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十二、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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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對於太子而言，自然是他的家，所以蕭恒說回家並無不妥。
可是對於楊蓁蓁來說，並不是她的家，偏偏蕭恒用了回家二字。
不管是端親王還是楊蓁蓁，依著往日裏對蕭恒的了解，可絕對不會認為是他口誤。
端親王面上露出了幾分忿忿不平的神色，下意識看向了楊蓁蓁。
楊蓁蓁神色倒是平靜，並不因為蕭恒所用的這個特殊字眼而露出激動亦或者是其他不平靜的情緒來。這讓端親王受挫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些平覆。
他忍不住看向了蕭恒，果然瞧見蕭恒在發現自己所說的話，並沒有引起楊蓁蓁太大的反應時，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淡了。
端親王忍不住感覺到了幾分幸災樂禍，差點沒把這份情緒表露在臉上。
當然之所以沒有表露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端親王突然意識到，便是蕭恒此刻瞧著並沒有討到楊蓁蓁的歡心，可對比他的情況，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他比之自己的這位皇兄，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端親王心情再次變壞，他面色覆雜的看著楊蓁蓁，輕聲開口道：“本王差點忘了，如今你已經有了皇兄，不需要本王多事了！”
楊蓁蓁聞言，忍不住擡起頭看向了端親王，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端親王轉頭沖著蕭恒冷哼了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楊家。
速度快的，讓楊蓁蓁根本來不及挽留。
當然楊蓁蓁可能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將人挽留下來，挽留下來又能夠說什麽、做什麽……或許這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倒不如讓人幹幹脆脆的離開。
蕭恒瞧見楊蓁蓁望著端親王離去身影的神色有些難受與惆悵，作為一個男人，他自然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女人為其他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可是這個其他男人是他的弟弟，而且實際上，蕭恒也不得不承認，或許在這場感情之中，他才是真正的掠奪者。
所以，這麽說來，蕭恒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責怪的權利。
他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走到了楊蓁蓁的身邊，正想伸手扶上楊蓁蓁的肩膀時，突然身後傳來了楊陳氏的叫喚聲。
楊蓁蓁下意識側過了身體，躲開了蕭恒想要扶上她肩膀的手。
她面上恢覆了往日裏的笑容，看向從房裏走出來的楊陳氏，輕聲開口問道：“娘，怎麽了？”
楊陳氏從屋裏走出，看到站在大門口的蕭恒時，面上也是楞了一下。
她怎麽記得，方才來自家的人是端親王，怎麽突然換人了？還是她的記性不對，所以記錯了人？
楊陳氏面色猶疑的看了蕭恒好幾眼，但終於回過了神，面上帶笑開口沖著蕭恒說了一句：“蕭公子過來了？”
雖然蕭恒對於旁人向來冷漠矜持，但楊陳氏畢竟是楊蓁蓁的母親，尤其是有端親王這麽一個曾經大獻殷勤討好的前例在，蕭恒自然露不出什麽不好看的神色。
他面上難得露出了清淺溫和的笑容，沖著楊陳氏點了點頭，開口應道：“伯母。”
雖然楊陳氏並不知對方的身份，不過不知道怎麽的，聽著對方的稱呼，楊陳氏卻是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或許是對方看著雖然還算年輕，可到底看著太有威嚴與氣勢，身上帶著高官的架勢。
楊陳氏其實最不擅長與這類人打交道了，可偏偏自己的女兒，又認識了這樣的朋友。
楊陳氏心中嘀咕著，在打完招呼後，也是不想繼續寒暄下去，連忙笑著開口道：“差點忘了，屋裏瑞兒醒了，那個叫小環的丫頭，正幫瑞兒在穿衣裳，這不是我瞧著瑞兒向來黏你，怕他待會兒看不到你會心急，便出來叫你了！”
楊陳氏說完這話後，目光又看向了蕭恒，輕笑道：“蕭公子，你來的正好，一道兒進屋去看瑞兒吧！”
蕭恒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屋內，剛剛醒來的太子果然在床上爬來爬去，小環拿著一件太子的小衣，正是手足無措的左右為難。
當楊蓁蓁走入的時候，小環和太子的眼睛都亮了。
太子顫顫巍巍扶著床站了起來，朝著楊蓁蓁的方向撲了出來。
楊蓁蓁眼疾手快，趕緊伸手將太子一把抱在了懷中，太子一投入楊蓁蓁的懷中，瞬間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小環在這個時候，也看到了晚一步進門的蕭恒。
她面上一驚，腿上一軟，下意識便要下跪，蕭恒並不想在楊陳氏面前透露身份，沖著小環擺了擺手，只開口吩咐了一句：“待會兒就要回宮了，你先去將東西收拾一下。”
蕭恒的話音剛落下，小環還未來得及說話。
楊陳氏聞言，卻是連忙開口道：“這東西，昨日已經收拾好了……”
楊陳氏的話說到一半，卻聽得小環顫顫巍巍應承的聲音響了起來，楊陳氏面上微微楞住了。
楊蓁蓁看到這番情形，只好出面打了圓場：“娘，昨日雖然收拾了，但怕不仔細，讓小環去檢查一下也是好的。”
楊陳氏聽了自己女兒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可能說錯了話，便沒有再說什麽了。
小環退了下去，楊蓁蓁看著站在屋裏無所適從，但是顯然也不太願意離開的楊陳氏，心中暗暗嘆了一聲，沖著楊陳氏輕聲開口道：“娘，我要幫瑞兒穿衣服，你過來幫忙遞一下吧！”
“好好好。”
楊陳氏連忙應了，站到了楊蓁蓁的身後，幫忙遞起了衣裳。
太子對於楊蓁蓁，倒是十分配合的伸胳膊擡腿，還不時露出燦爛的笑容沖著楊蓁蓁賣乖。
除了偶爾想要撲到楊蓁蓁的懷中求抱抱阻礙了穿衣，其他卻都是十分的順利。
楊陳氏在邊上看了，心中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瑞兒真是乖巧，倒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這般乖巧？”
楊蓁蓁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但並沒有說話。
今日過後，她便進宮了，還是別將太子的身份透露出來讓楊陳氏心驚肉跳了。
畢竟透露了太子的身份，也等於透露了蕭恒的身份，楊蓁蓁可真怕嚇到自己的娘親。
