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心裏想著靈石的事，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齊晏見她一副屁股下長了刺坐立難安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簡單的收拾一下就帶著沈青下了樓。

大堂經理想的很周到，事先在套房裏準備了當地的民族服飾。因為沒想過齊晏會帶個女人前來，所以都是男人的款式。沈青心急，根本不願意等服務員去準備女士長裙，選了一套棉麻的民族風刺繡對襟盤扣套裝和小馬甲。好在她本來個頭不矮，衣服只是稍微長大了點，還算湊合。而且衣服寬大掩飾了她的身體曲線，齊晏看著換了當地民族衣服出來的沈青忍不住點了點頭。

因為原石交流會的事，南嶼最近外來人口特別多，而且這裏本來就臨近別國，治安不是特別好，就沈青這長相，一副男兒打扮反而還好些，能省下不少麻煩。唯一有些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這段時間沈青的頭發又張長了些，遮住了上挑的眉峰，露出巴掌的小臉，紅藍相間的民族刺繡服把她的皮膚襯得越發白皙，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

南嶼的散戶集市離酒店沒多遠，這裏原本也是個集市，不過沒現在這麽大，因為南嶼交流會的原因，以原來的集市為中心右往四周擴大了好幾圈，連附近的貧民區都被圈在了裏面，有些亂，環境也不算好。

大堂經理聽說齊晏和沈青要去逛散戶集市，立馬表示自己可以當導游和臨時翻譯。集市這邊的散戶大部分都是南嶼當地人，大多都是用本地語交流，要是沒有個靠譜的導游，被導游和散戶聯合起來坑了都不知道。

對大堂經理的熱情自薦，沈青和齊晏自然是沒有意見。

南嶼這邊，天亮的早，黑得也早，現在這個點天幕已經隱隱暗了下來，三人走到集市口，隔老遠就能聽到沸沸揚揚的人聲。

走近了，才發現這裏人真的很多，各種語言匯聚一起，叫賣聲討價還價的聲音，很是嘈雜。

齊晏連忙把沈青往旁邊帶了帶，以免她被其他人撞到。

酒店經理將這一幕看到眼裏，心裏微微詫異，傳聞齊晏性子冷又不近美色，很難相處，今天瞧著似乎和傳聞裏有些出入。

酒店經理往前稍微挪了一小步道：“沈小姐我們走這邊吧，這外圍的很多都是二道販子了，忽悠人的，根本沒有真東西，我們往裏面去一點。我在這裏工作多年，平時還是認識好幾個散戶老板的。如果這裏的原石真的能開出東西，恐怕也只有他們那裏有希望了。”

酒店經理也是個人精，看出齊晏對沈青態度不一般立馬把關註度放在了沈青的身上。齊老板要是滿意了，心情好幫他隨便指快石頭，他暴富就有望了。

沈青聞言，鼻尖輕輕動了動，目光在兩邊的原石攤位上快速溜過，點了點頭。

這些石頭果然和酒店經理說的一樣，全是實打實的石頭，一點靈氣也沒有。

兩人跟著酒店經理繞過了好幾個巷子往集市中心走，酒店經理一邊走一邊向他們介紹這裏的情況。

“別看這集市看起來有這麽大，其實都被三方勢利把持著，他們的背景雖然夠不上上原石交流會，但是在當地還是很有威望的，各勢力明爭暗鬥，咱們一會兒說話最好註意一點，不要隨便拿各個攤位的原石做比較，至少嘴裏不要說出來。而且本地土生土長的人，風俗習慣和我們不一樣，容易發生沖突。”

大堂經理介紹完這裏的基本情況又道：“賭原石就如同淘古董，易手不退不換，如果有錢，遇上臨時競價的那也沒辦法，這裏裏不講究先到先得，有錢的才是大爺。所以若是因為搶原石鬧了不愉快，要麽就跟，要麽就放棄，最好不要因為搶原石鬧得不愉快。這些人都是認錢不認理的。”

