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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20|12.21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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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是不是有什麽堵住了管道。

蘇然然一直站在旁邊聽著,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蘇林庭想伸手進去,突然叫了一聲:“等一下。”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著她,蘇然然卻走過去摸了摸水箱,問:“為什麽水是冰的?”

那研究員莫名其妙地說:“這是我才接的水,怎麽會是冰的呢?”

蘇然然讓人找來實驗器皿,戴上手套小心地舀了一勺水出來,又交代一個研究員說:“你先拿去化驗一下,看看成分裏面有沒有其他東西。”

這個行為明顯就是懷疑水裏被放了東西,那個研究員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蘇林庭也覺得她有些緊張過度,走過來問:“到底怎麽回事,實驗室裏就這麽些人,還能出什麽事嗎?”

蘇然然不知道怎麽和他說,她就是直覺感覺這個機器故障並不簡單,只有低頭說:“等結果出來吧,希望是我多想了。”

過了一會兒,那個拿水去檢驗的研究員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嚇得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水裏……水裏含有氯化鋇”

所有人都被這個結果震驚了,尤其是蘇林庭更是驚出一聲冷汗。氯化鋇是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物質,如果蘇林庭那時貿然伸手進去檢查,毒性就會很快滲入皮膚,輕則昏迷重則死亡。

那個研究員最先反應過來,連忙退後著大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蘇教授你要相信我啊!”

蘇然然看他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忙上前一步說:“我知道不是你。”

如果蘇林庭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倒水的人,就算他真要下毒,這個法子也實在太笨了點。

那研究員稍稍松了口氣,可還是哭喪著臉說:“不對啊,我倒水進去的時候,還伸手去摸過,根本就沒事啊,怎麽可能有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蘇然然盯著水箱,說:“我懷疑,毒是被凍在冰裏,趁我們離開的時候,被埋在水箱裏。所以,你剛把水倒下去,氯化鋇還沒被溶解揮發出來,就算你摸了也不會有事。然後,冰塊在攪拌時會堵住出水口,這時開始融化,正好讓機器無法運行。然後我爸爸就會過來修理,因為你篤信水沒有問題,他更不會懷疑會出事,這樣就必定會中毒。”

她說完這番話,屋子裏頓時一片寂靜,誰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針對一向與世無爭的蘇教授下這種毒手,許多女職員都被嚇得快哭出來。

蘇然然的憂慮卻更多一層,能布下這個陷阱的人,必定是對實驗室工作流程,甚至對蘇林庭非常了解的人,所以他才能確定當機器故障後,一定是由蘇林庭去處理,而且他能在這裏自由出入,那麽他就一定是實驗室內部人員。

就在這時,她握在手裏的手機又振動起來,屏幕上又是那個陌生號碼,這次的短信是:“看看有誰在心虛!”

蘇然然下意識在人群裏找到潘維,發現他臉色發白盯著水箱,眼神游移,雙手緊緊交握,那不光是因為擔心,還摻雜了許多別的東西。

難道真的是潘維?

可那個人為什麽會知道實驗室發生的一切!他到底躲在哪裏!

蘇然然咬著唇,飛快回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出乎意料的是,那邊很快有了回音:“一個死人。”

蘇然然還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又接到陸亞明的來電,只聽他用焦急的語氣說:“小蘇,你聽我說,那個短信號碼查出來了,這個號碼已經停用了很久,最近才重新啟用,是上次你托我查的岑偉的手機號碼!”

這怎麽可能!蘇然然幾乎快要脫口而出,連忙拿著電話走到僻靜處,壓低了聲音問:“岑偉還沒死?”

陸亞明的聲音也顯得很迷惑:“我剛才核對過dna信息,死的那個確實是岑偉。可這個人究竟是誰?”

☆、65|

“什麽?你說潘維有問題!”

