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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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到了？
樂櫻抱著自己的小背包, 站在原地沒敢動。
她睜著純澈無雜質的眼睛，小心翼翼打量院子，一樓有亮著的房間, 樂櫻甚至已經看到房間裏有人影在走動, 但她還是有點不敢進去。
見樂櫻好半天沒動，陸丞奇怪：“不走？”
“我……那個, 額……”
吞吞吐吐又小心謹慎的樣子差點把陸丞逗樂, 他抄著口袋, 驀然彎腰, 俯身直視著她。他的臉就在樂櫻眼前, 距離不超過5厘米，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到陸丞身上灼熱的溫度，正借風向她襲來。
樂櫻一慌，話更說不清楚了，“不是，我只是、我……”
陸丞勾了勾唇：“幹嘛，怕我拐賣你啊。”
“不是不是。”樂櫻連忙擺手，她為難地指了指院子裏面, 小聲囁喏：“可是你家裏有人……”
“噗。”
陸丞沒控制住, 直接笑了出來。
笑了好幾秒, 他收住笑容直起身子,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想等沒人再來？你這……嘖。”
樂櫻的臉紅成了熟透的櫻桃。
笑夠了，陸丞丟下了一句“進來”，擡腿便走進四合院。
大概是考慮到樂櫻的情緒, 他沒去跟陸奶奶打招呼，而是示意樂櫻放低聲音，兩人躡手躡腳跑到木制樓梯前，貓著腰走上去。
行為有點像小偷，樂櫻手心捏著把汗，心裏竟然覺得有點刺激。
大概是她芝麻大點的膽子抑制住了她的本性。
陸丞帶著樂櫻進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陸奶奶今天沒來得及進來收拾，房間有點亂，昨天訓練完脫下來的隊服還沒來得及洗，就掛在書桌前靠椅的背上。陸丞進門就瞧見了，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抓住脫下來的臟衣服，扔到角落裏。
樂櫻正打量房間裏的海報，沒註意到陸丞的小動作。
陸丞松口氣。
早上走的匆忙，忘了收了。
樂櫻在房間轉了一圈，看哪都稀奇。
她的房間是樂心設計裝修的，現在為止幾乎還保持原樣，樂櫻從沒想過往墻上貼個海報或者捯飭別的。她發現自己的生活實在單調，毫無情趣。
“這種海報是牛皮紙的嗎？看起來質感好棒。”
“哦，是吧……”陸丞一面應著，一面從床底下掏出來藏了一天的東西，“餵，過來。”
樂櫻低頭看去，就見陸丞從床底下拉出來一個小籠子。
籠子裏有個活物，活物沒掙紮，老老實實任陸丞拉著。當然，真正的原因是有籠子在，掙紮也掙紮不出去。
樂櫻驚喜地跑過去：“小兔子？”
“小……不、不小了吧。”陸丞不能理解女生對小動物的叫法，他記得他買這只兔子的時候特意挑了個大個的，就怕養不活。
樂櫻抱著籠子愛不釋手。
她想摸摸兔子，但又不好直接打開籠子，只好向陸丞求助，“可以打開嗎？”
陸丞皺眉：“這還要向我請示？”
樂櫻沒理陸丞奇怪的語調，打開籠子把兔子抱出來。
是垂耳兔，它身體雪白，耳朵處的毛卻是灰色的，它很乖巧，樂櫻抱著它時它一動不動地靠著樂櫻的肩膀，看起來分分鐘都能睡著。
樂櫻一邊逗兔子一邊問：“你還養兔子啊，平時給它吃什麽？”
陸丞摸摸頭，“蔬菜？”
這種事情他哪知道。
“啊？那你怎麽養的它。”樂櫻心揪起來，“它也不跳，該不會是你把它餓壞了吧。”
樂櫻的註意力全在兔子身上，自從兔子出現後，她就沒再看過陸丞一眼。
陸丞：“……，不是所有兔子都要像你一樣天天跳。”頓了頓，他有點嫌棄的把兔籠子扔過去，“喏，送你的，那邊還有點飼料，一起抗走。發票在桌子上，死了包換。”
樂櫻一怔，沒忍住笑意，她擡起頭，眸光驚喜：“送給我的？”
陸丞：“我瘋了要養只兔子？”
他養自己就夠麻煩了。
“太好了。”樂櫻抱著兔子不撒手，臉貼著兔子的身子，蹭了又蹭。
然而沒開心過一分鐘，樂櫻忽然想起什麽，她愁眉苦臉道：“可是我媽不讓養寵物。”
“你媽？”這個問題陸丞倒是沒想到，“你媽看起來不是挺開明的？”
“恩……她害怕這種小動物，碰都不敢碰，要是家裏有只兔子，她可能都不敢出門了。”
那還挺嚴重的。
兩人沈默。
陸丞看著樂櫻那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他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樂櫻再次擡起頭，祈求似的看著他：“你能不能先幫我養幾天，我回去先試探試探，要是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陸丞：“……”
他扶著額：“我不喜歡這些，不會照顧。”
樂櫻咬著唇看了兔子好半晌，還是舍不得放下，她低下頭悶悶道：“那怎麽辦，去退了？”
陸丞：“……，好吧好吧，就幾天，幾天啊。”
樂櫻語調愉悅：“好啊！”
陸丞：“……”
他怎麽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正想把兔子放回籠子裏，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是陸奶奶：“陸丞，回來了？”
陸丞心臟一緊，下意識沖樂櫻做了個“噓”的手勢，樂櫻慌張地站起來，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然而陸丞的房間一覽無遺，哪有空地方給她躲。
陸丞拽了她一把，低聲道：“不用躲。”
然後他沖著門外道：“回來了，一會去吃飯，不用等我。”
