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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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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世外桃源”,曾雅柔再三闡明自己挑書很慢的,可能要花很長時間,關昕都表示不進去“參觀學習”,就坐在自行車上,在門口等曾雅柔去挑書。

關昕無聊地等著,便拿著路上接到的傳單看起來。

突然一只手橫空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擡頭去看,林遠將她手裏的傳單抽走,“在看什麽呢,這麽認真,想吃壽司?”

關昕搖搖頭,一團米飯加一點肉和菜,只是外觀上比較精致而已,宣傳單上小小的幾塊,卻要幾十塊錢,甚至更貴。

她心裏計算著壽司食材的價格和售價的差距,越想越覺得非常地不值……

林遠突然彎腰貼過來,與她的視線對上,幾乎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被放大的臉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退,卻忘了自己是坐在自行車上,這一退就連人帶車地往後倒下去。

幸好林遠眼疾手快將她連車一起扶住了,才免於摔個人仰車翻的後果。

他不反思自己是罪魁禍首,反而責怪她,“笨死了!坐在車上都能摔倒。”

關昕從他扶著的車上,下來,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林遠隨手一指,在馬路對面站著一夥人,撇撇嘴,“跟朋友去網吧。”

關昕看到那群人,幾個穿著七中校服的男生在公路對面招手,頭上的黃發很顯眼,或者應該說是刺眼。

這夥人看著……就很小混混。

雖然林遠沒有染發,也沒戴誇張的耳釘,渾身幹凈整潔得一點都不像小混混,若不是和那群人站到一塊,別人也只會當他是個普通的學生。

但並不能改變他已然成為其中一員這個事實。

在關昕看來,他正往歪路上走,而她在他身後看得十分焦急,想把他拉到自己這條路上。

她皺起眉頭,“你不會又要在網吧通宵玩游戲吧?”

“嗯,不然回去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提到這個,林遠的神情就有些陰郁起來,印在眼角未褪盡的青影,在昭示著少年內心的苦悶,更顯得眼神愈加銳利,如一把隨時刺出來的尖刀,而它刺出來傷人之前必將先刺傷自己。

關昕心中一揪,“要不你今晚……”

“林遠!別磨磨嘰嘰的,還走不走啊?!”

“嘻嘻,他在泡妞呢,催他做什麽。”

“泡妞也太磨嘰了!”

馬路對面那夥人開始催促林遠。

關昕希望他拒絕那夥人的邀約,跟她一起回去,不要跟著他們走。

林遠把傳單塞回到她手中,“別吃壽司,那玩意都是生的,容易長蟲,還不如去吃一碗拉面。”

他過了馬路,回到他那些夥伴身邊,嘻嘻哈哈的一群人就走遠了。

她將傳單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裏。

剛好曾雅柔從書店裏出來了,喜滋滋地對她說:“我找到了好幾本超好看的,今晚就……咦,你怎麽了?”

“嗯?我沒怎麽。”

曾雅柔比劃下自己的臉,“你一副‘老娘心情很不好,別來惹老娘’的表情。”

關昕:“……”

曾雅柔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關昕搖搖頭,點點曾雅柔手裏捧著的那一沓書,“我沒事,不過你一下子租那麽多本,這個周末是不打算寫作業了?”

“嘿嘿,這是我的精神糧食,沒有它們,我也提不起勁去寫那些卷子。”

曾雅柔本來還打算著,既然都跑到市場來租書了,那就順便去逛逛街市,可現在她迫不及待想回家,躲在被窩裏看新租到的小說,“你還想不想去逛逛?不去的話,那我們回家吧。”

關昕也不想去逛街市,自然沒理由反對,於是,兩人各自騎上自行車回家。

吃過晚飯,洗完澡,開始寫作業,遇到一道難題怎麽也解不出來,關昕不免有些心浮氣躁。

屋內依舊很悶熱,她靠在椅背上用毛巾擦擦汗,鼓著嘴吹吹額前汗濕的頭發,提不起勁。

看一眼書桌前緊閉的窗,關昕站起來,將別著的木棍取下,把兩扇窗往外推開,瞬間感到一陣涼快。

這下,終於能靜下心去解題。

“叩叩”窗口傳來響動,關昕擡頭去看,看到一個人站在窗前,她嚇得從書桌前彈起來,椅子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昕昕,怎麽了?”房間外傳來外婆的聲音。

關昕跑到門口,喊一聲,“站起來的時候弄倒椅子了,我沒事。”

然後,她把為了透氣敞開的房門關上,再跑回到窗口前,低聲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要在網吧通宵玩游戲嗎?”

林遠跳起來坐在窗臺上,喝著手裏的飲料,還給關昕遞過來一聽,“喝嗎?”

