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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鎖龍鑄世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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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眼睜睜地斷成了幾截,再一落下,還是落在寬大的刀浪上,血霧更勝,眼中能看到的已無人形,全是碎肉、血塊在半空中飛舞。

就在這片血霧中,第四個日本人慘號著沖進了中央,全身沾滿了剛才那慘死的日軍鮮血,咕嚕嚕在地上連滾直滾,四仰朝天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已經過去的日軍趕忙將他攙扶起來,這個幸存者並沒有死,失聲狂叫:“不是我害死他的!是他猶豫了!對不起!對不起!”叫著叫著竟大哭起來。

張四爺、周先生他們根本就不搭理,早就分成兩組,慢慢地搜尋去了。寧神教授在中央等候日本人過來,見到剛才那一幕,臉都嚇白了,再三慶幸自己讓鉤子兵背過來的決定才是最英明的,若是讓日本人來背他,一起被切死的可能性實在太高。寧神教授定了定神,上前安慰道:“不要哭了!你們四個只失敗了一個!非常成功!”

依田中將依舊在刀海邊狂吼:“做得很好!成功!下面四個,給我上!”

刀海邊的四個日本人瘋了一樣大叫幾聲,再度跳下刀海,沖著中央跑去。

可能是被血腥刺激的原因,這第二批四個日本人都安然無恙的到了中央,未傷分毫。四個日本人擁抱在一起慶祝了半天,信心滿滿,在中央大聲呼喊對岸的人,提醒他們註意的要點。

一批又一批的日本人在依田中將的喝令下闖入刀海,但總有倒黴的人把握不住時機,慢了一步或快了一步,趕上了刀浪滾來,結果被切成碎片。最慘的一批,四個人全數被切死。

萬鱗刀海上,幾乎被日本人的鮮血染得通紅,碎肉、破布、損毀的裝備灑的到處都是。

刀海邊,只剩下依田中將和二個老弱殘兵。依田中將眼睛通紅,看著這番慘狀,心裏一盤算,已經被生生切死了十四個人,而且是死無全屍,馬上就能趕上被火燒死的數量。

依田中將又氣又恨,眼下輪到自己必須過去,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打鼓。

而依田中將身邊的兩個老弱殘兵,都是四十歲開外的技術兵,其中一個已經嚇得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依田中將腳下,哀號道:“依田大人,我真的過不去,請你讓我留在這裏吧!我只是一個工程師,我確實沒有勇氣!”

依田中將嚓一聲抽出軍刀,架在這個老兵的脖子上,罵道:“八格!你這個懦夫!你要麽跑過去,要麽我一刀砍死你!”

這個老兵哀求道:“依田大人,我寧肯被你一刀砍死,我也沒有勇氣跑過眼前的地獄!依田大人,請你殺了我吧。”

依田中將大怒,揮刀就要劈下,可就當他舉起刀要劈下的時候,卻猛然看到無數個灰色的影子從各個角落中冒起,嗖的一晃,就都如同煙霧一樣消失了。

依田中將暗哼一聲:“伊潤大人。”手中刀緩了一緩,沒有劈下去。

可是撲通一聲,依田中將腳下跪著的老兵卻筆直地栽倒在地,腦袋正砸在依田中將腳上。依田中將驚的一退,方看到這個老兵眼珠子已經翻白,死翹翹了。

依田中將猛一轉頭,卻看到另外一個老兵已經跳入刀海,動作的靈敏程度,讓人咋舌,哪有一點老態。這個不知名的老兵,借著滾滾而來的刀浪掩護,眨眼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依田中將將軍刀收回刀鞘,啪的立正,說道:“伊潤大人!我知道你一直在我們身旁!我願意隨時為您付出我的生命!”依田中將這樣說完,一轉身,大叫一聲,也沖進了刀海,奮力向中央跑去。

