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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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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離開片場後,溫言的狀態也並不好,一個簡單的橋段居然NG了四五次,惹得導演安明玉連連皺眉。

她很清楚,這部電影已經進入最後的拍攝階段,越是如此,越不能在任何一個橋段和場景上所有敷衍,草草了事,否則,之前付出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她在母親墓前誇下的海口也不過都是空話。

安明玉作為演藝圈裏最資深最有閱歷的導演,閱人無數,眼光犀利,他很快看出了溫言的不妥,不能說她心不在焉,但是狀態不佳倒是真的。於是讓她回家好好休息,調整狀態,也沒等她多做解釋,就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

溫言讓尹湛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兩個人正準備走,卻被儼燃攔住了去路。

儼燃早就結束了自己的拍攝,可一直沒有離場,而是占據了片場最顯眼的一個位置看著溫言拍,眼見溫言連續NG了四五次非但沒有譏諷和嘲笑,眼睛裏還有一點說不清的覆雜神色。

她十分自然的擋在了溫言跟前,卻沒有去看她,只是有些出神地望著剛剛顧珩離開的方向,楞怔了會兒,然後嘆息著笑出來:“怎麽說也是老朋友了,見了面連個招呼都不打,狼心狗肺。”

溫言當然知道儼燃口中的狼心狗肺是誰,也大概猜得出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她不願深究,也就沒接話。倒是她身邊的尹湛忍不住插了一嘴:“誰對你狼心狗肺你找誰去,攔著我們的路算幹嘛的?”

儼燃扭過頭來,漫不經心的瞟了尹湛一眼,哼道:“小不點,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儼燃的話像是傷到了尹湛的自尊心,他頓時就急了,吼道:“我哪裏小了?”

“嘖嘖嘖。”儼燃一臉的不以為意,她壓根就沒把尹湛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裏,語氣帶著點同情和好笑,“吃了這麽多虧都不長記性,小不點,你想成為金牌助理,比登天還難吶。”

大概是被儼燃的話戳到了心裏,尹湛圓嘟嘟的臉漲得通紅,卻連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溫言拍了拍他肩膀,拉他到身後,然後去看儼燃,不緊不慢的問道:“有事嗎?”

儼燃瞟了溫言一眼,慢悠悠道:“也沒什麽事。”她頓了下,有些不自然的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一起喝杯咖啡吧,這部電影要結束了,以後,大概沒什麽機會再見了。”

尹湛一聽儼燃要約溫言喝咖啡立馬不樂意了,正要上去拒絕,卻被溫言一個慣用的手勢打斷,接著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儼燃:“好。”又看向尹湛,“你先回去吧,我晚點一個人回去。”

尹湛沒想到溫言會應儼燃的約,更沒想到她竟然會不帶著他這個得力助手還要打發他走,他不甘心又有點氣呼呼在原地磨蹭了好半晌,見溫言沒有改口的意思,才不情不願的嘟噥著走了。

兩個人從咖啡廳走出來時,天色已經晚了。

很奇怪的,兩個人在這間咖啡廳坐了不短的時間,但是她們幾乎沒說什麽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黑咖啡,偶爾擡頭瞟一眼對方,在碰觸到對方同樣帶有探尋意味的目光時尷尬而疏遠的笑笑,又低頭再喝一口咖啡。

整個過程非常簡單,但非常怪異。

溫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外界一直在傳顧珩和儼燃分手了,但原因不明,比較多的說法是儼燃為了拼事業,沒有辦法時時陪在男友身邊,感情日漸轉淡。也有說是顧珩厭倦了儼燃,並且接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氣,導致兩人最終分道揚鑣。

夜晚的風帶著濕潤的怡人氣息,兩個人站在咖啡廳外的落地窗前,隱在月光裏的半張臉,有著相同弧度的陰影。

“知道為什麽約你喝咖啡嗎?”儼燃望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冷笑著問道。

“我想了一晚上,但是想不到。”溫言微笑著回答。

“我想知道,像你這種自私冷漠又自以為是的女人到底哪一點讓人著迷呢?”儼燃輕蔑的目光瞥過來,露出一貫挖苦的笑,“可惜,我觀察了一晚上,除了沈得住氣,真的沒什麽可取之處啊。”

溫言仍舊微笑:“我與你有同感,我也不喜歡自己。這樣看來,我們也有一點共同點是不是?”說著,她望了過來,嘴角邊的笑意陡然更深,“謝謝你的咖啡。”

儼燃一直努力維持著的平靜神色無可抑制的沈了下去,她不知道溫言為什麽這樣說,也不確定她這話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雖然她一直保持笑容,語氣平靜有禮,但她還是本能地在那雙水潤細長的眼睛裏感到一絲冷意。