楊蓁蓁沒有說話，楊陳氏自己卻是暗自感傷了起來：“原本以為你可以留在家裏享享福，誰知道宮裏就是不放過你，還讓你進宮去繼續幹伺候人的活兒，你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娘……”
楊蓁蓁有些無語，也有幾分無奈，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楊陳氏身後的蕭恒，只瞧見蕭恒向來都沒什麽太大感情波動的面上，也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但顯然楊陳氏並沒有註意到，她不光替楊蓁蓁感傷，還替太子感傷。
“你說瑞兒這孩子，這麽乖乖巧巧，又是親近你，你進了宮，瑞兒就見不到你了。”
說罷這話，她還不好意思的轉頭看向了蕭恒，輕聲開口道：“蕭公子，蓁蓁這事兒，真是對不住了，您原本還想讓蓁蓁幫忙照顧瑞兒，誰知道才照顧了一半，這人就得進宮裏去了！您有沒有找好繼續照顧瑞兒的人啊？”
楊陳氏原本從顧林氏和楊蓁蓁嘴裏聽到的版本是，瑞兒生母早逝，照顧她的乳母臨時出了點事情，恰好對方和楊蓁蓁是朋友，又聽聞楊蓁蓁出了宮便將孩子送來請楊蓁蓁照顧。
楊陳氏向來都是個老好人，雖然當時還覺得對方送孩子過來讓她們家照顧的時機，並不恰當。
可真的將人接了下來照顧上了，突然發生了意外不能繼續照顧，她便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楊蓁蓁坐在床邊，一邊照顧著太子穿上衣服，一邊心中當真是有幾分尷尬。
她下意識又是偷偷看了一眼蕭恒，卻發現蕭恒非但沒有不理會楊陳氏，還一本正經的沖著楊陳氏笑道：“伯母放心，已經找好繼續照顧瑞兒的人了。”
說罷這話，蕭恒還補充了一句，解釋了今日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所以今日我就來接瑞兒回家，聽說蓁蓁要進宮，順便將蓁蓁送進宮裏去，正好我家中有馬車。”
“那……那真是麻煩了。”
楊陳氏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她原本還想著，待會兒讓楊嘉言去外邊叫輛馬車過來，到時候一家人一起送楊蓁蓁進宮，如今卻是不必費這個事情了。
不過楊陳氏也有幾分惋惜，若是乘坐蕭恒的馬車，那她和楊嘉言，便不能夠去送楊蓁蓁了。
蕭恒笑得溫和，場面話說的一套一套的：“伯母真是客氣了，送一下不過是順便，你們幫我照顧了這麽久的瑞兒，我還沒有謝過你們呢！”
“這有什麽好謝的，瑞兒這孩子乖巧的很，我們全家都歡喜的緊……”
楊蓁蓁無語的看著自己母親和蕭恒這一來一往聊得正是高興。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蕭恒竟然有一天會在她面前，這麽一本正經胡謅著。的確是有夠順便的！
雖說楊陳氏一直想讓楊蓁蓁多留一會兒，最好是讓蕭恒他們一道兒留著用過了午膳再走。
可是楊蓁蓁怕給家裏添麻煩，也怕再留下去，雙方只是更加不舍進宮，所以還是沒讓楊陳氏忙和。
抱著太子走上馬車的時候，楊蓁蓁看著車外楊陳氏與楊嘉言二人正站在門口，紅著眼眶看著她，她的心中微微一顫，卻不知道自己這一回選擇進宮究竟是對與錯。
上一回進宮之時，即使兇險重重，而最終的結果也並不盡如人意，可是楊蓁蓁還是敢拍著胸脯肯定上一次的抉擇，是絕對正確的。
可是這一回，她的心中卻是有些猶豫，自己明明可以留在宮外踏踏實實度過，也可以承歡母親膝下，照顧幼弟，平平安安踏踏實實過完這一生，可她還是選擇離家進宮，讓母親和幼弟難過……只為了卻心中一個執念。
若說此時心中不動搖，那絕對是假的，可是想到了如今依然屍骨未明的妞妞，她努力不讓自己繼續去想這些。
蕭恒今日帶來的這輛馬車，雖然外觀樸素，但內裏卻是十分的寬敞。
楊蓁蓁抱著太子坐入後，只占據了很小的一個角落，太子倒是好性兒，雖然曾經乘坐馬車受過驚嚇，但並沒有怕上這個事物，還因著甚少乘坐馬車，好奇的東張西望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圓溜溜的睜著，小手兒指這指哪兒，嘴裏還哦哦哦的叫著。
楊蓁蓁自然也是配合的隨著太子張望，嘴裏還不停的應和著。
在這個時候，蕭恒從馬車外坐了進來，一下子讓原本寬敞的馬車變得狹小了許多。
倒也不是因著他身材高大、長手長腳把馬車內的空間占去了大半，而是因為蕭恒進入馬車後，並沒有坐在楊蓁蓁的對面，直接坐到了楊蓁蓁的身側，那麽大的位置不去坐，非得來擠著她。
坐著還不算，一雙手兒也並不閑著，還將楊蓁蓁的身體環在了自己的懷中。
當然太子也不可避免的一塊兒被帶到了蕭恒的懷中。
太子仰起自己的小臉，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張望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楊蓁蓁，又看了一眼雖然面無表情，但分明便是眼神透露著愜意的父皇，自己不自在的挪動挪動了一下小身子，終於從楊蓁蓁緊緊抱著他的懷中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他嘴裏啪啪啪的叫著，掄起小胳膊，方向十分準備的，朝著蕭恒的下巴掄了一拳。
小胳膊小手的，瞧著不大，但力氣卻是不差，肉肉的小拳頭，楞是在蕭恒的下巴處打出了聲音。
蕭恒驚呆了，而楊蓁蓁也驚楞住了。
楊蓁蓁感應過來，下意識將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的太子往自己的懷中一帶，目光忐忑的看向了蕭恒。
而在這個時候，蕭恒面上的神色，早已經晴轉陰了。
雖然有美人在懷的美好，可也抵不過被自家兒子揍了一拳的陰霾。
“那個，皇上……殿下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楊蓁蓁咽了咽口水，張嘴求情。
蕭恒聲音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都不平靜：“你別說話。”
蕭恒越是這般，楊蓁蓁心中便越是著急。
她連忙抱住太子，嘴裏連聲開口道：”皇上……太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您……”
楊蓁蓁說著，身子下意識便做出了反應，朝著邊上縮著，慢慢的縮出了蕭恒的懷抱。
蕭恒面上的神色越發的陰沈沈。
他有這麽可怕嗎！
“你躲什麽，過來！”
蕭恒冷聲開口說著。
楊蓁蓁面上楞了一下，卻沒有馬上付諸行動，顯然是心中有所顧慮。
“過來！”
蕭恒面色越發不悅了。
楊蓁蓁神色越發小心翼翼，抱著太子的手臂也越發的收緊。
偏生太子還一副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闖了什麽禍，見楊蓁蓁抱得緊不舒服，他還咿咿呀呀張嘴抗議著。
蕭恒看著楊蓁蓁這副護犢子的樣子，又瞧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家兒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冷聲道：“行了，過來，你覺得朕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嗎？”
“真的？”
楊蓁蓁不相信，她可是記得蕭恒之前沒少和自己兒子較勁呢！
蕭恒看著楊蓁蓁一臉的不信任，語氣忍不住有些變差，但還是耐著性子應道：“真的。”