沈青認真的聽著，老實的點了點頭。齊晏也是第一次來逛散戶集市，雖然來過南嶼多次，但是從來沒人給他講過這些，也對大堂經理輕輕的頷首表示了謝意。

他自然看出了對方是在向他賣人情，不過他也願意接下這份示好。

“而且……“”酒店經理看了一眼齊晏繼續道：“明天就是南嶼原石交流會，齊先生身份特殊，想和你競爭的的商家估計不少，為了防止不要必要的麻煩，咱們一會兒最好低調一點。”

“什麽意思？”沈青歪著腦袋看著酒店經理。

“就是……惡心競爭之類的。”酒店經理說的很含含糊。身為五星級酒店的酒店經理，每年原石交流會都會有很多大商戶入駐他們酒店，這種事情見得多了，為了能拍確保自己能拍下自己中意的原石，這些人使什麽方法的都有。不過秉著不得罪人的理念，這種事他也不好多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說開了，傷面子。

沈青哦了一聲，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忍不住拱起肩露出小虎牙道：“他們要是趕來找茬，我把他們全打趴下。”

酒店經理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兩聲。雖然剛才對方介紹說自己是齊晏的保鏢，不過嘛，這種漂亮纖細美女當保鏢，誰當真誰才是傻子。

齊晏見沈青咧嘴，下意識的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頂，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想收回手的時候卻見對方像是一只被成功順毛的大狗，乖順的收起來自己的尖牙。

齊晏看到這兒，忍不住輕笑。

他忽然想到了他媽說的話，旅行是最容易升華人和人之間感情的一種方式。拋開工作，在這陌生的城市了，只有彼此是對方所熟悉的，相處起來似乎的確隨意許多。

三人很快來的集市中心區域，這裏街上的人也很多，不過對比集市口嘈雜的叫賣和討價還價聲，這裏卻要顯得低調很多。

“這些原石看上去都還不錯，沈小姐要不要好好看看。”酒店經理殷勤道。齊晏這種大佬估計是看不上這些貨色的，他自然知道此行自己的重點服務對象是誰。

沈青目光往攤位上一看，嘟著嘴巴搖搖頭：“沒什麽好東西，前面看看吧。”

走馬觀花看了一眼，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細看的打算。

酒店經理楞了一下，更加確定沈青根本不懂玉石。

哪有這樣挑原石的？就跟在菜市場買大白菜一樣，要是這樣就能看出來有沒有好東西，除非是透視眼。

看看其他攤位上挑選原石的客人，拿著放大鏡左看右看，一幅恨不得把顯微鏡搬上來的架勢，不說懂不懂，至少這才是挑原石的正經態度。

酒店經理在心裏搖了搖頭，很快跟上了沈青。

一連走了兩條巷子，就在酒店經理已經不抱什麽期望的時候，沈青忽然頓住了腳步，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的攤位前。

這攤位前堆石頭很多，不像其他攤位一個石頭一個坑整整齊齊的擺好，這家原石因為多，直接壘成了一堆，看上去有些隨意，但是仔細一看會發現擺在最上面的石頭個大，賣相也好。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他們來的時候正好有個腆著肚子的胖富商模樣的人在這攤位上買下了兩個石頭。

攤位旁邊有個窩棚，裏面放著開石的機器，富商抱了兩個原石，樂呵樂呵的走進了窩棚裏，旁邊看上去像是助理或者導游的人，正不停的恭維他，說他挑到了好玉，一會兒準能開出綠來。

見沈青三人停在他的攤位前不走，中年漢子操起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介紹著他這裏的原石，擺在上面最大的要兩千元一個。

