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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兄弟情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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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小邪傷心了片刻,振作起精神,暗罵自己實在是太過軟弱,居然想父母親想到要哭鼻子。其實火小邪內心中最大的心願,就是知道自己父母是誰,能夠見到他們一面。這個心願從來沒有磨滅、淡忘過,火小邪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以歸結於這個心願上。

火小邪甚至認為,田問來找他幫忙盜五行聖王鼎,也許會尋找到父母親的下落,因為他是邪火之人,必然和父母親有關。

如果三天後,還是見不到潘子,火小邪不會勉強自己再留在此地。他從段文章的說話裏,基本可以判斷出潘子應該活著。火小邪擔心的是,萬一潘子見到他以後離開段文章和自己共赴萬險之地,豈不是罪過?甲丁乙為了自己而死,這道傷痕至今還沒有愈合,火小邪實在害怕潘子也會如此。又萬一潘子的確是躲著他,羞於見他呢?那久留在此豈不是惹人討厭,故意讓人惡心。

三天三天,只是三天,一切該了斷的都了斷了吧,自己就該是一個孤苦的人。

這些私心雜念散去,火小邪心中一片空明,眼中只有面前的這座奇陣——鎖龍鑄,連田問、林婉都要退避三尺,自認無能為力的防盜陣法,自己一個人真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嗎?

地面既然過不去,火小邪便想了多種從空中過去的法子,以求直達小屋,可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這樣足足靜坐了一個多時辰,想的頭昏腦漲,一點方向都沒有。

火小邪站起身來,沿著墻壁慢慢而行,以求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墻壁是真的用平滑而堅硬的山石建成,多見於戰略要地的城墻,修築得嚴絲合縫,敲上一敲,厚度足有三尺,沒有空心之處。這樣的墻壁,連炮彈炸上去,都只能炸出一個小缺口。(石頭城墻的硬度歷史上多有記載,拿近代的雲南極邊之城騰沖來說,中國遠征軍反攻騰沖,實施焦土抗戰,徹夜轟炸,因為城墻太堅固,美國飛虎隊空投炸彈數十噸,許多炸彈被城墻彈開,十多天還是無法將城墻炸開,最後不得不在炸彈上焊上鋼筋,這才勉強炸開一個缺口,讓遠征軍攻入城內。)

火小邪走了幾圈,能摸能踩的地方幾乎全部探了一遍,一無所獲。

火小邪本想爬上墻頭看看,卻覺得意義不大,暫時作罷。等坐下來休息的時候,回憶著田問丟出石子,觸發萬鱗刀的時候,又似乎來了點靈感。

火小邪返回進來的洞口,這裏的石頭不比院內地面和圍墻,柔軟了許多,火小邪沒有費多大勁,就用獵炎刀剜下幾塊碎石子。

火小邪拿著碎石子,學著田問的樣子,不輕不重地丟了出來,果然石子一落地再彈起的時候,引得萬鱗刀群發,看刀陣的伸縮模樣,很像是一枚石子丟入湖中,激起了層層漣漪,但比漣漪更加覆雜一點,一時看不明白。

雖說看不明白刀陣的軌跡和激發的原理,火小邪來了興致,開始一枚一枚石子地向陣內丟去。每次激起刀陣,火小邪都雙目圓睜,飛快地記憶著刀陣的波動走向。

慢慢地火小邪開始看出一點名堂,刀陣是被震動觸發,一把刀升起,就會引起其他刀的連鎖反應,飛速擊出後,立即退回地面,被地下的機械重新掛上機簧。

火小邪如果兩顆石子先後丟出,給出合適的時間間隙,就能看到這片刀陣有的地方居然沒有升出刀片,露出一小片可以立足之地。

按照盜拓所授的擾筋亂脈術,凡是事物,皆有運動規律,謂之曰:“力既發出,必有收放,力道轉折,必有穴脈;擾力辯穴,尋脈求根,萬鈞之力,一指可破;數力並發,必生內束,互擾互牽,以致缺隙,辯缺隙者,可求安生,再尋其源,擾筋亂脈。”

