幣，猜顧問哪只手裏有硬幣，行不行，顧問。”
季霆點頭笑道：“這個法子好，恰巧我隨身帶著幸運幣，如果各位小姐同意，我也沒意見，全當是做個游戲。”
說著，他將雙手插進褲子口袋，煞有介事地裏堪憂翻騰一會，果然掏出一枚硬幣，他將硬幣拋向空中，硬幣打著滾從高空落到他手中，再見他雙手合實上下搖擺數次，口中念念有詞。最後分開兩手，握拳平放，說，好了。
小姐們推讓著，誰也不好意思第一個猜，最後之晨說道：“我提議請海寧先猜，按第一輪的次序，我最後一個。”
海寧紅著臉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左手小聲說，左邊。大家起哄道，沒聽見，海寧提高聲線改口說，右邊，大家再次起哄，她又改口到左邊。
季霆笑道：“王小姐，確定是左邊？”
海寧點頭，季霆張開左手，空的。海寧一副失落的表情，然後便是一個個的失落，最後輪到林之晨。
之晨漫不經心地說：“不如你們替我選好了。”
小姐們搖頭：“不行，之晨，我們各個運氣不好，還是你自己來。”
“左邊。”
“bingo”季霆張開手，果然手心上躺著一枚硬幣。
“有詐，請顧問打開右手。”之晨喊道。
季霆打開右手，空的。大家喊道，林小姐，這是天意啊，快去喝酒。
之晨起身，邊走邊說：“喝就喝，諸位姐妹，你們可別怪我。”
她走到季霆身邊，拉他起身，大大方方地喝下交杯。謝過季霆以後，她並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從季霆開始跟每一個人喝酒，季霆看著她敬酒的時候，都會向那個人致謝，謝的都是一些極其細微、甚至在他看來都不足掛齒的小事，一樁樁一件件被她記在心上，季霆嘆道，在這世間，這麽懂得感恩的女孩子也不多見吧。他忽然想起她對鐘磊的感恩來，難不成也是因為這些小事讓她系懷，怎麽才能教會她感恩也要適當的道理呢。
敬過一圈，她回到座位，說道：“對不起大家，還有謝謝顧問，我先行告辭，家裏還有事情。”
季霆看手表，時辰才過八點鐘，便挽留道：“林小姐只顧吃酒，不如再吃些東西，不然回去加餐，我會落下罵名。”
小姐們笑道：“顧問，這個您別擔心，之晨每次都要提前走的，她是有名的灰姑娘，過了八點不走的話，魔法失靈。”
之晨接道：“好，請諸位小姐使勁編派我，再見。”
繼寧起身說：“林小姐，不如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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