依田中將避過頭兩道刀浪,眼看著第三道刀浪閃著銀光,帶著血沫從近在咫尺之處掠過,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側頭一看,正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有一道刀浪向自己滾來。

依田中將算得上是個硬茬,低號一聲,向前跑了幾步,那道刀浪帶著一股子腥氣,從依田中將背後滾過,寒風咧咧,卷的依田中將衣衫亂擺。

依田中將心裏清楚,這片刀海鉤子兵通過時看著輕松自在,僅從外圍看,通過也不覆雜,好像只要意志堅定,就能安然抵達。實際上踏入刀海,一排排的一個人高的利刀在眼前、身側、背後滾過時,那種殺氣騰騰的氣勢,足夠讓人肝膽俱裂,失去判斷力。

依田中將越向前走越是心驚,他自詡勇猛剛強,不懼生死,但到了這種一眨眼就會死無全屍的地方,才明白自己的一條小命,若不是重兵保護,比螻蟻還不如。他越這樣想越是心慌,再跑兩步,腳下一個不穩,咣地摔倒在地。

依田中將死命爬起,連滾帶爬再向前跑,腿卻軟了,咣地又摔了一跤。這一跤摔的時候太糟,地面微微振動,一道刀浪正飛也似的向依田中將滾來。

依田中將暗吼一聲:“完了!”進退不得,幹脆張大了嘴巴,等著送死。

突然有一條人影斜刺裏鉆出,雙手齊上,抓住了依田的肩頭,力氣巨大,直直把依田從地面上拽起,拖著依田緊跑了兩步,剛剛好避過刀浪。

依田中將全身都是冷汗,一扭頭看誰人相救。只見拽著依田中將的那人,就是剛剛跑入刀海的那個貌不驚人的日本老兵。這老兵不等依田說話,已經厲聲罵道:“混賬!這都躲不過嗎?”

依田中將趕忙答道:“對不起!”

這老兵罵道:“你要是死了!太給日本軍人丟臉了!”罵雖是罵,這老兵拽著依田,已經又向前行。

有老兵攙扶,依田中將很快鎮定下來,跟著老兵腳下不停,嘴中還是謹慎地問道:“您是伊潤大人的部下?”

老兵哼了聲:“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武士,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少廢話!”

老兵拖著依田中將,避過十餘道刀浪,奔到了安全地帶,一把將依田中將推開。

寧神教授和十多個日本人趕忙上前,扶住了依田中將。

依田中將臉色蒼白,長長的喘了幾口氣,才算完全平靜下來。他顧不上和寧神教授他們說話,立即扭頭尋找送他過來的老兵,誰知看了一圈,哪有這個人在!

依田中將推開眾人,四處尋找,不住地叫道:“剛才扶著我過來的人呢?”

眾人面面相覷,寧神教授說道:“依田君,沒有人扶你過來,是你自己過來的。”

依田中將一楞,叫道:“不可能!”

另幾個日軍組長也說道:“依田大人,真的是你一個人過來的。”

依田中將狠狠皺眉,他的身份地位告訴他,不能像小孩子一樣反駁不休,繼續尋找那個別人不曾看到的“不存在”的老兵了。

依田中將捏了捏額頭,恢覆了居高臨下的軍人氣勢,說道:“我知道了,所有人集合!”

日軍主將安全抵達,誰也不會繼續問依田中將剛才犯了什麽毛病,幾個組長忙碌起來,將殘餘的日本人聚攏。

寧神教授湊到依田中將身邊,低聲道:“依田君,看來伊潤大人用忍者的幻術幫了你。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們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人?”

依田中將冷冷哼道:“寧神教授,你弄錯了,我是自己過來的!”