於是,“不客氣”三個字硬生生噎在了她的喉嚨口,怎麽都說不出。

兩個人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儼燃怔怔的望著溫言的背影,心裏盤算著要說些什麽結束這次該死的約見。正在猶疑,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輪胎摩擦路面的聲音,隨著“哧”的一聲噪響,一輛土黃色面包車猛地停在了馬路邊,緊接著破舊的車門被拉開,連著跑下來好幾個身形彪悍的男人,他們幾乎是疾步沖到溫言面前,不由分說拽過她就要拉上車。

溫言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來不及反抗,立時覺得後頸一陣鈍痛,緊接著失去所有知覺。而站在她身後的儼燃見此情形嚇了一跳,完全忘記蹬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她一個健步沖過去,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胳膊,大聲喊道:“你們幹什麽。”

那人顯然沒被儼燃嚇退,他用力掄了儼燃一下,想要甩掉這個麻煩,誰知沒甩開,而儼燃被那人大力掄了個趔趄,手卻沒松,她一手抓著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識的去拽溫言。

“媽的,麻煩,都帶走。”車上一個男的不耐煩的罵了一句,儼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先前抓溫言的人用手肘緊緊卡住了脖子,順勢被一起拖上了車。

車門啪的一關,車子迅速啟動,這件事從發生到結束,只是短短的幾秒鐘。

溫言恢覆意識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周圍很靜很靜,幹燥的空氣裏融合著潮濕發黴的異味。她聽不見一點聲音,沒有人說話,沒有風吹,沒有夏蟲的鳴叫,剩下的,只有自己輕微的,略略發喘的呼吸聲。

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不知道即將面對的人是誰,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遇到麻煩了。

娛樂圈被綁架的事件屢見不鮮,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算不得圈裏的大腕兒,算不上一線,充其量是一個剛剛出道,有一點熱度和話題度的新人,如果娛樂圈是一條河,她不過剛剛濕了鞋邊,誰會嫉妒她,誰會綁架她?

她被綁的姿勢有點奇怪,整個人坐在地上,雙腿被繩子捆住,胳膊則被反綁在了凳子腿上,並且頭上被套上了黑色的頭套,視線是恍惚的,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自己衣服的邊角,渾身酸軟無力,不知是後頸那一下重擊帶來的影響還是被註射了什麽藥物,但意志還算清醒。

“哈……”

如此詭異安靜的空間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呻/吟聲,溫言先是雲裏霧裏一番,接著醒過神來,那聲音好像是儼燃?她也被一起綁來了?

“啊,頭,好疼……”儼燃含含糊糊的說著,因為頭被套住,看不見任何東西,雙手又被緊緊捆住無法動彈,她本能的來回搖晃腦袋想要使頭套脫落。賣力的扭動使本就不結實的四個凳子腿搖搖晃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儼燃?”溫言低聲確認,“你沒事吧?”

儼燃繼續使勁搖晃著頭,邊晃邊說:“倒黴。就知道跟你一起準沒好事。”她停了一下,又嘟噥道,“他們是誰,為什麽綁架我們?”

溫言沈默,她認真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清楚地記得那些人下了車就直奔她來,他們在抓住了她之後就往車上拽,那時並沒有人去抓儼燃,所有人的註意力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扭頭朝著儼燃的方向,語調裏帶著點歉疚:“應該是綁架我,你是被我連累的。”

儼燃停止了晃腦袋,她恍惚了好一會兒,然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口氣說:“我?被你連累? ”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意猛地泛進心頭,儼燃的口氣由詫異變成了嘲諷,“我比你入行久,也比你更有名氣,他們綁你不綁我?這是什麽道理。”

溫言有點頭疼,只能寬慰:“是沒有道理。但是這重要嗎?”

“當然。”儼燃沈聲說,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反倒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剛毅和固執,“被綁架又怎樣?想紅的那天就應該預料到。我不怕死,就怕不紅。”

溫言覺得無法理解:“不紅又怎麽樣?”

“不紅就活不好。”儼燃的口氣有點傲慢,卻字字懇切,“我才二十六歲,除了夢想,還是一個有著占有欲和虛榮心的年輕人。

既然已經吃了這碗飯,誰會希望自己默默無名。”

溫言突然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儼燃又開始搖晃腦袋了。或許是出於對未知的忐忑,她承認自己這一刻確實緊張,她未必有儼燃無畏,但她仍可以保持冷靜的頭腦思考。她清楚的知道對方給她們套上頭套是什麽意思,也清楚如果被她們看到綁匪的臉,她們會有什麽下場,她們現在需要做的,不是急於看清些什麽,而是要讓對方的身體和精神本能的放松,只有那樣她們才有可能逃出去,她們必須要為自己爭取時間。

儼燃還在賣力搖晃:“煩死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見,我先把這個弄下來。”

溫言急忙勸阻:“你不要動,我們先要弄清楚他們想做什麽。”

話音剛落,就聽儼燃的聲音立時由煩躁變得興奮:“累死我,總算弄下來了。”接著又是一聲輕呼,“這什麽鬼地方。”與此同時,她聽見身體左側大概七八步遠的地方,突然吱的一聲輕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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