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親，言媽媽無奈地承認，強扭的瓜不甜。言佳晨每次都是極不情願地去，然後想各種辦法應付了事，結果她總得貼著笑臉去向那些高貴的太太們打圓場，而且女兒也在刻意疏遠她，原本每周末回老宅吃飯，現在總打著工作忙的旗號回避她。於是她想通了，不再強求，順其自然，只要女兒開心就好。言佳晨如同掙脫籠子的小鳥，終於重獲自由了。

自從那次逛街之後，潘梓婷很喜歡言佳晨這個率真開朗的朋友，經常約著一起SPA或去玩。當然她更多的心思在怎樣接近喻啟盛，她等了這麽多年，不想再次錯過他。雖然大部分時間喻啟盛會冷冷地拒絕她，但只要能看到他，她就很開心。

愛一個人就是這樣，把自己放的很低，只為靠近他的氣息，固執地相信真心可以打動真心。人心都是柔軟的，所謂會有堅硬的外殼，是因為過往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時間滑過，沖淡過往，那麽心還會恢覆柔軟。所以她堅定地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走進喻啟盛心裏。

潘梓婷打給喻啟盛的電話，幾乎都被那位敬職的助理禮貌地攔下，她只好親自去找他。有時候喻啟盛真的在忙，她便找言佳晨打發時間；有時候他言語再冷也凝結不了她溫暖的笑容，於是他便“施舍”點時間陪她……

“啟盛，我們先去吃晚飯吧，文件在那裏又不會跑掉，不如吃完飯再做。”潘梓婷看著辦公桌後埋頭看文件的喻啟盛，有些擔心，他有胃病，為了準備投標，都已經這麽晚了，他還沒有吃飯。

"你去吧，我不餓。"喻啟盛頭也不擡，冷冷地說。

潘梓婷看他認真的樣子，不敢堅持，"那我去找佳晨吃飯，打包帶給你。"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只聽身後傳來，"言佳晨？"

喻啟盛終於擡起頭，淡淡地問，"言佳晨還在公司？"

潘梓婷從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對言佳晨是否在公司感興趣，如實回答，"今天是一號，佳晨她們財務部要結賬，所以也在加班。"

令潘梓婷更不明白的是，喻啟盛聞言，竟合上文件，站起身，雲淡風輕地說，"你去叫她，我們一起去吃飯。"

不管怎樣，他總算肯吃飯了，潘梓婷沒再想什麽，撥通言佳晨電話，"佳晨，我們現在一起去吃飯吧。"

言佳晨伸長脖子，眼睛賊溜溜看看四周，同事們都在忙手裏的活兒，雖然她很餓，可不好意思離開，而且還有工作沒做完，她捂著話筒低聲說，"梓婷，我不敢溜走，今天要將加班進行到底，唉。"

潘梓婷用同情的口氣安慰她，"你好可憐，那不打擾你了，要想著吃飯哦。"

五分鐘後的財務部。

門口出現兩個人。

待看清來人，從主管到小兵，原本因為加班而萎靡的情緒，瞬間像註入雞血一樣精神煥發，各個挺直脊背，端正坐姿，掛好微笑。

主管恭恭敬敬迎上前，"喻總，您來財務部有什麽事？"

其實喻啟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頭腦一熱，現在就出現在這裏。

"大家加班辛苦了，訂了外賣請大家吃，稍後會送到。"看向大眼睛一動不動的女人，"言佳晨，你跟我來。"說完轉身離開，留下不明所以的財務小夥伴們大眼瞪小眼。

總裁親自來財務部就很少見，居然還幫忙訂外賣？！大家大腦打結，發生了什麽，還是將要發生什麽？

主管一臉茫然目送離開的背影，理不出個所以然，財務部最近沒對公司做什麽傑出貢獻啊，值得總裁特殊關照。難道即將到來的外賣是鴻門宴？可財務部沒有工作失誤啊。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且無征兆，主管的腦細胞集體陣亡……