說完這話，他又是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太子，冷聲開口威脅：“不過，你們再不過來，朕就說不定了！”
雖然楊蓁蓁看著這樣的蕭恒，有一種想要跑到馬車外邊和小環呆在一起的沖動，可是想到如果自己這樣做，只怕下場會更加慘烈，她還是忍住了這份渴望，動作緩慢的挪了過去。
畢竟，君子一諾、君無戲言。
楊蓁蓁覺得，自己或許還是要相信對方一次的。
誰知道，楊蓁蓁一過去，立刻被蕭恒長臂一伸，緊緊的禁錮在了懷中。
蕭恒將自己的腦袋擱在了楊蓁蓁的脖頸之間，牙齒不輕不重沖著她細嫩白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楊蓁蓁沒忍住，輕呼了一聲，心裏也是驚了一下。
一雙眼睛，驚惶不定的盯著蕭恒。
蕭恒嘴角微微彎起，回味著方才的滋味兒，嘴角笑著有幾分痞性：“朕說過，不找這小東西的麻煩，可沒說不找你的……”
“又不是……”
楊蓁蓁張嘴想要辯解。
蕭恒卻是不容反駁，直接開口道：“誰讓你方才要護著這小東西呢！朕吃醋！”
蕭恒大大咧咧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感受，也將楊蓁蓁噎的夠嗆。
而且他不僅說，還想繼續說，一雙長臂，依然緊緊扣著楊蓁蓁，完全不給她機會再逃脫了。腦袋又是慢慢沈下，擱在了楊蓁蓁的脖頸之間，溫熱的呼吸聲噴在她的肌膚上，幾乎讓她身體都顫栗了起來。
“皇上……”
若是楊蓁蓁束手就擒、乖乖就範，那也便不是她了。
她掙紮著想要從蕭恒的懷中掙脫出來，蕭恒嘴裏漫不經心的問著：“怎麽了，朕聽著。”
可是手上卻是半點不放松。
楊蓁蓁的腦子一片空白，被蕭恒這麽正經的一問，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對方身上的氣息帶著侵略般的，不僅僅縈繞在她的身上，而且還侵蝕著她的思維，讓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雖然楊蓁蓁早已非黃花大閨女，但至今為止，她都沒有與一個男人這般親密過。
年少懵懂之時的顧清明，再情不自禁，也是發乎於情只止於禮。而她曾為生子過的李堅，便是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但二人之間仍是冷硬無比。
如此耳鬢廝磨的溫存，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更是心理上的軟化。
她不適應，卻無法抗拒，被動的接受著，然後一直冷硬的內心，卻開始有了松動。
她擡起頭時，只看到蕭恒目光含笑看著她，眼神溫柔。
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望著。
直到懷中太子因為被抱著的姿勢不舒服而開始掙紮之時，楊蓁蓁方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調整了一個舒服的抱姿，輕輕拍打著太子的脊背安撫著，腦袋也漸漸的開始冷靜了下來。
只不過，蕭恒抱著她的手，依然沒有松開。
仿佛是抱上了癮一般。
“皇上，你松手。”
楊蓁蓁說完這話，自己也被驚了一下，她的聲音語調……竟然還帶著幾分羞怯。
蕭恒卻是笑了，嘴角笑的肆意。
然後，他孩子氣般的回道：“不放，好不容易才抱上！”
“……”
楊蓁蓁自己掙了掙，果然掙脫不了。
她洩氣的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蕭恒的身上，心中有些惡毒的想著，這麽愛抱，就抱著，最好壓死你算了！
當然，楊蓁蓁這重量，就算加上太子，也是壓不死蕭恒的。
相反，蕭恒感受到了楊蓁蓁的用力，還皺了一下眉頭，開口說了一句：“你太瘦了！”
“……”楊蓁蓁一直無話。
但是蕭恒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將一直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他捏了捏楊蓁蓁的手臂，又是引得楊蓁蓁一陣低呼，不過這一次的當楊蓁蓁擡頭看向蕭恒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目光中，沒有半點暧昧與親熱，仿佛真的只是在測量著楊蓁蓁手臂上的肉。
“瞧瞧你，身上都沒有幾塊肉，朕都覺得硌得慌，回去好好養著，不許想東想西……”
蕭恒說完這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有，不許慣著這小子，都已經這麽大了，還天天抱著，朕看你就是被累瘦的。”
“……”
楊蓁蓁依然無言，硌得慌，又不求著你抱。
但顯然這個時候開口，絕對不是好時機。
蕭恒這會兒看著楊蓁蓁“乖巧”聽著的樣子，仿佛是上了癮一般，又繼續道：“算了，朕看你啊，非得讓人盯著才行，不然就不會乖乖聽話。朕就勉為其難看著你吧！”
“……又不求著你。”
楊蓁蓁越聽越覺得不像樣子，這樣子絮絮叨叨、又帶著幾分自戀的蕭恒，真的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皇上嗎？
她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蕭恒目光落在了楊蓁蓁身上，平淡卻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毛。
楊蓁蓁瑟縮了一下身體。
蕭恒笑了起來，開口問了一句：“你怕什麽？”
“……”
楊蓁蓁嘴角微微抽動，開口回道，“不怕。”
“呵呵。”
蕭恒笑的別有意味。
楊蓁蓁身體不覺又是顫抖了一下，她絞盡腦汁，總算想到可以扯開的話題，“那個……皇上，梁總管呢？我怎麽沒看到？”
“你怎麽比關心朕還要關心梁庸？朕來沒來你沒發現，梁庸沒來你就發現了？”
蕭恒語氣頗有幾分陰陽怪氣。
楊蓁蓁實在受不了他這副樣子，沒忍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好好說話。”
“……”
這一回，換做蕭恒被噎住了。
他也是沒有想到，方才還是自己占據主動權的，眨眼之間竟然換人了。
楊蓁蓁見蕭恒這副樣子，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委婉的解釋了一句：“梁總管每日都跟在你身邊，不見了，我自是能夠發現的。”
蕭恒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假裝捏太子的小手，卻是一把將楊蓁蓁的手也一起包在了手心裏。
然後不等著楊蓁蓁掙紮，便開口回道：“朕讓梁庸去辦事了，自然沒跟來！”
“辦事？”
楊蓁蓁擡頭看向了蕭恒，卻發現蕭恒只是嘴角帶著一抹輕笑，沒有再回答的意思。
梁庸這個時候的確是在辦事，而且是非常緊鑼密鼓的在蕭恒交代下來的時候。
十來個小太監正是被梁庸指使的團團轉，當然他自己也沒閑著，不是去挪動一下擺設，或是動手動腳催促一下手腳不夠快的太監。
“小心點，這可是皇上私庫裏的珍品，若是磕碰到哪裏，你有幾個命來賠啊！”
劉禦侍被宮人帶領著來到楊蓁蓁所居住的屋子之時，便發現梁庸正是風光囂張的沖著宮人們喝罵著。
劉禦侍看著這番場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既是為眼前之事而感到疑惑不解，更是不滿意梁庸這副態度。