沈青蹲下身，歪著腦袋在這堆石頭裏左看看右看看。看她這模樣，酒店經理跟著蹲下來看了起來。

“沈小姐你可是看上哪個了，老板價格還算公道，這品相的兩千元不算貴，而且講價估計還能少點，挺劃算的，你是要買嗎？哪一個？”酒店經理這話雖然是對沈青說，目光卻忍不住偷偷打量齊晏。

這位才是玉石界的“招財獸”要是他一點頭，他也跟著買一兩個。

“唔……”沈青搖了搖頭：“我不想買上面的大的，我想看看下面的小石頭。”

中年漢子齜了下嘴，臉上的笑意一下就淡了。沈青身上穿著當地服裝，也瞧不出到底有沒有錢，他剛才還以為是個想一夜暴富的小白臉呢，誰知是個窮鬼，一開口就往小的瞧。

“大的2好，賭石不包出綠，小的出綠概率小，到時候沒開出綠來別跟我這兒鬧。”中年漢子一番話說得又直又難聽。

這小的就比巴掌大一點，切開厚厚的石衣裏面的綠能有指頭大小就不錯了。除非是薄皮，蹭開就見綠，但是這樣的，他做了半輩子的原石生意還麽見過呢。

到是那種沒錢買好原石，指望買個小的能暴富的窮鬼見了不少。

“老板實在人，說的也對，要不我們看看大的吧。”大堂經理勸道。

而齊晏則是完全一副陪孩子逛游樂園的態度，隨便玩，沒有阻止的打算。

就在這時，開原石的窩棚裏突然傳出一聲驚喜的大叫：“出綠了，老板要發達了。”說話的事富商旁邊的男人，他這一聲又尖又細，瞬間引來了很多人的圍觀。

“是綠，哈哈，老子賭贏了！”那富商也跟著開心的叫喚。

一刀下去就見了綠，這是個好勢頭。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恭維聲。這原石散戶集市裏也有玉石加工珠寶店，當下就有珠寶店的老板聞訊而來，看了看那個綠的水頭，給了5萬元的價格，希望能賣下來。

兩千塊買的石頭轉手賣了五萬塊，翻了二十多倍！

“不賣，你看我像差你那5萬的人嗎？”富商撇了撇嘴，對負責開石的工匠道：“繼續切。”

隨著機器的啟動，圍觀者的那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兒，這樣的事雖然每天都在發生，但是這種時刻，依舊沒法淡定。

按照剛才那個切面露出的翡翠質量，若是這一刀下去還是見綠，那這價錢還得往上翻好幾倍，賣個二十萬不在話下。

兩千塊轉眼間成了二十萬是什麽概念？對於一個普通打工族來說，至少少奮鬥一兩年。

附近攤位的客人也都沒了挑原石的心情，紛紛註視著窩棚裏面的動靜，就連沈青也歪著腦袋，往裏看。

很快，機器的聲音停了下來，工匠將石頭盤出來，將切口的灰輕輕一抹，現場頓時爆發出一陣陣驚嘆聲。

“又開綠了，老子又開綠了！”那富商高興得身上的直顫抖。

“原石，買！我還要買！”那富商哈哈大笑著立馬折回了中年漢子的原石攤前，帶著金戒指的手指在最上面個頭最大的那幾個原石上面一點，“這些我全部都買下來，繼續給我開。”

其他人也都知道了富商是從這個漢子這裏買的原石開出了綠，紛紛丟下了在其他攤位裏查看的原石，圍了過來。很快，中年漢子攤上的原石就被買走了大半，稍微品相好點的都被選走了，就只最後一堆品相不怎麽樣的無人問津。

從胖富商開出綠到其他人瘋搶原石，幾乎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沈青見這些人買石頭像是買打折商品一樣，都驚呆了。

那可是兩千塊一個呢，有錢真好。

“慢了一步都被搶光了，我們去下個攤位轉轉吧。”大堂經理提議道。他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剛才他也想買一個的，但是今天自己的任務是來作陪，齊晏和沈青兩人都沒買他實在不好貿然出手。所以只能忍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一個億失之交臂了。