至於被點名的言小姐，像木乃伊附體，在大家一道道驚訝和不解的目光中起身，機械的挪出辦公室。

主管看著跟在總裁身後的言佳晨，頓時明白了什麽，今天的"外賣事件"，不管是福是禍，一定和言佳晨有關！

從頭到尾一頭霧水的潘梓婷，看著身邊面無表情的喻啟盛，和丟了魂一樣的言佳晨，走出辦公樓，終於說出心中的疑惑，"啟盛，你今天好反常。"

喻啟盛知道她想說什麽，"多一個嘰嘰喳喳的人熱鬧。"

嘰嘰喳喳的人？難道是指她嗎？言佳晨看了潘梓婷好幾眼也沒弄明白自己好端端的加班，怎麽就被老板拎了出來，鼓起勇氣，"喻總，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女人到底笨到什麽程度！喻啟盛懶得正眼看她。

"當然是去吃飯。"潘梓婷接話。

吃飯？他倆去吃飯，她這個電燈泡跟著似乎、好像不太好吧。可如果剛才不是總裁大人，她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溜走，這樣想來，言佳晨還要謝謝他。

本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美食上桌，言佳晨才不管對面坐著誰，埋頭吃飽最重要。

喻啟盛看著她兩腮鼓鼓的，好奇她怎麽一點形象都不顧，不過倒是很可愛，白皙嘴角的醬汁，他甚至有幫她擦掉的沖動……

酒足飯飽，言佳晨很滿意，想想未完成的表格，決定返回公司，做完再回家，以免明天一早被同事催。

"喻總、梓婷，我想回公司把工作做完。"告辭，然後轉身準備上路邊打車，突然想到剛才她楞楞的跟著出來，根本沒有拿錢包。

不好意思的轉回身，抓抓頭發，"梓婷，我沒帶錢，借我……"

冷冷的聲音打斷她，"我回公司取文件。"喻啟盛看向潘梓婷，"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送你回家。"接著走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

看著喻啟盛不容反駁的眼神，潘梓婷不情願的坐進出租車，什麽都沒有說。她明顯感覺到，他對言佳晨有種不同於其他人的態度，比如他會耐心的聽她喋喋不休，比如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沒有那麽冷漠，比如他會反常的幫員工訂外賣只為和她一起吃飯……可言佳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的是那種溫婉淑雅，穩重得體的女人。潘梓婷不明白，這些年，他心裏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這邊的言佳晨大腦同樣在不停運轉，看著總裁大人那輛比他臉還黑的車，雖然吃飽後容易精神愉悅，可此時這壓抑的氣場，她怎麽也愉悅不起來。

快速移到車旁，打開車門，鉆進後座，開始祈禱讓這煎熬的路程快點結束吧。

"坐到前面。"冷凝的聲音。

"啊？"

"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司機。"

"哦。"總裁大人好難伺候啊，無論我坐哪裏你都是司機好不好！言佳晨把手指當成某冷面先生的臉，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乖乖坐到副駕。

車子終於停在大廈門口，言佳晨暗暗舒口氣，總算自由了。

她等她的員工電梯，他等他的高管專用電梯。兩人一時無話，還好電梯很快就到了，"叮"一聲，下一秒言佳晨已經竄進電梯，速度之快，她錯過了喻啟盛臉上拂過的笑意。

財務部其他人已經走了，黑漆漆一片，說實話言佳晨有點害怕一個人呆著，可工作在召喚，她只好壯壯膽回到工位。

沒多久，隱約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言佳晨倏地站起身，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喻啟盛看她緊張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這女人的膽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小，居然還口口聲聲稱要一個人加班。

言佳晨看清來人，有種莫名的心安，看看喻啟盛手裏的文件夾，又有些失落，他說回公司取文件，文件取到了，應該很快就要走了吧。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來道別？他是總裁大人，這樣做說不通啊。

只見他坐在她對面的工位，翻開文件夾，開始認真地看文件。

呃，這又是什麽情況？言佳晨理解無能。

"喻總，你……"

"我一個人加班害怕。"喻啟盛頭也沒擡，淡淡地說，"想早點回家就別那麽多話。"