他拽著樂櫻的手沒松。
樂櫻心臟已經提了起來，對這些完全沒察覺，甚至無意識地抱住陸丞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後。
陸奶奶說了聲“好”便離開。
陸丞松了口氣。
松完氣，忽然發現自己緊張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偷偷摸摸帶回來個人，有什麽不能見光的。
都是被樂櫻給影響了！
陸丞剛想松開樂櫻，一低頭，卻發現後者不知什麽時候抱住了自己胳膊。她緊張兮兮地盯著房間門，眸光如初生小鹿，帶著幾分對陌生環境的害怕。陸丞已經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為緊張。
他下意識站直，目光不自然地瞥向旁處，心跳速度又快了幾秒。
這種感覺讓陸丞微微不適，但到底還是沒直接推開她。
胳膊都被她抱麻了。
過了好半晌，樂櫻才開口問：“不會回來了吧？”
說話時還沒忘壓低聲音，好像陸奶奶就在門口，能聽到似的。
陸丞含含糊糊地“恩”了一聲。
“恩”完停了兩秒，又道：“我送你去公交站。”
樂櫻已經恢覆平靜，她溫和地笑笑，說了聲“好”。
陸丞輕咳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松、松開？”
樂櫻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抓著陸丞的胳膊。她臉一紅，剛平穩的呼吸再一次紊亂，磕磕巴巴解釋：“抱歉，我以為、我習慣了……”
在家裏遇到這種事，樂櫻總會躲到楚永和樂心身後，也習慣了抓著他們。
仿佛只有接觸才能帶給樂櫻安全感。
陸丞卻自動理解成楚玨言，他面色瞬間恢覆正常，“呵”了一聲。
樂櫻對陸丞突然的冷淡莫名其妙，不過沒敢問。
她怕他……虐待她的兔子，恩。
陸丞挑了條遠路去公交車站，這回沒再遇到胡同裏的熟人。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昏黃，公交站前還有賣報紙雜志的攤子，後面是條人行道，再往後是各類小攤。看著有些雜亂，生活氣息卻很濃，樂櫻家雖然綠化設施好，但很少見有這麽多小攤。
樂櫻感慨：“以後我一定要在這裏買個房子。”
陸丞沒給她幻想的機會：“你可能買不起。”
樂櫻：“……”
恰好公交車到站，陸丞拎著樂櫻快走了兩步：“到哪下車知道吧？”
“知道知道。”
她家她還能不知道？真把她當孩子了。
上了公交車，樂櫻找了後排的座位坐下，窗外陸丞還沒走。
陸丞倚著站牌，目光落在公交車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反正沒再看她。
樂櫻盯著陸丞的側臉看了半晌，臉驀地一紅，她默默起身，移向了旁邊，陸丞看不到她的地方。
今天這一天……過得還蠻開心的。
如果說上學日的時間好比蝸牛爬行，那雙休日的時間就是以火箭的速度流逝的。
很快到了周一，日覆一日的日子再次開始。
一大早，兼職物理課代表的賈浩就開始收作業。
物理作業有點難，樂櫻有好幾道題都不會，她做作業很慢，昨天來不及問楚玨言，只能現抄。
她抄的是陸丞的作業，陸丞的字雖然好看，但龍飛鳳舞，有好幾個字她都不認識，因此速度很慢。
賈浩冷著臉走過來：“樂櫻，快交作業。”
樂櫻急得直冒汗：“馬上就好，你能先收別人的嗎。”
另外兩排還沒收。
賈浩皺著眉：“天天抄作業，你覺得合適嗎？”
樂櫻手中筆一停，回頭望了一眼。
全班六十多個人，有四十個都在補作業。
雖然題沒做出來的確是她的錯，但她也明白，賈浩現在就是看她不爽。
樂櫻將手中的作業遞出去：“好，你拿走吧。”
賈浩冷哼一聲，拿著樂櫻和陸丞的作業本離開。
劉文靜伸手捅了捅樂櫻，“你管他幹嘛啊，他能幹出這麽惡心的事，現在就是惱羞成怒故意針對你。物理作業那麽難，你看看全班有幾個人能全做出來。”
樂櫻道：“算了，沒做完作業本來就是我的問題，受罰也是應該的。”
“你啊，就是腦子轉不過彎，”劉文靜還很氣，“不行，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好好學習考過賈浩，看他還牛什麽！”
樂櫻摸摸鼻尖，“這個……有點難吧。”
“難什麽？讓陸丞和楚玨言教你啊，我就不相信憑他倆的成績，教你還不行？”
樂櫻回過頭，表情誠懇：“高一的時候，我哥一直在輔導我。”
“你高一的成績……哦，當我沒說。”
沈默兩秒，劉文靜仍然不解氣：“不過你再想想，你上次考試是進步了的，進了200多名呢，賈浩同桌進步了500名。大家都知道後面成績差的多，容易進步，但咱們學校有多少成績差的？他同桌怎麽可能一次性進步了500名。”
樂櫻沒聽懂。
“傻，”劉文靜恨鐵不成鋼，“我覺得他倆一定有問題，要不然你們再賭一次。”
樂櫻：“……，30圈還沒跑完呢。”
雖說樂櫻不太信賈浩會為了這麽個小考試耍手段，但她明白，眼下提高成績是當務之急，已經不能再拖了。
她曾經還和楚玨言約好上一個大學互相照顧，再這樣下去，估計連一個城市都做不到。
而且還有……
樂櫻看了眼陸丞的空桌，心臟沒由來的快跳了幾下。
她深吸口氣，卯足力氣，從……數學先開始看吧！
樂櫻物理作業沒寫完就交了上去，沒想到還得了意外之喜。
物理老師站在講臺上，痛心疾首：“你說說你們，成績差就算了，還不誠實。就我布置的那幾道物理題，你們有幾個人能算出來的？一個個的寫的這麽滿，還都是正確答案，陸丞的作業是在班裏展覽了吧？”
底下同學偷笑，沒人吭聲。
物理老師道：“你們看看人家樂櫻，不會就是不會，把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做好就好。這是品質，品質懂嗎？”
劉文靜：“噗。”
樂櫻：“……”
