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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今天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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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不畏懼靈璧手中的巨劍, 封鴻道人的分身躺在地上,手指夾著劍尖將其挪到了別處。

“小友, 你不挪開我又如何為你引路呢?”

不管封鴻到底藏的什麽心思, 反正對靈璧和寒松來說,眼前他的兩具凡人分身是不足為懼的。嫌惡的抽回巨劍,將劍身在自己的披風上擦了擦後,方才收入身後的劍鞘之中。

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靈璧給他讓出了起身的地界,警告一般的開口:“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

封鴻道人的手段,叫寒松和靈璧不得不時刻心懷警惕。與尋常的修士不同,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些什麽。

地上的兩個凡人, 雙手撐在地上, 掌心滿是與青草混合的泥土。原本摔下溪谷之中就頗為狼狽, 再叫靈璧扔到了地上,淺色的道袍上青一塊, 汙一處的。

起身拍拍身後的泥土,二人並肩站到了一處, 動作如鸚鵡學舌一般的整齊。雙手抓起道袍往前一抖, 將上頭沾著的青草與泥土抖落, 朝著靈璧半彎了彎腰。

“說起來還要多謝靈璧小友, 替我將這兩具分身救了回來。雖不然我這一走,還當真是要爛在這裏了。”

即便沒什麽用, 使了百年的肉身總算仍讓封鴻有幾分眷戀, 是故在靈璧救起詢問後不多時, 剛一感應到,封鴻便立刻散了道神識過來。

對靈璧與寒松來說,若封鴻道人從始至終能如方才打鬥時一般,對他二人的接受程度會提升不少。魔修就該有魔修的樣子,畢竟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下了,再拘泥於這種小節又有什麽必要?

做給誰人看呢?

然靈璧抹不掉身上的凡人習氣,寒松吃酒吃肉卻也要守不殺生,戒女色的清規,封鴻道人早年在凡間時讀的是聖賢書。行事稱不上君子,卻當得起偽君子三個字。

道謝之後也不見靈璧與寒松有什麽反應,兩具分身的面上不曾露出惱怒的神色,眉眼彎彎的揉了揉肚子。

“可說句難為情的話,兩位小友勿要介意。”

咕嚕嚕的響聲從分身的腹中傳來,二人聲音不約而同的伴在一處:“當時為了早些死,貧道這兩具分身實則是肉體凡胎,尚未辟谷。”

“在引路前,還望兩位小友尋些吃食來,讓我等填飽肚子。前行路上,山高水長,肚子裏沒有油水,是走不動的。”

剛剛起身還不到幾息的時間,這二人便又掀起道袍席地坐下了。

寒松開了慧眼,視線掃過了整片溪谷,就沒有尋到任何的活物,事實上,他與靈璧被巨劍尊者撕裂虛空送來之後,除了封鴻道人和他的幾具分身,不曾見過任何可以動的東西。

蟲也好,鳥也罷,都只存在於寒松慧眼中看到的千年前的幻象之中。此地只剩了一團又一團的死氣與怨氣,清澈見底的溪水中也不見有蛙或是魚的蹤影。

“你二人身上有煙火氣,也不曾杜絕口腹之欲,想來能理解貧道的難處。”

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放在膝上,就算封鴻遠在天邊,可光是這兩道藏在分身之中的神念,就叫靈璧渾身上下的不妥帖。

“前輩,你讓我上哪給你找吃食呢?”

也不知封鴻到底在這裏做了多少冤孽,正是結果的時候,棗木上卻連一顆棗子都不掛。方才蛟龍在地底的那一番折騰,叫溪谷中的多半樹木轟然倒下,為數不多還歪歪扭扭立在那裏的,上頭的枝葉也沒多少了。

封鴻自然理解靈璧的意思,此地溪谷中的水也不能飲,若是棗木上結了棗子,不論青的紅的,脆的面的,誰吃了誰拉肚子。

分身的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靈璧:“取木的家夥什小友都隨身帶著,難不成虛空之中沒有一樣能吃的東西?”

……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倒是在虛空之中存了些從凡間買下的零嘴兒,可那是給自己吃的。

拉長了臉,靈璧可不想慣著封鴻:“沒有你能吃的。”

“貧道與那和尚一樣,葷素不忌,酒肉穿腸過,道祖心中留呢。”

靈璧說的話,封鴻顯然不買賬。

呲啦一聲,寒松將拖在身後的僧袍撕扯了下來,上腳將地面踩平整後將撕扯下的半拉僧袍撲了上去。

身為和尚,即便是個武僧,心胸也很寬廣。眼下與封鴻爭一時的口舌之快並無多大的益處,還不如給他弄些吃的,早日上路的好。

靈璧的虛空之中究竟帶著什麽吃食寒松不知,可他自己的乾坤袋裏,有肉也有美酒。

一股腦的將東西倒在了鋪在地上的半截僧袍上,寒松席地坐在了兩具分身的對面,歪了歪頭示意靈璧在自己的身邊落座。

“這才對嘛,你這花和尚,還是個妙人呢!”