酒氣撲鼻而來,他喝酒了,喝醉跑到這裏發酒瘋?要是動靜被舅媽他們聽到就糟了。

關昕沒有接那聽飲料,動手去推他,郁悶地趕酒鬼,“別來這裏發酒瘋。”

哪知他只是晃了一下,沒能推下去。

林遠把飲料放在書桌上,拉著衣角往身上鼓風,很嫌棄地說:“你這屋裏跟蒸籠一樣,你也呆得住?”

“我不呆在這裏,難道去睡大街麽?”面對充滿酒氣的吐槽,關昕無奈地說。

“哦,那我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在哪裏?”林遠睜著迷蒙的雙眼,全無平常的鋒銳,就像一直豎著背刺的刺猬,在放松之後,收起背刺並翻身將肚皮的柔軟露了出來。

看樣子,他是醉迷糊,連家都不知道在哪了。

關昕探身出窗外,指著拐角一個方向,“就在那邊。”

突然,被旁邊的人猛地一把抱住,緊緊的,她掙紮了一下,很快對方就松開禁錮,將她扶回窗內,打了個酒嗝,“你小心點……嗝……要不是我扶住你,都要栽出去了。”

關昕很是懷疑地審視林遠臉上誠懇的神情,他剛才真不是故意的?

無論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跟酒鬼揪扯不休,催促道:“快走吧。”

林遠走後,她側趴在桌子上,留下的那聽飲料,上面慢慢掛著凝結的水珠,伸手去摸,冰涼透過指尖傳來,讓身處悶熱的人渴望貼近它。

“啪”打開易拉罐拉環,湊到嘴邊,呷一口,酸酸甜甜的冰涼汽水滑入喉嚨,沁人心脾,趕走身上的幾分燥熱。

她匆匆喝完甜膩的飲料,再準備好夜裏需要擦身降溫用的臉盆和毛巾,就躺床|上睡覺了。

這一晚,她一覺到天明才醒,並沒有像昨晚那樣熱得睡不著。

在吃早飯的時候,關昕低頭默默地喝著粥。

聽到舅舅邊喝粥,邊含糊地說:“林惡棍這次夠嗆。”

旁邊的舅媽連忙問:“咋了?”

“他家那小子跟他幹了一架,爺倆都把對方往死裏揍,嘖嘖,多大的仇啊?”

舅媽發出嘖嘖的聲音,刺耳地說:“那一家人都不是什麽好鳥,當媽的不要臉跟男人跑了,當爸的是個犯渾的惡棍,他們生出來的孩子能好到哪裏去?”

話裏說的惡棍是指林遠他爸,脾氣上來能把人往死裏揍,這條街巷裏各戶各家沒有不怕他的,惹著誰也別去惹林惡棍。

林遠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受不住他爸動輒拳打腳踢,跟人跑了,林遠便成了他爸唯一的出氣筒,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

善良的外婆反駁道:“我看那孩子並沒有多壞,跟他爸不一樣。”

舅媽語氣尖酸刻薄地說:“他小時候就沒學好,在巷子裏老故意撞翻我的車,好幾次踩水坑把泥水濺到我身上,要不是他溜得快,讓我逮到他的話,不拾掇拾掇他一頓才怪!”

表弟應和一聲,也控訴一番:“他以前也老欺負我!老搶我東西!”

聽到表弟這話,舅媽更生氣了,肥厚的手掌拍在飯桌上,“他欺負你,你那時候咋回來沒跟我說?”

表弟撇撇嘴說:“我說過一次,結果被欺負得更狠,後來就沒說了,哎呀,反正都是小時候的事,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他沒說的是,現在他經常看到林遠和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學生混在一起,不敢去招惹他們,以前只是小打小鬧,現在惹到他,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麽樣,聽說有其他學校的男生被打得骨折了,嘶,以後見到了還是避開點好。

舅媽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被說服的人,她轉而去罵舅舅,“老徐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兒子被人這麽欺負,也不替他出口氣!”

舅舅敷衍地擺擺手,“行了,別一大早就在這裏嚷嚷,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頓飯了?小鵬不說是小時候的事嗎?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小事,現在都過了多少年,翻舊賬不是你這麽翻的,你要是先得沒事找事,自己找去,別拽上我!”

其實,如果是換成別人家的孩子,舅媽說不定立即就沖到對方家裏討說法去了,但是去林惡棍家撒潑?她還是心裏有些發怵的。

早飯在舅媽罵罵咧咧中結束,周末不用上學的關昕就要做家務,煮飯炒菜,打掃洗衣……否則舅媽就要罵她是吃白飯的白眼狼,光吃飯不幹活。

等到晚上,才能回到房裏歇息,早上的話題主角就找上門來了。

麻煩精敲著關昕緊閉的窗戶,“在不在?開窗。”

關昕先去將房門關上,再把窗戶打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小時候,房間窗外是院子外,曾經遇到過小偷從外面伸進來木棍來偷東西,反正夜晚從來不敢打開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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