劉禦侍和梁庸二人皆為宣和殿裏的總管，職權上自是難免有了一些交叉，但一直都風平浪靜處的不錯。
一來劉禦侍主管的是宣和殿裏的宮女，而梁庸則是總領宣和殿中的太監，其二卻是梁庸多數時候還是極少和出來幹預宣和殿裏的事務，因為他主要職責還是跟在皇上的身邊負責皇上身邊事務以及吩咐。
但是今日梁庸所為，顯然是有些越界了。
這楊蓁蓁所居住的屋子布置，隸屬宣和殿內務，而楊蓁蓁雖然離宮，但在宮中之事，也應是劉禦侍這一邊。
不過梁庸到底是宣和殿的總管，又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地位上，其實隱隱壓著劉禦史一頭。
劉禦史雖然心中有些不悅，但面上倒是沒有顯示出來，只是走到了梁庸身邊，開口問道：“梁總管，你在做什麽？”
梁庸轉過頭，看到劉禦侍的時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咱家當是誰呢，原來是劉禦侍，你過來的時候咋沒聲兒呢，得虧咱家膽子大，否則還得讓你給嚇到了！”
劉禦侍被梁庸的話說的一噎，臉上的肌肉忍不住不自然的跳動了一下，但她面上還是沒有流露任何不滿的情緒，只是又道：“方才我可是光明正大過來，是梁總管太專心了，梁總管在做什麽？”
劉禦侍說著，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次被搬進屋裏的那些擺設，面上神色越發驚詫。
雖然劉禦侍並不管皇上的私庫，也從來沒有見過，但她能夠在宣和殿內，自然不可能是沒有見識之人，卻是一眼瞧出了搬進楊蓁蓁屋子裏的東西，皆是珍品。
梁庸瞧著劉禦侍面上的神色，只是似笑非笑說了一句：“劉禦侍自己不是都已經看出來了，怎麽還問咱家？”
劉禦侍沒有說話，她哪裏是看出來了，她自然是看得出梁庸在說什麽，可是他這麽做的用意，劉禦侍就不懂了。
她沒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耐心的開口問道：“您我都是宣和殿內的人，梁總管您對我還賣什麽關子，這屋子不是已經空出來了嗎，您這樣是想做什麽？”
劉禦侍問的時候，態度算是謙遜，梁庸滿足的點了點頭，輕笑道：“屋子空了，回頭就會有人住了，不急不急。咱家這不是在布置嗎？”
梁庸這話，讓劉禦侍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
她猜測的問道：“這屋子，是要進人了？”
若真進人，瞧著這一屋子的擺設，那絕對不是普通人。
劉禦侍心中估量著對方的份量，想了想，小心揣測道：“難不成是楊淑嬪娘娘要來？”
這麽一算，這擺設，身份上倒也是符合的。而且之前也一直有傳說楊淑嬪進宮的目的，是為了照顧太子殿下……
而劉禦侍想到太子殿下的時候，心中忍不住又是有幾分覆雜。
先前梁庸並不怎麽管太子的事務，雖然太子的事務並不直接由她來負責，但大體上，都是要經過她這一層。可是誰知道，自從之後楊蓁蓁得了重用後，太子的事務漸漸便不由著她了。當然她本身就是宣和殿裏的女官，但並不見得有多失落。
但是就前幾日，她方才知曉，太子殿下竟然不在宮裏，雖是隱秘，但她還是後知後覺了，這讓劉禦侍忍不住有了一些危機感。
今日的事情，更是給她敲響了一記警鐘。
往日裏，劉禦侍絕對不會這般打破沙鍋問到底。
而梁庸聽到劉禦侍的話，差點沒給嗆到。
他目光莫名的看了一眼劉禦侍，這往日裏瞧著挺機靈的一個姑娘，怎麽到了關鍵時刻，腦子怎麽就轉不過彎來了。
皇上對於楊家人的態度，向來都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而對於楊淑嬪，只差沒有到厭惡的地步了。
如此怎麽可能會讓楊淑嬪住到宣和殿來。
他搖了搖頭，沖著劉禦侍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倒是姓楊，不過不是楊淑嬪，劉禦侍也是認識的。”
不是楊淑嬪？
劉禦侍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難不成是楊德妃，這位娘娘，在後宮中只差沒比賢妃娘娘還要沒有存在感了，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劉禦侍擡頭看了一眼正抱著一個花瓶走入房間內的太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心頭一跳。
她想到了之前宮內所穿傳的閑話……
先時劉禦侍是一直嗤之以鼻的。
她呆在皇上身邊的時間雖然沒有梁庸長，卻也自問對於皇上還算了解，怎麽想都覺得皇上與楊蓁蓁之間，不可能有什麽關系。
便是之前也有撞到過幾次二人相處的場景，但劉禦侍也只當是因為太子殿下的緣故。
所以身邊若是有宮人碎嘴傳這話，她向來都是壓力斥責的。
可如今，梁庸之言，分明便是直指楊蓁蓁。
而若真是楊蓁蓁，仿佛一切都通了。
“楊夫人要回來？”
劉禦侍開口追問。
梁庸與劉禦侍繞夠了圈子，自己手上的事情趕都趕不及，哪有什麽閑心繼續和劉禦侍掰扯，所以劉禦侍的問話，他也是點了點頭，做了回答。
劉禦侍面上的臉色卻是有些變色了，“這楊夫人……不是已經被送回家裏去了，我聽說還是太後和皇上下的命令，怎麽又回來了？”
楊蓁蓁的事情，宮裏雖然不算廣範圍的傳，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突然喪子，這在宮中看來是晦氣，是不祥之人，自然不可能再繼續留在太子的身邊照料太子。
宮中之人對她同情有之、惋惜也有，當然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可是如今，梁庸卻說楊蓁蓁要回來了。
梁庸聽著劉禦侍的話，倒是沒了笑容，皺著眉頭開口道：“瞧您這話說的，這太子殿下先時一直啼哭要楊夫人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楊夫人，皇上也想她回來，便是再不可能，只要皇上願意，便是有可能！”
梁庸說完這話，看著劉禦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仿佛是警告般的壓低了聲音，對她道：“瞧見這一屋子的擺設沒，這可都是從皇上私庫裏挑揀出來的好東西，皇上親口吩咐讓咱家來辦這件事情，你覺得，此次回宮的楊夫人，還是以前那個楊夫人嗎？”
“什麽意思？”
劉禦侍心中一動，面上也不覺驚了一下。
雖然嘴裏還問著，可顯然早已經心領神會梁庸的意思了，不然若是連這個都無法領會，她也不可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
梁庸也知劉禦侍懂了，所以只神秘暧昧的笑了一下，什麽都沒有再提方才的話題，還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所以說，這女人能力有再強，再能幹有什麽用，說到底還是得看跟的是什麽人？劉禦侍，您啊，多學著點呢吧！”
“……”
劉禦侍面無表情的看著梁庸，她算是看出來了，別看梁庸嘴裏說的好聽，這心裏頭，其實是鼓著勁兒和她較真呢，顯然對於方才她那些話，是不滿。
她似笑非笑開口回道：“梁總管說得對，只不過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也是強求不得，我呀，還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為好。”