寧神教授呵呵笑了兩聲,扶了扶眼鏡,低聲道:“依田君,我對伊潤大人麾下忍者軍團的本事,比你了解的多了很多。你的嘴巴很嚴啊依田君,怪不得伊潤大人欽點,要你當副指揮協助我。呵呵,不管怎樣,你安全過來了就好。”

依田中將冷哼了幾聲,兩人貌合神離,都不再說話。

張四爺、周先生和一眾鉤子兵,正圍在火小邪下去的地方觀察。這裏明顯可以看出,地面正正方方鐵板一塊,與其他地方大有不同,應該原來有一間鐵屋子不翼而飛。

黑風獨自在空地上方四處抓撓,不斷聞嗅,嗓子裏很不情願地嗚嗚低鳴。黑風雖是難得一見的靈犬,它又怎麽能想明白人心險惡?黑風只是納悶,為何相伴三年多的兩個主人火小邪、潘子總是躲在奇怪的地方,讓它無法追趕。

張四爺、周先生默默看著,張四爺慢悠悠地說道:“不用三嚼子也能看出,這裏消失了一間屋子,前面的人必然從這裏通過什麽法子下去了。”

周先生說道:“剛才我們用三爪鉤連續重擊,已經可以斷定,這塊碩大的鐵板下面,乃是空的。只是怎麽開啟,毫無辦法。”

張四爺點了點頭,喚了聲三嚼子,把黑風叫了回來。張四爺拍了拍黑風的腦袋,說道:“三嚼子,不用失望,你爹爹我會有辦法下去的。嘿嘿!”

黑風如同人一樣哀嘆一聲,靠在張四爺身旁守候,再不上前。

張四爺說道:“周先生,我覺得還是用老辦法,用炸藥炸開!”

周先生說道:“此地兇險,用炸藥炸會不會觸發這片尚算安全的中央地帶?”

張四爺說道:“顧不了這麽多!我看這片刀海,算是破綻百出,如果換一種運行的方法,稍做變化,我們都沒有這麽容易到達中央。若是推測一二,這座地宮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大部分的防盜功能已經廢止。”

張四爺猜得不錯,碩大的一個鎖龍鑄世宮本已廢掉,萬鱗刀海的再度運動,全是潘子的功勞。但潘子只能簡單發動,並不能讓萬鱗刀海達到安河鎮原樣,僅僅是非常機械地一圈一圈地波浪起伏,稍有身手和意志的人,便能找準時機,一圈一圈地避過刀浪,即可到達中央。想火小邪在安河鎮闖過萬鱗刀海,刀海乃是一觸即發,亂紋交錯,比這個廢掉的鎖龍鑄世宮刀海運作方式覆雜了千倍。火小邪用盡了全身解數,差點殺身成仁,才到了中央,然後被鎖在中央再無退路,頗為尷尬。若鎖龍鑄世宮不廢,恐怕張四爺、周先生擅闖刀海,難逃一命嗚呼、切成碎末的厄運。

周先生沈吟片刻,說道:“好!我們就再試一試!我叫日本人過來。”

周先生前去找了寧神教授,略為表述一番,要求日本人協助爆破。寧神教授能有什麽意見,一概認同。日本人帶來的爆破手本有十人,火照日升宮燒死了二個,萬鱗刀海中切死了三個,僅殘存五人,於是寧神教授便把剩下的五個爆破手統統安排過去。

火小邪他們下去的地方,雖說鐵板一塊,但是在鐵板周邊,尚留有半個拳頭大小的縫隙,所以安放炸藥比金屋子更為容易。爆破手填了十餘包巴掌大小的烈性炸藥,牽了引線,等候張四爺發布號令。

所有人遠遠退開,匍匐在地,張四爺手上一揮,爆破手壓下爆破按鈕,只聽咚的一聲巨響,震得地面嘩啦嘩啦金鐵交鳴,爆炸產生的白煙沖天而起,濃密地彌漫了一片,看不清發生了何事。

張四爺、周先生半蹲起身,正想打量,耳邊突然聽到空中有嗡嗡金屬振動的聲響。

張四爺知道不妙,沖著天空大叫一聲:“大家小心!註意上方!”