哈哈哈，言佳晨在心裏放聲大笑，這男人竟害怕一個人加班，完全和他冷酷的外表不符，第一次見如此膽小的男人。不過她害怕倒是真的，一定要在他走之前把工作做完。

言佳晨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她不知道眼睛怎麽回事，總不受控制地偷偷看對面那人。而他似乎很專註，目光從未離開文件，於是她的眼神開始放肆貪婪，由偷看變成直視，後來目光像粘在他身上。他這樣靜靜地坐著，沒有冰冷的眼神，沒有滿身的戾氣，看著這張俊顏，言佳晨有種欣賞美景的錯覺。而她，竟有一瞬的憧憬，希望自己可以成為美景中的一抹亮色。可這樣的男人，怎樣的女人才能走進他的生活。言佳晨顛顛自己的份量，放棄憧憬。

"你這樣看下去，要通宵加班了。"他還是沒擡頭，丟出這麽一句。

這男人明明沒有擡頭，難不成長了天眼？言佳晨慌亂地收回視線，尷尬的滿臉通紅，心臟撲通亂跳，隨手抓起旁邊的水杯，喝口水給自己壓驚，沒想到喝的太猛，壓驚不成，反倒嗆的直咳嗽。

隨即一只寬厚的大手力道恰到好處拍拍她的背，言佳晨覺得再沒有比此時更丟臉的時候了，她卻希望一直咳下去，這樣這只大手，他溫熱的氣息，會不會一直在咫尺的距離，觸手可及。

她尷尬的擡眼，對上那深邃不見底的雙眸，那裏似乎閃過一絲……緊張、擔心。

一定是錯覺，他怎麽可能擔心她！

即使現實的溫暖遙不可及，錯覺的溫暖還是令她深深沈迷。

喻啟盛迎上她呆滯的目光，一時陷進她墨黑的瞳光裏，他慌忙撇開視線，停下拍她背的手，遞給她一張紙巾，"你怎麽總是笨手笨腳的。"聲音滿是責備，眼底滿是溫柔。

言佳晨回過神，害羞、窘迫、緊張一瞬間湧現，她手足無措，目光找不到落腳點，最後瞪大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看報表。

喻啟盛看著她的樣子，今晚即使通宵加班，她也很難靜下心完成工作，可如果他離開，又不忍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送你回去吧。"

"……"言佳晨立刻很沮喪，垂下頭。

"怎麽了？為什麽不開心？"喻啟盛擔心地問。

"工作沒做完，會拖大家後腿的。"

喻啟盛正要安慰她，只聽她自顧自地繼續，"我知道自己很笨，可我真的很努力想把事情做好。"

"不想總聽爸媽的安排，我是言佳晨，有手有腳，要有夢想，要為實現夢想去奮鬥。到目前為止，我唯一很努力的夢想是陪在他身邊，可他離開了，和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我不想怨天尤人，既然感情上一事無成，那我就靠自己的努力好好工作，證明自己不僅僅是個合格的米蟲。"

"哎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和總裁大人你說這些，總之，我會加油的。"露出太陽花般的笑臉。

"其實這些報表很容易……"她雙唇一張一合，繼續發出悅耳的音節。

此刻的喻啟盛，看著她彎成月牙的眼角，淺淺的酒窩，一股暖流在心裏蜿蜒，匯聚在那片最柔軟的地方，融化了所有禁錮。他想緊緊將暖流的源頭擁入懷中，於是他真的這樣做了。

他站在她身旁，輕輕拉起她，雙臂一攏，將溫軟如玉的身體摟在懷中，她頭發的香馥縈繞在鼻尖，像一劑鎮定劑，舒緩著他緊繃已久的神經。

言佳晨瞬間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嘴，被巨大的問號和驚嘆號砸丟了魂，渾身一僵，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冷面總裁抱著她？！不是在做夢吧？她偷偷掐一下大腿，疼！不是做夢！可為什麽？！難道這是總裁安慰人的方式？即使是西方的擁抱禮節，可這擁抱未免太久了點，而且明顯感覺擁著她的手臂在漸漸收緊，似乎要將她嵌入身體。

