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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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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大概只有短暫的一分鐘,折返回來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表情無辜且無奈的說了一句話:“女人們,game over了。”

男人說著,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陰騖到充滿邪氣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掃視過溫言毫無血色的面孔,那樣的目光太陰冷,甚至有點恐懼。

他說完就出去了,伴隨著啪的關門聲,溫言感覺眼睛裏突然湧起一陣尖銳的疼痛,那一聲輕響,好像無比清晰的敲響了命運的**,殘忍地告訴她們一切都結束了,他的雇主做出了決定,要令她們死在這裏。

儼燃也有些懵了,她扭頭看向溫言:“他要殺我們了?”

溫言望著緊閉的門,沒有說話。

等不到溫言的回應,儼燃認命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睛喃喃自語:“我們真的會死在這裏嗎?”她說著閉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過了一會兒,就像想通了什麽,重新睜開眼睛,且有些固執地揚起了視線,“算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有點不甘心。”

“我還有好多事沒做,下個月有兩個代言要簽,年底還有一部非常重要的電影要拍,明年三月的L城電影節,我還指望憑借『將軍令』拿一個影後呢!”她朝著溫言的方向瞥過去,語調裏突顯出少有的一種失落,“你之前不是得了一個最佳新人獎嗎?我都沒有得到過。”

說實話,溫言有點無法理解儼燃,到了這一刻,生死攸關的時候,她所想到的不是怎麽逃出去,不是如何自救,她居然還在遺憾著她的代言,還在因為跟自己的較量沒有分出勝負輸贏而耿耿於懷,在她心裏,究竟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著儼燃,好氣又好笑的問:“就那麽重要嗎?”

儼燃兀自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坦然地笑了:“我也問過自己,真的那麽重要嗎?其實有時候也覺得累,覺得煩,但是一想到要告別這一行,沒有通告,沒有戲拍,也沒有熱情的粉絲送來的鮮花和掌聲,一輩子就那麽平淡無奇的過下去,我就覺得,那樣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從小,我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樣,我有野心,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長大後,更清楚的知道,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可以放棄什麽。”

她沒有去看溫言,而是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一處虛無,自顧自的說著。

“我當演員,要走最艱辛最泥濘的一條路,坑坑窪窪,流言蜚語,但沒什麽好叫苦的,畢竟那裏有最好的舞臺,最閃耀的燈光,其實我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什麽名聲地位,只是覺得,那就是自己一生最想要做的事,或者這就是夢想吧,有時候人不顧一切的想要實現夢想,卻不知道為了什麽要實現。”

她說著,突然露出一貫傲慢而嘲諷的笑:“堅持兩個字很簡單,但絕大多數的人做不到。”

溫言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然而對於儼燃,卻有了一些全新的,與以往不同的看法。

“你有什麽放不下的嗎?”儼燃瞟向溫言,輕描淡寫的問。

“我?”溫言沈默了下,隨即認真回答,“也沒什麽,只是沒有幫尹湛成為金牌助理,有些遺憾。”

儼燃好笑的撇了撇嘴:“尹湛啊,他可不用你操心。”她挑了挑那雙秀氣的眉,“他是尹碌的親弟弟,這事你知道嗎?”

溫言微微驚訝,不解的目光定定註視著儼燃,雖然沒有肯定也沒否定,但她臉上略帶疑問的表情還是給了儼燃答案。

“想不到吧,尹碌那麽精明老練的人,竟然有這麽一個傻乎乎的弟弟。”儼燃說著,突然低下頭,有些出神地看著自己被緊緊捆住的雙腿,半晌才覆又開口,已經暗啞的嗓音更突顯出失落的情緒,“溫言,說實話,我真不想跟你死在一起,這輩子認識你已經夠倒黴了,投胎的路上,不想再跟你作伴。

溫言靜默片刻:“我不需要你作伴,我習慣了一個人走。”