話音剛落,就見到從爆炸的白煙中,數道白光亂閃,向著眾人聚集的上方襲來。

張四爺定睛一看,驚出一身冷汗,這幾道白光,竟是約有二人高矮、半人寬窄的巨大刀片。

張四爺、周先生哪裏還來得及再叫出聲,只能顧上帶著黑風閃避。

那幾塊巨大的刀片唰唰射來,日本人這才回過神來,還沒有來得及站起,刀片就已經襲至。只聽哢嚓一聲,最先落下的一塊刀片在空中便把一個倒黴的日本人切成兩半,砸到地面之後,嘭的一聲巨響,再度彈起,在空中翻滾著,又一口氣卷倒兩個日本人,同樣切成兩半。

刀片接二連三趕至,一共有五塊,都是殺人奪命,一觸及死。哢嚓哢嚓、嘭嘭嘭亂響一陣,這五塊刀片方才從日本人的聚集之處彈開,落到遠處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刀片彈開以後,日本人中才爆發出陣陣慘叫,剛才那番從天而降的切割,連眨眼時間都不到,誰能叫出聲來?

好在爆炸帶出的白煙中,射出的幾十塊巨大刀片,僅有五塊沖著日本人而來,其他都是崩得四散,若是齊齊湧至,恐怕難有活口。

張四爺、周先生悻悻然全力躲過,心頭狂跳。

張四爺大喝一聲,才算略為平覆下來,立即大叫道:“大家都沒事吧!”

四面八方都有鉤子兵回應,最後聽到一聲哭喊:“張四爺,鉤七不行了!”

張四爺、周先生趕忙沖著哭喊聲跑去,只見鉤漸抱著一個鉤子兵,那鉤子兵半邊身子已經被切掉,血流如註,鉤漸使勁用手堵血,但毫無用處。

張四爺半蹲在這個鉤子兵身旁,慘呼一聲:“鉤七!”

鉤七滿嘴噴血,艱難道:“四,四爺,是我學藝不精,躲,躲遲了。四爺保,保重,我先走一步。”這番話說完,這個叫鉤七的鉤子兵身子一軟,已然氣絕。

鉤漸顯然對鉤七感情頗深,立即抱住屍身痛苦。

張四爺、周先生慢慢站起,張四爺說道:“鉤漸!起來吧,鉤七命該如此,可惜了可惜了啊!”

鉤漸這才抹掉眼淚,將鉤七的屍身放平。

鉤子兵們都聚攏過來,低聲齊唱道:“兄弟去兮,禦風悲兮,魂魄烈兮,擒賊黃泉兮;兄弟去兮,禦風來兮,情義厚兮,振我雄風兮……”

張四爺、周先生等悲痛不已之時,日本人那邊更是亂得一塌糊塗,依田中將、寧神教授癱坐在地,臉上不住抽搐,剛才有一塊巨大刀片,就從他們兩人中間穿過,砸到地面彈起後,直直地將身後一人從正中間切成兩半,血噴出數尺高,將兩人臉上濺的都是血點。

日本人誰也顧不上收屍,一個個都歇斯底裏似的,四處亂竄,恨不得將地面的鋼板撬開,鉆進去躲藏。最後誰也無處躲藏,只能或蹲或跪在地上,看著爆炸的白煙處直打擺子。

依田中將顫抖著抹去臉上的血點,突然瘋了似的,跳了起來,掏出腰間的佩槍,沖著白煙處啪啪啪連開三槍,狂罵道:“來啊!再來啊!八個牙魯!死啦死啦的!”