梁庸聞言，倒是詫異轉頭看向劉禦侍女，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突然一個小太監飛快跑了進來，走到了梁庸身邊，輕聲開口道：“皇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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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對於楊蓁蓁來說，並不是她的家，偏偏蕭恒用了回家二字。
不管是端親王還是楊蓁蓁，依著往日裏對蕭恒的了解，可絕對不會認為是他口誤。
端親王面上露出了幾分忿忿不平的神色，下意識看向了楊蓁蓁。
楊蓁蓁神色倒是平靜，並不因為蕭恒所用的這個特殊字眼而露出激動亦或者是其他不平靜的情緒來。這讓端親王受挫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些平覆。
他忍不住看向了蕭恒，果然瞧見蕭恒在發現自己所說的話，並沒有引起楊蓁蓁太大的反應時，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淡了。
端親王忍不住感覺到了幾分幸災樂禍，差點沒把這份情緒表露在臉上。
當然之所以沒有表露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端親王突然意識到，便是蕭恒此刻瞧著並沒有討到楊蓁蓁的歡心，可對比他的情況，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他比之自己的這位皇兄，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端親王心情再次變壞，他面色覆雜的看著楊蓁蓁，輕聲開口道：“本王差點忘了，如今你已經有了皇兄，不需要本王多事了！”
楊蓁蓁聞言，忍不住擡起頭看向了端親王，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端親王轉頭沖著蕭恒冷哼了一聲，直接轉身離開了楊家。
速度快的，讓楊蓁蓁根本來不及挽留。
當然楊蓁蓁可能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將人挽留下來，挽留下來又能夠說什麽、做什麽……或許這般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倒不如讓人幹幹脆脆的離開。
蕭恒瞧見楊蓁蓁望著端親王離去身影的神色有些難受與惆悵，作為一個男人，他自然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女人為其他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可是這個其他男人是他的弟弟，而且實際上，蕭恒也不得不承認，或許在這場感情之中，他才是真正的掠奪者。
所以，這麽說來，蕭恒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責怪的權利。
他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走到了楊蓁蓁的身邊，正想伸手扶上楊蓁蓁的肩膀時，突然身後傳來了楊陳氏的叫喚聲。
楊蓁蓁下意識側過了身體，躲開了蕭恒想要扶上她肩膀的手。
她面上恢覆了往日裏的笑容，看向從房裏走出來的楊陳氏，輕聲開口問道：“娘，怎麽了？”
楊陳氏從屋裏走出，看到站在大門口的蕭恒時，面上也是楞了一下。
她怎麽記得，方才來自家的人是端親王，怎麽突然換人了？還是她的記性不對，所以記錯了人？
楊陳氏面色猶疑的看了蕭恒好幾眼，但終於回過了神，面上帶笑開口沖著蕭恒說了一句：“蕭公子過來了？”
雖然蕭恒對於旁人向來冷漠矜持，但楊陳氏畢竟是楊蓁蓁的母親，尤其是有端親王這麽一個曾經大獻殷勤討好的前例在，蕭恒自然露不出什麽不好看的神色。
他面上難得露出了清淺溫和的笑容，沖著楊陳氏點了點頭，開口應道：“伯母。”
雖然楊陳氏並不知對方的身份，不過不知道怎麽的，聽著對方的稱呼，楊陳氏卻是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或許是對方看著雖然還算年輕，可到底看著太有威嚴與氣勢，身上帶著高官的架勢。
楊陳氏其實最不擅長與這類人打交道了，可偏偏自己的女兒，又認識了這樣的朋友。
楊陳氏心中嘀咕著，在打完招呼後，也是不想繼續寒暄下去，連忙笑著開口道：“差點忘了，屋裏瑞兒醒了，那個叫小環的丫頭，正幫瑞兒在穿衣裳，這不是我瞧著瑞兒向來黏你，怕他待會兒看不到你會心急，便出來叫你了！”
楊陳氏說完這話後，目光又看向了蕭恒，輕笑道：“蕭公子，你來的正好，一道兒進屋去看瑞兒吧！”
蕭恒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屋內，剛剛醒來的太子果然在床上爬來爬去，小環拿著一件太子的小衣，正是手足無措的左右為難。
當楊蓁蓁走入的時候，小環和太子的眼睛都亮了。
太子顫顫巍巍扶著床站了起來，朝著楊蓁蓁的方向撲了出來。
楊蓁蓁眼疾手快，趕緊伸手將太子一把抱在了懷中，太子一投入楊蓁蓁的懷中，瞬間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小環在這個時候，也看到了晚一步進門的蕭恒。
她面上一驚，腿上一軟，下意識便要下跪，蕭恒並不想在楊陳氏面前透露身份，沖著小環擺了擺手，只開口吩咐了一句：“待會兒就要回宮了，你先去將東西收拾一下。”
蕭恒的話音剛落下，小環還未來得及說話。
楊陳氏聞言，卻是連忙開口道：“這東西，昨日已經收拾好了……”
楊陳氏的話說到一半，卻聽得小環顫顫巍巍應承的聲音響了起來，楊陳氏面上微微楞住了。
楊蓁蓁看到這番情形，只好出面打了圓場：“娘，昨日雖然收拾了，但怕不仔細，讓小環去檢查一下也是好的。”
楊陳氏聽了自己女兒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也意識到自己方才可能說錯了話，便沒有再說什麽了。
小環退了下去，楊蓁蓁看著站在屋裏無所適從，但是顯然也不太願意離開的楊陳氏，心中暗暗嘆了一聲，沖著楊陳氏輕聲開口道：“娘，我要幫瑞兒穿衣服，你過來幫忙遞一下吧！”
“好好好。”
楊陳氏連忙應了，站到了楊蓁蓁的身後，幫忙遞起了衣裳。
太子對於楊蓁蓁，倒是十分配合的伸胳膊擡腿，還不時露出燦爛的笑容沖著楊蓁蓁賣乖。
除了偶爾想要撲到楊蓁蓁的懷中求抱抱阻礙了穿衣，其他卻都是十分的順利。
楊陳氏在邊上看了，心中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瑞兒真是乖巧，倒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這般乖巧？”
楊蓁蓁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但並沒有說話。
今日過後，她便進宮了，還是別將太子的身份透露出來讓楊陳氏心驚肉跳了。
畢竟透露了太子的身份，也等於透露了蕭恒的身份，楊蓁蓁可真怕嚇到自己的娘親。