無論怎麽錯愕，無論怎麽慌張，言佳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推開他的念頭，甚至——

貪戀這懷中的溫暖和頭頂的氣息……

她鼓足勇氣，擡起雙臂，輕輕環住他的腰，靠著他結實的胸膛，一切如此真實。她慢慢閉上眼睛。

半晌，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空氣中的暧昧，喻啟盛看著懷裏一動不動的女人，輕聲說，"你不要接嗎？"

言佳晨從沈浸中回過神，才聽出是她的手機在響，連忙松開手臂。

回到現實的她只剩一種情緒——害羞。

臉紅到發燙，耳根都在燃燒。她只想找個角落躲起來，好好理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可身邊這男人存在感太強，她心裏迸發的情緒堵在胸口，無處發洩。

手機執著的響著，她盯著屏幕顯示的名字，終於找到發洩口。

"餵！……崔馨月你怎麽又忘帶鑰匙！你知不知道有種叫'別人家的室友'，就是不笨的那種！……"

公寓門口的馨月，聽著手機裏的掛斷聲，滿臉疑惑，言佳晨今天怎麽回事，大喊大叫的，她經常忘帶鑰匙啊，這又不是第一次。

喻啟盛看著她漲紅的臉，嘴角的笑意延伸到眼底。

"你知不知道有種叫'別人家的室友'，就是室友沒帶鑰匙，要趕快回家的那種。"邊說邊幫她收拾東西。

她會趕快回家，可沒弄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晚上一定會失眠的。

她不想失眠，於是直截了當地說——

"喻總我承認喜歡你啦。"

"言……"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況且梓婷是你女朋友，我不可以挖墻角的。可喜歡有時候不受控制嘛。"

"我……"

"你剛才抱我，是不是說明你也喜歡我？如果是，我要怎麽像梓婷解釋？"苦惱地低頭絞手指。

喻啟盛不想再被她打斷，等著她一並說完再開口，言佳晨卻把他此刻的沈默當成否定。

"不喜歡我沒關系啦，我以後還會在恒盛好好工作的。"拿起包包，"那我先走了。"

喻啟盛無奈扶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自己說痛快便扭頭就走，這樣很不禮貌。"

"呃……"

"梓婷不是我女朋友，我們只是多年的朋友。"

他是在向她解釋嗎？她從未想過他會語氣柔和，耐心的跟她說話。

"那……你喜歡我嗎？"她小心翼翼的確認。

"我是否喜歡你，言小姐自己下結論。"說完，拉著她的手向外走去。

看他不自在的眼神，那就是喜歡嘍，言佳晨竊喜，總裁大人害羞啦。

這麽晚了，言佳晨知道公司裏沒有其他人，可他拉著她的手，她緊張到心虛，不由自主四處看看，仿佛生怕被別人看到這一幕。

到了停車格，言佳晨第一次沒有抗拒這臺黑漆漆的車，很自覺地坐進副駕，有瞬間反客為主的欣喜，可看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人，她熱度銳減，從他冷靜的外表，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為了萬無一失，言佳晨端端正正坐好。

車裏很安靜，安靜到她不敢大聲呼吸。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很開心嗎？可旁邊的司機先生怎麽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難道他真的面部神經缺失？

"我不笑不代表不開心。"冷面先生不疾不徐地說。

"……？"他怎麽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喜歡財務部的工作嗎？"

喜歡？去財務部工作是因為她大學的專業所致，其他的，她什麽都不會，所以才一直做著這份工作，至於喜歡什麽，或者說更大一點的職業規劃，言佳晨可以很坦誠的承認——她不知道。

"別的我不會。"她如實回答，很羞愧，默默低下頭。

"做我的助理，你願意嗎？"

助理？總裁辦？雖然沒有接觸過，可她聽同事說總裁辦的那幾位大神，個頂個的牛，先不說畢業學校和學歷嚇死人，光辦事能力就是她十個言佳晨都望塵莫及的，不是她沒有自信，是沒有自信的資本。