張四爺他們將死去的鉤七用衣服蓋住,根本對日本人的表現視若無睹。

張四爺和周先生看向爆炸之處,張四爺嘆道:“真沒有想到,會炸出這許多刀片,冤死了我們一個弟兄。”

周先生也是黯然神傷道:“我們此行想全身而退,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白煙已經慢慢散去,那片空地上被炸的翻起來了一個角,地面略有傾斜。

張四爺穩步向前走去,周先生、黑風,一眾鉤子兵緊緊跟隨,來到了爆炸之處。

這次爆炸威力巨大,炸藥的能量在窄小的空間中釋放,比炸金屋子勁頭更猛,所以整個地面傾斜了足有三十度,使得翻轉沈入地面的鐵屋子,露出近二人高的一角。

不僅如此,這塊空地周邊,還有幾百塊巨大的刀片震出了地面,高矮不同,刀鋒如林。有的已經完全脫離地面,亮光閃閃地斜靠在其他刀片上。

張四爺暗嘆一聲:“好大的刀,若是幾百塊刀片全部射出,我們的傷亡難料,唉,大意了,大意了。”

周先生同樣一旁嘆道:“建此宮的人到底是什麽腦筋,居然如此毒辣,地下的刀片竟能隨爆炸彈出殺人。”

張四爺哼道:“這些做賊的惡徒,真是應該千刀萬剮。”張四爺說著,走到被炸出地面的鐵屋一角,上下摸了一番,又說道:“萬幸啊!這裏已經裂開了,我們使鋼鋸,便能切開一角,不用再炸一次了。”

周先生順著張四爺的指向摸了幾摸,說道:“老天庇佑,不枉我們犧牲了一個兄弟!來人啊,上鋼鋸!”

鉤子兵們沈痛地應了,幾個人上前,按照周先生的指示,從腰間掏出帶細小鋸齒的鋼質匕首,用力地切割起來。

等日本人完全清醒,把破碎的屍體收齊,默哀片刻之後,依田中將、寧神教授再看張四爺他們,鐵屋子的一角已經被鋸開,露出一個大洞,足夠二人一起鉆入了。

火小邪一行七人,已經來到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巨大空洞中,腳下不再是堅實的石頭,而是布滿了盤根錯節的巨大藤蔓。

潘子嚷嚷道:“這是哪裏,一點亮光都沒有啊,我們到底能不能點燈了啊?”潘子說話的回聲傳來,居然聽不出這裏到底有多大。

林婉說道:“這裏就是木家的青蔓橈虛宮了,大家千萬不要點燈!等我片刻。”

林婉的腳步聲快步遠去,毫無滯怠,好像對這裏的地形十分熟悉。

片刻之後,遠處騰起來一團淡黃的亮光,隨之越來越多,好像感應似的,亮光一團一團地傳遞開,最後布滿了眼前。

眾人這才看清,這裏根本不算一個山洞,而是在一片廣大的“林地”中。只是這片林地,都是粗大的根蔓組成,遮天蔽日,在空中、地面交錯糾結,看不到一片山石。

林婉快步跑回,笑盈盈地說道:“不好意思啊,這裏只能用螢火瓜點亮,其他的光亮照射,可能會引起毒氣噴發的,委屈大家摸黑走了這麽久,是費勁了點,也是小心為妙吧。”

林婉所說的螢火瓜,乃是一些細小藤蔓上,人頭大小的圓形球狀物,並非果實,而是異形的莖塊。這些藤蔓盤在巨大根系上,似乎是依靠根系而生,說是細小,實際也有手臂粗細,一圈一圈緊緊纏繞著根系。只是由於根系太粗大,才不顯眼。

火小邪張著嘴巴,顧不上聽林婉解釋,只是喃喃道:“青蔓橈虛宮,怎麽地下會有這麽多樹根……”

林婉笑道:“不能算是樹根,這是一種罕見的植物,叫做裂山根,只在極深的地下山洞中生存,經過木家千百年的改良,輔以足夠養料,生長速度驚人,最終便成了這種形狀。”

潘子叫道:“什麽養料能讓根長得這麽壯?拿來養豬,豬不是能長成大象了?”

林婉說道:“這座大青山下,儲藏有億萬年積累下來的生物屍骸,還沒有化成石油的部分,乃是裂山根最好的養料。五行地宮選在這裏,是因為大青山乃是天地造化出來的五行寶地呢!”