火小邪深感火行盜術精奧,一直不知具體是何意,結果在這個鎖龍鑄的無數萬鱗刀的運動中讓自己看出端倪!火小邪心中大喜,拆下更多石子,用不同角度,不同時間,不同力道擲出。火小邪的手頭又穩又準,幾乎能指哪打哪,越是打到最後,越發覺得有趣,有的石子落下去的地方,刀鋒剛退,尚來不及升起,所以在刀海之中,慢慢地讓自己看出一條“門道”。

火小邪尋得法門,大喜過望,幹脆脫了衣服,大大小小的石子裝了一袋,綁在胸前,開始嘗試著向陣內走去。

石子連擊,刀海升騰,落腳向前,再打出數枚石子,引得刀浪翻滾。

火小邪就如同一只怒濤中穿行的海燕,人幾乎淹沒在刀海中,無數把利刃貼著身子而過,毫厘之差,就會被切成碎末。

一點點的空隙之處,每次都是千鈞一發地躍起躲過,踩到剛剛沈下刀鋒的地面,叮叮叮幾枚石子打出,又能現出一步外的安全處,單腳跳過後踩穩,身後的亂刀唰唰亂響,眼前更是刀光一片,要是站不穩或者丟了重心,一條腿腳就不翼而飛了;要是石子打出得慢了,落地的方位錯了,更是難逃一死。

凈火谷中三年,火小邪第一年的盜術基礎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跳得快,打得準,看得清,站得住;至於該從哪裏走,石子打到哪裏,這就全憑後兩年近乎殺人一樣的折磨了。

火小邪的眼中,驚濤駭浪一般的刀海,總是在眼中亮起一個一個的小點,劃出一道道可以行走的軌跡,密布在刀陣各處,或近或退,或左或右。

火小邪大喝一聲,終於從刀海中跳出,踏上了小屋邊僅容一人貼墻站立的縫隙。小屋的窗戶就在身側不遠,伸手就可摸到窗檐。

火小邪並不著急,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靜了再靜,靜得幾乎感覺不到自己存在了一樣。就這樣,火小邪貼著墻壁,一動不動地站立著,直到面前的刀海完全靜止下來。

火小邪感覺了一下身體,這一趟下來,險中求勝,全身的衣服幾乎沒有完整的,被萬鱗刀刮成了布條,全身約有七八處刀傷,還好都是皮外傷,僅流了幾絲血,就已經止血,沒有大礙。

火小邪晃了晃腦袋,碎發紛紛落下,火小邪暗笑道:“得!估計給我剃成了癩痢頭!哈哈,也好也好,省得剃頭了。”

火小邪剛剛放松下來,想著慢慢向窗口探去,屋內段文章的聲音猛然升起:“哈哈,火小邪,恭喜你!”

火小邪站立不動,不敢回答。

段文章繼續笑道:“火小邪,你能用你的火家身法過了萬鱗刀陣,算你有本事。不過,可惜啊可惜!可惜啊可惜!哈哈。”

火小邪悶聲答道:“有話直說!”

段文章說道:“你知道什麽是鎖龍鑄嗎?鎖龍鑄就是讓你這些自以為是的賊人進到中間,便從此將你鎖在中間進退不得。田問、林婉有自知自明,及時退去,絕不硬闖,他們的做法才是對的。火小邪,你們三人同樣是略知一二,但你比田問、林婉,還是拼勁有餘,謀略不足,你難道認為過了刀海,就算破了鎖龍鑄嗎?”

火小邪一聽此話,頓時周身冰涼,現在自己面對的情況就如牢牢鎖在了院子中心一樣。鎖龍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龍不進來,怎麽鎖?這麽簡單的道理,居然沒有想破!

再看眼前一片刀海,從平靜中慢慢地恢覆到更加詭異的波動,這次不需要石子擊打,不需要振動發動,刀海完全在自己運動著,萬鱗刀片也不再連成一體運動,而是分成數組,每片刀之間留下手臂粗細的空隙,唰唰唰,唰唰唰,如同無數把菜刀飛快的切菜似的,再也沒有一點半星落腳之處。

這乃是一個死陣,大羅神仙來了,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火小邪額頭上的冷汗貼著臉頰滾滾而下,現在唯一能去的地方,恐怕只有背後盒子一樣的小屋了。

段文章好像知道火小邪無計可施,哈哈笑道:“火小邪,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乖乖地離開安河鎮;第二,進小屋子裏面來,你選哪個?”

火小邪沈默許久,咬牙說道:“進屋!”

