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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生,分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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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想到要送自己回家,但既然他不肯說,或者說不想說,她就不會問。畢竟這樣的結局也是自己希望的,或者說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們從臺階上走下,走過燈光依然燦爛的廣場,轉入並不繁華且燈光也不明亮的南通北路,靜靜地沿著街道向南而去。

他們並肩而行,盡管她只高到他的眼角,但在被幽暗昏黃的燈光拉長的身影裏,卻顯得那麽般配……

她那披散的頭發在夜風中飛揚,他離她很近,有些飄落到了他的臉上,甚至嘴裏。他分明聞得了那暗暗的香氣,竄入他的鼻孔,沈到肺腑。

那是令人沈醉的。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深知在別人眼中他就是個自作多情的混蛋,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色狼。他很樂意有個如此美麗善良的女子陪在身邊,特別是在這漫天星星的夜裏,燈光美麗的街上。

“我們……我們可以說是朋友了麽?”

她突然說道。她知道有些東西註定了是自己的,無論怎麽逃都逃不掉,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總有一天,還是會回來的。所以,她並不急於對他,開展激烈的攻勢,展開屬於自己的故事。

再者,她知道自己總是要離開他的,她依然下不得決心。她怕連累了他,所以她無法從矛盾之中抽開身來。她不知道,是該和他像好朋友一樣相處呢,還是做一對戀人。因為她知道,自己可以掌控現在,但是卻無法掌控未來,無法掌控那個他生命裏不再有自己的未來。那是她不敢想象的未來。

她真的不知道,此刻該何去何從。

“當然了。要不我才不送你回去呢。你見過有人送和自己沒有關系的人回家的麽?”他不想把自己的痛苦,或者不愉快,與人分擔。他認為她們應該都是幸福快樂的人,不應該承擔因自己的胡鬧而帶來的紛擾。

“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怎麽就……怎麽就有關系了呢?”她故意問他。

她望著他,很期待他的回答。

“這還不算,那我不是太……”

“太什麽啊?”她笑著,繼續追問。

“如果被誰看見了……看見了我們走一起,但實際上我們連朋友都不是。那這黑鍋背得也太冤枉了吧。”他說著,她看得出來,他說得很小心。

她突然笑得更加燦爛起來,是被他的這個表達以及他的表情逗樂的。他的幽默,確實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這種幽默的方式雖然顯得笨拙,但是當你知道他的目的就是逗自己開心的時候,高明與否已經不再重要。

但隨即,她便白了他一眼:“既然說是好朋友了嘛,就不要用泡別的女孩子的那套……在我身上不管用,好不好。”

“我不追女孩子的啊。”他一本正經地說。

“整個一中都知道了還不算,你還追到二中去了。”她故意和他鬧。

“誰說的,我不亂追的……”他急了,說話有點大聲。

“是啊,不亂追,但總以為遇到的那個就是命中註定的。我還不知道你哦?”她說。

“對啊,比如說你……”他突然停下來,不再走了,看著她,然後靜靜地說道,“你真漂亮,我很喜歡。”

她一句話都不說,人也不由地停住了步子,擡頭望著他。可心裏卻一下子是感動,一下子是不安的。她差點忍不住就撲到他懷裏去了,因為她等這句話已經太久了,久遠得都忘了從何時開始的。

“呵呵,你是天豪的妹妹嘛。”

他突然笑了起來,她就知道自己被騙了。盡管如此,她心裏卻是開心極了,也甜蜜極了。因為她知道,他與自己在一起並不排斥。

“哼,死楊筱港,我就知道你多情慣了,以後不許這樣,要不我真生氣了。”

她抿著嘴,有些氣憤地望著他,可她並沒有生氣,因為那一秒,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誠。其實,她想問他“是天豪的妹妹又怎麽了”的,但是她還是忍住了不說。因為她也沖不破自己內心的阻礙,讓自己真誠而直接地站在他面前。

“什麽多情慣了哦,那些傳言你也信啊?”他說著,一副狡辯的樣子。

“不是才怪!”她故裝狠狠地說了句,然後繼續邁開步子,向南走去。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跟了上去,又繼續解釋道:

“你這個丫頭,你不要相信那些傳言哦……哎,你到底聽到人家說什麽了啊?”