楊蓁蓁沒有說話，楊陳氏自己卻是暗自感傷了起來：“原本以為你可以留在家裏享享福，誰知道宮裏就是不放過你，還讓你進宮去繼續幹伺候人的活兒，你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娘……”
楊蓁蓁有些無語，也有幾分無奈，她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楊陳氏身後的蕭恒，只瞧見蕭恒向來都沒什麽太大感情波動的面上，也露出了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但顯然楊陳氏並沒有註意到，她不光替楊蓁蓁感傷，還替太子感傷。
“你說瑞兒這孩子，這麽乖乖巧巧，又是親近你，你進了宮，瑞兒就見不到你了。”
說罷這話，她還不好意思的轉頭看向了蕭恒，輕聲開口道：“蕭公子，蓁蓁這事兒，真是對不住了，您原本還想讓蓁蓁幫忙照顧瑞兒，誰知道才照顧了一半，這人就得進宮裏去了！您有沒有找好繼續照顧瑞兒的人啊？”
楊陳氏原本從顧林氏和楊蓁蓁嘴裏聽到的版本是，瑞兒生母早逝，照顧她的乳母臨時出了點事情，恰好對方和楊蓁蓁是朋友，又聽聞楊蓁蓁出了宮便將孩子送來請楊蓁蓁照顧。
楊陳氏向來都是個老好人，雖然當時還覺得對方送孩子過來讓她們家照顧的時機，並不恰當。
可真的將人接了下來照顧上了，突然發生了意外不能繼續照顧，她便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
楊蓁蓁坐在床邊，一邊照顧著太子穿上衣服，一邊心中當真是有幾分尷尬。
她下意識又是偷偷看了一眼蕭恒，卻發現蕭恒非但沒有不理會楊陳氏，還一本正經的沖著楊陳氏笑道：“伯母放心，已經找好繼續照顧瑞兒的人了。”
說罷這話，蕭恒還補充了一句，解釋了今日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所以今日我就來接瑞兒回家，聽說蓁蓁要進宮，順便將蓁蓁送進宮裏去，正好我家中有馬車。”
“那……那真是麻煩了。”
楊陳氏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她原本還想著，待會兒讓楊嘉言去外邊叫輛馬車過來，到時候一家人一起送楊蓁蓁進宮，如今卻是不必費這個事情了。
不過楊陳氏也有幾分惋惜，若是乘坐蕭恒的馬車，那她和楊嘉言，便不能夠去送楊蓁蓁了。
蕭恒笑得溫和，場面話說的一套一套的：“伯母真是客氣了，送一下不過是順便，你們幫我照顧了這麽久的瑞兒，我還沒有謝過你們呢！”
“這有什麽好謝的，瑞兒這孩子乖巧的很，我們全家都歡喜的緊……”
楊蓁蓁無語的看著自己母親和蕭恒這一來一往聊得正是高興。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蕭恒竟然有一天會在她面前，這麽一本正經胡謅著。的確是有夠順便的！
雖說楊陳氏一直想讓楊蓁蓁多留一會兒，最好是讓蕭恒他們一道兒留著用過了午膳再走。
可是楊蓁蓁怕給家裏添麻煩，也怕再留下去，雙方只是更加不舍進宮，所以還是沒讓楊陳氏忙和。
抱著太子走上馬車的時候，楊蓁蓁看著車外楊陳氏與楊嘉言二人正站在門口，紅著眼眶看著她，她的心中微微一顫，卻不知道自己這一回選擇進宮究竟是對與錯。
上一回進宮之時，即使兇險重重，而最終的結果也並不盡如人意，可是楊蓁蓁還是敢拍著胸脯肯定上一次的抉擇，是絕對正確的。
可是這一回，她的心中卻是有些猶豫，自己明明可以留在宮外踏踏實實度過，也可以承歡母親膝下，照顧幼弟，平平安安踏踏實實過完這一生，可她還是選擇離家進宮，讓母親和幼弟難過……只為了卻心中一個執念。
若說此時心中不動搖，那絕對是假的，可是想到了如今依然屍骨未明的妞妞，她努力不讓自己繼續去想這些。
蕭恒今日帶來的這輛馬車，雖然外觀樸素，但內裏卻是十分的寬敞。
楊蓁蓁抱著太子坐入後，只占據了很小的一個角落，太子倒是好性兒，雖然曾經乘坐馬車受過驚嚇，但並沒有怕上這個事物，還因著甚少乘坐馬車，好奇的東張西望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圓溜溜的睜著，小手兒指這指哪兒，嘴裏還哦哦哦的叫著。
楊蓁蓁自然也是配合的隨著太子張望，嘴裏還不停的應和著。
在這個時候，蕭恒從馬車外坐了進來，一下子讓原本寬敞的馬車變得狹小了許多。
倒也不是因著他身材高大、長手長腳把馬車內的空間占去了大半，而是因為蕭恒進入馬車後，並沒有坐在楊蓁蓁的對面，直接坐到了楊蓁蓁的身側，那麽大的位置不去坐，非得來擠著她。
坐著還不算，一雙手兒也並不閑著，還將楊蓁蓁的身體環在了自己的懷中。
當然太子也不可避免的一塊兒被帶到了蕭恒的懷中。
太子仰起自己的小臉，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張望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楊蓁蓁，又看了一眼雖然面無表情，但分明便是眼神透露著愜意的父皇，自己不自在的挪動挪動了一下小身子，終於從楊蓁蓁緊緊抱著他的懷中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他嘴裏啪啪啪的叫著，掄起小胳膊，方向十分準備的，朝著蕭恒的下巴掄了一拳。
小胳膊小手的，瞧著不大，但力氣卻是不差，肉肉的小拳頭，楞是在蕭恒的下巴處打出了聲音。
蕭恒驚呆了，而楊蓁蓁也驚楞住了。
楊蓁蓁感應過來，下意識將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的太子往自己的懷中一帶，目光忐忑的看向了蕭恒。
而在這個時候，蕭恒面上的神色，早已經晴轉陰了。
雖然有美人在懷的美好，可也抵不過被自家兒子揍了一拳的陰霾。
“那個，皇上……殿下還是個孩子，不懂事。”
楊蓁蓁咽了咽口水，張嘴求情。
蕭恒聲音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都不平靜：“你別說話。”
蕭恒越是這般，楊蓁蓁心中便越是著急。
她連忙抱住太子，嘴裏連聲開口道：”皇上……太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您……”
楊蓁蓁說著，身子下意識便做出了反應，朝著邊上縮著，慢慢的縮出了蕭恒的懷抱。
蕭恒面上的神色越發的陰沈沈。
他有這麽可怕嗎！
“你躲什麽，過來！”
蕭恒冷聲開口說著。
楊蓁蓁面上楞了一下，卻沒有馬上付諸行動，顯然是心中有所顧慮。
“過來！”
蕭恒面色越發不悅了。
楊蓁蓁神色越發小心翼翼，抱著太子的手臂也越發的收緊。
偏生太子還一副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闖了什麽禍，見楊蓁蓁抱得緊不舒服，他還咿咿呀呀張嘴抗議著。
蕭恒看著楊蓁蓁這副護犢子的樣子，又瞧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家兒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冷聲道：“行了，過來，你覺得朕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嗎？”
“真的？”
楊蓁蓁不相信，她可是記得蕭恒之前沒少和自己兒子較勁呢！
蕭恒看著楊蓁蓁一臉的不信任，語氣忍不住有些變差，但還是耐著性子應道：“真的。”