蘇林庭把頭從成堆的資料中擡起來,不可置信地扶了扶眼鏡,盯著坐在面前的蘇然然。

蘇然然點頭,把那幾封短信展示給他,蘇林庭卻還是搖著頭說:“不可能!潘維跟了我這麽多年,我絕對不信他會有問題,倒是這個短信,是誰發你的?這明明就是惡意中傷。”

他敲著桌子,語氣漸轉激憤,蘇然然明白他一時間接受不了,畢竟潘維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也是認定的實驗室接班人,她於是向前傾身,慢慢說:“我原本也不太信,但是爸,昨天那件事,你也知道有多兇險。如果你出了事,這個實驗室,還有t18藥物的研究成果,到底會交到誰手上。”

蘇林庭沈默了,放在桌上的手漸漸握成拳,眼神裏卻還是流露著濃濃的不確信,這時又聽蘇然然繼續說:“還有你問那個短信是誰發的,我們查出來這個號碼是屬於岑偉的。”

這次蘇林庭又是大吃一驚,說:“不可能!岑偉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他死的。”

蘇然然繼續盯著他,“爸,關於岑偉的死,你沒有什麽別的想告訴我的嗎?那間實驗室為什麽會關閉,真的只是儀器事故這麽簡單嗎?”

蘇林庭低頭避開她的目光,語氣顯得比平時冷硬:“沒有,關於他的死我也很惋惜,畢竟難得有個人在學術上的用心和成績都能和潘維匹敵,只怪他的病來得太突然,誰知道他會……哎……”

蘇然然心裏突然一動:“這麽說,如果你要選一個接手實驗所的人,岑偉算是潘維的競爭者嗎?”

蘇林庭怔了怔,好像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為什麽這麽巧,目前出事和差點出事的人,潘維都是直接利益受益人。

他皺著眉沈思了很久,又擡眼看著一直坐在對面等待的蘇然然,好似下了決心,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t18號藥物已經研制出來了。”

蘇然然大驚,這是父親畢生的志願和目標,如果已經成功,為什麽到現在才告訴她。

蘇林庭又嘆了口氣,說:“可是始終還差最後一步關鍵障礙沒法解決,所以沒法投入臨床使用,但是這並不妨礙它流入到黑市裏。你也知道,以t18的功用性,哪怕只有50%甚至更少的成功可能性,也一定會有無數的人願意冒險去試,哪怕付出最可怕的代價。”

蘇然然想象了下那場景,頓時覺得不寒而栗,同時她也更加確定了x的目的,像這種全新的基因藥物,從研制成功到真正投入使用可能會經歷幾年甚至十幾年,可x迫不及待想要得到t18,因為提前獨占它,就能獨占它背後巨大的利益,也許他就是以此為誘餌,吸引其它人參與。

這時,蘇林庭長吐口氣,又說:“我就是擔心這個,所以研制出的所以t18一直被我鎖在研究所的保險櫃裏,鑰匙只有我一個人保管,如果昨天那件事真是有人想害我,那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這把鑰匙。”

“所以,現在你也開始懷疑潘維了嗎?”

蘇林庭露出糾結的表情,嘆了口氣說:“實驗所裏知道t18研制進度的人除了岑偉就是潘維,可我還是不信,潘維根本就不是個為利益熏心的人,我認識他也有快十年了,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

蘇然然突然想起潘維曾經對自己說的那段話,他說他是個不怕等待的人。為了一個他覺得值得的目標,他能等待多久,又能忍耐多久?

她考上椅背,目光突然瞥見蘇林庭後排放培養標本的一排封閉罐,很快被其中一罐肝部組織吸引了註意力,她站起身走過去,隔著玻璃看了很久,又指著問蘇林庭:“這個是什麽的肝部組織?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

蘇林庭跟著她掃過去一眼,說:“是猴子的。”他又指了指標簽說:“這裏有日期,是上個月8號放進去的。”

蘇然然盯著那泡在試劑中的肝部組織,如果是看局部,兔子的肝部組織和人的肝部外觀沒有太大區別,可她長期解剖死屍,在這方面有著非同一般的直覺,於是拿來雙手套,果斷打開培養罐說:“不對!這不是兔子的,而是人體的!”

蘇林庭嚇得站起來,連忙走過去觀察說:“不可能!這肝部組織是我親手取出來放進去的!怎麽會是人體的!”