“火小邪!我是潘子!你千萬不要進屋!你快走吧!”猛然間潘子的聲音從屋內炸響。

火小邪身子一顫,頓時大叫道:“潘子,你是不是在屋裏?”

潘子叫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但我能看到你,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算我求你了,你一進屋就永遠出不去了!”

火小邪吼道:“潘子,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想留在這裏?”

潘子聲音一頓,叫道:“我想留在這裏!不要說了,火小邪你快走吧!你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活不了的!馬上會……”說道這裏,潘子的聲音戛然而止,換成嗤啦嗤啦的電流聲。

火小邪大叫:“潘子!”

段文章的聲音再度響起:“火小邪,你能用巧妙的法子過了刀海,已經很不簡單了,我很欣賞你,所以你死在鎖龍鑄太不值得。走吧!你已經聽到潘子說話,是他自願留在這裏的,你放心了吧。”

火小邪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兩行淚水湧出眼眶,痛快的流淌在臉頰。

火小邪說道:“潘子!你保重,我走了。”

“好!火小邪,你這才是英明的決定。萬鱗刀停了,你走吧。”段文章的聲音傳來。

唰、唰、唰、唰,火小邪眼前的刀海一片一片的縮回地面,嗡嗡聲響了片刻,一切恢覆了寧靜。

火小邪踏上布滿利刃的地面,剛才那片狂暴的刀海如同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火小邪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來到了地面入口前,情不自禁地,火小邪轉身對著院中心的小屋深深鞠了一躬,念道:“後會有期。”

火小邪退後兩步,就要離開這裏,段文章的聲音再度響起:“火小邪,我送給你一句話,你牢牢記住——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世人如此,盜家人更是如此!”

火小邪沒有回頭,“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他耳熟能詳,可是在這個時候聽段文章說出,別有一番滋味。

走過長廊,走出巨大的鐵門,走上地面,火小邪一直默默地走到段爺大宅外,才深深地呼了幾口氣,在這個大院裏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有人快步走來,停在火小邪身邊,說道:“火小邪,這身衣服你拿去換上,你這樣全身掛著布條,刀傷遍布的在外面走,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火小邪轉頭一看,竟是劉隊長。

火小邪沒有客氣,接過劉隊長手中的一套衣服,說道:“謝了!”

劉隊長笑了笑,說道:“後會有期了!火小邪!”

火小邪朗聲道:“後會有期!”說著,火小邪大步快行,眨眼便跑的遠了。

劉隊長從風衣口袋中拿出墨鏡戴上,雙手叉在褲帶中,望著火小邪遠去的方向,輕聲自言自語道:“火小邪,你贏了。”

火小邪發力狂奔,將段家大院遠遠地拋在身後。潘子與他相處數年,一朝分離,甚至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火小邪心中難受,只想著能夠速速離開這個傷心地。

火小邪趕回田問、林婉、喬大、喬第二章、黑風所在之處,田問他們已經發現他回來,都站起身相迎。喬大、喬第二章、黑風齊齊趕上,將火小邪圍在中間,噓寒問暖一番。

待火小邪坐下來,他才慢慢將田問走後的事情講了。喬大、喬二聽得目瞪口呆,嘖嘖稱奇。田問雖對火小邪露出佩服的眼色,更多時候卻是緊縮眉頭,深感段家機關霸道。林婉更關心的似乎是火小邪,小鳥依人一般坐在火小邪身旁,默默聽著,充滿關切之情地看著火小邪。

火小邪說完之後,眾人一片沈默,喬大腦袋這才嚷道:“潘師父真的不回來了?”

喬二爪子一臉沮喪,說道:“潘師父真是絕情,至少與我們見一面,道個別也好啊。”

田問走上前來,按住火小邪肩頭,沈聲說道:“再等等?”