"喻總，總裁辦我不夠資格，因為……"言佳晨就這樣陳述事實，分析自己地說了一路。

喻啟盛靜靜聽著，不知從何時起，他迷戀上她的聲音，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一字不落收進耳朵，或許因為自從PAIGE離開後，他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太久，很久沒有人對他說如此多的話，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車停在公寓樓前，言佳晨剛好分析完自己，歡快的下車了。

喻啟盛看著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在車裏怔了很久，最後，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刪掉那個永遠不會再撥通的號碼；翻出相冊，刪掉那張刻在心裏的笑臉。從今天起，這些位置將有新主人……

明月當空的夜晚，一座城市，不同心情的三個人，毫無睡意。

言佳晨像得了多動癥，興奮不已，激動難抑，從床的一邊滾到另一邊，大腦始終定格在總裁大人抱著她的畫面，不時"呵呵"傻笑出聲，大眼睛瞪著天花板，開始認真規劃"合格女友速成記"……

同一時間。

潘梓婷又給自己倒杯酒，喻啟盛的面孔像被點了重覆鍵在大腦中不停回旋。這個她深愛多年的男人，她以為一直陪在他身邊，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心。可事實再次殘忍的證明，她的守候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心歸別處，她討厭自己為什麽不能鼓足勇氣，大聲表明心意。因為自尊嗎？因為矜持嗎？因為高傲嗎？這些虛偽的面具到底能帶來什麽？

如果上一次的隱忍是因為喻啟盛喜歡的人是PAIGE，那個她視為親姐姐且對她有恩的人，那麽這一次，她願意付出一切得到他，雖然她很喜歡言佳晨這個朋友，但如果在愛情和友情面前，只能選一個，她毫不猶豫選擇愛情，選擇這個午夜夢回令她魂牽夢繞的男人。

她拿起手機，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傳來清冷的聲音。即使再冷淡，潘梓婷從心底露出溫暖的笑容。

"啟盛，我們談談吧。"

"有事嗎？"

"為什麽，啟盛為什麽你看不到我……"

喻啟盛聽著她含混不清的聲音，"梓婷，你喝醉了，早點休息吧。"

"我沒有醉！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潘梓婷幾近嘶吼。

喻啟盛怔住，溫柔恬靜如潘梓婷，他從沒有見過她失態的發脾氣。緊接著聽筒裏傳來掛斷的聲音，他有些擔心，回撥，卻沒有接通。

沒多久，門鈴響了，喻啟盛從可視顯示屏看到潘梓婷站在門外，打開門，她進門的瞬間，直接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

"啟盛，我愛你，這麽多年，我心裏只有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讓我陪在你身邊……"

潘梓婷哽咽著哀求，她沒想到有一天，竟會如此低聲下氣的祈求一個人，祈求愛情。可沒辦法，她愛上一個只把她當好朋友的男人，愛到無法自拔的那一天，就註定會卑微。

喻啟盛想推開她，未果。

"梓婷，你冷靜點，我……"

"我不要冷靜！這麽多年，我冷靜夠了，難道看著你漸漸喜歡上別人，我還無動於衷嗎？啟盛，你看看我，哪裏不好，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的。"

喻啟盛看著淚眼朦朧的她，沈默不語。

許久，潘梓婷收住淚水，漸漸松開摟著他的雙臂，她太清楚他沈默的意義。

"梓婷，我們多年前沒有在一起，多年後也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麽不可能？我一直都愛你啊。"

"愛情是雙方的，不能強求。梓婷，你很完美，只是我們沒有緣分，放下我，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真正屬於你的人。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幸福……"潘梓婷冷笑一聲，"我愛的人不愛我，幸福這個詞好諷刺。"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該怎麽辦？以前雖然等待很難熬，但她相信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心；現在，最後一絲希望也幻滅了……

喻啟盛看她魂不守舍，有些擔心，"我送你回去。"

潘梓婷不置可否，兀自向前走。喻啟盛拿起車鑰匙，跟在身後。

還未走到電梯間，潘梓婷突然感覺渾身脫力，眼前一黑，下一秒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

喻啟盛一驚，沖上前想接住她，還是晚了一步。

潘梓婷模糊地睜開眼，恍惚中看到他緊張的神色，他是在擔心她嗎？

那一刻，她……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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