蘇然然看了他一眼,“我想,是有人趁你不在的時候特意放進去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蘇然然一邊小心地用袋子把肝部組織裝起來,一邊面容嚴峻地說:“爸,不管是通過什麽途徑,私藏人體組織是犯法的。如果今天不是被我發現,你覺得你能說得清楚嗎?”

蘇林庭驚出一身冷汗,想到他在不知不覺中和這肝部組織呆了這麽長時間,更是覺得後怕,蘇然然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現在回局裏,先查出這個東西的來源。爸你一定要小心,有人想對付你,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潘維,他已經開始了,就不會輕易收手!”

蘇然然回到市局後,立即去了趟檢驗室,因為那個肝部組織在試劑裏泡了太長時間,dna樣本已經不太完整,但是通過檢驗,還是在數據庫裏找出了達到70%相似度的dna記錄。

她看著報告上顯示的名字,忍不住捏緊了紙角,擡眸對剛趕到的陸亞明說:“這個肝部組織,很可能是韓森的。”

陸亞明大驚:“他的內臟不是被鳥吃掉了嗎?”

蘇然然低頭說:“有人取下了他肝臟的一部分,放進了我爸爸的實驗室,因為他的屍體被發現時,內臟被損毀的太嚴重,所以根本不可能查出來裏面有缺失的部分。”

陸亞明攥緊了拳頭:“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麽!這也太有恃無恐了!”

蘇然然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說:“我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

見陸亞明詫異地看著她,蘇然然抿了抿唇,目光漸轉堅定:“有些事,涉及到我爸爸手上項目的機密,暫時不方便說明,但是陸隊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露出馬腳。”

第二天,蘇然然仍是按部就班地去了實驗所上班,而有些變化,卻在暗處悄悄發生著,直到所有真相被完全揭露後,她才真正明白這一天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研究員在做減壓蒸餾實驗突然爆炸,實驗物質裏的甲苯點燃後接觸到了氧氣,迅速產生了大量的濃煙。

因為昨天才發生了下毒事件,所有人對事故的反應特別敏感,一時間實驗所裏充滿了尖叫聲、混亂的腳步聲和各種嘈雜聲,滾滾濃煙阻住了視線,不斷有人被嗆咳出聲,捂住嘴慌張地找著出路。

蘇林庭立即走出自己的實驗室,安排所有工作人員迅速撤離出去,在這一片混亂中,只有兩個人沒有往大門的方向走。

蘇然然一直站在桌子前,用一塊濕布捂住嘴,透過濃煙緊盯著蘇林庭的實驗室,果然很快發現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從人群中離開,然後捂著嘴貼著墻根朝那邊走過去。

她慢慢挪動步子,躲到對面的墻後,借著濃煙掩蓋默默地觀察著那人的動作。

只見那個人影溜進蘇林庭的實驗室,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走到一個地方,然後在桌子下面摸出一把鑰匙,警惕地朝左右看了看,又貓著腰來到另外一個櫃子門前,然後打開櫃門,盯著裏面的保險櫃,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不遠處還傳來許多人的叫嚷聲,還有蘇林庭大聲組織撤離的喊聲,他低下頭,似乎在猶豫,過了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把手裏的鑰匙插.進了櫃門。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無論他怎麽努力,櫃門卻紋絲不動,他急得渾身是汗,正取出那把鑰匙琢磨著,背後突然頂上一個冰冷的硬物,他驚得連忙轉頭,然後瞪大了眼喊:“然然,你怎麽……”

蘇然然瞇起眼,努力托穩手裏的槍,這是她出市局時特意找陸亞明申請的,雖然她身為法醫並沒有佩槍的權利,但是這次的案子太為兇險,為了安全起見,陸亞明還是為她爭取到了暫時的佩槍,並且教會了她用法。

潘維被她逼得直往後退,幾乎跌坐在地上,卻還是努力申辯說:“然然,你要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蘇然然卻絲毫沒有退讓,只是扔過去一副手銬說:“自己拷上再說。”

潘維露出無奈的表情,只得撿起那副手銬把自己的手拷在了桌腳,然後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怎麽想的,可你能先聽我說嗎?”