火小邪擡頭看了看遠處的天色,經過這一天的折騰,日頭漸漸西沈,很快就要天黑了。

火小邪說道:“等過了今晚,明天早上再走吧,不知道怎麽了,我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想在這裏靜靜坐一會。”

田問放眼看了看,說道:“也好。”

林婉此時將火小邪的手牽住,柔聲說道:“火小邪,你和潘子的感情不同一般,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不要多想了火小邪。潘子還好好地活著不是嗎?對他來說,也許這樣更好。”

林婉的小手暖暖的柔柔的,火小邪最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等林婉說完,火小邪心裏舒服了一些,才意識到是林婉牽著自己的手,頓時耳根子發燙,趕忙將手抽了回來。可是一抽回手,火小邪說不出為什麽,後悔不已,心中狂跳個不停。

火小邪趕忙將頭低下來,側過臉去,不讓林婉看到自己尷尬的表情。

林婉十分大方,毫不在乎這些肌膚親昵,也不避嫌,柔聲道:“火小邪,你身上十多道刀傷,我來給你上藥吧。”

火小邪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已經好了。”

林婉可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一把將火小邪拉過來,看著火小邪溫柔地說道:“不要逞能了,雖說你身體壯得像頭牛,這點小傷奈何不了你,但如果不上藥,肯定會發炎的。”

火小邪聽著林婉說話,全身都暖暖的,十分受用。他雖說性格堅強倔強,什麽事情都不甘於人下,但內心裏還是向往著有人關心他,疼愛他。林婉這個女子,自從在王家大院出現,就一直占據著火小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時刻撥動著火小邪的心弦。

火小邪覺得,林婉真的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是他在夢幻中才能存在的人物。

現在,林婉就守在火小邪的身邊,火小邪還有什麽理由拒絕林婉給他治傷呢?

天色漸暗,喬大喬二是常年生活在森林裏的人,住深山林子裏比住城鎮裏面更習慣,砍柴生火也如家常便飯,眨眼工夫就生了一堆篝火。林婉用細紗巾擦凈火小邪傷口中的汙血,取銀針挑開血塊,用木家的藥膏仔細抹上,不一會肌膚上的紅腫之處就平伏下去。

火小邪看著林婉神態專註,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明亮的眼眸在火光中奪目生輝,身上散發出甜美香味,這一切都讓林婉美得讓人心醉。火小邪不禁又感動又歡喜,若不是田問、喬大、喬二在一旁,火小邪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的抱緊林婉,吻上她的嘴唇。

林婉給火小邪上完藥,火小邪道了聲謝,喬大喬二趕忙擠到火小邪身旁坐下,齜牙傻笑,黑風也鉆到火小邪的懷中,猛舔火小邪的臉頰。林婉微微一笑,退開一邊,坐到田問身旁。田問和一尊石佛一樣,這樣一個美人坐到身旁,身子動都沒有動一下。相反火小邪見了,醋意漸濃,田問、林婉兩人郎才女貌,怎麽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他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關系?火小邪很想問問,始終都忍住了。

眾人圍在篝火邊,取出田問、林婉在安河鎮順道買來的食物,分而食之。有野兔從一旁跑過,引起了黑風的興致,喬二比黑風更感興趣,問了聲火師父想不想吃野兔,火小邪只是露出一絲笑容,連話都沒有說,喬二已經跳將起來,帶著黑風追野兔去了。

喬大也不願閑著,向火小邪一拜,也追著喬二去了。

篝火旁,就只剩下了火小邪、田問、林婉三人。

炙熱的火焰把幹柴燒的劈啪作響,火苗不安地上下跳動,正如火小邪此刻的心情。而這份心情,卻是因為林婉。

三個人閑坐在此,無事發生,指望田問率先開口,就和指望泥菩薩開口說話一樣不可能。火小邪偷偷看了看林婉,林婉正在用一個小鑷子,在手中心混合著什麽藥物,也不像有說話的意思。火小邪猶豫再三,是不是該這個時候和林婉說幾句話,打破這片沈悶的僵局。

火小邪鼓了幾次勇氣,就是說不出話,只好低下頭暗暗嘆了口氣。

“火小邪,你是想和我說什麽嗎?”林婉的聲音傳來。

火小邪一楞,轉頭一看,林婉正側著頭,頗有些調皮地看著火小邪。火小邪心中一慌,林婉怎麽知道自己所想?

火小邪趕忙說道:“不是不是,我不知道說什麽。”

林婉甜甜一笑,手中一彈,一枚小藥丸射出火中,啵的一響,發出一陣白煙,很快的沈降到地面不見。

林婉說道:“這是防蚊蟲的,這一小枚,能管一晚上。”

火小邪支吾兩聲,面對這個善解人意的林婉,火小邪滿肚子的話反而說不出來。

林婉盈盈坐正,雙手扶著膝蓋,柔聲說道:“火小邪,你是喜歡我嗎?”