水媚兒嬌笑一聲,說道:“真是大開眼界了。林婉妹妹,你剛才說毒氣,又是怎麽回事呢?”

林婉說道:“裂山根無毒,但寄生在裂山根上的幾種藤蔓,卻有毒性。這裏終年不見光亮,若有外界光亮突然照射,會引發幾種藤蔓噴出毒霧。尋常人若是不明道理,隨便進入,會中毒身亡的。”

火小邪咂舌道:“好厲害的手段,只是林婉啊,不是一直說青蔓橈虛宮也廢了嗎?”

林婉笑道:“的確是廢了,要不我們根本走不到這裏來。”

田問一直四處觀望著出神,這時才慢慢說道:“該如何走?”田問一直負責尋路,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土行,對青蔓橈虛宮的極盛之木,頗為無奈。

林婉微微一笑,說道:“田問,我就說讓我跟你來一定有用吧。這裏木氣太盛,極克土行的尋路術,雖說路徑的覆雜程度與土家的迷宮陣沒法比,也會讓你一時間沒有辦法施展,大家還是隨我來吧。”

林婉說著,就腳步輕盈的順著一條粗大根系,向前走去。

眾人跟隨著林婉,一路唏噓不已,快步跟隨。

盡管根本無路,前方盤根錯節的根系密如蛛網,毫無規律,而林婉卻腳步不停,上下左右地攀爬,從一道道毫無特征的空隙中穿行,顯得對這裏非常熟悉。

眾人雖有頗多疑問,這時候也來不及問,只是緊緊跟隨,走了片刻,低頭一看,才發現腳下都是空的,乃是行走在一條憑空橫穿的根系上。原來這座青蔓橈虛宮,就是一團亂麻似的裂山根糾結而成,上下左右根本看不到盡頭,全是橫七豎八的碩大根系,一點土石泥塊都看不到。若是把這裏縮小,像極了一團亂麻,狠狠地揉捏在一起,人在裏面行走,就如同極小的蠅蟲一般。

一路上林婉不斷撫摸,就有螢火瓜亮成一片,照亮四周,但走過不遠,身後的螢火瓜便會慢慢熄滅。在這片光亮之下,青蔓橈虛宮更顯神奇,螢火瓜且不說,時不時能看到喇叭大小的鮮紅花朵盛開著,七八朵聚集成團,極美極艷,人一走進,這些花朵就會微微顫抖,垂下頭來,好像有生命似的,害怕有外人到來,看到了她們的美色。除了無數紅色花朵外,經常見到的就是銳利的木刺,小刺不過手掌長,大刺則有一人粗細,尖端泛出青光,似乎有毒。

林婉見到這些景物,自顧自地提醒道:“那些紅色花朵是青山藤的花朵,千萬不要觸摸,這些花朵一觸即死,死後散出粉末狀的花毒,非常麻煩。那些尖刺是虛山藤的尖枝,刺入裂山根後汲取養分,也有劇毒。”

林婉又走了一段,突然停下腳步,頗為緊張地回頭,連連皺眉,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大家頗為奇怪,靜悄悄地湊了上來,向前看去,只見前方根系上的藤蔓糾結成一個二人高矮的球形,橫在路中,堵住了前行方向。這團草球也是奇怪,其貌不揚,僅是密集的藤蔓糾纏而成,但裏面隱隱有亮光透出,似乎包裹著什麽活物,隨著大家的呼吸緩緩跳動著。

林婉見大家停下,這才說道:“居然生出了這種怪物!我以為廢宮之後不會再有這個東西了!如果這東西沒死,我們只能換一條路,遠遠地繞過它了。”

火小邪問道:“這到底是什麽?”