蘇然然這才警惕地放下槍,此時室內的濃煙已經散去一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潘維現在滿頭都是汗,但眼神卻異常澄明,根本找不到被識破的心虛感。

她於是蹲下來,盯著他的眼睛說:“你先故意制造混亂,然後趁亂偷走我爸爸的鑰匙,準備再偷偷取走t18藥物,這些都是我親眼看見的,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潘維用衣袖擦了擦汗:“沒錯,我來這裏的目的確實是取藥,但不是為了我自己,是有人逼我這麽做。”

他見蘇然然的眼裏盡是不信任,指著自己工作服的口袋說:“裏面有張字條,你自己看看。”

蘇然然將信將疑地拿出那張字條,發現上面寫著:“幫我拿到t18,不能張揚,不然蘇林庭就會沒命。”

潘維似乎很疲憊地朝後靠了靠,繼續說:“我在三天前接到這張字條,當時我只當是個惡作劇,誰知第二天就發生了水箱下毒的事件。那時我才知道,真的有人藏在這個實驗所裏,暗中想對老師下毒手。後來,我回想了一下,蘇老師好像總會遇到一些小意外,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也可能是這個人有意為之。剛才發生爆炸的時候,有人給我發了條短信,讓我趁這個機會把藥偷出來,他會來找我取。我剛才確實是想去拿藥,但是只想借它把那個人引出來,看看他究竟是誰,我當然不可能把t18真的給他。”

蘇然然依舊不相信,這段話裏並不是沒有漏洞,以潘維平時表現出的鎮定,不至於因為一個威脅就慌張到如此地步。可她很快想到自己收到的那條短信,於是連忙從他口袋裏把手機搜出來,讓潘維翻找出了那封讓他取藥的短信,果然看見發信號碼就是岑偉的號碼。

就在她覺得舉棋不定時,突然聽見本已遠離的嘈雜聲又走近了,許多人重新湧回出事的地方,臉色都變得很驚恐,蘇林庭大步走進來,一看這場景立即皺起眉,揪住潘維的領子問:“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把大門鎖住了,你想幹什麽?”

蘇然然這時也覺得不對,連忙問:“大門鎖住了嗎?怎麽回事!”

蘇林庭握著拳說:“大門被人用鐵鏈鎖住了,我們只有折回來,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

“報警!”蘇然然立即拿起手機,卻發現手機信號已經被切斷,然後所有人都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機也都沒了信號。

潘維忍不住苦笑起來:“這下你總該信我了吧。這根本就是個詭計,我們都被騙了。”

這時,外面突然有人大叫道:“這裏有字!這墻上有字!”

蘇然然和蘇林庭連忙沖出去,看見一面白墻上不知何時被寫上血紅色的大字:“我又回來了,驚喜嗎?”

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背脊一陣涼意,蘇林庭低頭喃喃道:“是岑偉嗎?不可能!他明明死了,我親眼看見他死的。”

其它人聽見這個名字,都瞪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個女研究員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抱著頭哭喊著:是他!真的是他!他回來報仇了!

蘇然然敏銳地撲捉到她話裏的字眼,走過去望著她問:“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回來報仇?”

那個女研究員怔了怔,然後又把眼神投向蘇林庭,蘇然然的心慢慢往下沈,轉頭望著蘇林庭問:“爸?究竟是怎麽回事?岑偉的死到底有什麽隱情?”

蘇林庭轉頭躲避她的目光,然後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這時一直坐在地上的潘維,轉了轉被手銬勒得生疼的手腕,說:“蘇老師,要不然,還是我來告訴她吧。”

☆、66|

半年前,岑偉被醫生告知得了重度尿毒癥,他的腎臟正在全面衰竭,以現有的醫療技術,根本無法治愈。

他出生在一個非常貧瘠的山溝溝裏,家裏幾乎耗盡所有家產,又借遍了整個村子才供他上了大學,幸好他天資聰穎,一路讀上博士,又被蘇林庭看重,很早就加入了他的科研所,參與t18的研究。