火小邪咯噔一下,心臟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他哪能想到,林婉說話會這麽直接。

火小邪耳朵燙的簡直要燃燒起來,這個問題叫他怎麽回答?火小邪很想說喜歡林婉,可又怎麽說得出。

火小邪不禁瞟了田問一眼,田問還是如同一尊石佛,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

林婉笑道:“田問不是我什麽人,是我纏著他,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火小邪深吸了一口氣,強行鎮靜下來,說道:“林婉姑娘,你這麽聰明,又善解人意,誰會不喜歡你呢?”

林婉柔聲說道:“你看到的都是我的表象,等你了解我多了,你就知道了,木家的女人,都被人稱為魔女。”

“魔女?”火小邪很難相信。

“嗯,魔女。你不相信嗎?”

火小邪傻笑一聲,說道:“不相信。”

“在世人的眼光中,木家的女人都是不貞潔的,而且會驅使動物,煉制罕見的毒藥,你知道蠱術嗎?”

“蠱術?這是什麽?”火小邪從小生長在奉天,的確沒有聽說個這個詞。

“蠱術,是一種害人的毒藥,最開始是我們木家人煉制出來的,稱之為降藥,後來苗族人學了去,慢慢地被人叫做蠱術了。”

“毒藥,毒藥都是能害人的,就算你會蠱術,也不能說你是魔女啊。”

“蠱術煉出的毒藥,如果你嘗試過一次,就知道這不止是毒,而是魔,心魔。田問為什麽不願意讓我跟著,就是因為五行世家一樣認為我是魔女,怕我給他們下蠱術,敬而遠之才好。田問,你說你是不是這麽想的?”林婉輕輕拉了拉田問的衣袖。

田問閉著眼睛,低聲哼道:“是。”

“其實,木家最初研制降藥的時候,並不是毒,而是藥,治人心魔的藥,誰知越往後,木家人越發現人的心魔根本無藥可治,人心中的魔,是與生俱來,永世難消的,是從天地造化開始,就種下的。只能克制,不能消除,就算是修行百年的高僧,也是如此。木家的女人,許許多多能夠看透人心中的惡念,使用藥物,既能抑惡又能揚惡,所以被世人所不容。”

“可我還是不覺得,你就是魔女。”

“火小邪,如果我這麽說,你就覺得了。”林婉溫柔地笑著,說道,“木家女人是不貞潔的,一生不嫁,但會和許許多多的男人睡覺,只要你真的喜歡我,或者你只是僅僅是想和我睡覺,我就會陪你。”

火小邪眼睛一下子瞪圓了,聲音大了起來:“林婉姑娘,你不要開玩笑。”

林婉笑道:“我不是開玩笑,是真的。如果火小邪你想讓我陪你,只要你說出來,我不會拒絕的。”

“為什麽,為什麽!何必如此!我不理解!”火小邪心中一涼,他絕對不相信林婉的話。

“魔女就是這樣的,你怕了嗎?”

“我不相信,我不理解,絕對不相信。這不可能。”

“火小邪,你喜歡我嗎?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相信。”

“不!不不不!”火小邪觸電一般跳起來,鉆到一邊,如同避著虎狼一樣,躲著林婉。

林婉溫柔地說道:“你是接受不了這一切的,火小邪,我不是故意這麽說的,我只是讓你明白。”

“不要說了!”田問唰地一下站起來,面色凝重。

氣氛又沈默下來。

林婉理了理頭發,輕輕嘆了口氣,垂下頭來,還是如同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樣,細致的整理著手掌中的藥物。

“野兔!野兔來了!好肥的!”喬大、喬第二章、黑風從一旁飛快地鉆出來,喬大手中抓著三只野兔,喜不自勝。

喬二跳到篝火邊,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嘀咕道:“怎麽了這是?火師父?”