陸丞聽得一楞一楞的，他歪頭看過去：“今天早上我物理作業借給誰來著。”
樂櫻臉一紅，假裝沒聽見。
物理老師表揚了樂櫻整整三分鐘，樂櫻想解釋，物理老師都沒給她機會，直接把她立成了榜樣，順便批評了課代表，“賈浩，不是我說你，你物理成績也不錯，這幾道題的確難了點，班裏除了陸丞大概也沒幾個人能做出來，你說你也抄，還把錯字也抄上了，有用嗎？”
賈浩臉紅一陣白一陣，低著頭不說話。
劉文靜適時起哄：“哦呦，物理課代表也抄啊。”
大概是還記恨著賈浩對樂櫻的事，劉文靜特意用自己最大音量，幾乎是喊出來的。
全班哄笑。
物理老師道：“行了你，劉文靜，你倒是自己做的，直接寫答案？你望穿秋水啊。”
劉文靜面不改色：“老師，望穿秋水的意思是盼望想念遠地親友。”
物理老師：“謝謝你哦，回頭我就記下來，你把周末的作業抄三遍。”
劉文靜：“……”
大概是被物理老師揭了短，賈浩一整節課都沒說話，往常他都是第一個跳起來回答問題的。
下了課，賈浩也沒動，劉文靜看著賈浩的背影越笑越開心。
“讓他嘚瑟，直男癌，腦子有坑！”
陸丞回頭看去：“他又怎麽了？”
“早上收物理作業，看見櫻櫻抄作業冷嘲熱諷，不然你以為櫻櫻為什麽沒寫完就交上去了。”
陸丞看向樂櫻，不太高興：“他收你就交？”
樂櫻撇撇嘴：“他是課代表嘛，他說的算。”
陸丞：“呵呵。”
正聊著，一個男生從不遠處快步走來，他手裏抱著摞作業，臉色不善。
賈浩將作業本丟到樂櫻桌子上，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劉文靜一看他這樣就生氣，“餵，你會不會好好放？”
賈浩虎著臉：“怎麽了？”
“輕點放知道嗎？”
賈浩一臉厭惡：“抄了作業還被表揚，真是當了……還想立牌坊。”大概是礙於還有其他同學在場，最難聽的兩個字他沒說出來。
樂櫻低著頭，沒說話。
她性格隨和，很少有討厭的人，賈浩就是其中一個。她很想開口懟回去，可賈浩說的好像也沒什麽錯，她沒有懟的立場，只能沈默。
劉文靜卻是真惱了，擼著袖子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怎麽，”賈浩冷笑，“又想打架？”
他看了眼陸丞，在對上後者冷冰冰的目光後很快移開，他不敢再招惹陸丞，只能對劉文靜耍威風：“和你打我都怕別人說我占便宜，打賭也賭輸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服的？”
楊林川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沖過去直接動手，被陸丞攔下。
陸丞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他勾著唇，似笑非笑：“再賭一次？”
賈浩楞了楞，“什麽？”
陸丞道：“你不是很有底氣，期中考試，再來賭一次？”
“這……”賈浩皺著眉，“不太公平吧，我同桌進步了500名，樂櫻才200，起點就不一樣。”
陸丞微笑：“那就賭她們倆下次誰總分更高吧，公平嗎？”
賈浩皺著眉不說話。
“當然，再公平點，”陸丞站起來，抱著臂。聽著明明蠻和諧的對話，但因陸丞個子高，氣勢上賈浩一下子弱了不少。陸丞道：“30圈，我們今天跑，樂櫻跑不下來的，我替她跑。”
三班陸丞和一個小女生要圍著操場跑30圈的事很快傳開，好像全校都在湊熱鬧，奔走相告。
晚自習後，操場上圍了不少人。
樂櫻站在起點被人圍觀，臉越來越紅。
她從沒想過自己幹的第一件轟動的事，居然是打賭打輸了被罰跑操場。
還是30圈。
一旁的陸丞倒是很輕松，他一邊做準備活動一邊懶洋洋道：“跑幾圈算幾圈，跑不下來就去旁邊等著。”
樂櫻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內心深處覺得……跑30圈應該挺爽的。像她跑3000米的時候，過了那道坎，接下來一路通暢，越跑越停不下來。
賈浩看著樂櫻，面色不愉：“行了，開始吧？”
陸丞“呵”了一聲，他揪住樂櫻的辮子，小聲道：“跑完這30圈，你給我好好學習，明白嗎？”
樂櫻重重點頭。
終於，楊林川揮了揮手，兩人開跑，賈浩和劉文靜負責記圈數。
時光緩慢，微風同行，樂櫻餘光看著身邊呼吸勻順的陸丞，心緒平靜。
從未有過的平靜。
楚玨言再一次從舍友口中聽到親妹妹的名字，就是為了這事。
“操場幹嘛呢這麽熱鬧？”
“你不知道？三班的陸丞和他班的一個妹子在跑圈，聽說要跑30圈。”
“我去，什麽妹子？”
“好像叫什麽樂櫻，忘了。”
……
楚玨言有些詫異。
樂櫻不喜歡做這種拋頭露面的事他知道，但好像不知從何時開始，樂櫻做的事都變成了她從前討厭做的。不光如此，以前她不喜歡說話，現在每個周末回家都能和樂心聊兩句，偶爾還會和他開玩笑。
楚玨言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但如果可以讓樂櫻活得自由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這麽想著，楚玨言開口問：“陸丞家裏什麽情況？”
舍友嚇了一跳：“臥槽，你你你……靠，你怎麽也關心起八卦了。”
楚玨言瞥了他一眼：“說。”
“哎呀，好像是……”舍友想了想，“我記得他爸是特警，他媽是醫生吧，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他爸當年為了救人質自己死了，他媽是做手術的時候犯病，來不及救，這些都上過報紙，特慘。”
楚玨言道：“他家沒有其他人？”
“其他人……沒誰了吧，他好像是跟他奶奶一起過的。不過陸家很牛逼的，陸丞沒人敢惹，要我說，他女朋友也挺幸福的，少奮鬥多少年啊。”
楚玨言看了他一眼：“女朋友？”
“那個樂櫻啊，聽說他倆超暧昧，不是女朋友是什麽？”