林婉咬了咬嘴唇,說道:“木家培養改造各種植物,讓它們具有特異的功能,但有時候無法估計到所有的後果。有些植物自己變異,生出許多難以猜測的變化。木家稱這種變異而生的東西為木媻(音同盼),這個應該叫做橈山木媻,是橈山藤和蔓山藤雜交,變異而來的,又稱為木媻蠱。唉!木家刻意改變生物特質,亂了生息繁衍特征,生出這種天地難容的異物,真是罪過!”

水媚兒笑道:“林婉妹妹,這個木媻怎麽讓你如此害怕?”

林婉黯然道:“大家不知,木家的木蠱寨,百多年前大部分毀在木媻之下。直到現在,木蠱寨都進不去,別看這個木媻現在安靜,如果我們再走近一步,驚擾了它,方圓五百步內,只怕螻蟻無生。”

水媚兒驚道:“木蠱寨百多年禁止入內,原來是這個木媻鬧的?木蠱寨可是木家聖地,傳說有三百六十道藥陣,七十七道降頭,自古無人敢擅闖,竟能讓這麽個小東西霸占住?”

林婉點了點頭,說道:“本以為廢宮之後,木媻不可能再長出來,誰知事與願違,還生出個這麽大的!”

火小邪插話道:“林婉、水媚兒,你們說了半天,到底這個木媻怎麽個厲害?”

林婉說道:“我不知道,我爹爹木王也不知道,見識過木媻發作的人,全數死了。我們避開吧,這是唯一的辦法。”

火小邪說道:“就沒有辦法清除掉嗎?”

林婉慚愧道:“有一種法子,是用沈香硬木做成巨大的盒子,慢慢將這個木媻罩住,使鐵樹枝椏做成的木刀,迅速將它連根切斷,關在盒子裏,然後用強堿水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根除。可我們哪有這些準備?”

火小邪嘆道:“那我們是做不到了,繞著走吧。”

林婉再看了木媻幾眼,嘆了口氣,帶著大家走向一旁,遠遠繞過這裏。

再走了許久,林婉喜道:“到了!”快跑了幾步,攀上一條巨藤,從兩道根系的裂縫中鉆出,招手讓大家上來。

眾人依次鉆出,眼前一亮,只見他們所在之地,乃是一個被裂山根圍住的圓筒形狀空洞的高處。這個空洞被裂山根層層圍著,僅有一些枝杈伸出,整體看著十分平整,空洞下方露出了石質地面,地面上擺著八個石壺,裏面似乎盛放著不同顏色的液體。

說來奇怪,以裂山根的威力,想侵占這裏還不是易如反掌,卻都乖乖地避開,形成一個根系包圍的圓形空洞?再看空洞四壁,連螢火瓜都比外面的大了三四倍之多,半掛在外面,有數千個之多,讓這個空洞亮如白晝,好像是專門提供照明之用,短時間內不會熄滅。

林婉笑道:“大家隨我爬到底部!這裏很安全,我們下去休息!”

眾人十分輕快地下到最底,踩了踩地面,都是灰色磚石鋪成,十分堅固。

林婉說道:“我給大家找點吃的。”說著,林婉掏出一把小刀,跑到裂山根前,手上一剜,挖下了一大塊。

林婉丟給潘子接住,說道:“潘子,嘗嘗吧,味道很好的。”

潘子看著這塊裂山根,白絲絲的,似乎十分好味,微微猶豫了一下,便傻笑著啃了一口,細細咀嚼一番,大叫道:“好味道!又甜又滑!怎麽這醜乎乎的樹根這麽好吃?”

潘子呼哧呼哧地大啃,吃得不亦樂乎。

喬大、喬二一路上沒說什麽話,見潘子這種吃相,饞蟲一竄老高,叫道:“潘師父,留點留點!”