儼燃哼笑了一聲,沒再接話。

“哦對了。”片刻的安靜後,儼燃好像想到什麽,扭過頭來,用帶著疑惑和憐憫的目光看著溫言,“幾年前,我還跟言抒珺老師一起拍過戲呢,你也知道吧,就是那部『大明後宮』,說實話言老師人很好,她很客氣,性格隨和,也教了我很多,我挺尊敬她的。『大明後宮』之後我們又合作過一次,具體什麽戲我忘了,只是記得那天特別熱,那場戲要殺青了,她很開心的同我說結束之後要給女兒過生日,她提起你的時候,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幸福。但那天其實發生了一點意外,有人鬧到片場了,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周圍很多看熱鬧的人,但言老師的表現特別出人意料,她很冷靜,沒去解釋什麽,也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破口大罵,後來那女人走了,她就留下來繼續拍戲!沒想到第二天就看到她跳樓自殺的消息,原來她還是過不去這道坎兒。人生無常,真的不敢相信她會自殺。”

儼燃有些出神地說著,半晌才反應過來身旁的溫言一直保持著沈默,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說些安慰的話,又實在不擅長,於是只道:“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提你的傷心事,就是突然想到這裏了。說實話,直到現在,想到她那天的樣子,我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溫言的心底忽地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儼燃的話似乎戳中了她曾經壞掉的某根神經,令她一瞬間神智清醒過來。儼燃說她無法相信母親真的會自殺,那麽自己呢,對母親那樣深信那樣了解的自己,怎麽就輕而易舉的相信了?

曾經聽誰說過,如果某些事,追根究底也想不明白,是否應該選擇合理懷疑?而她,怎麽可以那樣草率和盲目的跟從大眾的眼光和判斷,連母親有可能不是自殺這樣合理的猜測也做不到,連給她爭取最後一絲尊嚴的機會也抹殺了?

迄今為止,她們被關整整五天,雖然不缺食物和水,也沒有受到身體的虐/待,但精神上的摧/殘和折磨還是令她多少有點恍惚。可是,她卻從來沒有一刻感到自己像現在一樣清醒,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此時更加深切的渴望活下去。

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得逃出去。如果對方已經動了殺機,垂死掙紮是沒用的,拖延時間也是沒用的,她們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溫故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看到父親正坐在扶椅裏喝茶,他的背影有些僵直,眼睛仿佛在望著大門外。這杯茶大概已經沖泡了半晌的功夫,茶水都晾涼了,他卻一口沒動。

溫故十分自然地拿過他手裏的茶杯,重新換了一杯熱的遞過去。

“剛剛顧珩來過了。”老人接過熱騰騰的茶水慢悠悠的說道。

“是嗎?聊些什麽呢?”溫故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笑著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言言失蹤了,他很著急,希望我們能幫到他。”老人頓了頓,長籲一口氣,“顧珩也沒辦法的事,看樣子十分棘手,對方是什麽人,跟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能有什麽深仇大怨呢?”

溫故明媚的臉上浮現難色:“說的是,可我們能做些什麽呢?”她頓了下,將身體靠過去點,目光隱隱帶著些擔心,“爸,這些事交給警察去做就好了,您身體不好,不要太操心了。”

老人沒說話,房間裏有一瞬詭異的沈默。

“段然回來了對吧。”良久,老人再次開口,雖然是問句卻用肯定的口氣說出來,然後他下意識地側頭去看溫故,看著她捧在手裏的杯子微微一頓,又說,“你跟他見過面了?”

溫故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然後動作優雅的擦了下豐盈飽滿的嘴唇,微微地笑了:“爸,段然是什麽人,我怎麽會去見他呢。

我們是做正經生意的,當然要跟他這種人保持距離。”

老人聽完不語,他垂下臉,看著杯子裏一口沒動的茶水,沈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緩緩開口:“我知道,段然也不是光憑錢辦事的人,他跟你是有些交情的,憑他的本事,要想不被人找到,誰都拿他沒辦法。”說著,他擡頭望向溫故,目光懇切,“我是你的父親,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知道你心裏想些什麽,我一直沒有在你面前提起言言,是因為怕你傷心,現在也是一樣,我始終不願意因為幫助一個而傷害另一個,我希望你們姐妹倆能好好的相處,所以這件事我不去做什麽,但希望你來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老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凝重而堅決。在溫故的印象裏,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同她說過這樣長的一段話,她有些懷念,甚至有點感動。

她微微垂下眼,半晌沒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微燙的茶杯,聽著家裏那個古老的大時鐘噠噠走動的聲音,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頭重重敲了一下,嚴肅壓抑的叫人窒息。

但她還是很快整理心情,再擡眼望向父親的時候,微微翹起的唇角已經掛上意味深長的笑意:“爸,茶涼了,喝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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