楚玨言“呵”了一聲：“陸丞也挺幸福，找了樂櫻，能少奮鬥20年。”
錢嘛，他家從來不缺。
這邊楚玨言不滿舍友的說法，那頭舍友一臉懵逼：“？？？”
學霸大大說什麽呢？？
樂櫻堅持跑了30圈。
跑到最後，雙腿都已麻木，腦子仿佛也不是自己的，沒什麽思考能力，連陸丞何時跑完的都不知道。
跑30圈用了不少時間，不少同學怕錯過關宿舍的時間已經提前回去，操場上只有零星幾個不怕事的人看熱鬧。
在樂櫻跑到終點後，有人開始鼓掌。
30圈著實不是個小數目，在場的人沒人敢保證自己能跑下來，或者說大部分人連3000米都跑不下來。因此他們對樂櫻這個小女生的毅力是由衷敬佩的。
眼看著打賭輸的人現在變成了英雄，賈浩一聲不吭的提前離場了。
樂櫻則一到終點身子就軟了下去，是陸丞背著她回的宿舍。
陸丞剛跑了步，後背幾乎全部濕透，頭發也濕漉漉的，他心情很好，還哼著歌。樂櫻無意識地抱著陸丞的脖子，有暖意順著腳底往上爬，她嘴角也揚了上去。
到了宿舍，劉文靜向宿管阿姨求了好半天的情，宿管才開門放她們進去。
直到被架到床上，樂櫻才稍微有點還活著的感覺。
小腿已經沒什麽知覺，不過就這樣躺在床上，還蠻舒服的。
樂櫻莫名滿足。
看，她也不是做什麽事都很差勁的嘛。
跑完30圈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陸丞一直在輔導樂櫻學習。
他發現樂櫻最大的問題是學習沒有技巧，腦子不會轉彎，換句話說就是有點笨。
對陸丞來說，學不好的原因是“笨”反倒更好點，要是真碰上不願意學的，那才是沒救了。
體育課，陸丞和樂櫻逃了課。
兩人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陸丞把理四科的筆記挨個整理分類：“這些筆記先拿回去看，不用管原理，把它們當成文科，該背的一定要背熟。明白嗎？”
樂櫻點點頭，心裏還有點擔憂：“可是我就算背過了公式也不會用。”
“我知道，”陸丞道，“你還有個很大問題，就是你總喜歡研究那些以你現在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會的題。我們得把眼光放低，先把基礎題做會，基礎題幾乎都是一個類型的，拐彎也沒拐到哪裏去，你實在理解不了就背過，記住了嗎？”
樂櫻眼巴巴地點頭。
樂櫻開始背公式，陸丞無事可做。
他想了想，從抽屜裏掏出語文書。
上次兩萬五千字的檢討寫的他要死要活，他就不信了，就一個語文他還學不好？
樂櫻背了兩道公式後，就見陸丞奮筆疾書寫作文。
他的語言系統大概已經餵了兔子，寫出來的作文小學水平都不如。
“今天，我買了只夜鶯……”樂櫻盯著陸丞的作文，讀出聲。
陸丞立刻將寫有作文的紙揉成一團，“看什麽？！”
樂櫻問：“你在寫作文？”
陸丞冷笑一聲：“不然我還真去買個夜鶯？”
樂櫻看了眼作文題目，原來是命題作文，題目就是夜鶯。
樂櫻有點糾結，不知是不是該說實話，她小心觀察著陸丞的神色：“你怎麽忽然想起來寫作文了？”
陸丞挑了下眉，神色略有傲嬌：“學習，提高成績。”
“提高成績……啊，你想超過我哥啊。”
陸丞“哼”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
樂櫻一臉為難：“可是我哥作文水平比你高好多誒。”
陸丞：“……，說兩句假話累不著你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讀高中了。”樂櫻認真地看著他。
陸丞沒聽懂：“是啊，是讀高中啊。”
樂櫻有點急，她加重讀音：“是高中！”
陸丞：“……，不然呢？”
見陸丞始終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樂櫻是真急了，她脫口而出：“我們已經讀高中了，不是小學啊！”
陸丞：“……”
這回他聽懂了，說他是小學生文筆呢。
陸丞舔舔下唇，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幫這個十分想挨揍的樂櫻。
樂櫻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她連忙補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考試大部分都寫議論文，就算是記敘文寫不會用日記的形式寫的。”
“……，你是說，我剛剛是在寫日記？”陸丞面無表情。
樂櫻心裏一涼，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
但即便如此，誠實的品質不能丟，樂櫻說：“是啊，而且我遠房表妹現在寫日記都不這麽寫了。”
陸丞：“……，？！”
他能撂挑子不幹了嗎？
恰好籃球隊的人經過三班教室，隊長沖陸丞吹了聲口哨：“陸丞，又撩妹？都多久沒去打球了，今天打不打。”
陸丞被樂櫻氣到，起身就要走，“去。”
“哎，”樂櫻連忙道歉，“別走啊，我錯了還不行嘛。”
陸丞低頭看她。
樂櫻努力搜刮道歉詞匯：“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應該……總說實話的。”
陸丞：“……”
他擡腿就走。
窗外隊長笑嘻嘻的：“你最近都和小妹妹混一起？叫動你真不容易。”
他順手將手裏的籃球砸向陸丞。
陸丞輕巧接住，又扔了回去：“妹妹是你叫的？”
隊長笑嘻嘻的：“大家的妹妹嘛。”
陸丞白了他一眼，扭頭看向樂櫻：“來，再給你個道歉的機會。”
樂櫻本以為陸丞要走了，聽到這話一楞。她歪歪頭，試著說：“都是我的錯？”
陸丞轉身往回走：“我勉強接受你的道歉。”
見陸丞又往回走，隊長急了：“餵，你不打了啊。”
陸丞懶洋洋扔了兩個字：“學習。”
隊長：“……，重色輕友，活該寫檢討！”