和潘維的信仰不同,岑偉對金錢有著天然的渴望,他一直期盼著t18上市後,就能分到無比豐厚的利潤,可誰知道就在t18剛剛研制成功,還差最後一步就能上市的關鍵時刻,他竟然查出了不治之癥。

也就是說,他再也等不到t18上市,也等不到光宗耀祖回報家停的那一天。

在這種無望的折磨下,他開始一天比一天消沈,病情也不斷惡化,蘇林庭很為這個學生心疼,讓他回家好好治病修養,自己可以替他承擔一部分費用,可他卻執意留了下來。

直到有一天,岑偉拉住蘇林庭的胳膊,哭著求他把已經做出的t18給他,他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試藥,希望被衰竭的腎臟能被修覆,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成功幾率,他也想賭上一把。

因為他想活著,不計任何代價想活下去。

可是蘇林庭絕不同意,t18根本就沒通過測試,絕不能用於人體,如果冒險去使用,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麽。

可岑偉不在乎,他那時已經偏執到近乎瘋狂,他的身子已經廢了,多活幾個月或者半年對他一點意義都沒,他不在乎任何後果,只要能有機會能治好他的病。

終於,在蘇林庭的一再拒絕下,岑偉越發狂躁起來,他開始利用自己已知的配方資料,沒日沒夜關在實驗室裏,想自己做出t18來試驗。

蘇林庭得知這件事後非常憤怒,氣沖沖地到實驗室去阻止他,兩人發生了激烈的沖突,蘇林庭在極度憤怒下,說出了讓他滾出實驗室,再也不許回來的話。

岑偉被逼到絕路,直接破壞了載滿了劇毒物質的機器,揚言要和蘇林庭還有整間科研所同歸於盡。

蘇林庭被他的癲狂嚇到,連忙推開他往外跑,可跑到門外才發現岑偉身體太過虛弱,已經跌倒在機器旁邊。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救岑偉,但有毒物質已經迅速洩露出來,最後還是潘維當機立斷,沖過去直接封閉了大門,避免整間科研所都受到波及。

於是,在場的十幾個人親眼看見:黃綠色的毒氣張牙舞爪地占滿整間屋子,岑偉掙紮著爬起來,不甘地瞪著眼,拼命扒著玻璃敲打,鮮血從他的五官中迸流出來,讓整個場景顯得詭異又可怖。

最後,他的身體終於軟了下去,只剩那雙眼,還在不甘地瞪著……

可他們什麽都沒做,誰也不敢冒險開門救他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曾經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年輕人,一點點被毒氣吞噬。

就如同現在,所有人沈默地聽完潘維講完整件事,仿佛看見當初那噩夢般的一幕重現眼前。

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可誰也不能逃脫心中的愧疚,有人甚至已經發出輕輕的啜泣聲,蘇林庭更是顫抖著坐下,懊惱地揉著頭發,說:“當初如果我不推他那一下,他也是可以逃脫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訴你,也不敢啟用那間實驗室。”

蘇然然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輕聲說:“爸,這不怪你。”

她做了這麽多年法醫,早就看過太多無奈甚至無解的事,所以她從不隨意判斷善惡,一切交由法律去評判。

岑偉這件事,一切變化都是在瞬息間發生,人在那個關頭很難做出最完美的選擇,而始作俑者正是岑偉自己,所以,沒有人是有罪的。

這時,室內彌漫的黑煙已經完全散去,蘇然然看著墻上的紅字,還有旁邊許多迷茫的面孔,一時間也猜不透把他們關在這裏的人到底要做什麽。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問蘇林庭:“我記得研究所大門口是有監控的?我們這裏可以看到嗎?”

“有!”潘維搶著回答,又扯了扯腕上的手銬,苦笑著說:“能把我先解開嗎?”