他跟在他身後,又解釋,又追問。他可不想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就徹底打碎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美好的印象啊。

“不知道,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有臉問人家啊!”

她故意和他鬧著,他依然跟在身後解釋著。她想,也許他會想自己為何生氣,但不一定又會想明白。這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想讓他知道,她在乎他。

而至於時間麽,她想是在她走以後。

他走了,在送她到面向神河路的巷口的時候,見她身影消失在巷子的盡頭,就走了。沒有送她到樓下,他說怕被她父母看到,所以就送到巷口。可他卻不知道,她一個人住在這兩層樓的屋子裏已經很多年了。那種孤獨而寂寞的生活,她也已經習慣了。

偌大的客廳,偌大的居室,偌大的雙人床……可始終都只屬於一個十七歲的女子。她的父母都已經相繼過世,還在她很小的時候;如今的父母雖然對她很好,卻也遠在省外,一年才回來一次。

其實,她的父母已不只多次來接她過去同住,只是她不想去,她舍不得這座從小便陪伴著自己的城市。盡管好友何妹和表哥也經常會過來陪她,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慢慢地如熬夜般過來的。那等待天明的感覺有時讓人欣喜,有時卻也讓人心痛。

而如今,她相信他的到來將會給足了她勇氣,足以幸福地過完這些在以前曾如地獄裏的日子。她只期盼上天能多給她一些時間,然後她會很細心地把那些情感全部融入他的生命裏。她也知道這樣做很不應該,對於他來說很不公平,或許會毀掉他這一輩子。所以她總是矛盾,常常在準備去做或者說的時候便停止,止住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她很想能夠這樣陪著他,走完最後的歲月。但不是像那時的默默同去,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她有時也會怨懟上天,為何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她總是以淚洗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只有撕心裂肺地哭出來才安靜一些,至少那樣心裏會好受一些,不再那麽疼,那麽痛。然後,待日出之時,她仍然笑著對待這個世界,對他,對每個人。

她引以為豪的,就是她的微笑。她想用自己微笑去珍惜每個身邊的人,融化掉他心中的苦楚。

“山青青,

水依舊,

秀峰城外黑水溝,

白雪殆盡,

桃花落定,

都入了土;

卑微的小草,

綠壓壓的墳頭,

一人飲酒,

都城在北,

卻是新容。”

這是二00八年四月份,他在北方這所大學裏給她寫的一首詩。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寫這樣的詩句的。好像是,她走後他準備著高考的那半年裏,他開始寫的。寫一份寂寞,說一點想念。

而如今,對於她的想念,日益深切,仿如銘刻於腔骨之內。他是那麽地希望她可以留下來,然後陪在他身邊,直至終老。盡管他知道,那樣她的身體會不斷地疼痛,撕心裂肺的。

但此時的思念便是這樣,自私得想占有。其實,如果她在,那該多好!

他想哭,但他終究沒有哭。他已經好久沒有流過眼淚了,流淚對於他來說,太過於奢侈,如難得繁盛的生命。他原本就是個默默堅強著的男子,只會把眼淚藏在心底,待時過很久以後才流露出來。但假若他不說,也沒人知道。

以至於別人都說,這是一個你看不到底的男子。你以為你了解了他,但後來你才發現,原來那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甚至你之前看到的,只不過是假象。

他喜歡看網絡上的小說,而且就是一篇。那便是《誅仙》。然後他就會難過,那是如此地像他的故事,或者說他們的故事。他不再讓自己去喝酒,他怕自己醉了沒有人照顧。他習慣了抽煙,抽很多很多的煙。香煙伴著他,日上中天,夜深人靜。

他知道,每個人終會也如她那般離去,但他說服不了自己,說服自己去接受,去面對。他也知道,此時,他終究是辜負了心愛的女子,也辜負了自己那年春夏的努力。他已然不能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盡管神河飄雪時她的言語久久在側,但是他知道自己必將做一個背信棄義之人。

只是,愛之深切時,竟然是一場無盡的告別。

別不了過去,也到不了將來。也終只是一個人把這淒美的夜色獨看。天涯兩端,終成絕唱的守望,守不到我去,也將望不到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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