樂櫻有點臊，她輕聲道：“你還是去吧。”
“不用理他，”陸丞拉開椅子坐下，“他想重色都沒有。”
隊長：“……，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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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櫻抱著自己的小背包, 站在原地沒敢動。
她睜著純澈無雜質的眼睛，小心翼翼打量院子，一樓有亮著的房間, 樂櫻甚至已經看到房間裏有人影在走動, 但她還是有點不敢進去。
見樂櫻好半天沒動，陸丞奇怪：“不走？”
“我……那個, 額……”
吞吞吐吐又小心謹慎的樣子差點把陸丞逗樂, 他抄著口袋, 驀然彎腰, 俯身直視著她。他的臉就在樂櫻眼前, 距離不超過5厘米，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到陸丞身上灼熱的溫度，正借風向她襲來。
樂櫻一慌，話更說不清楚了，“不是，我只是、我……”
陸丞勾了勾唇：“幹嘛，怕我拐賣你啊。”
“不是不是。”樂櫻連忙擺手，她為難地指了指院子裏面, 小聲囁喏：“可是你家裏有人……”
“噗。”
陸丞沒控制住, 直接笑了出來。
笑了好幾秒, 他收住笑容直起身子,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還想等沒人再來？你這……嘖。”
樂櫻的臉紅成了熟透的櫻桃。
笑夠了，陸丞丟下了一句“進來”，擡腿便走進四合院。
大概是考慮到樂櫻的情緒, 他沒去跟陸奶奶打招呼，而是示意樂櫻放低聲音，兩人躡手躡腳跑到木制樓梯前，貓著腰走上去。
行為有點像小偷，樂櫻手心捏著把汗，心裏竟然覺得有點刺激。
大概是她芝麻大點的膽子抑制住了她的本性。
陸丞帶著樂櫻進了二樓自己的房間。
陸奶奶今天沒來得及進來收拾，房間有點亂，昨天訓練完脫下來的隊服還沒來得及洗，就掛在書桌前靠椅的背上。陸丞進門就瞧見了，他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抓住脫下來的臟衣服，扔到角落裏。
樂櫻正打量房間裏的海報，沒註意到陸丞的小動作。
陸丞松口氣。
早上走的匆忙，忘了收了。
樂櫻在房間轉了一圈，看哪都稀奇。
她的房間是樂心設計裝修的，現在為止幾乎還保持原樣，樂櫻從沒想過往墻上貼個海報或者捯飭別的。她發現自己的生活實在單調，毫無情趣。
“這種海報是牛皮紙的嗎？看起來質感好棒。”
“哦，是吧……”陸丞一面應著，一面從床底下掏出來藏了一天的東西，“餵，過來。”
樂櫻低頭看去，就見陸丞從床底下拉出來一個小籠子。
籠子裏有個活物，活物沒掙紮，老老實實任陸丞拉著。當然，真正的原因是有籠子在，掙紮也掙紮不出去。
樂櫻驚喜地跑過去：“小兔子？”
“小……不、不小了吧。”陸丞不能理解女生對小動物的叫法，他記得他買這只兔子的時候特意挑了個大個的，就怕養不活。
樂櫻抱著籠子愛不釋手。
她想摸摸兔子，但又不好直接打開籠子，只好向陸丞求助，“可以打開嗎？”
陸丞皺眉：“這還要向我請示？”
樂櫻沒理陸丞奇怪的語調，打開籠子把兔子抱出來。
是垂耳兔，它身體雪白，耳朵處的毛卻是灰色的，它很乖巧，樂櫻抱著它時它一動不動地靠著樂櫻的肩膀，看起來分分鐘都能睡著。
樂櫻一邊逗兔子一邊問：“你還養兔子啊，平時給它吃什麽？”
陸丞摸摸頭，“蔬菜？”
這種事情他哪知道。
“啊？那你怎麽養的它。”樂櫻心揪起來，“它也不跳，該不會是你把它餓壞了吧。”
樂櫻的註意力全在兔子身上，自從兔子出現後，她就沒再看過陸丞一眼。
陸丞：“……，不是所有兔子都要像你一樣天天跳。”頓了頓，他有點嫌棄的把兔籠子扔過去，“喏，送你的，那邊還有點飼料，一起抗走。發票在桌子上，死了包換。”
樂櫻一怔，沒忍住笑意，她擡起頭，眸光驚喜：“送給我的？”
陸丞：“我瘋了要養只兔子？”
他養自己就夠麻煩了。
“太好了。”樂櫻抱著兔子不撒手，臉貼著兔子的身子，蹭了又蹭。
然而沒開心過一分鐘，樂櫻忽然想起什麽，她愁眉苦臉道：“可是我媽不讓養寵物。”
“你媽？”這個問題陸丞倒是沒想到，“你媽看起來不是挺開明的？”
“恩……她害怕這種小動物，碰都不敢碰，要是家裏有只兔子，她可能都不敢出門了。”
那還挺嚴重的。
兩人沈默。
陸丞看著樂櫻那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他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樂櫻再次擡起頭，祈求似的看著他：“你能不能先幫我養幾天，我回去先試探試探，要是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陸丞：“……”
他扶著額：“我不喜歡這些，不會照顧。”
樂櫻咬著唇看了兔子好半晌，還是舍不得放下，她低下頭悶悶道：“那怎麽辦，去退了？”
陸丞：“……，好吧好吧，就幾天，幾天啊。”
樂櫻語調愉悅：“好啊！”
陸丞：“……”
他怎麽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正想把兔子放回籠子裏，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是陸奶奶：“陸丞，回來了？”
陸丞心臟一緊，下意識沖樂櫻做了個“噓”的手勢，樂櫻慌張地站起來，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然而陸丞的房間一覽無遺，哪有空地方給她躲。
陸丞拽了她一把，低聲道：“不用躲。”
然後他沖著門外道：“回來了，一會去吃飯，不用等我。”