許多人這時才註意到潘維居然是被拷著的,對今天發生的事感到完全摸不著頭腦,只疑惑地看向蘇然然。

蘇然然低頭想了想,走過去替他解開手銬,又說:“那你帶我們去看看,很快就能明白,到底是誰在搞鬼。”

潘維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帶著所有人來到一臺監視器前,一邊調著之前的錄像,一邊說:“這臺機器就能看到門口的情況,不過因為實驗所情況特殊,所以平時沒有雇用專門的人來盯著,只是我偶爾來看一眼。”

正說著,畫面裏已經能看見從門裏冒出濃煙,然後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這時,一個人出現在了畫面裏,他戴著大大的鴨舌帽,低頭從包裏拿出一條鎖鏈,“嘩”地鎖住了大門。

蘇然然連忙讓他定格畫面,可錄像並不清晰,也沒有市局裏專業的處理設備,那人又用鴨舌帽遮住了半張臉,只能模糊地看清身形好像是個男人。

蘇然然心裏一陣焦急,催促道:“再往後面放一點。”

潘維點下了播放鍵,只見畫面裏那個男人慢慢擡起頭來,好像刻意對著監視器,在嘴角挑起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他的上半張臉依舊被帽子遮住,可是嘴巴以下的部分卻是清晰可見,那一瞬間,蘇然然感覺身後的氣氛迅速凝固起來,連坐著的潘維都露出不敢置信的驚恐表情,終於有個女研究員捂著嘴尖叫出聲:“那是岑偉!真的是他!他回來了!回來找我們報仇!”

原本就被那畫面嚇破膽的研究員們,這一刻更是陷入崩潰邊緣,抱著頭不斷朝後退。

蘇然然掃了眼已經陷入混亂狀態的眾人,緊緊攥緊了拳頭:這根本不可能,在那種事故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來,而且市局裏還留有關於岑偉死亡的dna記錄。她絕不相信有死而覆生這種事,那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眼前這個人又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她突然湊近盯住畫面上的一點,著急對潘維說:“把這個畫面定格!”

然後她指著畫面上那個男人的手腕對其它人問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有還保持幾分理智的人跟著她湊近過去觀察,終於有人說出:“這是我們出入實驗所的手環。”

“沒錯。”蘇然然的目光中多了些篤定,又問蘇林庭:“岑偉出了事故,他的手環呢?是不是收回了。”

“嗯。”蘇林庭擦了擦汗,終於從驚魂未定狀態中抽離出來,“所有實驗人員離開後,手環都會收回,岑偉的手環我收在家裏了。”

蘇然然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指著畫面上的手環說:“如果他是岑偉,就算他有本事死而覆生,又去哪裏變出一個原本已經不屬於他的手環,所以,這個人根本不是岑偉,只是另外一個能出入實驗所的人。”

在場的人全都面面相覷起來,蘇林庭皺起眉說:“可是我們所有人都站在這裏,哪還有其它人能做這件事。”

蘇然然已經想通了幾分,從頭到尾她都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一直以慣性思維,覺得能出入實驗室的必須是他們中間的一員,然後,又被人把視線一直引到潘維身上。可是她現在才突然意識到,除了研究員,還有一種人也是可以出入實驗所的。

於是她連忙問蘇林庭:“爸,這個實驗室一般都是誰在清洗?”

蘇林庭頓時恍然大悟,他雇用了專門的團隊清洗實驗室,因為合作了很多年,為了方便也給他們配了一個能出入大門的手環。

“可是,清洗人員我都認識,裏面根本就沒一個像岑偉的人啊?”

蘇然然垂眸道:“我覺得,這個人可能是最近剛混進去,他知道自己嘴部以下最像岑偉,所以在監控裏故意擡頭,是想讓我們看到他那個部分,然後,引起恐慌和猜忌。可清洗人員進出都是戴口罩的,剛好遮住了這個部分,所以之前根本沒人留意到。”

經過這個解釋,明白不會是死人覆活,眾人才終於安定了下來,有人惴惴不安地開口:“你的意思,這個人是岑偉的親人,特地替他來報仇。可是他把我們關在這裏到底要做什麽?”

蘇然然搖了搖頭,她也不明白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麽,但是他花這麽多心思裝神弄鬼,肯定不只是想嚇一嚇他們這麽簡單。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砰砰砰“地敲擊聲,敲得所有人心裏都猛地跳了起來,然後,又聽見有個聲音在喊:“蘇然然?你在嗎?這到底怎麽回事!”