火小邪低聲說道:“沒事。”

三只野兔很快被喬大、喬二架到了火焰上,燒烤起來。

林婉如同沒事人一樣,拿出粉末狀的佐料,讓喬大、喬二抹在野兔身上,再烤一烤時,香氣撲鼻而來。

火小邪一直坐在林婉對面,隔著火堆看著她,火小邪無法明白,林婉為什麽要說如此殘酷的話,是讓自己對她斷絕親近的念頭嗎?木家的女人,真會如此放浪、淫亂嗎?真是如此,難怪田問不願意和林婉在一起,難怪要被稱為魔女……可林婉的善良、溫柔、體貼、賢淑,都是假的嗎?為什麽這幾種完全對立的品德,會如此矛盾地聚集在林婉身上。

火小邪隱隱感到,盜拓所說的遇木則狂,是對他的一種警告。

夜已經深了,喬大喬二吃飽了野兔肉,心滿意足地橫躺在地上,鼾聲大作。黑風蜷在火小邪身旁,也似乎睡著了。

火小邪還沒有睡著,今天一天,潘子的離去讓他失望,林婉的話語讓他震驚,這個世界可能真的與自己的想象差別太大,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常理。

田問一如既往,盤腿坐在地上睡覺,他從來就不躺下來休息,這也是他怪異之處。而林婉早早從腰間解下一塊紗巾,鋪在地上,安安靜靜地側躺在上面,睡得十分安詳。

火小邪從漸漸熄滅的火焰中,能夠看到林婉的臉龐,她帶著一絲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雙手枕在臉下,如此的秀麗美人,動人心魄。

火小邪凝視了許久,才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累極了,不止是身體,而且是心。

一夜無夢,一縷陽光照進樹林的時候,火小邪習慣地睜開了眼睛,一挺身就坐了起來。

田問、林婉似乎很早就醒了,田問背著手站在河邊,木樁子一樣盯著河水出神,而林婉則手中捧著一大束野花和嫩草,不斷地輕聞著。

林婉向火小邪看來,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火小邪臉上微微一紅,默默地起身,尋了塊石頭地面,以兩指撐地俯臥,這是他每日起來的必修功課,從來不敢懈怠。

很快喬大、喬二也起來了,這兩人伸了伸懶腰,哈哈傻笑,問了聲火師父好,喬大便去拔樹,喬二則去爬樹。喬大和一個大狗熊一樣,呼哧呼哧把大腿粗的一棵樹撼動得幾乎要連根拔起,但他並不拔起來,將樹搖松後,就換另外一棵。喬二則爬到樹上,如同貓子一樣抓撓著上下亂動,隨後跳到另外一棵樹上,同樣用指力抓撓著上下牽引。

清早眾人的鍛煉結束後,火小邪知道潘子不會再來,便對田問、林婉說離開此地,田問、林婉沒有意見,收拾了行李,一行人牽了馬匹,邁步出林,翻身上馬,向著安河鎮的小橋走去。

他們不會再進安河鎮,只是路過而已,過橋之後,折向另外一邊,與安河鎮方向背道而馳。

而他們剛剛走到橋前,便見到橋頭擠著一大堆人,一眼看去,居然全是昨天見到的胡霸天那夥流氓。火小邪心想,怎麽這些人還要來找茬?

有流氓見火小邪他們遠遠來了,轟的一聲,幾個人便沖上前來,撲通一下跪在橋上,狠狠磕頭,哭喊道:“幾位英雄,俠女救命!”

火小邪好生好奇,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又搞什麽名堂?我們急著趕路,不想與你們在此糾纏!”

流氓哭喊道:“英雄大爺!我們大哥不行了!求你們給看看吧!”

說話間,幾個流氓已經擡著全身浮腫的胡霸天,放到了火小邪他們面前。

火小邪低頭一看,好家夥,這個胡霸天真的腫成了豬頭一樣,脖子和臉都皮肉渾圓,撐得像個氣球。

胡霸天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縫,顫顫巍巍地爬起跪下,說道:“幾位英雄,俠女,求你們饒我一命吧,我實在受不了了。”

喬大、喬二是兩個混人,見此場面,哇哇大罵:“滾開滾開,再不滾開,我們將你們踢開!”

林婉倒沒說什麽,翻身下馬,走到胡霸天面前,柔聲說道:“我不是讓你從今天開始,每日步行十萬步嗎?你怎麽不走?”

胡霸天知道眼前這個姑娘才是正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俠女,一天走十萬步,怎麽走得了啊,我是想走,可是走幾步,就全身酸疼,好不難受啊!”