他拽著樂櫻的手沒松。
樂櫻心臟已經提了起來，對這些完全沒察覺，甚至無意識地抱住陸丞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後。
陸奶奶說了聲“好”便離開。
陸丞松了口氣。
松完氣，忽然發現自己緊張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偷偷摸摸帶回來個人，有什麽不能見光的。
都是被樂櫻給影響了！
陸丞剛想松開樂櫻，一低頭，卻發現後者不知什麽時候抱住了自己胳膊。她緊張兮兮地盯著房間門，眸光如初生小鹿，帶著幾分對陌生環境的害怕。陸丞已經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這次不是因為緊張。
他下意識站直，目光不自然地瞥向旁處，心跳速度又快了幾秒。
這種感覺讓陸丞微微不適，但到底還是沒直接推開她。
胳膊都被她抱麻了。
過了好半晌，樂櫻才開口問：“不會回來了吧？”
說話時還沒忘壓低聲音，好像陸奶奶就在門口，能聽到似的。
陸丞含含糊糊地“恩”了一聲。
“恩”完停了兩秒，又道：“我送你去公交站。”
樂櫻已經恢覆平靜，她溫和地笑笑，說了聲“好”。
陸丞輕咳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松、松開？”
樂櫻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還抓著陸丞的胳膊。她臉一紅，剛平穩的呼吸再一次紊亂，磕磕巴巴解釋：“抱歉，我以為、我習慣了……”
在家裏遇到這種事，樂櫻總會躲到楚永和樂心身後，也習慣了抓著他們。
仿佛只有接觸才能帶給樂櫻安全感。
陸丞卻自動理解成楚玨言，他面色瞬間恢覆正常，“呵”了一聲。
樂櫻對陸丞突然的冷淡莫名其妙，不過沒敢問。
她怕他……虐待她的兔子，恩。
陸丞挑了條遠路去公交車站，這回沒再遇到胡同裏的熟人。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燈昏黃，公交站前還有賣報紙雜志的攤子，後面是條人行道，再往後是各類小攤。看著有些雜亂，生活氣息卻很濃，樂櫻家雖然綠化設施好，但很少見有這麽多小攤。
樂櫻感慨：“以後我一定要在這裏買個房子。”
陸丞沒給她幻想的機會：“你可能買不起。”
樂櫻：“……”
恰好公交車到站，陸丞拎著樂櫻快走了兩步：“到哪下車知道吧？”
“知道知道。”
她家她還能不知道？真把她當孩子了。
上了公交車，樂櫻找了後排的座位坐下，窗外陸丞還沒走。
陸丞倚著站牌，目光落在公交車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反正沒再看她。
樂櫻盯著陸丞的側臉看了半晌，臉驀地一紅，她默默起身，移向了旁邊，陸丞看不到她的地方。
今天這一天……過得還蠻開心的。
如果說上學日的時間好比蝸牛爬行，那雙休日的時間就是以火箭的速度流逝的。
很快到了周一，日覆一日的日子再次開始。
一大早，兼職物理課代表的賈浩就開始收作業。
物理作業有點難，樂櫻有好幾道題都不會，她做作業很慢，昨天來不及問楚玨言，只能現抄。
她抄的是陸丞的作業，陸丞的字雖然好看，但龍飛鳳舞，有好幾個字她都不認識，因此速度很慢。
賈浩冷著臉走過來：“樂櫻，快交作業。”
樂櫻急得直冒汗：“馬上就好，你能先收別人的嗎。”
另外兩排還沒收。
賈浩皺著眉：“天天抄作業，你覺得合適嗎？”
樂櫻手中筆一停，回頭望了一眼。
全班六十多個人，有四十個都在補作業。
雖然題沒做出來的確是她的錯，但她也明白，賈浩現在就是看她不爽。
樂櫻將手中的作業遞出去：“好，你拿走吧。”
賈浩冷哼一聲，拿著樂櫻和陸丞的作業本離開。
劉文靜伸手捅了捅樂櫻，“你管他幹嘛啊，他能幹出這麽惡心的事，現在就是惱羞成怒故意針對你。物理作業那麽難，你看看全班有幾個人能全做出來。”
樂櫻道：“算了，沒做完作業本來就是我的問題，受罰也是應該的。”
“你啊，就是腦子轉不過彎，”劉文靜還很氣，“不行，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好好學習考過賈浩，看他還牛什麽！”
樂櫻摸摸鼻尖，“這個……有點難吧。”
“難什麽？讓陸丞和楚玨言教你啊，我就不相信憑他倆的成績，教你還不行？”
樂櫻回過頭，表情誠懇：“高一的時候，我哥一直在輔導我。”
“你高一的成績……哦，當我沒說。”
沈默兩秒，劉文靜仍然不解氣：“不過你再想想，你上次考試是進步了的，進了200多名呢，賈浩同桌進步了500名。大家都知道後面成績差的多，容易進步，但咱們學校有多少成績差的？他同桌怎麽可能一次性進步了500名。”
樂櫻沒聽懂。
“傻，”劉文靜恨鐵不成鋼，“我覺得他倆一定有問題，要不然你們再賭一次。”
樂櫻：“……，30圈還沒跑完呢。”
雖說樂櫻不太信賈浩會為了這麽個小考試耍手段，但她明白，眼下提高成績是當務之急，已經不能再拖了。
她曾經還和楚玨言約好上一個大學互相照顧，再這樣下去，估計連一個城市都做不到。
而且還有……
樂櫻看了眼陸丞的空桌，心臟沒由來的快跳了幾下。
她深吸口氣，卯足力氣，從……數學先開始看吧！
樂櫻物理作業沒寫完就交了上去，沒想到還得了意外之喜。
物理老師站在講臺上，痛心疾首：“你說說你們，成績差就算了，還不誠實。就我布置的那幾道物理題，你們有幾個人能算出來的？一個個的寫的這麽滿，還都是正確答案，陸丞的作業是在班裏展覽了吧？”
底下同學偷笑，沒人吭聲。
物理老師道：“你們看看人家樂櫻，不會就是不會，把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做好就好。這是品質，品質懂嗎？”
劉文靜：“噗。”