說完這話，他又是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太子，冷聲開口威脅：“不過，你們再不過來，朕就說不定了！”
雖然楊蓁蓁看著這樣的蕭恒，有一種想要跑到馬車外邊和小環呆在一起的沖動，可是想到如果自己這樣做，只怕下場會更加慘烈，她還是忍住了這份渴望，動作緩慢的挪了過去。
畢竟，君子一諾、君無戲言。
楊蓁蓁覺得，自己或許還是要相信對方一次的。
誰知道，楊蓁蓁一過去，立刻被蕭恒長臂一伸，緊緊的禁錮在了懷中。
蕭恒將自己的腦袋擱在了楊蓁蓁的脖頸之間，牙齒不輕不重沖著她細嫩白皙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楊蓁蓁沒忍住，輕呼了一聲，心裏也是驚了一下。
一雙眼睛，驚惶不定的盯著蕭恒。
蕭恒嘴角微微彎起，回味著方才的滋味兒，嘴角笑著有幾分痞性：“朕說過，不找這小東西的麻煩，可沒說不找你的……”
“又不是……”
楊蓁蓁張嘴想要辯解。
蕭恒卻是不容反駁，直接開口道：“誰讓你方才要護著這小東西呢！朕吃醋！”
蕭恒大大咧咧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感受，也將楊蓁蓁噎的夠嗆。
而且他不僅說，還想繼續說，一雙長臂，依然緊緊扣著楊蓁蓁，完全不給她機會再逃脫了。腦袋又是慢慢沈下，擱在了楊蓁蓁的脖頸之間，溫熱的呼吸聲噴在她的肌膚上，幾乎讓她身體都顫栗了起來。
“皇上……”
若是楊蓁蓁束手就擒、乖乖就範，那也便不是她了。
她掙紮著想要從蕭恒的懷中掙脫出來，蕭恒嘴裏漫不經心的問著：“怎麽了，朕聽著。”
可是手上卻是半點不放松。
楊蓁蓁的腦子一片空白，被蕭恒這麽正經的一問，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只是對方身上的氣息帶著侵略般的，不僅僅縈繞在她的身上，而且還侵蝕著她的思維，讓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雖然楊蓁蓁早已非黃花大閨女，但至今為止，她都沒有與一個男人這般親密過。
年少懵懂之時的顧清明，再情不自禁，也是發乎於情只止於禮。而她曾為生子過的李堅，便是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但二人之間仍是冷硬無比。
如此耳鬢廝磨的溫存，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更是心理上的軟化。
她不適應，卻無法抗拒，被動的接受著，然後一直冷硬的內心，卻開始有了松動。
她擡起頭時，只看到蕭恒目光含笑看著她，眼神溫柔。
她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望著。
直到懷中太子因為被抱著的姿勢不舒服而開始掙紮之時，楊蓁蓁方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調整了一個舒服的抱姿，輕輕拍打著太子的脊背安撫著，腦袋也漸漸的開始冷靜了下來。
只不過，蕭恒抱著她的手，依然沒有松開。
仿佛是抱上了癮一般。
“皇上，你松手。”
楊蓁蓁說完這話，自己也被驚了一下，她的聲音語調……竟然還帶著幾分羞怯。
蕭恒卻是笑了，嘴角笑的肆意。
然後，他孩子氣般的回道：“不放，好不容易才抱上！”
“……”
楊蓁蓁自己掙了掙，果然掙脫不了。
她洩氣的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蕭恒的身上，心中有些惡毒的想著，這麽愛抱，就抱著，最好壓死你算了！
當然，楊蓁蓁這重量，就算加上太子，也是壓不死蕭恒的。
相反，蕭恒感受到了楊蓁蓁的用力，還皺了一下眉頭，開口說了一句：“你太瘦了！”
“……”楊蓁蓁一直無話。
但是蕭恒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將一直藏在心裏的話說出來，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了。
他捏了捏楊蓁蓁的手臂，又是引得楊蓁蓁一陣低呼，不過這一次的當楊蓁蓁擡頭看向蕭恒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目光中，沒有半點暧昧與親熱，仿佛真的只是在測量著楊蓁蓁手臂上的肉。
“瞧瞧你，身上都沒有幾塊肉，朕都覺得硌得慌，回去好好養著，不許想東想西……”
蕭恒說完這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有，不許慣著這小子，都已經這麽大了，還天天抱著，朕看你就是被累瘦的。”
“……”
楊蓁蓁依然無言，硌得慌，又不求著你抱。
但顯然這個時候開口，絕對不是好時機。
蕭恒這會兒看著楊蓁蓁“乖巧”聽著的樣子，仿佛是上了癮一般，又繼續道：“算了，朕看你啊，非得讓人盯著才行，不然就不會乖乖聽話。朕就勉為其難看著你吧！”
“……又不求著你。”
楊蓁蓁越聽越覺得不像樣子，這樣子絮絮叨叨、又帶著幾分自戀的蕭恒，真的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皇上嗎？
她沒忍住，吐槽了一句。
蕭恒目光落在了楊蓁蓁身上，平淡卻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毛。
楊蓁蓁瑟縮了一下身體。
蕭恒笑了起來，開口問了一句：“你怕什麽？”
“……”
楊蓁蓁嘴角微微抽動，開口回道，“不怕。”
“呵呵。”
蕭恒笑的別有意味。
楊蓁蓁身體不覺又是顫抖了一下，她絞盡腦汁，總算想到可以扯開的話題，“那個……皇上，梁總管呢？我怎麽沒看到？”
“你怎麽比關心朕還要關心梁庸？朕來沒來你沒發現，梁庸沒來你就發現了？”
蕭恒語氣頗有幾分陰陽怪氣。
楊蓁蓁實在受不了他這副樣子，沒忍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好好說話。”
“……”
這一回，換做蕭恒被噎住了。
他也是沒有想到，方才還是自己占據主動權的，眨眼之間竟然換人了。
楊蓁蓁見蕭恒這副樣子，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委婉的解釋了一句：“梁總管每日都跟在你身邊，不見了，我自是能夠發現的。”
蕭恒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假裝捏太子的小手，卻是一把將楊蓁蓁的手也一起包在了手心裏。
然後不等著楊蓁蓁掙紮，便開口回道：“朕讓梁庸去辦事了，自然沒跟來！”
“辦事？”
楊蓁蓁擡頭看向了蕭恒，卻發現蕭恒只是嘴角帶著一抹輕笑，沒有再回答的意思。
梁庸這個時候的確是在辦事，而且是非常緊鑼密鼓的在蕭恒交代下來的時候。
十來個小太監正是被梁庸指使的團團轉，當然他自己也沒閑著，不是去挪動一下擺設，或是動手動腳催促一下手腳不夠快的太監。
“小心點，這可是皇上私庫裏的珍品，若是磕碰到哪裏，你有幾個命來賠啊！”
劉禦侍被宮人帶領著來到楊蓁蓁所居住的屋子之時，便發現梁庸正是風光囂張的沖著宮人們喝罵著。
劉禦侍看著這番場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既是為眼前之事而感到疑惑不解，更是不滿意梁庸這副態度。