☆、67|

“蘇然然?你在嗎?這到底怎麽回事!”

這一聲讓蘇然然頓時激動起來,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被喜悅替代,她從沒覺得那個人的聲音這麽好聽過。於是立即跑到大門口,果然看見秦悅手裏拎著兩個盒子,正緊張地朝裏面張望,直到看見她才終於松了口氣,又指著那鎖鏈問:“這什麽意思?剛才打你電話也接不通。”

蘇然然沒時間解釋,只是對著玻璃催促著:“快點,現在出去報警,讓陸隊帶人過來。”

秦悅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事情不簡單,於是不再多問,點了點頭掏出手機,卻發現沒有了信號,剛準備轉身出去找個有信號的地方,突然看見蘇然然驚恐地瞪大了眼,大叫道:“小心!”

然後,他聽見身後傳來呼吸聲,於是本能地把頭往右邊偏,卻很快被人狠狠鉗住了脖子,然後一把槍就抵上了他的太陽穴。

靠,又來一次!

秦悅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幾乎想對老天大罵:“老子難道就是當人質的命嗎!”

可他能夠感受到這時擒住他的那人,身材孔武有力,身手也十分利落,明顯是個練家子,再加上正被一把槍指著腦袋,心裏有再大的怒氣也不得不認慫,又瞥見門裏已經不知所措的蘇然然,連忙做出一副輕松的表情說:“你先進去,他不敢把我怎麽樣。”

他身後那個男人好像冷笑了一聲,也沖著蘇然然擡了擡下巴,說:“現在,把你手裏那把槍鎖起來。”

蘇然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當她看到指著秦悅的那把槍,就忍不住想要發抖,喉嚨仿佛被什麽狠狠扼住,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時,還是潘維走出來,沖著那男人質問:“你到底是誰!殺人可是犯法的!”

那男人發出抽氣般的笑聲,然後拉動手搶的保險,咬著牙說:“犯法?你以為我做了這麽多事,還會在乎這個嗎?我再說最後一次,把她的槍鎖起來,不然他現在就會沒命。”

潘維皺起眉頭,還沒開口蘇然然已經動了起來,她飛快地找了個櫃子把槍鎖了進去,又把鑰匙從門縫下扔了出去。

明明理智告訴她,這時應該和對方好好斡旋,不能把主導權完全交出去,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秦悅隨時都可能喪命,她就心跳加速到根本沒法正常思考。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好像靈魂的一部分被分離出去,被那人緊緊攥住,隨意牽扯。

那男人滿意地笑了,用腳尖把鑰匙踢開,又把秦悅推到地上,繼續用槍指著他的頭,從旁邊的行李袋裏拿出一根繩子說:“自己把自己綁好,綁結實點,不然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秦悅在心裏暗罵了一句,生怕蘇然然繼續擔心,連忙乖乖地把自己綁好,那男人又來檢查了一遍,確定他不會逃走,才從那個大大的行李袋裏,拿出一個大瓶子,開始往門裏倒。

離門最近的蘇然然和潘維連忙向後退了幾步,然後,一股重重的酒精味迅速彌漫開來,讓所有人都嚇得臉色發青,隱約意識到將會發生的一切。

那男人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晃了晃,笑得十分得意地說:“你們應該知道這是什麽吧。這間實驗所到處都是易燃物質,只要這酒精被點燃,很快就會引發大火,到時候,你們一個都逃不過。”

這次,是秦悅先急了,趁他的註意力全在門裏,掙紮著站起朝他撞去,想把那打火機撞掉,誰知卻被那人敏捷地避開,然後男人沈了臉,用槍托往他肩上狠狠一擊,讓他頭暈目眩地栽倒在地上。

蘇然然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控制住沒有叫出聲,她擡眸瞪著那男人說:“他和這件事無關,先放他走。”

那男人輕哼一聲,還沒開口,秦悅已經清醒過來,大喊道:“誰說的,我是她男朋友,不僅有關系,關系還很深呢。”

蘇然然急得不行,秦悅卻擡頭嬉皮笑臉地看著她,眼神中透著無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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