樂櫻：“……”
陸丞聽得一楞一楞的，他歪頭看過去：“今天早上我物理作業借給誰來著。”
樂櫻臉一紅，假裝沒聽見。
物理老師表揚了樂櫻整整三分鐘，樂櫻想解釋，物理老師都沒給她機會，直接把她立成了榜樣，順便批評了課代表，“賈浩，不是我說你，你物理成績也不錯，這幾道題的確難了點，班裏除了陸丞大概也沒幾個人能做出來，你說你也抄，還把錯字也抄上了，有用嗎？”
賈浩臉紅一陣白一陣，低著頭不說話。
劉文靜適時起哄：“哦呦，物理課代表也抄啊。”
大概是還記恨著賈浩對樂櫻的事，劉文靜特意用自己最大音量，幾乎是喊出來的。
全班哄笑。
物理老師道：“行了你，劉文靜，你倒是自己做的，直接寫答案？你望穿秋水啊。”
劉文靜面不改色：“老師，望穿秋水的意思是盼望想念遠地親友。”
物理老師：“謝謝你哦，回頭我就記下來，你把周末的作業抄三遍。”
劉文靜：“……”
大概是被物理老師揭了短，賈浩一整節課都沒說話，往常他都是第一個跳起來回答問題的。
下了課，賈浩也沒動，劉文靜看著賈浩的背影越笑越開心。
“讓他嘚瑟，直男癌，腦子有坑！”
陸丞回頭看去：“他又怎麽了？”
“早上收物理作業，看見櫻櫻抄作業冷嘲熱諷，不然你以為櫻櫻為什麽沒寫完就交上去了。”
陸丞看向樂櫻，不太高興：“他收你就交？”
樂櫻撇撇嘴：“他是課代表嘛，他說的算。”
陸丞：“呵呵。”
正聊著，一個男生從不遠處快步走來，他手裏抱著摞作業，臉色不善。
賈浩將作業本丟到樂櫻桌子上，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劉文靜一看他這樣就生氣，“餵，你會不會好好放？”
賈浩虎著臉：“怎麽了？”
“輕點放知道嗎？”
賈浩一臉厭惡：“抄了作業還被表揚，真是當了……還想立牌坊。”大概是礙於還有其他同學在場，最難聽的兩個字他沒說出來。
樂櫻低著頭，沒說話。
她性格隨和，很少有討厭的人，賈浩就是其中一個。她很想開口懟回去，可賈浩說的好像也沒什麽錯，她沒有懟的立場，只能沈默。
劉文靜卻是真惱了，擼著袖子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怎麽，”賈浩冷笑，“又想打架？”
他看了眼陸丞，在對上後者冷冰冰的目光後很快移開，他不敢再招惹陸丞，只能對劉文靜耍威風：“和你打我都怕別人說我占便宜，打賭也賭輸了，你們還有什麽不服的？”
楊林川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沖過去直接動手，被陸丞攔下。
陸丞安安穩穩地坐在位置上，他勾著唇，似笑非笑：“再賭一次？”
賈浩楞了楞，“什麽？”
陸丞道：“你不是很有底氣，期中考試，再來賭一次？”
“這……”賈浩皺著眉，“不太公平吧，我同桌進步了500名，樂櫻才200，起點就不一樣。”
陸丞微笑：“那就賭她們倆下次誰總分更高吧，公平嗎？”
賈浩皺著眉不說話。
“當然，再公平點，”陸丞站起來，抱著臂。聽著明明蠻和諧的對話，但因陸丞個子高，氣勢上賈浩一下子弱了不少。陸丞道：“30圈，我們今天跑，樂櫻跑不下來的，我替她跑。”
三班陸丞和一個小女生要圍著操場跑30圈的事很快傳開，好像全校都在湊熱鬧，奔走相告。
晚自習後，操場上圍了不少人。
樂櫻站在起點被人圍觀，臉越來越紅。
她從沒想過自己幹的第一件轟動的事，居然是打賭打輸了被罰跑操場。
還是30圈。
一旁的陸丞倒是很輕松，他一邊做準備活動一邊懶洋洋道：“跑幾圈算幾圈，跑不下來就去旁邊等著。”
樂櫻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內心深處覺得……跑30圈應該挺爽的。像她跑3000米的時候，過了那道坎，接下來一路通暢，越跑越停不下來。
賈浩看著樂櫻，面色不愉：“行了，開始吧？”
陸丞“呵”了一聲，他揪住樂櫻的辮子，小聲道：“跑完這30圈，你給我好好學習，明白嗎？”
樂櫻重重點頭。
終於，楊林川揮了揮手，兩人開跑，賈浩和劉文靜負責記圈數。
時光緩慢，微風同行，樂櫻餘光看著身邊呼吸勻順的陸丞，心緒平靜。
從未有過的平靜。
楚玨言再一次從舍友口中聽到親妹妹的名字，就是為了這事。
“操場幹嘛呢這麽熱鬧？”
“你不知道？三班的陸丞和他班的一個妹子在跑圈，聽說要跑30圈。”
“我去，什麽妹子？”
“好像叫什麽樂櫻，忘了。”
……
楚玨言有些詫異。
樂櫻不喜歡做這種拋頭露面的事他知道，但好像不知從何時開始，樂櫻做的事都變成了她從前討厭做的。不光如此，以前她不喜歡說話，現在每個周末回家都能和樂心聊兩句，偶爾還會和他開玩笑。
楚玨言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但如果可以讓樂櫻活得自由點，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這麽想著，楚玨言開口問：“陸丞家裏什麽情況？”
舍友嚇了一跳：“臥槽，你你你……靠，你怎麽也關心起八卦了。”
楚玨言瞥了他一眼：“說。”
“哎呀，好像是……”舍友想了想，“我記得他爸是特警，他媽是醫生吧，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他爸當年為了救人質自己死了，他媽是做手術的時候犯病，來不及救，這些都上過報紙，特慘。”
楚玨言道：“他家沒有其他人？”
“其他人……沒誰了吧，他好像是跟他奶奶一起過的。不過陸家很牛逼的，陸丞沒人敢惹，要我說，他女朋友也挺幸福的，少奮鬥多少年啊。”
楚玨言看了他一眼：“女朋友？”
“那個樂櫻啊，聽說他倆超暧昧，不是女朋友是什麽？”
楚玨言“呵”了一聲：“陸丞也挺幸福，找了樂櫻，能少奮鬥20年。”
錢嘛，他家從來不缺。
這邊楚玨言不滿舍友的說法，那頭舍友一臉懵逼：“？？？”