潘子白了這兩個饞蟲一眼,毫不搭理。

林婉笑道:“這裏多的是啊!不著急,想吃多少吃多少。”

林婉手起刀落,又剜下數塊,分別遞給了喬大、喬第二章、火小邪、水媚兒、田問。

田問、水媚兒只是微微咬了一口,便不吃了,林婉也不見怪,自己也切下一塊裂山根,坐在地上吃了起來。田問、水媚兒見狀,方才與火小邪、潘子圍坐在一起,慢慢品嘗。

喬大、喬二眨眼吃了個精光,這才大呼道:“太過癮了,沒夠沒夠,林婉師父,再來幾塊吧。”

林婉笑道:“你們自己去挖便是,這個空洞四周,所有的裂山根都可以食用。”

喬大、喬二樂得大叫,沖到裂山根邊,抱住了就啃,吃得隆隆做響。

火小邪吃了幾塊,也覺得美味無比,既解渴又充饑,好不快哉。

火小邪拍了拍肚子,說道:“木家也真會享受,在這亂糟糟的林子裏,弄了一塊冷暖適中,不愁吃喝的地方。林婉,這裏到底是哪裏啊?我們還要去哪裏?”

林婉指了指空地中央的八個石壺,說道:“這裏就是青蔓橈虛宮的出口。”

火小邪詫異道:“這裏就是出口了?啊哈啊哈,前面三宮很是費勁,我以為後面的路還長著呢。”

林婉說道:“青蔓橈虛宮與其他不同,這裏既是入口,又是出口呢。”

火小邪問道:“啊?這是什麽意思?”

火小邪這樣問道,田問、水媚兒、潘子等人也都看過來,等著林婉解釋。

林婉說道:“青蔓橈虛宮雖說廢了,我們到這裏沒有太多風險,但所有的裂山根和藤蔓還是活著,不同於其他地宮用水火金土這些死物打造。大家看空地上的八個石壺,裏面盛放著不同的藥水,能夠通達到裂山根的主脈上,此宮沒有廢棄之前,要用八種藥劑分別註入石壺,方才能顯出出口,可是一旦弄錯了,現出的出口就是假的,我們會被引入萬劫難覆之地,就算能僥幸逃脫出來,還是地宮中打轉。所以既是入口,又是出口。”

火小邪問道:“那現在呢?”

林婉微微笑道:“現在,只需要把裂山根的汁液註入八個石壺,就能顯出正確的出口了。”

火小邪喜道:“原來如此!那還是廢了好,廢了好。”

林婉笑道:“那大家決定是現在走,還是再休息一會?”

火小邪叫道:“夜長夢多,我看現在走了吧。”

田問亦點頭道:“甚好。”

潘子還在啃食著裂山根的莖塊,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沒問題。”

潘子說著一扭頭,見喬大、喬二兩人依舊抱著裂山根亂啃,吃個沒完沒了,大罵道:“你們兩個吃夠了沒有?再吃下去會撐死的!我們要走了!”

喬大、喬二這才停止,抹著嘴巴跳下來,意猶未盡地說道:“走了?哦,好,好。真要走啊,還沒吃夠。”

潘子罵道:“你們兩個賤人!棒槌!”

林婉說道:“一次別吃太多了,裂山根好吃,但吃多了會上癮的。一旦上癮了,和吃鴉片差不多,不過喬大、喬二你們兩個身體好,還能再吃十幾斤。呵呵,既然大家都說要走,那我們就走吧。”

水媚兒嬌滴滴地笑了兩聲,說道:“我還沒說話呢。”

林婉柔聲道:“水媚兒姐姐還有什麽問題?”

水媚兒舒展舒展筋骨,笑瞇瞇地說道:“大家毋怪啊,水家的人比較好奇,既然很不容易到了這裏,林婉妹妹能否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林婉和顏悅色地說道:“水媚兒姐姐盡管問啊,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水媚兒嬌笑道:“不好意思啊,嘻嘻。林婉妹妹,這個地宮實在神奇,錯綜覆雜,乃是一個天然的迷宮,一路上林婉妹妹輕車熟路,好像特別熟悉這裏,幾乎不做判斷就來到了這裏,是怎麽做到的啊?包括繞開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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