兩具分身一人拿起一壇酒,扯掉了上頭封口的紅色布團,仰著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口。興許的是喝的太急,有一股亮閃閃的銀線,沿著的他們的嘴角向脖頸處延伸著。

幾口下去壇子見了底,隨手將褐色的酒壇丟到一旁,臉頰染上了幾分紅暈,開口時舌頭跟著有點大。

“世人都曉神仙好,功名,嬌妻,兒孫就是忘不了。”

兩人動作依舊齊整,指著自己的胸口,一人面對寒松,一人面對靈璧:“貧道就不一樣,功名,嬌妻,兒孫都能舍棄,唯獨放不下仙路一途。”

原身自辟谷之後不曾飲食,還是凡人的肉身來的自在。

靈璧與寒松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封鴻討了個無趣。用手指捏起了一片肉送入口中,在齒間嚼了幾下,視線落到了天邊火燒一般的雲上,含糊不清的指著那邊:“小友快瞧,天色將暗!”

太陽東升西落,就連凡間小兒都習以為常的規律,不知封鴻在興奮什麽。

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兩具分身不慌不忙的吃著東西,一連吃到日頭徹底消失於西邊的天際,一輪明月取而代之,掛在了半空之中。

“貧道與你二人有緣,善緣也好,孽緣也罷,都是緣分。”

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來,兩具分身站了起來,一人走向靈璧,一人走向寒松,在他二人面前坐了下來。

用袖子將地上的土稍稍的弄了平整,捉著樹枝勾勾畫畫了起來。

“佛門修心,法門修禮,貧道也不知你們的師尊可曾教過。”

往地上畫了幾個小球,又勾勒了幾道弧狀的線。

“道門稱赤星為熒惑,夜觀天象時,只有它熒熒似火,行蹤變化多端難以捉摸。”

雖說修了魔,可封鴻道人作為如今長石觀觀主的師兄,對道門修行的見解在這方小世界了可以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赤星主災禍,病疾,兵亂。”

說著封鴻的分身放下手中的樹枝,在畫好的圖上指了指:“小友且看,此天象謂之熒惑守心。”

“傳說始皇帝崩天那年,便是熒惑守心,想來爾等學堂的先生必定提過此事。”

待寒松與靈璧看清,他二人笑嘻嘻的將指尖往向上指去,幸災樂禍。

“千年難得一見的大兇之兆。”

靈璧和寒松在聽到大兇二字後眼神陡變,雙雙抽出法器直指封鴻分身的眉心:“你又要做什麽?”

封鴻道人哪來的這麽多邪門招數,就不能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嘛……

兩具分身對寒松和靈璧的指責露出了無辜的神色,原本指向星空的手落到了耳邊的高度:“我與天道起誓,此時與貧道無關。若熒惑守心是我所謂,現在就叫天打五雷轟頂。”

封鴻就算是再怎麽厲害,也沒有能操縱天象的本事。話音落下,有光點向上懸浮而去,天道感應,劫雲未至,封鴻說的是大實話。

將手中的法器放了下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稍有緩和。

封鴻的分身見狀繼續開口。

“小友休得急躁,且聽貧道將這堂課上完再急也不遲嘛。”

向天起誓的手從耳邊落下,撿起方才被他扔到一邊的樹枝,用袖子糊掉了不久前畫好的天象圖,兩具分身又刷刷的寫起了字來。

“熒惑守心的批文,朝代更疊帝王生死,神龍墜地聖人出世。”

寫完後手上用了些力氣,樹枝應聲折斷,兩具分身望著靈璧和寒松:“小友常在凡間行走,應到知曉此時並未有什麽能擔得起熒惑守心天象的,如始皇帝一般的千古一帝。”

腦袋一歪,分身呡著唇笑了起來:“故而這朝代更疊也好,帝王生死也罷,怕是要應在吾輩修士身上啦!”

“好在貧道尚是元嬰修為,兩位小友金丹期也無需恐慌……”

雙手搓了搓,嚴重滿是落井下石與幸災樂禍的竊喜:“也不知如今的修界,何人修為能夠問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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