學霸大大說什麽呢？？
樂櫻堅持跑了30圈。
跑到最後，雙腿都已麻木，腦子仿佛也不是自己的，沒什麽思考能力，連陸丞何時跑完的都不知道。
跑30圈用了不少時間，不少同學怕錯過關宿舍的時間已經提前回去，操場上只有零星幾個不怕事的人看熱鬧。
在樂櫻跑到終點後，有人開始鼓掌。
30圈著實不是個小數目，在場的人沒人敢保證自己能跑下來，或者說大部分人連3000米都跑不下來。因此他們對樂櫻這個小女生的毅力是由衷敬佩的。
眼看著打賭輸的人現在變成了英雄，賈浩一聲不吭的提前離場了。
樂櫻則一到終點身子就軟了下去，是陸丞背著她回的宿舍。
陸丞剛跑了步，後背幾乎全部濕透，頭發也濕漉漉的，他心情很好，還哼著歌。樂櫻無意識地抱著陸丞的脖子，有暖意順著腳底往上爬，她嘴角也揚了上去。
到了宿舍，劉文靜向宿管阿姨求了好半天的情，宿管才開門放她們進去。
直到被架到床上，樂櫻才稍微有點還活著的感覺。
小腿已經沒什麽知覺，不過就這樣躺在床上，還蠻舒服的。
樂櫻莫名滿足。
看，她也不是做什麽事都很差勁的嘛。
跑完30圈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陸丞一直在輔導樂櫻學習。
他發現樂櫻最大的問題是學習沒有技巧，腦子不會轉彎，換句話說就是有點笨。
對陸丞來說，學不好的原因是“笨”反倒更好點，要是真碰上不願意學的，那才是沒救了。
體育課，陸丞和樂櫻逃了課。
兩人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陸丞把理四科的筆記挨個整理分類：“這些筆記先拿回去看，不用管原理，把它們當成文科，該背的一定要背熟。明白嗎？”
樂櫻點點頭，心裏還有點擔憂：“可是我就算背過了公式也不會用。”
“我知道，”陸丞道，“你還有個很大問題，就是你總喜歡研究那些以你現在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會的題。我們得把眼光放低，先把基礎題做會，基礎題幾乎都是一個類型的，拐彎也沒拐到哪裏去，你實在理解不了就背過，記住了嗎？”
樂櫻眼巴巴地點頭。
樂櫻開始背公式，陸丞無事可做。
他想了想，從抽屜裏掏出語文書。
上次兩萬五千字的檢討寫的他要死要活，他就不信了，就一個語文他還學不好？
樂櫻背了兩道公式後，就見陸丞奮筆疾書寫作文。
他的語言系統大概已經餵了兔子，寫出來的作文小學水平都不如。
“今天，我買了只夜鶯……”樂櫻盯著陸丞的作文，讀出聲。
陸丞立刻將寫有作文的紙揉成一團，“看什麽？！”
樂櫻問：“你在寫作文？”
陸丞冷笑一聲：“不然我還真去買個夜鶯？”
樂櫻看了眼作文題目，原來是命題作文，題目就是夜鶯。
樂櫻有點糾結，不知是不是該說實話，她小心觀察著陸丞的神色：“你怎麽忽然想起來寫作文了？”
陸丞挑了下眉，神色略有傲嬌：“學習，提高成績。”
“提高成績……啊，你想超過我哥啊。”
陸丞“哼”了一聲，沒承認也沒否認。
樂櫻一臉為難：“可是我哥作文水平比你高好多誒。”
陸丞：“……，說兩句假話累不著你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讀高中了。”樂櫻認真地看著他。
陸丞沒聽懂：“是啊，是讀高中啊。”
樂櫻有點急，她加重讀音：“是高中！”
陸丞：“……，不然呢？”
見陸丞始終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樂櫻是真急了，她脫口而出：“我們已經讀高中了，不是小學啊！”
陸丞：“……”
這回他聽懂了，說他是小學生文筆呢。
陸丞舔舔下唇，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幫這個十分想挨揍的樂櫻。
樂櫻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問題，她連忙補救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考試大部分都寫議論文，就算是記敘文寫不會用日記的形式寫的。”
“……，你是說，我剛剛是在寫日記？”陸丞面無表情。
樂櫻心裏一涼，意識到自己越描越黑。
但即便如此，誠實的品質不能丟，樂櫻說：“是啊，而且我遠房表妹現在寫日記都不這麽寫了。”
陸丞：“……，？！”
他能撂挑子不幹了嗎？
恰好籃球隊的人經過三班教室，隊長沖陸丞吹了聲口哨：“陸丞，又撩妹？都多久沒去打球了，今天打不打。”
陸丞被樂櫻氣到，起身就要走，“去。”
“哎，”樂櫻連忙道歉，“別走啊，我錯了還不行嘛。”
陸丞低頭看她。
樂櫻努力搜刮道歉詞匯：“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應該……總說實話的。”
陸丞：“……”
他擡腿就走。
窗外隊長笑嘻嘻的：“你最近都和小妹妹混一起？叫動你真不容易。”
他順手將手裏的籃球砸向陸丞。
陸丞輕巧接住，又扔了回去：“妹妹是你叫的？”
隊長笑嘻嘻的：“大家的妹妹嘛。”
陸丞白了他一眼，扭頭看向樂櫻：“來，再給你個道歉的機會。”
樂櫻本以為陸丞要走了，聽到這話一楞。她歪歪頭，試著說：“都是我的錯？”
陸丞轉身往回走：“我勉強接受你的道歉。”
見陸丞又往回走，隊長急了：“餵，你不打了啊。”
陸丞懶洋洋扔了兩個字：“學習。”
隊長：“……，重色輕友，活該寫檢討！”
樂櫻有點臊，她輕聲道：“你還是去吧。”
“不用理他，”陸丞拉開椅子坐下，“他想重色都沒有。”
隊長：“……，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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