劉禦侍和梁庸二人皆為宣和殿裏的總管，職權上自是難免有了一些交叉，但一直都風平浪靜處的不錯。
一來劉禦侍主管的是宣和殿裏的宮女，而梁庸則是總領宣和殿中的太監，其二卻是梁庸多數時候還是極少和出來幹預宣和殿裏的事務，因為他主要職責還是跟在皇上的身邊負責皇上身邊事務以及吩咐。
但是今日梁庸所為，顯然是有些越界了。
這楊蓁蓁所居住的屋子布置，隸屬宣和殿內務，而楊蓁蓁雖然離宮，但在宮中之事，也應是劉禦侍這一邊。
不過梁庸到底是宣和殿的總管，又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地位上，其實隱隱壓著劉禦史一頭。
劉禦史雖然心中有些不悅，但面上倒是沒有顯示出來，只是走到了梁庸身邊，開口問道：“梁總管，你在做什麽？”
梁庸轉過頭，看到劉禦侍的時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咱家當是誰呢，原來是劉禦侍，你過來的時候咋沒聲兒呢，得虧咱家膽子大，否則還得讓你給嚇到了！”
劉禦侍被梁庸的話說的一噎，臉上的肌肉忍不住不自然的跳動了一下，但她面上還是沒有流露任何不滿的情緒，只是又道：“方才我可是光明正大過來，是梁總管太專心了，梁總管在做什麽？”
劉禦侍說著，目光忍不住看向一次被搬進屋裏的那些擺設，面上神色越發驚詫。
雖然劉禦侍並不管皇上的私庫，也從來沒有見過，但她能夠在宣和殿內，自然不可能是沒有見識之人，卻是一眼瞧出了搬進楊蓁蓁屋子裏的東西，皆是珍品。
梁庸瞧著劉禦侍面上的神色，只是似笑非笑說了一句：“劉禦侍自己不是都已經看出來了，怎麽還問咱家？”
劉禦侍沒有說話，她哪裏是看出來了，她自然是看得出梁庸在說什麽，可是他這麽做的用意，劉禦侍就不懂了。
她沒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耐心的開口問道：“您我都是宣和殿內的人，梁總管您對我還賣什麽關子，這屋子不是已經空出來了嗎，您這樣是想做什麽？”
劉禦侍問的時候，態度算是謙遜，梁庸滿足的點了點頭，輕笑道：“屋子空了，回頭就會有人住了，不急不急。咱家這不是在布置嗎？”
梁庸這話，讓劉禦侍的眉頭皺的越發深了。
她猜測的問道：“這屋子，是要進人了？”
若真進人，瞧著這一屋子的擺設，那絕對不是普通人。
劉禦侍心中估量著對方的份量，想了想，小心揣測道：“難不成是楊淑嬪娘娘要來？”
這麽一算，這擺設，身份上倒也是符合的。而且之前也一直有傳說楊淑嬪進宮的目的，是為了照顧太子殿下……
而劉禦侍想到太子殿下的時候，心中忍不住又是有幾分覆雜。
先前梁庸並不怎麽管太子的事務，雖然太子的事務並不直接由她來負責，但大體上，都是要經過她這一層。可是誰知道，自從之後楊蓁蓁得了重用後，太子的事務漸漸便不由著她了。當然她本身就是宣和殿裏的女官，但並不見得有多失落。
但是就前幾日，她方才知曉，太子殿下竟然不在宮裏，雖是隱秘，但她還是後知後覺了，這讓劉禦侍忍不住有了一些危機感。
今日的事情，更是給她敲響了一記警鐘。
往日裏，劉禦侍絕對不會這般打破沙鍋問到底。
而梁庸聽到劉禦侍的話，差點沒給嗆到。
他目光莫名的看了一眼劉禦侍，這往日裏瞧著挺機靈的一個姑娘，怎麽到了關鍵時刻，腦子怎麽就轉不過彎來了。
皇上對於楊家人的態度，向來都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而對於楊淑嬪，只差沒有到厭惡的地步了。
如此怎麽可能會讓楊淑嬪住到宣和殿來。
他搖了搖頭，沖著劉禦侍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倒是姓楊，不過不是楊淑嬪，劉禦侍也是認識的。”
不是楊淑嬪？
劉禦侍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難不成是楊德妃，這位娘娘，在後宮中只差沒比賢妃娘娘還要沒有存在感了，怎麽想都不可能啊！
劉禦侍擡頭看了一眼正抱著一個花瓶走入房間內的太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心頭一跳。
她想到了之前宮內所穿傳的閑話……
先時劉禦侍是一直嗤之以鼻的。
她呆在皇上身邊的時間雖然沒有梁庸長，卻也自問對於皇上還算了解，怎麽想都覺得皇上與楊蓁蓁之間，不可能有什麽關系。
便是之前也有撞到過幾次二人相處的場景，但劉禦侍也只當是因為太子殿下的緣故。
所以身邊若是有宮人碎嘴傳這話，她向來都是壓力斥責的。
可如今，梁庸之言，分明便是直指楊蓁蓁。
而若真是楊蓁蓁，仿佛一切都通了。
“楊夫人要回來？”
劉禦侍開口追問。
梁庸與劉禦侍繞夠了圈子，自己手上的事情趕都趕不及，哪有什麽閑心繼續和劉禦侍掰扯，所以劉禦侍的問話，他也是點了點頭，做了回答。
劉禦侍面上的臉色卻是有些變色了，“這楊夫人……不是已經被送回家裏去了，我聽說還是太後和皇上下的命令，怎麽又回來了？”
楊蓁蓁的事情，宮裏雖然不算廣範圍的傳，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突然喪子，這在宮中看來是晦氣，是不祥之人，自然不可能再繼續留在太子的身邊照料太子。
宮中之人對她同情有之、惋惜也有，當然更多的還是幸災樂禍。
可是如今，梁庸卻說楊蓁蓁要回來了。
梁庸聽著劉禦侍的話，倒是沒了笑容，皺著眉頭開口道：“瞧您這話說的，這太子殿下先時一直啼哭要楊夫人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楊夫人，皇上也想她回來，便是再不可能，只要皇上願意，便是有可能！”
梁庸說完這話，看著劉禦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仿佛是警告般的壓低了聲音，對她道：“瞧見這一屋子的擺設沒，這可都是從皇上私庫裏挑揀出來的好東西，皇上親口吩咐讓咱家來辦這件事情，你覺得，此次回宮的楊夫人，還是以前那個楊夫人嗎？”
“什麽意思？”
劉禦侍心中一動，面上也不覺驚了一下。
雖然嘴裏還問著，可顯然早已經心領神會梁庸的意思了，不然若是連這個都無法領會，她也不可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
梁庸也知劉禦侍懂了，所以只神秘暧昧的笑了一下，什麽都沒有再提方才的話題，還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所以說，這女人能力有再強，再能幹有什麽用，說到底還是得看跟的是什麽人？劉禦侍，您啊，多學著點呢吧！”
“……”
劉禦侍面無表情的看著梁庸，她算是看出來了，別看梁庸嘴裏說的好聽，這心裏頭，其實是鼓著勁兒和她較真呢，顯然對於方才她那些話，是不滿。
她似笑非笑開口回道：“梁總管說得對，只不過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也是強求不得，我呀，還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為好。”
梁庸聞言，倒是詫異轉頭看向劉禦侍女，他張了張嘴，正想說話，突然一個小太監飛快跑了進來，走到了梁庸身邊，輕聲開口道：“皇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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