大堂經理心裏有些沮喪。

“這不是還有很多嗎？”沈青指著攤位上一堆被挑揀完後無人問津的原石，這些原石要麽是形狀奇怪，要麽就是個頭太小，總是，怎麽看都不具備開出好翡翠的資質。

就連齊晏掃了這一堆原石後也是眉頭微擰，沒說話，但是那表情很明顯了，沒什麽好買的，就算真的能開出綠，意義也不大。個頭決定了價錢，想像剛才那富商一樣一顆石頭翻100倍基本不可能。

“這個……這些質量不太好。”大堂經理說得很委婉。

“可是我就是喜歡這個石頭啊。”沈青拿起一個石頭，這石頭個頭到是不小，就是形狀太奇怪了，像個葫蘆，兩邊粗，中間細，更像是兩個小石頭綁在一起的，一刀切下下來成了兩個小石頭，拿來有什麽用。

“老板，你這些石頭多少錢？還是800嗎？”沈青舉了舉手裏的石頭道。

剛才那一波中年漢子賺了不少，笑容都咧到了耳朵根，難得的有幾分耐性：“算了，這些都處理了五百塊錢一個，看上都拿走。”

“兩百一個吧。”沈青道：“老板便宜點，兩百一個我多買幾個，你就當薄利多銷嘛。”

您當這是買大白菜呢？大堂經理詫異的看向沈青，這買原石講價的他不是沒見過，但是這一講就砍大半的還是頭一次見，當是在地攤上買處理衣服呢？

中年漢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麽敢講價的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了僵。就聽沈青又道：“明天就是南嶼原始交流會了，該買的都買的差不多了，就當處理了嘛。

沈青將剛才大堂經理給她普及的知識當成了砍價的條件。

旁邊有剛才買了原石在等著排隊切石的買家聞言忍不住笑道：“這種東西開不出來的，別說兩百了，一百買回來也賺不了，我看你也別這麽舍不得錢，再多添一點錢，去選個品相好點的，說不定運氣好賭漲了還能賺上一比呢。這種小石頭真沒用。”

沈青聞言沒說話，而是睜著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輕咳了一聲，旁人說的話也在理，他現在攤位上沒有一個好看的，這些小的原石留在手裏也是做陪襯用，根本不可能賣出去。

“行，兩百就兩百把。”中年漢子攤主大手一揮，同意了。

“老板你可真是太好了。”沈青笑瞇了眼睛，毫不猶豫的從和荷包裏抽出了一疊紅票子遞給中年漢子。

“買3塊。”沈青雙手一起行動，將自己看出來的那三個有靈氣的原石全部挑了出來。

“沈小姐你還真買啊？”大堂經理傻眼了，這齊先生怎麽也不阻止啊。

“當然啊，你不是說這裏銀貨兩訖嗎？我錢都給了當然是真的買”

沈青將原石全部摟近了自己懷中，生怕別人搶一般。

大堂經理看看齊晏，又看看沈青，道：“正好我也想挑選幾個原石看看運氣，我看沈小姐挑的爽快，能不能幫我也挑一塊，就當討個彩頭。”

大堂經理邊說著邊看齊晏的反應，他這次會來當翻譯，一方面是為了看齊晏能不能心情好幫他選個原石什麽，另一方面也是想套套近乎，拍拍馬屁刷下存在感。

於是哪怕知道這200塊錢是打水漂也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沈青到是不知道大堂經理那些彎彎腸子，她的目光在周圍看了一下，道：“這家的沒啥好看的，你去前面那家看看吧，我看那個角落裏那顆就挺不錯的。”

大堂經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顆原石長得可真像是顆大白菜啊，上面還有裂紋，裏面呈灰色。

賣相差成這樣的原石，不是行家也知道不可能開出翡翠啊。大堂經理苦了臉，沈小姐不會是故意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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