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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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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將化龍不久的蛟蛇, 曾與封鴻道人相依為命的過了十餘年的日子。若嚴格來說,那段歲月裏, 蛟蛇算得上是封鴻供奉的邪神。

不過好在那時的封鴻道人身為一介鄉野村夫,讀過幾年書卻也沒得大學問。連山下的鎮子都沒去過幾回,所求就是吃飽喝足,不餓肚子。

要的少,自然惹怒的柳仙的機會也少, 直到巨劍尊者下山降妖, 封鴻與蛟蛇都不曾紅過臉呢。

柳仙可以生出足, 長出角, 登天化龍。能成就老友以半路拜師的身份坐上皆禮院魁首的位子,同為邪神, 怎麽能叫封鴻道人對五通神不感興趣呢。

略帶歉意, 封鴻瞧了老友一眼便回過頭, 上前去拽寒松的胳膊。

“小友, 貧道帶你們去挖。”

寒松甩開了手,他的慧眼曾親眼看見過封鴻犯下的罪行, 能站在此處沒有替天行道已經是和尚念著還要屠龍給他留有餘地了。

碰我, 不成。

和尚退後一步,托著頭骨退後一步,靈璧從他身後越位上前, 與他並肩站在了一處。

“小師傅, 依我看來鬼母可拖不了院判許久。”

哪怕鬼母遇強則強, 又了解院判的弱點, 然化神修為豈是輕易能夠打敗的呢?

這方小世界裏,化神期的修士一只手便數的過來,哪一個提起來都是響當當的人物,端坐在修界魁首的位子上,張口一言九鼎無人敢忤逆一句的大能。

靈璧的話寒松自然也明白,若鬼母能將院判打敗,天下誰還修行呢?人人都去養鬼母了。

趁如今院判的鬼媳婦還能拖住他,趕緊把他的鬼兒子挖出來超度才是正途。

封鴻道人極擅揣摩人心,從靈璧與寒松的神色中看出兩位小友已然動心,再次上前一步。

“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側門都不知有多少個,不妨我們分頭去挖,再來婦人與孩童溺死的井邊會和?”

一雙眼甚是誠懇,若非知曉他是個徹頭徹尾,罪大惡極的魔修。尋常人見了,指不定要被封鴻這幅模樣說服,以為他是個良善的方外道人呢。

盯著自家的師尊,盧致遠瞇縫著眼睛,呼吸急促起來。若院判從鬼母那邊掙脫,想來死的第一個便是自己。

盧致遠倒是不怕死,凡修士皆有一死。可書中說了,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只要院判仍舊坐在皆禮院魁首的寶座上,那他死的便比鴻毛還要輕。腳尖在地上蹉碾了幾下,將黏著在一處的土塊磨碎成了塵埃,幾人之中,盧致遠第一個點了頭,認同了封鴻道人的說法。

“還是盧小友心胸寬闊。”

封鴻拍拍盧致遠的肩頭,這孩子也不錯,比起靈璧丫頭聽話多了。

凡間有朋友妻不可欺的說法,修界有道友弟子不能惦記道理,還是罷了。

寒松還未下定決心,靈璧瞧見院判與婦人的爭鬥中似乎隱隱占了上風,封鴻道人沒有拽住的胳膊被靈璧拉上了。

“和尚,大局為重。”

斜了一眼封鴻道人,靈璧繼續道:“與封鴻前輩的帳還在後頭。”

挨的近,靈璧有威脅封鴻道人的心,即便他這具是副凡人的血肉之軀,卻也將算賬二字清晰的收入了耳中。聳聳肩,封鴻道人不以為然。

等著與自己算賬的苦主能從六道黃泉手拉手排至上界,怕是輪不到你二人呢。既然達成一致,幾人也不拖沓,兩兩一組沿著院墻行走了起來,去尋偏門側門。

靈璧與寒松一道,盧致遠同封鴻道人並肩。

叫一個普度眾生的和尚手中托著嬰童的頭骨,跟在後頭靈璧怎麽看怎麽別扭,快步上前從寒松手中將頭骨接了過來。

“和尚的手可不該捧著這個。”

該撚青燈,該捧古卷,該侍弄花花草草,該清掃佛堂,該做幹凈的事。

武僧的脾氣不小,寒松作為金丹一輩武僧裏的頭一號,脾氣更是暴躁。不止一次被主持告誡,嗔心太重修行之路走不長。

然對上靈璧,比起武僧來說,寒松更像個禪僧。從我佛慈你娘的悲變成了“都信,可以,不要緊”,以及施主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眼下手中的頭骨被靈璧接走,寒松只是瞧了一眼,連和尚的手為什麽不該捧著這個都不問的。

二人的腳程極快,說話間的功夫便瞧見了前方不遠處,有一道僅能通過一人的宅門。快步向那處走去,寒松操起了扛在肩上的禪杖,停在門前往地上紮去。

靈璧的腳步卻沒停下,說好了分頭行動,她自然不能留下與寒松一起。繼續朝宅院深處走去,北地多高大喬木,郁郁蔥蔥遮天蔽日。

夜色仍舊籠罩在大地上,東方的那抹魚肚白並不能讓視野通透。院判的祖宅裏樹木生長了不知幾百年,每一株都直沖雲霄。

行至後宅時,樹木的枝葉徹底將月光完全遮擋,若非修士的五感靈敏,怕是寸步難行。

酒館裏彈琵琶的小妹說過,富貴人家的大宅院納妾時,小妾是不能走正門的。得坐著四人擡的轎子,從後門裏擡進來。

這也是方才為何靈璧沒有停下與寒松一起挖骸骨的原因,和尚停的那道門,僅僅能通一人。別說轎子了,轎夫也進不來。

是故前方定還有道門。

沿著院墻一路前行,時不時的停下扒開攀爬再石墻上的藤蔓,探查後頭有沒有能擡轎子進來的後門。

後門有麽?

有。

“嘶……”

手指被藤蔓上的尖刺紮破,圓圓的一滴血出現在了指尖上,靈璧剛要送入口中,墻外傳來了呼呼的喘氣聲。

將手指上的血草草往身上一抹,靈璧將師尊的巨劍抽出來,劈開了纏繞在一處的藤蔓。藤蔓後露出了一扇門,說是後門,卻能並肩通三人,喘息聲從門後傳來。

木門緊緊鎖著,中間的縫隙也被塵土與幹枯的藤蔓枝葉填滿,外頭是什麽東西一點兒瞧不見。

靈璧只好將劍放到地上,整個人伏了下去。

門與石磚間還有一指寬的間距,腦袋貼在地面上,靈璧向外望去,心裏怪納悶兒的。

“喘成這樣,是個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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