林婉說道:“那你是不願意走嘍。”

胡霸天說道:“俠女,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求求你了。”

林婉輕聲道:“沒有其他的法子了,你要是信我,你現在就站起來走路,至於你全身酸疼,乃是正常現象,堅持走幾千步就會好了。”

胡霸天哼哼道:“俠女啊,我走幾千步,只怕就難受死了。求求你開恩啊,另賜良方啊。”

林婉嘆了口氣,說道:“我說了你又不信,這一點艱苦,你怎麽都不能承受。”

胡霸天說道:“我從小好吃懶做習慣了,真的不行啊。”

林婉說道:“那我幫不了你,你如果不走,只能活上幾日,如果走下去,能活到八十歲。”

林婉說完,轉身就走。

胡霸天這人見林婉不願意再賜良方,流氓勁頭再次發作,想著反正要死,幹脆膽子一硬罵出聲來:“你媽媽的!我都跪下求你了,你怎麽見死不救!老子死就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操你祖宗的!”

火小邪一聽就火了,從馬上跳下來,三步並做兩步,一腳踹到胡霸天臉上,將他踹了個跟頭。火小邪罵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胡霸天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這時候管不了這許多,破口大罵:“操你們祖宗的!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使的什麽妖術,哪天你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要操死你!來啊來啊,來殺了我吧!你們殺了我試試!殺人償命!”

火小邪揮拳要打,誰知林婉在身後柔聲道:“等等,你讓他罵,他現在心裏一股子怨氣憋著,罵一罵就舒服了。”

火小邪不解道:“林婉,你不能同情這種人!這種人不值得同情的。”

胡霸天一聽林婉這麽一說,叫罵不停,汙言穢語脫口而出:“你這個妖女,使什麽法子害我!實話告訴你,我一見到你就想和你睡覺,把你幹上千百遍,讓你叫我爺爺!哈哈!小丫頭,別看你爺爺我現在被你害成這樣,爺爺我照樣能把你操得欲仙欲死!哈哈哈!”

火小邪心中立即回想到林婉昨晚所說的話,心裏一個咯噔,立即上前捏住胡霸天的嘴巴,怒罵道:“還不閉嘴!”

林婉伸手按住火小邪的手臂,很鄭重地對胡霸天說道:“怎麽,你想和我?”

胡霸天奮力嚷道:“是!就是!來啊,快脫光了衣服,讓我痛快一次!”

林婉柔聲答道:“好啊,可以。”

火小邪大驚道:“林婉,你瘋了嗎?”

林婉不以為意,仍然說道:“胡霸天,你要真的想,就帶我走吧。”

胡霸天眼泛淫光,狠狠一甩頭掙開了火小邪,一只淫手唰地伸了上去,抓住了林婉的小手。

火小邪頓時一記重拳,砸在胡霸天的鼻子上,將他打歪在一邊。胡霸天這頭種豬已經下了橫心,開膛破腹之前也要放浪一下,居然不怕疼,拉著林婉的手也不松開,差點將林婉拉倒在地。

火小邪還要去暴打胡霸天,田問高聲喝道:“不用管!”

火小邪哪裏能聽得進去,眼睛都紅了,回頭沖騎在馬上毫無表情的田問叫道:“田問,你說什麽?不要管?你看得下去?反正我看不下去!讓我殺了這只豬!”

火小邪話音剛落,喬大喬二已經耐不住,跳將出來,看喬大的架勢,只怕他上手去,能將胡霸天撕成幾塊。

林婉清脆地說道:“你們停手,真的不用管我,這是我願意的。”林婉語意堅決,簡直不容別人插手,喬大、喬二跳到火小邪身旁,也只好停下。

火小邪如同一盆冷水澆頭,臉上都扭曲了,哀聲道:“林婉,你……你不要。”

胡霸天見此情景,更是得意,號叫道:“這小妞看上我了!要和我行房!你們退下,讓老子我好好玩一次,做鬼也風流!”

林婉笑道:“好啊。”說著一只手扶上了胡霸天的手背。

火小邪還想阻止,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見林婉手一擡起,胡霸天的手背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黑印,這道黑印以極快的速度擴散著,剎那間布滿了胡霸天的手掌。

胡霸天本還在淫笑,這下看在眼裏,頓時著了慌,哇的一聲大叫,松開了林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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